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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島奇蹟

作者:戈登.W.普蘭奇 唐納德.M.戈爾茨坦 凱瑟琳.V.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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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他們終於來了

第二十七章 他們終於來了

九時十八分,「筑摩號」發現這批魚雷機,也正是在這時,友永的最後一架飛機在甲板上降落,而且也是在這一瞬間,「舡魚號」為規避「嵐號」的深水炸彈而迅速下潛。「筑摩號」築起兩道煙幕屏障,並對空射擊。一艘驅逐艦在「利根號」左舷也施放了一道煙幕。接著,「赤城號」也發現了來犯敵機,並開始規避。在源田看來,敵機像是「在遠處湖面上飛翔的一群水鳥」。
這時油壓表讀數已低得驚人。攻擊飛機分散飛行、各自尋找加油點。林、VS─8的十七架飛機和VB─8的三架無畏式機在「大黃蜂號」上降落時,油料尚未耗盡。
特羅伊.吉洛利海軍少尉在幾海里外的海面上迫降。七個半小時後,一架PBY機把他和他的機槍手救起,兩人都沒有吃多少苦頭。有一架轟炸機在離中途島不到十海里處迫降,還有一架在礁湖裡迫降。
六月四日,太平洋上晨曦初露,天空出現了柔和絢麗的霞光。這時斯普魯恩斯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戰術地平線上的霞光。特混艦隊迄今還沒有收到有關南雲航空母艦部隊確切位置的消息。斯普魯恩斯的特定目標就是這些航空母艦,他說:「我的任務就是幹掉這幾艘日本航空母艦,保衛中途島。」
他在一艘驅逐艦上方急速拉起,然後朝海面上一艘航空母艦衝去。這艘艦隻顯然是「蒼龍號」,因為他看見的另二艘航空母艦要比這艘大些。由於電動投雷裝置失靈,他扳下手動裝置。該艦向右急轉彎直衝著他駛來,所以他想脫靶也不可能。他根本沒把艦上漫無目標的對空火力放在眼裡,「對準艦前部的一門砰砰射擊著的高炮衝去」。他想向它射擊,可是機槍卡了殼,於是就從艦尾上方大坡度急轉彎飛走。航空母艦上正在給飛機加油裝彈,「油管橫七豎八拖得到處都是」。蓋伊一直希望TBD機上能有一門前炮,這次則更是如此。他在靠近艦橋的地方猛地拉起時,「看見艦橋上的小個子日本艦長急得直跳,大嚷大叫」。
林飛達預定截擊點後,沒有採取標準的「擴展正方形」戰術(即沿一空心正方形的四邊飛行並不斷向外擴展的戰術),在當天的氣象條件下,採取這一戰術可以使能見度達到五十海里左右。他又沿原航向繼續飛行了五十海里,使他的機群更接近中途島,而後又飛回了「大黃蜂號」上空。
袖珍潛艇對日本人於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取勝並沒有作出什麼貢獻。但珍珠港事件後,日本報紙卻抓住袖珍潛艇艇員中只有一人生還這件事,把他們吹捧成英雄。而中途島海戰開始後,美國人在對待VT─8上也有類似的表現。這使得那些同樣英勇作戰、同樣損失慘重的部隊裡的倖存者們很有意見。
「他們終於來了!」源田自言自語道。自從上次陸基飛機進攻以來,在整個作決定和回收飛機的過程中,日本飛行員心裡一直在嘀咕;敵艦載機怎麼還遲遲不來呢。不過源田不明白敵機為什麼飛得那麼低,他心想:他們的接敵方式真怪呀!
九時十七分,「赤城號」改變原定的中途島航向,轉向七十度航行,逼近美特混艦隊。再有一分鐘時間它就可以把所有攻擊飛機全部收回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斯普魯恩斯對敵航向的變化還一無所知。事實上,從六時零三分截獲電報到美機實際發現日航空母艦部隊這段時間裡,儘管敵艦隊幾乎一直在美偵察機以及中途島陸基轟炸機的眼皮底下,可是誰也沒有向他報告過敵人的行蹤。
弗萊契前一天晚上就得出了相同的結論。他說:「對付日本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向他們進攻,狠狠地打。我們不能坐失良機,必須先發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雷霆萬鈞之力發起進攻。」
弗萊契在情急之中迅速地思考著。他像一名機敏的籃球運動員,看隊友斯普魯恩斯離籃近,就把球傳了過去。六時零七分,他向斯普魯恩斯發訊號:「向西南航行,弄清敵艦準確位置後即行進攻。」他留「約克城號」作預備隊有兩條過硬的理由。首先,他想回收仍在北方作扇面巡邏的那些SBD機。其次是因為,偵聽到的電報說只有二艘航空母艦,而海軍情報處則認為,參加中途島大規模軍事行動的日本航空母艦有四艘,也可能是五艘。他曾在珊瑚海海戰中吃過虧。當時,他只顧全力攻擊「祥鳳號」,結果卻使自己完全暴露在「翔鶴號」和「瑞鶴號」的夾擊之下。聰明人吃過一次虧就不會再上二次當。和圖書
為了棋高南雲一著,智勝南雲一籌,他和參謀長布朗寧商量。布朗寧是他的前任哈爾西將軍的參謀長,被哈爾西認為「很了不起」。布朗寧的脾氣像個老鱉。斯普魯恩斯不客氣地說:「太平洋戰爭中,大家對他恨之入骨。」但「布朗寧機智敏捷」,況且斯普魯恩斯畢竟不是辦美容學校的。這位自有主見的海軍將領所感興趣的是布朗寧在航空方面的知識,這是他斯普魯恩斯所缺乏的。
「大黃蜂號」的作戰報告中有一段文字,令人痛心地暗示出這種混亂局面本來是能夠避免的:「這批飛機起飛後大約一小時,敵航向改變,開始後撤,我們仍保持無線電靜默,沒把情況及時通報各機。」言外之意,第十六特混艦隊,(或者至少「大黃蜂號」)知道日本艦隊已改變航向。但僅僅為了不觸犯無線電靜默這個天條,就不把這一情況通知攻擊機群,以致危及整個戰鬥。正如讀者所知,美國艦隊的一部分早已被一架日本偵察機發現,美機群起飛後,消滅敵人本應成為頭等大事,所以不通報情況的行為是不可饒恕的。
幾乎可以肯定,上述引文是塞繆爾.埃利奧特.莫里森在中途島戰況報告中提到的話。他還說:「——撰寫這份報告的軍官告訴我,他並不想給人以那種印象。」這個軍官想給人以什麼樣的印象,弄清這個問題倒是非常有趣的。
「大黃蜂號」的俯衝轟炸機因未找到目標,所以沒參加這次攻擊,後來斯普魯恩斯在給尼米茲的報告中說,「如果有他們參加,就可以攻擊第四艘日本航空母艦,『約克城號』後來也會免遭那艘敵航空母艦的攻擊。」斯普魯恩斯不是那種侈談「本來也許會如何如何」這類空話的人,所以他在報告中這樣寫就足以說明,這次貽誤戰機使他多麼耿耿於懷。
事隔幾十年後,承認中途島海戰中其他人的作戰和犧牲也都是「異常英勇的」,這並不損害VT─8飛行員們的英名。
沃爾德倫作指示時,林賽不在場,而且飛行大隊長克拉倫斯.韋德.麥克拉斯基也確實認為林賽不必參加這次戰鬥。「企業號」從珍珠港起航時,林賽的破壞者式機向航空母艦降落失敗、衝出甲板。林賽受了重傷,至今還鼻青臉腫,連飛行風鏡都戴不上。但那天早上有人問他能否起飛時,他平靜地答道:「我受飛行訓練,為的就是上天。」
第十六特混艦隊的二艘航空母艦都轉向了逆風。「大黃蜂號」和「企業號」上的飛機先後於七時與七時零六分開始起飛。七時二十分,斯普魯恩斯把部隊分成兩個編組,相互間隔幾千碼。這兩個編組於七時二十分後就各自為戰了。和「企業號」編在一組的是「北安普頓號」、「文森斯號」,「彭薩科拉號」巡洋艦以及「巴爾奇號」、「本漢姆號」、「艾爾文號」、「莫納漢號」和「費爾普斯號」驅逐艦。米徹爾的支援部隊是「明尼阿波利斯號」、「新奧爾良號」、「亞特蘭大號」三艘巡洋艦以及「埃利特號」、「沃登號」和「康寧安號」驅逐艦。
蓋伊盼著快下進攻命令,而沃爾德倫正抓緊這寶貴的幾秒鐘把敵艦隊的位置和編成電告斯普魯恩斯。可惜由於距離太遠,加上飛機飛得太低,這份報告斯普魯恩斯沒有收到,其他人也沒收到。顯然,沃爾德倫原想攻擊「赤城號」,但因遭零式機猛烈火力的攻擊,就轉向下方洋面上三艘航空母艦中居中的那艘。據蓋伊估計,向他們進攻的零式機大約有三十五架,各艦的高炮也一齊對空射擊。儘管日方聲稱有美機被擊落,蓋伊卻肯定一架轟炸機也沒被高炮擊壞。他的飛機是唯一接近目標,進入敵高炮射擊範圍內的飛機。其餘大部分轟炸機都很不幸,還沒來得及投下魚雷就被密集的零式機擊落了。www.hetubook.com.com
有關這個魚雷機中隊最後三分鐘的悲劇的材料少得可憐。蓋伊是唯一的倖存者,可他當時也無暇顧及其他隊友的情況。VB─8的航空三等兵勒魯瓦.奎倫在飛往中途島途中,從無線電中聽到了沃爾德倫的聲音。他肯定那是沃爾德倫的聲音,因為他曾幾次在無線電中聽到過他的聲音。這次,他吐字清脆,斷斷續續地說:「立即進攻!——當心戰鬥機!——看那架落水了!——我的情況嗎?——告訴我是誰幹的,我重重有賞——水裡有二架戰鬥機——我的二名僚機駕駛員要落水了——」
「大黃蜂號」的戰鬥機比轟炸機更倒霉。它們全部因油料耗盡而在海上迫降。米切爾、他的作戰參謀以及理查德.格雷海軍中尉三人落點較靠近,得以共用兩隻救生筏以及一份應急口糧。經過四天又二十個小時,他們才被一架PBY機救起,這時他們已是飢餓難忍、渾身水泡、還被一條鯊魚嚇得要命。
「有幾句話想跟大家說說。我覺得我們已全部作好準備。我們受訓時間很短,又處於最艱難的時刻。但我們確實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我確信,在當前的處境中,我們是世上的佼佼者。但願我們遇上個有利的戰機,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如果不順利,或有不測,我要求大家竭盡全力去消滅敵人。如果只剩下最後一架飛機進行最後一次衝擊,我要求這架飛機衝上去,擊中敵人。願上帝保佑我們大家。祝大家成功,安全返航,狠揍敵人!」
羅伯特.R.約翰遜海軍少校率領其餘十三架俯衝轟炸機向中途島飛去。由於不甚瞭解正確的敵我識別信號,他就把炸彈朝海裡扔,想以此表示是自己人。但島上的高射炮兵神經過敏,沒有看出這個友好姿態,所以他的機群一度被迫躲避高炮的火力。
斯普魯恩斯所設想的是有戰鬥機掩護的魚雷機和俯衝轟炸機的協同進攻。他派出了由一百一十六架飛機組成的龐大機群。除林賽率領的十四架魚雷機(VB─8)以及格雷率領的十架戰鬥機(VS─8)外,從「企業號」上起飛的還有由麥克拉斯基率領的VB─6和VS─6的三十三架SBD(VS─6的偵察機為了進攻也裝上了炸彈)。「大黃蜂號」提供了三十四架俯衝轟炸機和攜帶炸彈的偵察機,還有沃爾德倫的十五架魚雷機以及塞繆爾.G.米徹爾海軍少校VF─8的十架戰鬥機,統一由飛行大隊長斯坦厄普.C.林海軍中校率領。但是幸運女神畢竟還沒有完全把南雲拋棄。
沃爾德倫自豪地說他是八分之一的蘇族人。每當他憑靈感直覺解決了一個問題,他都把這歸功於他的印第安血統。他是VT─8中隊中僅有的幾名海軍學校畢業生之一。他花了大量時間潛心研究海軍航空兵空戰戰術,尤其是日本海軍航空兵的戰術。他每天要給部下講課,以板示和口授的形式講日本和美國的空戰戰術。在待機室裡、即使在沒有任務的自由討論時間裡,別人都在談山海經或者開玩笑,「他也是坐在那裡,望著天花板,琢磨著戰術問題和日本人https://m.hetubook.com.com——」稍等片刻,他就讓大伙安靜下來,即席講上一個多鐘頭。
就我們所知,儘管林從未公開解釋過他為什麼這樣做,但其中定有緣故。也許如同沃爾特.洛德所說,林估計日本人早已抵達位於中途島和「大黃蜂號」之間的某個地點了。不管他是怎樣推斷的,由於沒有找到敵機動部隊,他的部隊大失所望,許多人都責備他。
沃爾德倫的情況和林不同。他率領魚雷機按既定航線飛行,所處的位置恰到好處。他對敵人憑直覺的瞭解已達到令人驚異的程度。在最恰當的時機,他轉彎朝西北偏西方向呈小弧度飛去。「我們向日艦隊直撲過去,沃爾德倫似乎有一根繩子拴在敵艦隊上一樣,」喬治.H.蓋伊海軍上尉回憶當時情景說。
由於缺乏通訊聯繫,沒有協同配合,美國在中途島付出了巨大代價。不然,美國人也不致於死傷如此慘重,而日本人最終受到的懲罰也將嚴厲得多。這次的問題不是令人頭疼的各軍種不配合的老問題,而是海軍內部各自為政。「我們未能從自己的陸基部隊那裡得到足夠的情報,這就提出了一個能否完全信賴兄弟單位的問題。」「大黃蜂號」的航空作戰參謀小J.G.福斯特海軍少校這番怨氣十足的話是可以理解的。「企業號」艦長默里對這一狀況也很有意見。他說:「沒有敵情補充報告——對我軍來說後果可能是災難性的。沒有敵情補充報告,六月四日、五日兩天中途島的陸基飛機沒能繼續進行戰術偵察,也許這兩條使我們未能全殲敵軍。」
這份情報沒有說明航空母艦的數量和確切位置,但說出了來犯敵機的方位是三百二十度,距中途島一百五十海里。斯普魯恩斯掌握這一情況後,命令參謀長邁爾斯.S.布朗寧上校「立即盡快派出所有飛機去攻擊敵航空母艦」。
布朗寧估計日本攻擊飛機大約於九時左右就能完成攻擊任務後返回航空母艦。在此之前南雲幾乎肯定不會改變航向。如果斯普魯恩斯想在敵航空母艦完成回收飛機之時發起攻擊,就必須盡快派出飛機。「我們覺得,必須在南雲發動第二次攻擊前先發制人,這樣既可使中途島免遭進一步損失,也可確保我們自己的安全。」
蓋伊去彭薩科拉海軍飛行學校受訓之前是農業機械學院的學生。那天上午從「大黃蜂號」起飛,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用飛機運載魚雷,更不用說還是從軍艦上起飛的。而且他「從來也沒看見別人這樣幹過」。中隊裡其他少尉也沒有見過。和戰友們一起升空後,這位二十五歲的年輕人頭腦裡就沒有產生過任何疑慮。沃爾德倫訓練他們,給他們講課,讓他們作難度高、危險度大的演練。蓋伊和中隊裡的夥伴們對他充分信任,無限尊敬。蓋伊于此後不久對前來採訪的人說:「我們幾乎一看隊長沃爾德倫的後腦勺,就能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因為他曾不厭其煩地告訴我們,在什麼情況下應該做什麼。」
VT─8的成員是美國成年男子的典型,很有代表性。民意測驗者們最喜歡這種代表性。有一位曾經是俄勒岡州謝裡登一所學院的田徑明星;一位在紐約州一家保險公司裡供過職,一位當過堪薩斯城肉類加工廠的工人,一位是哈佛大學法律系的學生,一位是洛杉磯某木材商的兒子,一位是由海軍士兵中直接選送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任職的,還有幾位是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的正式畢業生。
「企業號」上,指揮VF─6機的詹姆斯.S.格雷海軍上尉只有十架戰鬥機去掩護三十三架俯衝轟炸機和十四架魚雷機。俯衝轟炸機飛得高,而魚雷機卻飛得低。這就產生了上下如何兼顧的問題。因此他和VT─6機的作戰參謀亞瑟.H.伊利海軍上尉共同商定了聯絡信號。格雷將努力在能同時給這兩類轟炸機提供保護的高度上飛行。如果魚雷機遭零式機的攻擊,中隊長尤金.E.林賽海軍少校就向格雷呼叫:「傑姆下來!」這樣的安排似乎合情合理,因為格雷的F4F─4機俯衝到魚雷機高度比爬升到俯衝轟炸機的高度要容易得多。https://m.hetubook.com.com
七時五十五分,「大黃蜂號」完成起飛作業,恢復了原航線,向「企業號」編隊靠攏。八時十五分,它剛完成靠攏,就收到「北安普頓號」的報告:「發現敵機一架,方位一八五度,距離三十海里,機種為單引擎雙浮筒式水上飛機。」雷達捕捉到這個目標,觀察哨也證實發現了這架搜索機,但戰鬥巡邏機在空中卻沒能找到它。
這架飛機無疑就是我們的老相識、「利根號」的那架偵察機。它每次發報時究竟發現了什麼軍艦,至今仍是一個謎。由於能見度極好,它可能發現了第十六特混艦隊的兩個編隊,甚至還可能發現了第十七特混艦隊。這時,斯普魯恩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艦隊已被敵人發現。他十分擔心出奇制勝的優勢已經喪失,但他派出的攻擊飛機已經上路了,現在只好按原計劃實施進攻,並希望能有個好的結果。
立即發起攻擊的決定是他必須作出的最棘手的決定之一,因為攻擊距離太遠增加了自己飛機的困難,而且可以肯定,這些速度慢、飛不高、戰鬥航程僅一百七十五海里的TBD破壞者式機是無法返回航空母艦的。他雖然表面上不露聲色,但內心深處熱愛部下並為有他們而自豪的感情絕不亞於感情外露的哈爾西。但在需要忍痛割愛的關頭,他毫不遲疑地作出了任何一個好的指揮官都懂得的決定:冒犧牲少數的風險,以保全多數。
有一架魚雷機撲向「赤城號」,似乎想帶雷去撞艦橋。草鹿回憶說:「當時我覺得這下完蛋了。但它沒撞著艦橋,而是一頭栽進了海裡。」草鹿為這個「英勇作戰」的飛行員進行了簡短的祈禱。
蓋伊看見中隊長的飛機左油箱起火。著火飛機從蓋伊旁邊掠過時,他看見沃爾德倫站起來,拚命想從烈焰騰騰的座艙中掙脫出來。剩下的三架TBD機中,有二架也旋轉著消失了。接著蓋伊機上的機槍手兼報務員也死了,他成了VT─8的唯一倖存者。
米徹爾提出為全中隊請功,授予榮譽勳章。雖然對該中隊的英勇作戰再表揚也不會過分,但是寫請功報告的人確實過分渲染誇大了這項作戰的戰果:「沒有被擊落的飛行員在直射距離投下魚雷,看見它們向敵航空母艦飛去,在艦舷邊爆炸,發出耀眼的火光。為了特混艦隊,為了海軍,他們在戰鬥一開始就重創了日本的空中力量。」
籐田從自己的零式機裡所看到的一定是蓋伊的那次進攻。就他所知,只有一架魚雷機躲過了他和他戰友們的攻擊,有可能發射魚雷。籐田發現魚雷後,就在「蒼龍號」的航跡上方傾斜轉彎,像發了瘋似地盤旋以期引起航空母艦的注意,「蒼龍號」終於轉了個彎,魚雷從它旁邊疾駛而過。籐田的飛機上彈藥已盡,油料也所剩無兒,他在「蒼龍號」上降落。使他驚奇不已的是,航空母艦居然沒有發現魚雷。顯然,它免遭滅頂之災完全是碰上了運氣。
但這不能完全歸咎於中途島部隊。例如,從七時十分開始,「舡魚號」潛艇就秘密跟蹤南雲了。它在攻擊敵戰艦後,浮到能進行潛望的深度。九時它發現一艘航空母艦「真方位八十三度」,並繼續接近該航空母艦。「舡魚號」航海日誌記載:「九時十分遭敵巡洋艦攻擊,向巡洋艦發射魚雷,因目標規避未中,敵艦再度進攻,投放六顆深水炸彈。」布勞克曼所攻擊的並非巡洋艦,而是「嵐號」驅逐艦。九時十八分,他命令「舡魚號」下潛。這時南雲改變航向已足有一分鐘時間了,但美特混艦隊並沒有收到有關這次遭遇的報告。和圖書
「大黃蜂號」原計劃以俯衝轟炸機和魚雷機協同進攻,但在飛機起飛和編隊的這一小時中,天空突然間濃雲密佈,沃爾德倫的VT─8機和林的無畏式機很快就觀察不到對方了。林把飛機編成偵察隊形,自己居中掌握航向和航速。這種編隊飛行在當時是可以的,但並不是最佳編隊方式。保持一字展開的隊形就需要不斷調節油門,而每調節一次油門都要浪費一些汽油——油耗是關係到生死成敗的大問題。
如果南雲在十~十五分鐘之前就改變了航向,這時也許就根本不會與斯普魯恩斯的飛機遭遇。即使如此,當「大黃蜂號」的俯衝轟炸機和戰鬥機飛抵預定空位時,南雲並不在原先美國人所判斷的位置。
人們猜測,對VT─8如此厚愛是由於蓋伊,但這與他本人無關。蓋伊相貌堂堂,口齒清楚,風度翩翩,語言幽默。他的勇敢機智已為實踐所證明。他是搞公共關係的官員們心目中最理想的典型人物。
蓋伊才飛離「蒼龍號」,就有五架零式機成一直線向他撲上來。第二或第三架零式機擊毀了他飛機的方向舵操縱器和副翼。一個機翼突然折斷,飛機像塊石頭似地直往下墜,但他及時跳出了飛機。他順手抓起一個裝有橡皮救生筏的袋子,還抓了一隻黑色橡皮坐墊。他也不知道這墊子能派什麼用場,不過沃爾德倫跟他們說過,不要隨便把東西扔掉,因為萬一遇到某些情況時說不定會有用。蓋伊很快就發現,躲在坐墊底下能有效地避開敵人的視線。直到空戰打到他的北面,他才從墊子下鑽出來,安全地把救生筏充上氣。他在水上漂著,手和腿都受了些輕傷。第二天,他被一架PBY機救起。
斯普魯恩斯原計劃九時整發起攻擊,因為他估計到九時目標離他就不到一百海里了。在此以後的半小時內,他不斷收到有關中途島的戰況報告,顯然,如果他想給敵航空母艦造成最大程度的破壞,就不能再乾等二個小時。
「企業號」收到了艾迪五時三十四分發出的電報。這是斯普魯恩斯首次收到關於證實發現敵航空母艦的消息。這份電報已足以給中途島守軍敲起警鐘,但對弗萊契和斯普魯恩斯來說,它還不夠具體,用處不大。弗萊契的第十七特混艦隊在斯普魯恩斯的第十六特混艦隊東北,兩支艦隊相隔大約十海里向前航行。五時五十三分,「企業號」收到艾迪發回的那份著名的警報:「發現大批敵機。」斯普魯恩斯後來說:「我和弗萊契從這份情報中獲悉,日本人已開始實施他們作戰計劃中的那個部分了。」
此刻,他正向部下作最後的戰前指示。他說他不相信日本人還會繼續向中途島進發。他認為:一旦日本人獲悉附近有美國艦隊,就會重新編組,後退一定的距離以便回收飛機。所以他要求部下「不必擔心日本人的航向,只管跟著他,因為他知道往哪裡飛」。
斯普魯恩斯作出關於出動全部飛機的重大決定是很自然的。他歷來極力主張要進攻就得不遺餘力。他說:「要是我去攻擊日本人,我將全力以赴。」
斯普魯恩斯給布朗寧的命令下達後不久,特混艦隊的電台於六時零三分又收到中途島一份報告,其中的情報正是這兩位海軍將領翹首以待的:「航空母艦二艘、戰艦二艘,方位三百二十度,距離一百八十海里,航向一百三十五度,航速二十五節。」由此可見日本人在美國艦隊西南偏西大約二百海里處。
「大黃蜂號」的VT─8中隊長約翰.C.沃爾德倫海軍少校也在考慮這樣一個嚴酷的可能性。沃爾德倫是個身材魁梧、鋒芒畢露的南達科他人。前一天晚上在四號待機室裡,他給在那裡待命的魚雷機駕駛員們散發了一份油印材料。他沒有說什麼,也無需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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