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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島奇蹟

作者:戈登.W.普蘭奇 唐納德.M.戈爾茨坦 凱瑟琳.V.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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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到達目標的中途

第三十九章 到達目標的中途

過了一會兒,宇垣對草鹿說:「我們聯合艦隊司令部意識到自身的錯誤,我們對第一航空艦隊深表歉意。但目前這個挫折根本沒有使我們悲觀。」他很有氣魄地繼續說:「我們還打算再次進行中途島作戰,同時進行南方作戰。當務之急是給北方提供足夠的力量,以對付敵人可能在那裡的活動,以期尋機報仇雪恨。」他強調說:「如何恢復艦隊的空中力量是當務之急。所以請你們過來共商大計。」
當「企業號」上的人意識到,對他們來說戰鬥已經結束時,全艦上下一片歡樂,正如海軍上尉林賽所說:「我們的許多好朋友犧牲了。不過在戰鬥結束後,參戰的人發現自己還活著,還能再幹它一陣子,還能和夥伴們一起喝上幾杯,就有一種欣慰之感。艦上的主任軍醫一定也有同感。返航途中,他洋洋得意地把四加侖波旁威士忌拿到軍官餐廳。」林賽說:「戰爭期間,人們把陳舊的海軍條令拋在一邊,來點人情味,看到此情此景,實在令人寬慰。」
從「長良號」上過來的四個代表身上還穿著厚厚的冬服,長期鏖戰之後他們都顯得精疲力竭。草鹿拄著根手杖,而書記官的軍服已破爛不堪。根據宇垣的回憶,代表們所說的第一句話主要意思是:「除了徹底請罪,我不知該說什麼,」他又不快地加了一句:「當然,他們應該這麼做。」
擊傷重巡洋艦一艘。
在這方面我們已取得重大進展。
「一段時間以來,我一直認為我們顯然應該向威克島發動一次攻擊。前幾天從本土來了四架LB─30機,這樣我們的軍艦就具備了足夠的航程。這些飛機現在中途島,如果條件許可,它們將於明晨拂曉前攻擊威克島。我們會把結果電告你的。另外,我很高興地告訴你,廷克將軍將親自率領這次飛行。很遺憾,我不能一起前往。」
「美國企圖以艦載機對日本進行遊擊戰之全部希望已成泡影。強大的帝國海軍又擊沉了二艘大型美艦。這一劃時代的勝利是於六月四~七日奇襲阿留申群島的荷蘭港以及中途島時取得的。戰爭開始時,美國有七艘航空母艦,現在只剩了二艘——」
「大和號」得悉「三隈號」和「最上號」身陷困境的消息後,山本下令近籐前往救援。山本剛作出決定,宇垣就開始擔心這個決定是否明智。他在日記中寫道:「敵艦隊的組成似乎是以一、兩艘航空母艦為核心,加上一批巡洋艦。毋庸置疑,『三隈號』已在劫難逃,而且其它艦隻也可能遭到厄運。不僅如此,如果發生最糟的情況,攻略部隊本身怕也難保不遭危險。」
山本和宇垣根本沒有想到,破壞他們規模宏大的作戰計劃的美國部隊竟是那麼小。他們深信,原先集結在中途島海域的敵航空母艦有五、六艘,有兩艘已被他們擊沉。他們還認為,這支龐大的艦隊中的一部分兵力正在緊緊地追擊他們,而這部分兵力「至少包括一艘正規航空母艦、兩艘改裝航空母艦、幾艘驅逐艦和巡洋艦」。宇垣心情不安地寫道:「我們認為,這支敵艦隊很可能在殲滅第七巡洋艦戰隊的另一半以及第八驅逐艦分隊後,於明天上午緊緊追趕攻略部隊,再暫時東撤。」
真正的弄虛作假表現在有關日本所受損失的報導上。當然,官方公報著重強調了北方行動的勝利,對於失利的一面則含糊其辭。六月十一日,一位名叫伊籐正德的文職海軍問題專家發表了一篇廣播講話。次日芝加哥《每日論壇》引用了他的講話:「鑒於中途島戰役的輝煌戰果,我們不應因損失兩艘航空母艦而垂頭喪氣,因為我們的所得大大地超過了所失。」除了參戰者和某些處於關鍵崗位不可能不瞭解情況的軍官,日本海軍對真相的瞭解的確並不比每天急切地翻閱報紙的日本普通老百姓多。
廷克的快心和埃蒙斯的支持只說明他們鬥志旺盛,並不表明他們深明事理。廷克的責任遠遠不只是伴隨四架飛機出擊,他親自出馬並不起多大作用。這四架解放者式機都攜帶了副油箱,各帶四顆五百磅重的炸彈。它們根本沒找到目標。有三架飛機返航,但廷克乘坐的那架轟炸機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沒過多久就產生了誤解和混亂。原因在於陸軍航空兵。他們先回到歐胡島,喜氣洋洋地過早宣佈了自己的戰績,而這時海軍航空兵尚未到港,無法提出自己的戰績報告以供記錄在案。
他鄭重其事地說:「南雲長官和我對這次戰敗負有重大責任。對此,我們將毫不遲疑地接受任何懲處。但我希望你給我們一點特別關照,以使我倆能像以前那樣有機會在前線還清這筆舊賬。」
就在半年前的一個星期天,日本人破壞了和平,公然向我歐胡島的艦隊和陸軍設施進行突然襲擊——
著名軍事分析家漢森.W.鮑德溫小心謹慎地寫道:「雖然我們打了一個勝仗,但我們還沒有到達馬尼拉灣或對馬海峽。」他把日本人進攻未能有突然性歸功於無線電監聽與「陸基偵察機,也許還有陸軍轟炸機」。hetubook.com.com
重創驅逐艦一艘,該艦可能已沉沒。
與此同時,或幾乎同時,日本開始大舉進攻中途島,可能還計劃向西對付夏威夷。我陸基機迎頭痛擊兩路來犯之敵,給了敵人以毀滅性打擊。我認為,在夏威夷與馬紹爾群島之間的太平洋是太平的。
中途島戰役的勝利並沒有使人人都交上好運,不出三個月,弗萊契的二艘航空母艦遭重創。八月二十四日,「企業號」在東所羅門群島受重傷。八月三十一日,「薩拉托加號」在這一年中第二次中了魚雷,不過好歹還能返回珍珠港進行修理。這次襲擊中,弗萊契受輕傷,此後沒再擔任海上指揮官。是因為他經常運氣不佳,還是因為他不適合作為航空母艦指揮官,這個問題還沒有答案。不過不管答案是什麼,他可以說:「在中途島海戰中我是一名指揮官。」對於一名海軍軍人來說,這就夠了。
報導接著列舉了日參戰部隊的名單,其精確程度令人驚歎不已。《每日論壇報》並沒有說美國已破譯了日本密碼,但稍有海軍常識的人,都能看出言外之意、聽出弦外之音。
考慮到這些可能性,山本決定把主力部隊全部人馬向南拉,「以應付不測,並尋機在威克島空中掩護的範圍內殲滅敵人」。
說心裡話,我認為,如果海軍不確信會得到陸基航空兵的支援,它是不會以三艘航空母艦冒險與擁有四艘或五艘航空母艦的優勢之敵對陣的。如果海軍沒有以航空母艦來冒險,那我們也許不會取得如此巨大的勝利,反可能遭到失敗。
草鹿發現政府沒有像他所忠告的那樣把中途島戰役的真相告訴國民,他非常失望,也非常反感。他懂得保持國內鬥志的必要性,但他認為要取得戰爭勝利,全國都必須認真對待這場戰爭。為此目的,人民必須瞭解戰爭的進展情況,他們不僅可以分享部隊勝利的歡樂,也應分擔部隊的憂愁。可是官方報刊卻吹噓這次戰鬥取得了重大勝利。在所有戰況報導之前,都要播放慶祝勝利時的傳統樂曲《戰艦進行曲》。
宇垣仔細地聽著,並不斷安慰他。大約十六時,他把草鹿一行送回「長良號」,送了每人一點小禮品,表示沒有傷感情,還有兩千日元作為日常費用。他們這次小小的碰頭會的真實含義,宇垣完全瞭解。這從他的日記中可以看得很清楚。
六月十一日,官方的《日本時報與廣告報》刊登了一幅奇怪的圖畫,畫著一艘美國航空母艦遭日機攻擊,正在下沉的情景。圖畫上方的解說詞是:海軍再次取得劃時代的勝利。畫面的下方有一段熱情奔放的文字,開頭幾行是:
擊傷戰艦三艘,重創其中一艘。
「昨天,一些奇談怪論充斥了舊金山,顯然還包括美國其它地區。這些謠言在酒樓飯館,在公司機關裡傳播著,擴散著。
山本還是決定冒險打這最後一場大仗。宇垣憂心忡忡地寫道:「這需要下特別大的決心,因為一旦行動出了偏差,整個聯合艦隊都將遭毀滅。」必要的命令均於六月六日十五時發出,至翌日晨以前艦隊照此執行。可是七日晨的空中搜索未發現敵人蹤跡,所以只好放棄以主力部隊冒險進行全面較量的計劃。
到六月六日十九時,斯普魯恩斯已結束了空戰,可以再度全面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了。他必須讓「莫里號」和「沃登號」去「西馬倫號」加油,只留四艘驅逐艦掩護二艘航空母艦和六艘巡洋艦。他的任務完成得很圓滿,超出了最盲目樂觀的人的最不切實際的夢想。他明智地告誡自己說,勇敢再向前一步就是愚蠢。而他自己已達到了這個臨界點,於是他決定回師向東與油輪會合。
宇垣把這六條都仔細地記在日記中,每條下面都寫了應該吸取的教訓。實際上,這些人離畫面太近,無法看清這幅畫的全貌。草鹿所列舉的只限於南雲部隊的活動,這正是他這個人的特點。
美國人長期以來聽到的都是壞消息,所以似乎不敢相信好消息。早在六月六日,西海岸的公眾就有某種預感;在某個地方,正在發生某些重大事件:
在這種嚴密控制下,性格外向的淵田極為痛苦。他的傷雖痛,而且癒合很慢,但已經局部化了,而且膝蓋以上的感覺挺好。他講究實事求是。此刻他心裡很不痛快。敵人是瞭解真相的,會迫不及待地將它公諸於世,所以為什麼要掩蓋事實真相呢?海軍大本營應承認損失了連同艦載機在內的四艘航空母艦,以此證明政府相信民眾的勇氣和決心。淵田非常擔心,日本海軍正在它自己和國民之間築起一道不信任的高牆。
九日,山本命令「長良號」向「大和號」靠攏,他要召集第一航空艦隊的主要參謀人員到艦上來開會。這幾位代表是草鹿、艦隊書記官大石,當然還有源田。山本面臨的緊迫問題是如何重建一支航空母艦部隊。在這幾位代表到達前,山本把宇垣、黑島、渡邊、佐佐木和有馬召集在一起。他知道,「大和號」的退卻宣告了中途島戰役行動的失敗。他也知道,參謀們已得出了某些不利於第一航空艦隊及其高級軍官的結論。所以他指示這幾個人不要提出這些批評意見。他斷然下令:「絕不許對外人說潛艇部隊和第一航空艦隊要對中途島戰敗負責。責任在我。」和-圖-書
華盛頓的高級領導層也誇大了陸軍航空隊的能力。這其實不足為怪。早在六月五日,史汀生就寫道:「太平洋上正進行一場大規模戰役。很顯然,美國部隊,主要是陸基航空兵部隊,對日本人實施了突然襲擊,並取得勝利——」助理國務卿阿道夫.A.伯利在一份有關當時事態的備忘錄中說:
「據海軍情報部門的可靠人士今晚在此間透露,美海軍人士在戰役開始前若干天就已掌握了在中途島以西某海域與美國海軍進行據信是這次戰爭中最大規模海戰的日本參戰部隊的情況。
炸彈重創一艘航空母艦,可能還炸傷一艘。
這一行人回到「長良號」時,已不像早晨離開時那麼沮喪了。源田找到淵田,把在「大和號」上開會的事告訴了他。源田不喜歡拐彎抹角,他告訴淵田說草鹿曾問山本:南雲戰敗難道不該以自殺贖罪嗎?對此,山本強調指出,「不,不怪南雲,我負全部責任。如果說要為中途島戰敗剖腹自殺的話,應該是我。」
為了對傷亡程度保密,日本政府採取了令人吃驚的極端措施。「長良號」駛離吳港,於六月十五日抵達柱島。淵田和大約五百名傷員被轉移到醫院船「冰川丸」上。「冰川丸」於夜色中偷偷駛入橫須賀,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碼頭靠了岸,然後,沿著一條由海上警察嚴密警戒的道路傷員被秘密地送到基地醫院。他們被分在兩幢樓裡,不許人來探望,連妻子也不行,不許接打電話;也不准書信來往。日本海軍實際已給他們打上了「絕密」印戳,把他們當作「絕密件」妥加保管了。淵田憤懣地想,我們簡直像在拘留營裡。在這種嚴密控制之下,士氣低落到零點。
「你可以聽到以下一些謠傳:
擊沉巡洋艦一艘。
那天有件小事終於弄清了。宇垣寫道:「據瞭解,司令長官的胃痛是蛔蟲引起的。驅蟲藥治好了他的病,我們都很高興。」
寫這篇報導的記者斯坦利.約翰斯頓一直隨「列克星頓號」在珊瑚海。在他乘「切斯特號」巡洋艦返回聖地牙哥的途中,一位海軍軍官極不慎重地給他看了尼米茲的一份文件。該文件是關於日軍動向及其兵力編成的情報估計。對這一洩密事件美方進行了調查,但沒有公開審訊。人們普遍認為,日本人沒在掌握這次洩密事件的情況。他們還在繼續使用JN25密碼,只作了週期性變動。一九四二年八月一日他們作了一次重大變動,這也許是巧合,也許不是。
當海軍航空兵飛行員到歐胡島報到時,由一面之詞造成的局面才開始得到扭轉。但尼米茲極力主張陸海軍友好合作,並沒有推翻陸軍方面的說法,只作了適當的修改。所以在公眾的心目中,中途島戰役的勝利主要是陸軍的勝利,直到戰後,有了審訊日本人的記錄以及日方檔案,這種印象才得到改變。
美國還要付出最後一筆代價。六月七日埃蒙斯致函馬歇爾說:
宇垣認為,對日本人來說最佳方案是逼使美艦與近籐部隊進行夜戰。否則,第二天上午他們將別無他擇,只好以主力部隊輕率地向敵人發起攻擊,並隨時驅散來犯的敵機,同時,日本人還試圖利用每一架可以利用的飛機,摧毀敵航空母艦的甲板,炸壞它們的發動機。當然,如果美國人進入威克島範圍之內,戰機將對日本人更有利。但宇垣不相信他的對手會使他如願以償。這一點他全然沒有錯,因為深謀遠慮的斯普魯恩斯一開始就下決心避開威克島的攻擊圈。
他寫道:「遭到如此沉重的打擊,大家無不痛心。怎樣對待自己的生命當然是個人的事,負有較大責任的人更是如此。參謀長以及職務在參謀長以上的人所負的責任和普通參謀所負的責任是大不相同的。我是在前線的戰鬥人員,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我的決心早已下定了。」他又帶點自得地繼續寫道:「我左思右想,不禁對他起了惻隱之心。在冷靜達觀和武土道精神這兩者之間,絕不能作出錯誤的選擇。」m.hetubook.com.com
我大型轟炸機在戰鬥中起了決定性作用。他們攻擊時技術嫻熟,擊傷敵主力艦隻多艘。這標誌著對高空轟炸的看法有了重大變化。海軍將航空母艦投入戰鬥。他們面對數量上佔優勢的敵航空母艦部隊,日子很不好過。不過,他們幹了該幹的——埃蒙斯源源不斷地把這些大型轟炸機從夏威夷派往中途島參戰,最後終於將敵人擊退。
在中途島海域,我軍各路官兵技術高超,忠於職守。巨大勝利,指日可待。公民們現在可為之而歡欣鼓舞了。
六月十五日,帝國大本營發表補充戰報說:「先前所公佈的奇襲中途島的戰績中,還應加上一艘美『舊金山』級A級巡洋艦和一艘潛艇——」所謂「先前公佈」的戰績是指兩艘「企業」級航空母艦和一艘驅逐艦。
儘管如此,日本的厄運並未就此了結。七日午夜,「磯波號」驅逐艦以兩次轉動三十度的方式向右舷轉六十度時,它的右舷艦首撞在「浦波號」左舷中部,把它的煙囪撞壞了,使它的鍋爐功能受到影響,但它仍能以二十四節的航速行駛。可是「磯波號」右舷艦首被撞掉了幾英尺,速度下降到十一節。宇垣大為惱火,因為他曾經多次告誡過,要驅逐艦進行這類機動時必須小心。
草鹿回「長良號」後,該艦立即加速,超過「大和號」。它受命直駛吳港,為的是讓第一航空艦隊的參謀人員,尤其是源田,能立即著手制定重建部隊的計劃。眼看著就要回國了,水兵們情緒高漲。但令他們大失所望的是,到了吳港,他們就被隔離了。不准他們上岸,也不准與艦外任何人接觸,甚至連艦長也不例外。只有司令部裡因工作需要的參謀才能進出。水兵都只好留在艦上,望著岸上的燈火而興歎。不久,在「霧島號」上設立了第一航空艦隊臨時司令部。
草鹿仍在為一個微妙的問題而傷腦筋,他解釋說,在第一航空艦隊司令部從烈火熊熊的「赤城號」向「長良號」轉移時,南雲執意不去。草鹿勸他說,只要第一航空艦隊還有一個人活著,他南雲就有責任把仗打下去。儘管如此,實際上南雲還是被參謀們從「赤城號」上硬拖下來的。草鹿說:「我們損失了全部四艘航空母艦、一名戰隊司令、三名艦長,思前想後我自己也很痛苦。」
擊傷運輸艦二艘(一艘據說為「諾曼底」級)——起火。
緊張的氣氛持續了一陣子,誰也沒有說話,還是山本打破了沉寂。他烏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忠心耿耿、因失敗而背著沉重包袱的黑島。「黑島,」他若有所思地說,「潛艇搜索幹得不好,這是個大錯誤。」這一實事求是的評論使氣氛得到緩和。他的看法表明,中途島之戰已成歷史,從中可以吸取不少教訓。他們所愛戴的將軍恢復了常態。
B─26機二枚魚雷擊中航空母艦。
黑島對草鹿一直意見特別大,山本專門叮囑這個容易激動的親信,又說了一句:「不要責怪南雲和草鹿。失敗的責任在於我。」
「據稱,這支強大的日本部隊從基地出發集結後不久,美海軍就獲得了情報。海軍部門雖然對敵人的意圖還不太清楚,但他們掌握的情報如此確鑿,以致能預言,日軍會佯攻某一美國基地,而實際卻進攻另一美國基地,並佔領之。有人甚至猜測說,荷蘭港和中途島可能是攻擊目標——」
六月六日上午,戰敗的日本艦隊一直在向西退卻。鉛灰色的天空,雲層低垂。從海上升起的霧氣像幽靈似地盤旋飄忽、瀰漫在條條桅桿之間。大海本身似乎也反映了此時此刻的氣氛,它「波濤洶湧,濁浪排空」,極不平靜。旗艦上的山本感到頭暈目眩,心裡悶悶不樂,但他不經過最後的努力,不會輕易放棄誘使斯普魯恩斯進行水面交戰的希望。
「二、華盛頓特區正遭轟炸。
但山本不願就此退出戰鬥,決定作一次捕捉美特混艦隊的最後努力。他倉促組建了一支「牽制部隊」。它由「羽黑號」和「妙高號」巡洋艦以及第四驅逐艦戰隊的九艘艦組成,第五巡洋艦分隊司令官商木武雄擔任指揮。該部隊將以無線電發假情報,誘使美國人進入威克島東北海域,使之處於島上航空兵以及潛伏在那裡的潛艇的攻擊之下。和圖書
高木和他的參謀長長澤浩海軍大佐對這個計劃都並不樂觀,因為他們認為,不等潛艇或威克島的飛機發現美航空母艦,美艦載機就可能發現這支牽制部隊並向它發起攻擊。事實上,高木部隊一直也沒有發現敵人,六月十三日它就解散了。
接著,他又來了一句文縐縐的雙關語:「如果我們說我們大體已在達到目標的中途,人們也許能諒解我們。」
埃蒙斯的一位參謀後來說:「埃蒙斯也像尼米茲一樣,為海軍而自豪,」而且「對航空兵上報的戰果大為光火」。他在致馬歇爾的信中總結了截至當時為止的戰果,但並沒有流露這種惱怒情緒。他把自己飛行員的戰果開列如下:
「中途島戰役的第一階段即將結束了。我之所以稱之為第一階段,是因為我認為日本人完全可能捲土重來——
——我們打垮了意大利艦隊之殘部,這是事實,但艦隊並不起多大作用。陸基飛機才管用。
日本人使用密碼,往往超出了保密限度。這使山本只有不到一年的陽壽了。美國人通過無線電偵聽,確切地掌握了山本將飛往拉包爾的情報。一九四三年四月十八日,山本在布干維爾上空被擊落。
「三、普吉特海峽正遭轟炸。
草鹿像以往一樣直截了當地作了匯報,既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尋找借口。他懷著一片赤誠之心,強調說,明智的辦法是向日本國民說明真情。他像一個戰鬥員向另一個戰鬥員那樣,向山本提出了個人的請求。
珍珠港之仇部分已報。不徹底打垮日本海軍,此仇還不能算全報。
眾所周知,當時對戰果的估計都很不確切。相比之下,日本人聲稱的給美軍所造成的損失也不算太出格。正如讀者所知,南雲的戰報只是準備給日本人看的,而且只給少數幾個日本人看的。從中可以看出,他的確相信日方飛機擊沉了兩艘美航空母艦。把驅逐艦說成巡洋艦,再加上一艘潛艇,也不怎麼離譜。
六月六日,史汀生得意地寫道,太平洋上的事態似乎已被「我完全控制住——這樣,我們就可以將緊急增援西海岸的部隊調回,遣返從『博勒羅』行動中調出的各部隊——」「博勒羅」是行動代號,指的是為以法國為主攻方向的作戰計劃所作的準備工作。這就是後來名垂史冊的「霸王行動」。陸軍部願意從「博勒羅」行動中抽調兵力增援西海岸,有力地證明在對付日本這一威脅時,陸軍部是何其認真。史汀生洋洋自得地又寫道:
「四、西雅圖正遭轟炸。
《紐約時報》六月九日的一篇社論說,「就我們目前所知,中途島海戰中日本艦隊的主要損失是我陸基機造成的。這次戰役表明,一支高度戒備、訓練有素、勇敢善戰並有足夠兵力的陸基航空兵能怎樣對付來自海上的敵海空力量的進攻——」
隨著交戰的地點和性質的公開化,並非每家報紙都歡欣雀躍。《華盛頓郵報》一則大標題告誡說:「專家們說,日本仍能發動海上攻勢。」該報說:「華府的專家們認為,這歸根結蒂說明,雖然美國在中太平洋的勝利使美國在通向最後勝利的道路上前進了一大步,它還沒有最後穩操勝券。」
二顆炸彈擊中一艘起火的航空母艦。埃蒙斯誇耀參戰部隊是「滿載著榮譽」。他接著說:
尼米茲是個天才的海軍將領。他同時使用斯普魯恩斯和哈爾西這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讓他們輪流當同一個艦隊的司令。哈爾西當司令時,艦隊稱第三艦隊,斯普魯恩斯在陸上計劃下一步行動。斯普魯恩斯接手時,艦隊稱第五艦隊,哈爾西在岸上分析形勢,制定計劃。這樣輪流交替到戰爭勝利。
美方戰績有所誇大並非有意弄虛作假,而是確係出了誤差。不過,政府在談到美方損失時,對公眾並沒有完全直言不諱。雖然七月十五日海軍公佈說「漢曼號」已損失,「約克城號」「失去了戰鬥力」,但直到九月美國才公開承認「約克城號」已損失。
「你可以無限制地補充其它地名,只要這個地方距東、西海岸線三百英里就行。對戰爭的恐懼傳到了華盛頓。馬薩諸塞州議員麥考馬克在眾議院說,他聽到廣播中說『珍珠港正遭到攻擊』。一位海軍發言人斷然否認。——在舊金山,謠言製造廠也轉入了戰時生產狀態。大約中午時分,又傳說鬧市區一家銀行從西雅圖分行的電傳中獲悉,西雅圖正遭空襲。——」和_圖_書
代表們走進山本的艙室。草鹿作了長篇發言,談了他自己對這次災難性失敗的原因的看法。他講了六個基本點:(一)由於會合有困難,不得不在戰鬥打響前就打破了無線電靜默;(二)搜索飛機在折返前未能發現敵人;(三)準備第二波攻擊時,由於回收飛機造成了混亂局面;(四)轟炸機由於換裝魚雷而耽誤了時間;(五)等候第一波戰鬥機返航又造成了耽擱;(六)航空母艦過於集中造成了許多不利。
然而,這種高興之中夾雜著深深的窘困。那天早晨七時左右,山本登上艦橋時,參謀人員尷尬地,慢吞吞地跟著他,心中都很慚愧,不敢正視他一眼。他們並不是為將軍感到慚愧,而是為聯合艦隊給他丟了臉而感到無地自容。
在北方阿留申群島的中澤佑海軍大佐發現,官方已制定了一項政策,盡量縮小中途島慘敗的損失。六月十日,他接到海軍軍令部副總長和副海軍大臣的一項通知:「茲決定公佈中途島海戰中我方損失如下:一艘航空母艦損失,一艘航空母艦受重創,一艘巡洋艦受重創,三十五架飛機未能返回。」五天後,宇垣對此又作了補充通知:「除大本營公佈的情況外,在海軍內外都不許透露有關中途島和阿留申戰役的任何情況。在海軍內部將公佈『加賀號』已損失,『蒼龍號』和『三隈號』遭重創,但這幾艘艦的名字將不對外公佈。」
沒有誰能講得比這更光明正大了。山本熱淚盈眶,只能說:「行啊。」
尼米茲就是這麼個人,為了贏得太平洋戰爭,他盡了一個美國人最大的努力,戰後,他又致力於在美國同日本之間建立友誼的紐帶。在歸還東鄉平八郎海軍大將的旗艦「三笠號」一事上,他是從中促成的主要人物。在這艘令人崇敬的老式戰艦附近,日本人種了一株「尼米茲」樹以表示對他的謝意。
與此同時,美國在這次戰役之後也面臨輿論危機。《檀香山明星報》興沖沖地問:「他們想瞭解『美國太平洋艦隊在哪裡』?不是嗎?尼米茲上將知道答案,中途島之戰已經給了答案。」十二時四十五分,在「中途島戰績,日艦被擊沉」的黑體大字標題下發表了尼米茲的一號戰報:
他實踐了對草鹿許下的諾言。南雲和草鹿繼續在軍隊服役,並對日本作了有價值的貢獻。後來南雲死在塞班島,也許是自殺的。草鹿在戰後還活了許多年。源田也同樣倖存下來。在組建日本航空自衛隊時,他再次穿上軍服,晉陞為中將。退休後他當選為上議院議員。他的好友淵田,戰爭中多次擔任重要的航空參謀職務,幾年後皈依了基督教,成了福音傳教士。他在美國旅行期間會見了他極其尊敬的尼米茲和斯普魯恩斯等海軍將領。
「一、珍珠港正遭轟炸。
「外間盛傳說陸軍打贏了中途島這一仗。」這是VF─6的非正式飛行日誌上簡單扼要地記著的一句話,的確,任何讀了六月十二日檀香山報紙的人都會認為海軍在這次戰役中只起到偵察的作用,不過,這也情有可原。斯威尼上校對記者說:「我們從來就不需要去尋找敵人,因為海軍飛機早已發現了日本機動部隊的確切位置。」他這番話的意思無疑是慷慨大度的,但它也是一語雙關的。根據記者鮑勃.特朗布爾的報導,「投彈的那些陸軍飛機的駕駛員們親自報告說,他們擊中了三艘航空母艦,一艘巡洋艦,另一艘大型艦艇(可能是巡洋艦或是戰艦),一艘驅逐艦以及一艘大型運輸艦。這還不是完全的報告。」
宇垣寫道:「總而言之,我們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這次戰敗的主要原因是:我們因過去的勝利變得驕傲自滿了,沒有研究在我方發動集中攻擊時萬一側翼出現敵航空兵力該怎麼辦——我對此一直很擔心,而且曾反覆提醒他們要注意。」
六月七日芝加哥《每日論壇》的一則報導,確實使海軍方面吃驚不淺。這則報導的標題本身就是對保密工作的一個致命打擊:海軍知道日本海上進攻計劃,知道進攻荷蘭港係佯攻。這則報導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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