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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鷹兵團:中國遠征軍緬印血戰記

作者: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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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圍南坎

合圍南坎

「對!」我喝了一口茶,鎮靜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
「我們這裡的早點,不知你吃不吃得慣?」她一面走一面說:「如果不習慣,可以改吃西餐。」
不過,我看得出來,日軍儘管在忙於備戰,可是他們的士氣都非常低落。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像對戰爭毫無把握,工作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根本沒有信心。
「呵!原來是公主小姐,謝謝你。」我突然的想起了,在土司衙中,除了他的太太以外,就是這麼一個女兒,名字叫做曼娜,是在仰光大學念書的。由於戰爭的關係,才回來避難。她不但英語說得好,而且中國話也是挺棒的。
經我多方的調查,總算有了眉目,查出曾為日軍工作的藍欽,是住在南坎東南山腳下的一個村莊中。那裡的人口不多,僅只有十來戶人家,都是純樸的白夷人,終年耕作,很少出門,所以頭腦簡單。他們隱居在此,幹賣國勾當。
在年底前,藍鷹兵團的一一二團,從南宛河的崇山峻嶺中,窺破了日軍陣地的空隙,強渡到中國境內,攻佔了壘允,和中央飛機製造廠的舊址。他們在祖國的懷抱中,大吃新鮮的豆腐,是幾年來都沒有吃到的故國風味,官兵們好高興呵!等於打了一次牙祭,因為附近的居民殺豬宰羊的來慰勞他們,共同歡渡新年,究竟是自己的同胞好。
曼哥:
「你要買,便宜一點,五盾盧比。」我故意抬高市價。
她一面唱著,一面搖擺著身體,優美的動作,更使人著迷!尤其是好久未見女人的中美大兵們,聽到這種歌聲有使人迴腸蕩氣,沁肺清心的感覺。在她唱完的時候,就在下面大喊亂叫:「再來一個!」「格老子硬是要得!」「恩可!」中國話,英國話,白夷話,都一直叫個不停。她在大家盛情難卻之下,又唱了一首更動人的歌曲:「再見吧!我的情人。」纏綿情深,欲罷不能。後來,還是由我政工幹部再三解釋,因受時間限制,不能延長。接著演平劇,讓她來欣賞一下中國的文化藝術,一曲「大登殿」描述薛平貴得勝班師回朝的情景,官兵們看了,心中特別高興。心想,不久的將來,我們也將凱歌榮歸故國了。
摘一朵花兒插在我胸襟,
「只要大嫂子喜歡,先留著用,錢後給沒關係。」我也故作慷慨的答應。我的主要目標是在抓到她的丈夫。
元月十四日清晨,這個部隊指揮官,都到達了南坎西南的叢林裡,秘密協調進城的方式和路線,一個從背後進入,一個從側面直撲,並預定在市郊東端的佛寺會師。
「其實,一個女人,能多交幾個外國朋友,也是幸福。」我故意裝作不知的奉承她,討她喜歡,不對我懷疑。
於是我仍保持鎮靜,不露聲色,看看腕上的手錶,已經七點半了,在這裡待了三四個鐘頭,也該走了!目的已達到,我不能再和她纏下去,不然不會有好結果的。
她從房裡,拿出一支宋律菸來,請我抽,男人嘛,應該會的。她替我點著了,又去拿了一本畫報給我。
「我爸要我來請你去用早點。」
走在半路中,我再三地要她回去,她都不肯,堅持要送我一程。在稻草棚中,她要坐下來休息,而我挑貨架也夠累了,休息一下也好,反正,她並不知道我的身分。
「那就好。現在時候已不早了,就在家吃一頓便飯吧!」她似乎誠懇地在留我,主要的是在摸探我的底子。
過河後,把象交給特務連管理,我們還要到土邦去當遊說客。若是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和內應,那麼,南坎這一仗,就可以少流血了。
晚上七點,兩部卡車,將鷹揚劇團的行頭、道具、燈光和發電機都運來了。先來的人,便負責佈置場景。
「大嫂,我還是小孩子呢!」
當我去拜訪土司時,他誠懇地接待我,還為我準備了住宿的地方。好在這位跟著一起來的諜員,就是南坎本地的華僑,他對這裡的一切情況,都非常了解,這樣我們工作起來,就方便得多了。
「你看錯了吧!我在緬甸各地跑了好多年啦!」我故作鎮靜的回應著,深怕她看出我的破綻來。
當晚,就設宴為我洗塵接風,說他自己也是由中國來的,招待得格外親切,把我視為上賓。菜雖不多,而酒則可以盡量的喝。可惜我的酒量不大,只是略飲幾杯,表示謝意,何況我又有緊急任務在身,怎敢開懷暢飲?
夕陽西下,晚霞的餘輝,照射在茅舍上,反映出來黃金色的光輝,真美!我踱到門外,扔掉了菸蒂,欣賞著大自然的美景。扶在貨架上沉思,應該對她採用何種辦法才較為適宜。
幸好,這時的江水也退了一些,由諜員騎過去,把工兵準備好的粗繩拉過來,就這樣來回跑了兩趟,在江裡隔成了一條水道,人馬從中間扶著繩子渡了過來。上岸後因山太陡,道路又滑,馬匹跌死很多。人員滾到山窪中又爬起來,有的人,連槍枝都摔斷了。
「大嫂,從你的發音中,我聽出你會說日本話。」
「先生,飯好了。」她不知什麼時候跑到我的後面。在我肩和圖書上輕輕地拍了一下,嚇我一跳,連忙轉身採取自衛的姿勢。
天黑了,她點燃了燈,臉色泛紅,多少有幾分醉意了。我心中好高興,故意順著她的意,摟著她說:
心愛的人兒不用愁啊,
「看你那麼緊張的樣子,對女人都這麼怕?」她得意地笑了,笑得很俏。
於是唐師長即令我率諜報隊人員,前往土邦遊說,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幫助與合作。同時,也設法找渡河工具過去,決不能在河邊等待。
「你要多少人呢?」
上級既然有這個意思,本來我不想去的,那也得硬著頭皮去。況且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科長這樣器重我,又怎麼好推辭不去呢?他一向待人就這麼客氣,遇事都先同你商量,決不以命令的口吻行事。這樣一來,反而使我不好意思不去了。
土司就是喜歡這個獨生女,說什麼都行。這次,他特別在他家騰出一個廂房給我住,房間裡的一切,都是由曼娜自己佈置的。一張奶油色的木床,舖上淺綠色的被單,雪白的枕頭,一條鵝黃色的毛毯疊在上面。床頭櫃上,放著幾本洋裝書,一把轉椅,一張小寫字枱,上面放著幾十本新舊不同的雜誌,和一瓶玫瑰花,牆壁上懸掛著一幅中國字畫,把這個小房間點綴得非常雅緻。
青春消逝無蹤影,
「小弟,你真聰明。」她又撲到我懷裡。是否借酒裝瘋,用美人計來陷害我,使我更加緊張起來。
我住在土司家中,一家人都對我很好,早晚都要曼娜伴我去散步,在山林和溪邊,都有我們的蹤跡。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在養病?抑或是在談戀愛?但我心中很明白,我是中國現役軍人,在戰時是不允許這樣兒女情長的。
而在這麼長久的關係歷史中,不知留下了多少古跡,可惜的是沒有人發掘保存。僅只在部隊攻克密支那時,悉聞民間傳說,明朝兵部尚書王驥,曾在此城江邊立有紀念功蹟的勒石一塊,上刻有:「海枯石爛,爾乃得渡」的碑文,不知那年被人推到伊洛瓦底江去了。但由此可見,當時密城,乃是派有重兵把守的重鎮。
「不過,我最希望的是,國軍的砲火應避免損害民間房舍。」
同時,在南坎方面,我已安排好了,若是在晚上十時以後,還未回去,就要他們前來營救。現在,我要多套她的話,證實她和她先生的身分。
她帶我上了山,在月光下送我,沿著田埂向南坎市區走去。一路上,她還不時地唱著情歌,抱著我走,在別人眼光中看來,我們好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那知道我們是沒有攤露底牌的敵人。
麗娟是楊志誠同學的妹妹,十足的千金小姐,而她對我如此的關心,著實教我受寵若驚。這一兩年來,每逢端節、中秋、新年,她除供給我精神食糧外,還不時寄給我許多好吃的東西。有時候,在她父母處拿不到錢,她便向同學親友告貸,都要按時寄東西給我,她這分感情,真使我感動,我捧著藍毛衣,摸到手中軟綿綿的,她不知打了多少時候才完成?我真想哭了!目前,我的家鄉早已淪陷,我把她當作我唯一的親人,當妹妹一樣的看待。我想,等到回國的時候,我一定要帶一些禮物送給她。
「若是按照剛才研究過的路線,至少得十個人。」
「改天見!」她拉得很長:「你不留下來陪我?」她在我面頰上吻了一下。
麗娟妹於昆明滇池畔寓中
這時候,新三十師沿公路正面攻擊的部隊,展開了激烈的攻勢,於三十四年元月四日,已將瑞麗江西岸殘敵完全肅清,正待向其最堅固的茅塘據點攻擊。這時我方獲得可靠情報,敵人想利用南坎東南山地,作長期固守,因此,國軍不得不改變戰略,避免正面攻堅,採用迂迴奇襲戰術,以一部兵力牽制當面日軍,由新三十師八十九團,和新三十八師的一一四團,越過古當山脈的叢林隘路,由南坎南面的山地中突鑽出來,七日占領了西朗。想不到這兩支奇兵,行抵瑞麗江邊,忽然遇上大雨,數日不停,於是山洪爆發,這實在是乾季中少有的現象。一夜之間,一百多尺的江面,忽然加寬到四百多尺,而且南坎四周,因地勢高峻,早晚氣候已涼,加上風雨交加,更是顯得寒冷。部隊無法渡河,集結在江邊地區待命,這是非常危險的事。
「那好,你說內應要多少?」
「請進去用飯吧!」
「那你也認識不少日本朋友囉!」
土司就等於一個袖珍型的國王,主宰生殺大權。但他的人民都很善良,我們所帶去的東西,多半為盧比的銀元、鹽巴、洋火、布疋以及少數的鴉片、香菸。我特別呈獻給土司表示敬意,他非常高興的收下了。
於是我令諜員,分別率領嚮導人員,回返部隊,我自己就留在這裡坐鎮,並且告訴各部隊,要選幹員乘夜暗的時候,派人潛到日軍倉庫,將其軍用物資炸毀。這雖是危險的工作,只要計畫得宜,相信執行起來,是不會有困難的。www.hetubook.com.com

「這一副耳環不錯,多少錢?」拿在手裡凝視著。
一個小時之後,諜員回來報告,在那邊山腳下樹林中,發現了象群,大約有十來頭。於是由諜員偽裝緬民模樣,到象群中向管理人說,日軍徵用,馬上帶著就走。在半途中管理象群的人,發現方向不對想跑,我們只好掏出手槍來,逼著他走。只是花了半天的時間,趕到河岸,還是被他溜了,而且帶跑了半數大象。如今,只剩下五六頭象。

「那麼,你先生過去也跟日本人做過事?」我乘機問。
我笑著向她點點頭,沒說什麼,就跟著她進去,方桌上放著三大盤菜,有魚有肉,還有酒。只有兩雙筷子,我知道一般緬甸人都喜歡用手在盤中抓食的,為什麼她用筷子,這顯得她的生活方式,與此地農家截然不同。
一個星期過去了,我手臂上的紗布也取掉了,生出一層很嫩的肉皮。部隊已經前進了很遠,我必須要追上去,我要趕快到前方,去為祖國工作:打仗!
魚在水中成對游,
從軍郵局,我又收到了由印度轉來,麗娟從昆明寄來的包裹。拆開一看,是一件天藍色有直條花紋的羊毛衣,在晚上工作時正用得上。她真是為我顧慮得周到。裡面附有一張信箋:
這支獨立的奇兵部隊,取得壘允之後,再繼續前進,佔領南坎北面一帶高地,並向東攻擊,好和滇西的國軍相互呼應。這時候,擔任正面攻擊的新三十師部隊,也控制了南坎西面的大部分山地,剩下西南角上的一個缺口,即可完成合圍。
看完了晚會,曼娜扶著我回去休息,那時我因執行破壞南坎日軍倉庫,沒有注意,被汽車燙傷了,只怪自己跑得太慢了,沒有被日軍抓住,已算是萬幸了。
在土司家中,我曾住過一段時間,對這裡的風俗人情,我懂得一點,不過我對這蛇蝎美人,可要特別小心。
走出門時,冷風一吹,我的頭雖有一點暈,挑著擔子還可以走路。我的理智很清楚,任務第一,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
這一叫,卻把我楞住了。她是誰呢?我並不認識呀!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我未與女人發生過關係,我不懂,我害怕。我怕惹火燒身,我要克制自己。立即將她扶正,對她說:「大嫂,你醉了嗎?」
白夷姑娘,無論膚色和打扮,都和中國人沒有兩樣的,一個個都是白皮細肉。下車即忙跑到臨時搭成的後臺帳蓬中去化粧。
「不管是不是,反正你們都是中國人,對不對?」
那一天的下午,我化裝成為一個賣洋貨的人,到那裡去兜售女人的化裝品,這樣才好接近,按圖索驥。我很快的辨認出來,那塊田中央的獨立家屋,就是他們的住所,我大聲地在田埂上吆喝了幾聲:「賣洋貨!」這是臨時學會的緬甸白夷語,雖然村莊中有幾個女人伸出頭來看看,我特別注意那一家。門雖開著,但沒有見人,我走至門口,向裡面探望了一下,喊著:「有人沒有?好洋貨,便宜呵!」
「沒有,沒有。」她馬上坐起來。
正當這個時候,我們又把日軍的倉庫引爆燃燒起來了,轟隆一聲,火光沖天。敵人知道大事不妙,也無心抵抗,因此,除了被圍困在市區內的部隊外,其餘都在倉皇中撤退走了。
她穿著一身薄紗的短衫,高聳的乳峰,隱約可見。下面穿黑色的摺裙,步態輕盈。柳眉杏眼,風騷媚人,一看就知道她決非本地農家婦女。
「嗯!」她說得非常得意:「他們都對我很好。」她得意忘形的把手伸到我面前,「這個紅寶石戒子,就是山田大尉送給我的呢?」
另在國軍攻克廟堤時,也掘出一石碑,上刻有「威遠營」三個字,為我大明征西將軍劉築壇所立。
其實,南坎是我國明代木邦宣慰司直轄的土地,東北距我國畹町只有三十九哩,在瑞麗江南岸,為緬北肥沃的產米區。南坎乃一狹長谷地,四周都是高山,地形低窪平坦,土質鬆軟,不利於守。更不利於攻。所以爭奪南坎,必先爭奪四周的制高點,才能獲勝。這一回進攻南坎的國軍紛紛進入了山地,眼看著南坎在望,指日可下,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悅。
回到科裡的第二天,科長召見我,客氣地說:
「真的呀!那今晚我放過你。」她不斷地向我飛著媚眼:「乾最後一杯,我送你走。」
過去,在南坎攻克以前,就聽說過日軍的情報隊長,潛伏在南坎活動。他為人善變,有語言天才,又精於化裝術,常常以不同的身分,出現在社會各階層。他的太太名叫馬秀,長得非常俏麗可人,而且受過日本的特工訓練,是他最主要的助手。這一對夫婦檔,經常在戰場上各地活動,神出鬼沒,無人知曉,做日本人的狗腿子,陷害自己的同胞,出賣國家民族,而為緬民所不齒,恨之入骨。但又不敢得罪於他,於是更膽大妄為,我行我素,幹那些傷天害理的勾當。
如今,從她的口中,我已瞭解我所要逮捕的主犯,和圖書不是別人,就是她夫婦。但我決不可打草驚蛇,況且先抓到她也沒有用,主犯還是他先生藍欽。
一瓢潑上你的身,
到十一時左右,霧散了,國軍發動了全面掃蕩。槍聲稀落了,只有遠處還有掩護撤退的砲聲還不停地響著,企圖阻止我軍追擊。
在她的勸酒下,我一連喝了幾杯,她漸漸地將身子移到我這邊來,和我並坐歡飲。當然,我也想乘她酒醉後說出真話,我就好乘機溜走。況且這種酒在我來說,就是一瓶全灌下去,也醉不倒我的。於是我胸有成竹,放膽和她對酌,看誰先失態。
這一條河擋住了我們的前進,瑞麗的名字和江水一點兒都不相稱,它的兩旁都是懸崖絕壁,許多很大的亂石,參差的躺在水裡,形成了許多險惡的水灘,水深平均都在四公尺以上,人馬徒涉是絕不可能的。一天之差,雨前雨後,就不能過去了。
「呵!」她驚奇地叫了一聲:「你還是童身,那太好了。」她立即倒在我懷裡偷偷的笑。
鳥在天空比翼飛,
「沒有當官,只是跑跑腿而已。」
「這一罐酒,還是三年前的,今天開了,特別來招待我們這位遠來的貴賓。」她說著就倒了出來,那淺黃色的液體,氣味香醇。還沒有等我說話,她就先乾了一杯。
原來我國孟密安撫司所轄之地,就是今日的南坎,東界土邦,西界緬甸,南界孟卯,北界八莫,其區域中的南杜,有寶石礦,是為緬北富庶之鄉,也為兵家必爭之地。
「大嫂,你留我在家裡飲酒,不怕外人看見。」
餐間,我向土司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希望土司在人力上給予我們幫忙。真沒想到他竟立刻一口答應。於是我攤開了地圖,將國軍目前的進展狀況,概略地告訴了他。當前,最重要的是要派人作嚮導,另外,還要在市區中埋伏一部分人,來作內應。他點頭完全照辦。我也答應他,只要國軍攻下南坎,我當建議上級,請他擔任地方官,來為桑梓服務,於是他更樂了。
「羅先生,早。」
我本來是應該歸隊,回到科裡去養傷的,上級體諒我對這次攻克南坎有功,所以特別准我在外休養一週。名義上我是住在西格萊夫醫院,實際上,我卻在土司家療養,每天只是去換藥,拿藥回來吃而已。
「請你稍等一會,我去做飯,馬上好。」
「你原來是一個中國的情報員。」她帶上了手銬,咬牙切齒的說:「我上當了!」她橫眼的瞪著我,我知道她現在是在恨我。其實,我又何嘗不恨她呢?幹這種出生入死的工作,為了國家,個人犧牲又算得了什麼?為了達成任務,就是犧牲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接連兩三天來,我還是照樣滿足她的飢渴,反正我已下水了,而且與她纏在一起,主要的目的是在誘捕她的丈夫。
「什麼都有,請你挑吧!」我一面回答,特別注意她的面色舉止,有無異狀。
多少日子都沒有吃過稀飯,還有四碟小菜來佐餐,這對我來說,是很奢侈的了。
「在外鄉的人嚒,還客氣什麼?」她又望我一眼:「我家人口很簡單,只有兩個人,先生和我。他去臘戍了,一時還回不來,你該可以放心了吧!」
在押解途中,她罵我無情無義,侮辱我是狼心狗肺,我都一概置之不理。送到師部交了差,我才鬆了一口氣。如果她不是色迷心竅,把我當作她的消遣品,恐怕這次任務,沒有這樣順利成功的。再由於他們的招供,故在部隊進攻臘戌時,得到了許多正確的情報,幫助很大。
我只好端起杯子喝了:「謝謝你!」好在杯子不大,還沒有關係。香噴噴地味道真不錯,和我國貴州茅臺一樣。「大嫂,你真是好酒量。」
真沒想到,一倒在草堆上,她像瘋狂般的吻我,抱得我喘不過氣來。漸漸地,我癱瘓了,我好像失去了知覺,任她擺佈。我完全失去抗拒的力量,咪|咪糊糊地,一陣興奮之後,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失去了我的童身。事情已經過去了,為了任務,我一切都認了。馬失前蹄,只怪我自己太天真。
花兒雖美易凋零,
快快伴妹到花前來談情。
「喝酒,女人怎麼能比得上男人呢?你才是海量,今天,沒有別的東西,就是這一瓶酒。請盡量用吧!」她又揀菜給我,把我當作親人一樣地招待,感覺得有些受不了。
「日子還多著,以後我會天天來的。」我故意逗她。
「這完全由你來安排好了,只希望不要讓日本鬼子溜走就行。」
快快伴妹騎象回家行。
「送個信,傳個消息,工作蠻輕鬆的。」
遠遠望去,只見南坎市區燈光一片輝煌,星星點點,真是好看。難怪任何都市的夜景,都很美的。
「那有那麼簡單,整天派人到各處去蒐集資料,有的時候找不到,還得給日本人罵呢。」
戰爭正在芒友附近進行著,敵我都在爭奪高地,如果能馬上將這裡拿下來,滇緬公路不久就可以打通。激烈的戰鬥正在各hetubook.com.com地進行中,看樣子,敵人似要死守這塊要地。
臺前,早坐滿了人,連一隻腳都插不進去。本來留了好幾排位子,是準備招待在不遠處做工的美國黑人工兵營的,因為他們未照規定人數來此參觀,人來多了,坐不下,真尷尬,必須要從國軍這邊擠,把部分坐位讓給他們。明理的人認為這是對的,招待外賓,也是應該的。可是那一般黑鬼們,一看沒有座位,口出髒言甚為不滿。好幾十里外,開車來看這一場戲,沒法入坐,心中當然有些惱火,而我們會場指揮官認為他們不該多來,才弄得沒有辦法擠下去。結果,還是請自己一部分官兵回營,下次再看,才算平息了這場風波。
「他們早走了,我這買賣人,怎能跟他們在一起。」我堅決的否定她的想法。
正面攻擊的部隊,這時已將茅塘敵人最堅強的陣地破壞了,待命過江的九十團主力,也順著瑞麗江北岸秘密前進,趁著大霧迷漫的時候,也偷渡過了江,和八十九團作平行的運動,一步一步的向南坎逼近。
七時半,正式開演了,首先由土司的公主曼娜小姐,說明了晚會聯歡的意義。緊接著節目開始,由白夷的青年男女們表演歌舞,歌聲優美,熱情洋溢,充分地表露出農家的歡樂和希望。下一個節目,特別由曼娜公主來介紹,說是由「南坎之花」雪華小姐唱「瑞麗江畔情歌」。她長得極像我國電影明星周曼華小姐,人漂亮,臺風又好,唱起歌來,與眾不同,如出谷的黃鶯初啼,婉轉清脆。曼娜告訴我,歌詞的大意是這樣的:

如今,最要緊的是找象群,緬甸人常用它來搬運東西,有時也被日軍徵集去用。雖然很難尋找,但為了部隊渡河安全,也得拼命去尋找呵。
城郊附近的糧彈補給庫,這都是我們預定破壞的目標,必須設法偵察,將來一次引爆炸毀,好作為進攻部隊進城的信號。我們把所有的地方都跑過了,累得公主滿頭大汗,所好的是,我們這次行動,未被日軍察覺,平安地過來了。
「先生,聽口音你好像是從中國來的。」我一坐下,她就目不轉睛的釘著我,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著。
「大概是跟中國軍隊一起來的吧!」她又猜著問。
「那好,裡面坐,喝一杯水。」她邀請我進去坐。其實,我走了這麼遠的路,口也渴了,補充一點水分正好。
「這是當然的,請土司放心。」
她聞聲連忙出去迎接,而我已把人埋伏在田野村落裡,只等時機成熟,我的信號槍一響,他們就會把這個房子包圍起來。當她挽著先生進入房內時,我即掏出手槍擋在門口要他舉起手來,並對空放了一槍。潛伏的諜員蜂擁而上,圍進屋來。他見人多勢眾,沒有反抗,就束手就擒,被我們逮捕了。
瑞麗江水多清淨,
這次回來,我沒有去土司家,也不想告訴任何人,偷偷潛伏在市內,執行自己的任務,尋找他們的蹤跡。
次日早上,南坎河谷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擔任側攻的九十團部隊,便藉著濃霧的掩護,大軍從田埂上廣泛的向南坎突擊。八十九團的部隊,也從背後的山上衝下來,日軍的槍砲儘管不停的射擊,這都是盲目的消耗彈藥,沒有絲毫作用,阻止不了國軍的前進。
「這一些粗菜,不知是否對你的味口?」她坐下說。
南坎,就在我軍以智取勝,不費吹灰之力攻占了。市面非常平靜,除擊斃幾百個日軍,也擄獲了不少的武器。

「謝謝你!」我乾脆地喝了,她杯中剩下的一半酒,她也餵給我喝了。這真是飛來艷福,誰也沒有料到的,緬甸女人就這麼風騷。我不敢相信,可是事實擺在我面前,的確如此,又使我不能不信。
城中最大的一間基督教所辦的西格來醫院,也都住滿了日本傷兵,還沒後送。連走廊上也用擔架撐起來的,當作臨時的床位。由此可見他們在前不久,五三三八高地的爭奪戰中,傷亡是多麼慘重呵!
我臨行前,科長特別交代,過河後設法去找民間的象隊,把它排在水中,用繩索連接起來,上面舖上木板,作為便橋,也可使部隊過江的。因此,我們照著他的指示,用竹筏順江而下,在一個轉彎處的竹林邊靠岸了,偷偷地爬上岸去,未被敵人發覺,真是幸運。
雖然我知道,我已快落入陷阱了,但我不能馬上掉頭就走,把這個難得的重要線索斷掉。不管怎麼樣,她總是一個女人,況且我也是有備而來的,還怕她什麼?
一般老百姓,對於戰爭都是恐懼的,深怕砲彈就會落到他的頭上來。因此,差不多的商店已關門不做生意了,只有少數幾家,門還開著。街上冷冷清清的,沒有幾個行人,可是日軍部隊卻特別忙碌,徵集民伕挖戰壕,做工事,車輛來回的在市區中,穿梭行駛,運送各種阻絕器材、鐵絲網、木樁、拒馬之類的東西。看樣子他們還在加緊布防,想抵抗一番,作垂死的掙扎。
「那怎麼好意思,不知你家還有幾個人?」
平靜地渡過了一夜,我躺在床上始終在考慮,明天早上怎樣向土司開口談這一件m.hetubook.com.com事情,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進到餐廳,土司和他的太太,早已坐好在等我們。他們這樣客氣,弄得我自己非常不好意思。
我知道緬甸一般的風俗,民間都很好客,若是我不答應,拒絕她,反而要引起她的疑心。而且我也可藉此接近,多了解她一些。
「敬你,遠方的客人,先乾為敬,請。」她又笑咪|咪的把右手伸到我面前,作邀請的手式。我想,她為什麼要先喝呢?大概是怕我懷疑酒中有毒。
果然,從裡面走出一個長得非常標緻的婦人出來,笑嘻嘻地問我:「有什麼好東西呀!」
「那有什麼?男女關係,在我們緬甸人是很自由的。」她說完擰我一把:「小伙子,你的身體真棒!」
看樣子,大家都預料在南坎市區內,似不會有大規模的戰爭,等到我們嚮導人員一到,四周山地上的部隊便採取行動,從四面八方向南坎挺進。
說完,她臉色一變,又好像很懊悔的樣子。
那一天,我裝扮成公主的隨從,侍候她到城市中去買東西。好在南坎的市區不大,幾條街道都可數得出來。
這次的工作,非常順利。這是因為土司也這麼愛國,中國人,誰不希望自己的國家強盛,部隊在外邊打勝仗呢?
清晨起來,當我正想出門的時候,一個阿娜多姿的少女,佇立在我門前,對我說:
「很好哇!你別以為我們都是講究吃的。」
各路人馬都已佈置好了,為了慎重起見,我自己必須化裝,親自去偵察一遍,就較為確實可靠,不致上當。因為我對土司的做法,不敢完全信任,故須入城去探個究竟,還得找個掩護。土司公主願意幫我這個忙,這是我最樂不過的事,人家都認識她,對我這個跟班不會懷疑,這就安全的多了。
第五天的黃昏,他先生終於慌慌張張地跑進房子了。
然而,我始終想不透,緬甸人有二十六萬平方哩的肥沃土地,只有二千萬左右的人口,加上不冷不熱的良好氣候,為什麼他們好吃懶做,男子除犁田外,就等著收成,其他的事務全是女子操作。根本沒有國家觀念,愛貪小利,容易為人所收買利用。民族意識模糊,好逸惡勞,只重現實,從小出家做和尚,接受宗教教育,把人生視為短程的旅行,消極而無進取心。
美好的時光莫虛度呵,
南坎攻下來了,部隊繼續向東挺進,著名的鷹揚劇團,趕來勞軍公演,參加當地的軍民聯歡晚會。這完全是土司和當地緬民士紳所策動的,從孟拱、密支那到八莫,只有南坎居民的損失最輕微,所以他們要特別慶祝。
新年快到了,我不知道你在那裡?昆明已是深冬天寒的時候,我想你到高山叢林中,為祖國作戰,一定也會感到冷吧!所以我特別親自為你打了這件毛衣,送給你作為春節的禮物,早晚穿在身上防寒,不知你喜歡不?請務必要多加保重身體,我等著你凱旋榮歸。祝你打勝仗!
「馬秀!馬秀!」
「羅老弟,這次辛苦了,南坎順利的攻克,老弟要居首功,業已呈報上級敘獎。不過南坎方面,聽說日軍還遺留有部分潛伏分子,在暗中活動,因為你在那裡工作較久,地方人事關係很好,所以還是請你再去一趟,查個明白,澈底地將他們肅清,確保我軍後方的安全。」
沒多久,老百姓所請的白夷少女歌舞團,也騎著白象來了,一件件道具,都由阿兵哥由象背上卸下來。他們事先已經協調好,由她們先表演,中國平劇作為壓軸戲。
「大嫂,時間不早了,我們改天見。」
離別的那天,我一個人先到醫院,就隨著師部來接運傷兵的紅十字車,到前方去了。我沒敢和曼娜告別,也沒有為她留下什麼話,那樣,她反而難過的。
為了任務,大家都忘記了艱苦,八十九團,從西南朝東北,緊緊地把南坎西南的缺口堵住,而一一四團則盡量的向南延伸,以切斷南坎以南的公路,斷絕日軍的補給和後援,使它變成陷於孤立的死域。
瑞麗江畔的花兒笑盈盈,
「好哇!」她遲疑了一會:「不過,我現在沒錢,再過兩天,我先生回來才有。」她向我飛了一個媚眼:「這樣可以嗎?你賣不賣?」
若是我們攤開歷史來看,緬甸遠在我國漢朝時代,就對中國有朝貢的關係。一直到唐宋,均稱緬甸。和波斯國以白象歷年來朝。在元朝時,曾接受冊封,仍稱臣進貢。明代深入緬北一帶,設置宣慰司,冊封土酋治理,直到清朝,依然臣屬,到一八八五年為止,都始終保持著藩屬的關係。後因英滅緬,詭稱代為進貢,更因清廷腐敗,漠視邊疆,不僅將數千年的藩屬關係,就此了結,還在中緬邊界上損失了我國雲南境內的許多國土。一八九四年定界,丟了八莫以北,和撣部一片廣大區域。一九零零年查勘邊界,再決定以尖高山為中緬分界線,又丟滇邊一千八百哩的土地。這都是由於當時官吏的腐敗無知,派去的大員,也不親自去定界線上實地看一看,只憑一場空談,在地圖上一畫,這幾千哩國土便沒有了,該是多麼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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