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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寸金蓮

作者:馮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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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白金寶三戰戈香蓮

第十回 白金寶三戰戈香蓮

這兩句是拐著彎兒把抱小姐罵死。
「小姐,跟我到當院看看桃花可好?前兩天一乍暖,滿樹都是骨朵,居然開了不少,還招來蜜蜂,好看著呢!」
這話等於一斧子砍死爾雅娟!
「二少奶奶,你也試試玩?」
「我頭一眼也給懵住了。原以為死物有真假,沒料到活物也有真假。不過,假的再絕,也不如平平常常真的。」
「你這雙白銅鞋,是找人打的?」
抱小姐一抬頭,腳沒拿穩,沒等叫出聲,「撲通」一下,死死摔個硬屁股蹲兒。抱小姐皮薄肉少,屁股骨頭撞在磚地那一聲,叫人聽得心裡一揪。香蓮驚慌叫道:「好好站著,沒石子絆腳,怎麼倒了!快快,桃兒珠兒,還不快扶起小姐!」滕三爺和眾人都跑來攙抱小姐。抱小姐栽了面子,坐在地上捂著臉哭,不起來,誰也弄不動。
這邊,牛鳳章一手提著袍襟「噔噔噔」奔進佟家來。四位少奶奶見他,白金寶劈面就問:「人呢?滕家小姐呢?在哪兒!」不等牛鳳章轉起舌頭,只見一個胖男人抱一個嬌小女子大步來到。一個大活人再輕也七八十斤,難怪這胖男人呼呼喘粗氣。看樣子這就是滕三爺和滕家小姐了。幾位少奶奶都當是滕家小姐半道病了,忙招呼丫頭們上來侍候,不想這胖男人撂下小姐,掏出塊大帕子抹汗,一邊笑呵呵說:「沒事沒事。她挺好!」滕家小姐跟手也笑了。眾人不明白是嘛事,好好的幹嘛抱進來?
牛鳳章聽這話打個冷戰,忙說:
揚州小腳也是聞名天下,爾雅娟又是佟忍安去揚州買帖時看上的,更是萬里挑一。在揚州向例也是一震,有能耐的人都傲,再叫白金寶左挑右挑,心裡的暗勁變成明勁,當即穿上一雙白銅鞋去見嫂子。白金寶跟在後邊,她算計好,只要爾雅娟一勝,她就給香蓮鬧個「破鼓亂人捶」!
又是說又是笑又是叫又是鬧,還聽佟忍安聲音:
香蓮看準火候,走到抱小姐身前,笑瞇瞇說:
「一位湖南的客商送我的。他在湘西碰見個耍馬戲的女人。那女人穿這雙鞋走鋼絲,還拿它踢木板,一寸厚的板子,一腳一個窟窿。客商花了好幾百兩銀子買下這雙鞋,非要送我。這鞋可比不得一般鞋,面子底子幫子哪兒哪全都是硬的,沒半點柔和勁兒。腳肥一點,長一點,歪一點,都進不去。它不將就你,你將就它也不行。誰知我一試,正好。」
爾雅娟前天才打南邊回來,本該隨著三少爺紹富早早回來過年。臨到啟程,紹富叫架眼兒掉下來一個銅烏龜砸斷腳背,一步挪不動。爾雅娟只好同遠房m.hetubook•com.com一位嬸子搭伴,回天津看看婆家人老熟人,也想見見沒見過面的嫂子戈香蓮。她早就聽說嫂子的腳賽過當年的婆婆,耳聞不如目見,她心裡還暗存著比試比試的勁兒。回到家白金寶就把她拉進屋翻騰事兒,先說戈香蓮在家如何一手遮天,隨後就挑唆爾雅娟跟香蓮鬥腳。
爾雅娟低眼瞅瞅戈香蓮,沒敢吱聲。香蓮的臉好靜好冷,讓人沒法子知道她今兒這一戰,有根沒根,勝敗如何。
香蓮接過話順口就說:
抱小姐說:「我走不好!」她奶聲奶氣,倒賽七八歲的娃娃捲著舌尖說話。
四位少奶奶等候滕家小姐的當兒,喬六橋陸達夫幾個來請佟大爺到海大道慶來坤戲院子看《拾玉鐲》。佟忍安打算在家等著瞧二寸二小腳。喬六橋說:「咱那邊也有雙腳,比這二寸二強十倍,誑你就割我鼻子!」說話時,門口連篷車都預備好了。佟忍安疑惑著:「比二寸二再強十倍,就二分二了,跟螞蚱一般大?」就出門上車一路嘻嘻哈哈去了。其實這戲票是佟紹華買的,由喬六爺出面請,為的是把佟忍安架出來,沒人給香蓮坐勁。這邊只要滕家小姐一贏,白金寶就翻天。真是一邊看戲,一邊唱戲。演戲瞧戲鬧戲捧戲哄戲做戲,除去沒戲全是戲。再往深處說,沒戲更是戲。
「這麼說就見外了。可是我打心裡疼您家小姐。人腳哪能不能站不能走的,這腳不算廢?我看這腳沒救了,您真該在鞋上給她想點轍。是吧!」
「貓一來,耗子還看得見。」
「桃兒,幫著小姐穿上鞋,別著了涼!」
香蓮見了爾雅娟,談東談西,似笑不笑,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兩眼只瞧爾雅娟一張月季花賽的小臉兒,就是不看她的腳。自己的腳也給裙子蓋著,叫爾雅娟沒法子跟她幹。可香蓮說著笑著忽然手指爾雅娟的腳說:
今兒白金寶又活起來。二寸二的腳,單是小,就叫香蓮沒轍。香蓮心裡的小鼓要不咚咚敲才怪呢!
「您要喜歡,就送您好了。」
「這沒事,我扶你,幾步就到當院。」
「不,送給我們二少奶奶吧,她看上這玩意兒了!」
「二少奶奶這麼厚愛,敢情好。只是我這閨女……」
香蓮順著桃兒細巧的手指頭望去,人群中果然站著一個瘦弱男人,再瞧,下邊竟是一雙精靈的女人小腳。看模樣是個男旦,可哪來一雙女人小腳?這天底下的事真是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多得多得多。這會兒,這瘦男人正上下打量她,忽叫一聲:「啊呀,這就是聞名津門的佟家大少奶奶戈香蓮吧!」說著風吹似的跑過來,兩腳好賽不沾地,眨眼功夫到了香蓮面前,雙手別在腰間道萬福,說話的調兒還和-圖-書是戲腔,「月中仙拜見大少奶奶。」
爾雅娟一怔,巴不得給香蓮試穿,叫她出醜。這銅鞋是硬的,十雙腳九雙半不合適。沒料到自己拴套,香蓮不知輕重傻往裡鑽,正好!爾雅娟毫不猶豫脫下銅鞋給香蓮。誰知香蓮的腳往裡一伸,好賽東西掉進袋子裡,一仰臉朝站在身後的丫頭桃兒說:
香蓮見對方不是對手,來了興頭,一提氣,與月中仙一同走上前廳。這幾步,月中仙好比騰雲駕霧,戈香蓮竟如行雲流水,步子又疾又穩,肩不動腰不動腿也不動,看不見哪兒動,只有裙子飄帶子飛,好賽風裡穿行,轉眼一同站在前廳裡。
「這話在理,這話在理!」佟忍安忙應和著。請眾人到廳裡說話。
這話更傷了抱小姐,拚命晃肩膀不叫人扶,誰伸手打誰,兩腳亂踹亂蹬,直把鞋子踹掉,腳布也散了。香蓮看著,恨不得她踹光了腳才好。嘴上卻說:
幾位少奶奶,打頭到腳收拾好,等候滕三爺帶閨女來訪。說來訪是句好聽話,實在是鬥法來的!
這話又賽一斧子砍向白金寶。白金寶自知這鞋穿也穿不進去,搖搖頭,臉上好窘。香蓮起身,沒言語,帶著桃兒回了屋子,打這兒爾雅娟就怵她了。白金寶更怵香蓮,多少天沒敢正眼看香蓮的臉,還總覺得香蓮蔫壞損瞧著她。其實香蓮根本不掛相,好賽沒這回事。
香蓮憋在屋,心裡的火騰騰往上竄,勝敗反正都得拼過才能說。她「嘩啦」打開門,走出來一瞧,院裡站滿人,一時眼花,看不清誰是誰。桃兒跑到跟前來擠擠眼說:
爾雅娟沒見過這樣又小又俏又軟又美的腳。銅鞋再硬,卡不住比它小的腳。
白金寶的聲音:
白金寶在人群中間叫著:「不管別人服不服,反正我服了,不服就比,誰比誰完蛋!人家這腳是明擺著的!對嗎?雅娟、秋蓉、桃兒、杏兒……」她挨個問,聲音愈來愈高,就是不問香蓮,句句卻是朝香蓮去的。
「我哪有這腳。嚇得只想回屋關門關窗躲起來。」
「這不怪大少奶奶。小女沒人扶,站不住。」滕三爺說。
午後,一陣人聲笑語進了前廳。忽聽一句:「佟大爺在上,奴家月中仙有禮了!」聲調又嬌又脆又清又亮,賽黃鶯子叫,用得都是戲裡道白的口兒。說完就一陣喧笑嘩鬧。
香蓮還沒弄明白怎麼檔子事,有點發傻。那邊白金寶和佟紹華大聲哈哈笑,好賽在看香蓮的笑話。
「你這假腳唬住我不算嘛,可唬住我公公?我公公是火眼金睛,決不會叫你騙過。」
「這倒怪了。腳有毛病?」香蓮說。看不出她是裝傻,還是有意譏諷。
可是過了三天,香蓮的心又提起來。白金寶站在當院嚷嚷開,說佟大爺請來一雙飛腳,飯後就和*圖*書到。還說這是寶坻縣紅得發紫的采旦,名喚月中仙。不單腳小腳美,還滿台賽珠子在盤子裡飛轉。這同頭三天那個不會走道的抱小姐全然兩樣。一個站不能站走不能走立都立不住,一個如馳如飛如魚游水如鳥行空。白金寶的嗓門向例脆得賽青蘿蔔,字兒咬得一個是一個賽蹦豆,香蓮還聽到這麼一句:「聽說飛起來,逮也逮不著。」香蓮雖勝了抱小姐,不敢說也能勝這個月中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香蓮不敢不信。假若不是真的,白金寶也不會這麼咋唬。香蓮心裡早懂得,人要往上掙,全是硬碰硬,不碰碎別人就碰碎自己。只有把對手都當勁敵才是。她閉上門,想招兒。可是一點不知月中仙的內情,哪知嘛招當用,這真難了!最好的辦法是先在屋裡秘著,等機會。
「您看那就是月中仙,男的!」
「那得看誰的腳。驢蹄子雞爪子當然不成!」
「老爺的話可得罪人家月中仙了。戲台上不論真假。戲裡的人都是假的,管它腳假不假,唬住人就成!」
「不瞞您說,這是少掌櫃請來的,不過叫我跑跑腿,我不好推辭罷了。我是佟大爺的人,哪敢跟您搗蛋。心想也是叫您瞧個新鮮。別瞧她腳小,可小過了勁兒,站不住。走路必得人扶著,出門必得人抱著,站都站不住。京城人都稱她『抱小姐』。可別人抱不成,非她爹不可,嬌著呢!那滕三爺,闊佬一個,任嘛不懂。」
「妹子給我試試成嗎?」
爾雅娟說到這兒,臉賽花開似的一笑。還瞅一眼白金寶。白金寶跟著就說:
香蓮聽罷一笑便了,也不去瞧佟紹華。只向月中仙要取那蹺一看。月中仙這老大男人,屁股在椅子面兒上一轉,腰一擰,頭一歪,眼一斜,居然做出忸怩樣子。然後兩手手指擺出蘭花樣兒,解開蹺上的絲帶說:
唯有香蓮坐在那邊動也不動,消消停停喝茶,看著窗外飛來飛去追來追去幾個蟲子玩。
甭比,佟家腳連亮也不敢亮!
滕三爺連說「是、是、是」,貓腰抱起抱小姐就走。出去的步子比進來的還大。牛鳳章也趕緊向香蓮告辭。只見香蓮臉上的笑透股寒氣,嚇得牛鳳章沒轉身三步倒退出屋門。
香蓮笑瞇瞇又對白金寶說:
這月中仙忽揚起一條腿扛在肩上,腳過頭頂,來招童子功,說:「您看我月中仙的腳,比得上您大少奶奶的腳嗎?」
白金寶的聲音:
抱小姐走後。香蓮當著眾人對桃兒笑道:
「金寶,你不跟著轉兩圈?」
「是呵,怎麼還不見香蓮來呢?」
跟手這些聲音挪到當院。只聽月中仙兩個字兒:「獻醜。」沒有行走奔跑聲,卻有一片咂嘴讚歎和拍巴掌聲音。爾雅娟吃驚的聲音:
香蓮說著扶她起來。誰也m•hetubook.com.com不知香蓮用意,只見她一挽一扶與抱小姐走出前廳,下了台階。這一走,就看出毛病來。抱小姐好比一雙爛腳,沾不得地;香蓮每一步都是肩隨腰擺,腰隨腳扭,無一步不美。到了院中,香蓮抬頭看花,好賽不知不覺鬆開挽著抱小姐的手臂,自個往前走兩步,忽然叫道:「抱小姐你看!你看!那片花全開了,賽朵紅雲彩,多愛人,抬頭呀,就在你腦瓜頂上!」她手指頭頂上方。
滕三爺說:
「我跑遍江南江北,敢說這腳頂到天了。少掌櫃還叫我來震震您,倒叫您把我震趴下了!」
可誰也不管為嘛,都一窩蜂圍上去看滕家小姐二寸二的腳。一看全懵住!這腳就賽打腳脖子伸出個小尖。再一彎,也就桔子瓣大小,外套鮮亮銀紅小鞋,精緻繡滿五色碎花,鞋口的花牙子,跟梳子齒一般細。不賽人穿的,倒賽特意糊的小鞋樣子,可它偏偏有姿有態不殘不缺,大腳趾還不時動它一動。人能把腳纏這麼小,真算得上世間奇蹟,不看誰也不信。
桃兒不笑不答,她知道這話是給白金寶聽的。白金寶臉上早就不是色。香蓮話說得輕鬆,神氣也自如,直到回屋,「咯噔」一下,懸著的心才回位。
「好呵,五爺,你原來也恨我不死!」
白金寶今兒挺興致,人也輕鬆。她知道滕家小姐不是衝她來的,倒是幫她來的。她完全不必使勁,只當一場好戲看就是了。她扭臉湊向身邊的三少奶奶爾雅娟說:「聽說這閨女的腳頂多才二寸二,我不信,要是真的,咱們佟家的腳還往哪兒擺?對嗎?」這聲兒不大不小,剛好能叫坐在另一邊的戈香蓮聽見。
香蓮臉色刷白,一眼瞅見站在身旁的牛鳳章,小聲說:
爾雅娟可逮住機會,馬上說:
佟紹華的聲音:
滕三爺見閨女這樣胡鬧,滿臉掛窘,不住向香蓮道歉。香蓮說:
「毛病倒沒有,就是太小,立不住。」滕三爺說著低頭衝閨女說:「還不起來,賴在地上什麼樣兒!」
「真哏,這牛五爺不長牛眼,長一對狗眼,楞看上這對爛豬蹄了!」
佟忍安聽出香蓮的話帶刺,便說:
那邊,佟忍安進了園子,戲已開唱。孫玉姣坐在台中央一張椅子上,左腿架在右腿上,嬌聲嬌氣說:「小女孫玉姣,母親燒香拜佛去了,我在家中閒著沒事,不免做些針黹,散悶罷了。」說到這兒,小鑼當兒一響,翹著的左腳腕子一挺,把鞋底滿亮出來,青白細嫩,真賽筍尖。這下差點叫佟忍安看昏過去。急著問這花旦名姓,紹華忙說叫月中仙。佟忍安口中就不停念叨著:「月中仙來月中仙……」下邊一出墊戲《白水灘》看賽沒看。等到再下一出《活捉三郎》,又是月中仙的戲。演到閻惜嬌的鬼魂兒,小腳m•hetubook•com•com滿台跑,賽一溜溜青煙,佟忍安顧不得旁人,一個勁傻叫:「好!好呵——好!好!」惹得一幫子戲迷說他勸他罵他拿蘋果核兒砍他也止不住他。
香蓮這是逼著佟忍安替自己說話。待佟忍安的話說完,就朝白金寶佟紹華挑起嘴角一笑,話卻反著佟忍安說:
香蓮情不自禁「噢」一聲,眼睛一亮,心也一亮。好賽意外忽然抓到得勝的招數。
香蓮一看這扛過頭頂底兒朝上的小腳,才明白原來是木頭造的假小腳,上頭有布套,套在真腳上,用絲繩扎牢,好比踩高蹺,叫衣裙一遮,跟真的一樣。原來這就是男扮女裝的采旦使的踩蹺呀!過去聽說今兒才見。香蓮賽打夢裡醒來,鬆口大氣。眾人當做趣事咯咯地笑。唯有白金寶佟紹華笑得邪乎,白金寶笑岔了氣,直彎腰捂肚子。香蓮立時明白,這是白金寶搬來爾雅娟和抱小姐鬥不過她,才剜心眼兒,弄來月中仙唬她,看她樂子,當眾糟踐她。可她腦子一轉,又想,白金寶拿她沒轍,才使這招。這招夠笨,畢竟假玩意兒,不過一時解解氣罷了。更顯出自己一雙腳誰也搬不倒。想到這兒,反而精神起來,臉上的笑也有根了。她對月中仙說:
「喲,快得我只見人影兒。」
「我家眾位都是愛蓮人。聽說月中仙有金蓮絕技,巴不得飽眼福。就請到當院表演一番。」
就聽佟大爺的聲音:
「去拿些絲棉來,這鞋好大!」
「我真該死,叫她摔了。怎麼?她站不住嗎?」香蓮對滕三爺說。
香蓮不言不語站一邊。不等白金寶鬧到頭,她不出招。
白金寶只當她怵了,索性大喊大叫:「反正有這雙腳,別人嘛腳我也瞧不上!待會兒老爺回來,叫他也開開眼。別總拿番瓜當香瓜,拿瞎蛾子當蝴蝶兒。」又扭臉沖滕三爺說,「叫您小姐留在我家住些天好嗎?就跟我住一屋。我還叫桃兒給她繡雙紅雀鞋……」
誰也不抬頭看香蓮,都怕香蓮。
香蓮只當沒聽見,含笑對爾雅娟說:
這話一說,只聽身後哐噹一響,隨著一片呼叫,爾雅娟叫聲最尖。回頭瞧,原來白金寶一口氣閉過去,仰臉摔在地上。幾個丫頭又掰胳膊又折腿又彎脖子又推腰,紹華拿大拇指頭死命掐白金寶鼻子下邊的人中,直掐出血,才回過這口氣來。
月中仙拍著手說:「大少奶奶真是名不虛傳,這幾步強我十倍!」他拍手時,翹著細白手指,只拿掌心拍,小閨女嘛樣他嘛樣。隨後月中仙說他非要瞧瞧香蓮的小腳不可。對著這半男半女不男不女的人,香蓮也不覺羞了,亮出來給他瞧,他又拍手叫:
月中仙對戈香蓮說:「有請大少奶奶——」雖然不再用戲腔,聲音還是女聲女氣。神氣動作舉手投足也都扭捏羞澀婀娜嬌柔,活賽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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