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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勝利

作者:曼施坦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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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裝甲軍長驅直入

第八章 裝甲軍長驅直入

不管對政委在國際法中的地位應採取哪種看法,可是要將俘虜就地槍決還是違反了軍人傳統。如果執行這類命令不僅有損軍人榮譽,而且更會打擊士氣。所以我責無旁貸,向上級報告說在我指揮之下的任何人都不會執行這個命令。我的部下大都完全贊同我的意見,行動都完全一致。我的上級也贊成我的態度。不久,要求撤銷這個命令的努力也終於生效了——因為很明顯,這個命令只會促使俄軍的政委們用一切最野蠻的手段迫使其部隊拼命打到底。
此外,我們必須首先與第一軍配合向東攻入姆沙加河地區,那是我們曾經到達過的。很顯然最高統帥部還是不想放棄大迂迴運動的計畫,甚至還準備繞到伊爾門湖以東去。就目前而言,我們與第一軍不得不又捲入新的戰鬥中。敵人也終於被趕到姆沙加河對岸去了。
在以後幾天,俄國空軍也傾全力來破壞已經落入我們手中的橋樑。他們以瘋狂的勇氣,一個中隊又一個中隊進行低空攻擊,但卻被我們的戰鬥機和高射炮擊落。曾經有一天他們就損失了六十四架飛機。
我們俘獲了一架聯絡飛機,有伏羅希洛夫元帥的一封親筆信,這也使我們更感到放心。我於一九三一年在莫斯科與伏洛希羅夫元帥有一面之緣,他現在正指揮著面對我們的這個方面軍。這封信的內容不僅證實了俄國陸軍的相當部分都已被殲滅,而且特別提到了在佐爾基什附近的戰況。
當被包圍時,我們與後方之間的聯繫就只有飛機和無線電。可是等我們的交通線恢復之後,官樣命令又馬上如雪片一般飛來。其中有件事值得一提,那是從最高統帥部發來的電令。因為莫斯科的無線電廣播對本軍的被圍曾經舉行了一個過早的慶祝節目,並報告說已經俘獲了某種有關我方多管火箭發射筒的機密資料。俄軍對這種新兵器明顯感到厭惡,因為它們可以發射燃燒彈,面對著我們的俄軍早已用明碼無線電向我們提出警告,說如果我們不停止使用這種武器,他們就會用毒氣來報復——當然這只是一種空洞的威脅,因為俄軍自己的化學戰防禦工具是不完備的。
「步兵二級上將曼施坦因應立即前往南方集團軍群總部報到,並接任第十一集團軍司令。」
不過這個要求尚未獲得答覆,第五十六裝甲軍卻已開始遭遇困難。七月十五日清晨,我們在佐爾基什以西和斯赫倫河岸邊的軍部指揮所中接到了幾個極不愉快的報告。敵人已經向第八裝甲師的側翼(現在一直延伸到姆沙加河)發動了強大攻擊,同時又從南面越過斯赫倫河進攻。這就是說位於佐爾基什與姆沙加河之間的第八裝甲師戰鬥部隊的主力與該師的後方支隊(軍部也在一起)之間的聯絡將被切斷。不僅如此,敵人還在我們後方造成了合圍之勢,其強大兵力正從南面向我們的補給線進攻。同時,已經向北面前進得更遠的第三摩托化師,也發現自己正受到敵方優勢兵力的攻擊,那是從烏托戈什的北面和東北面發動的。
這種辦法進一步分散了裝甲集團軍的機械化兵力。黨衛軍骷髏師仍留在伊爾門湖邊,由第十六集團軍指揮。而第八裝甲師則由集團軍司令部收回作為預備隊,它暫時被用來肅清交通線上的遊擊隊——這個任務不僅太浪費,而且也極不適當。這個軍現在只有一個機械化師(第三摩托化師)在盧加地區,而第四十一裝甲軍在納爾瓦以東的戰鬥中卻用了三個師。古德里安上將對裝甲兵的使用曾擬定了一條格言,就是「不准分散,只准集中」。而我們的情形恰好與這種理論相反。我們一切要求保留這三個機械化師的努力都完全失敗了。經驗早已證明,當兵力日益缺乏時,只有極少數指揮官還能設法維持整齊的戰鬥隊形並避免分散他們的部隊。
反之,陸軍總部卻認為必須首先擊敗紅軍,然後才能征服和守衛這些重要性毫無疑問的戰略地區,他們認為只有在通往莫斯科的道路上才能遭遇到俄軍主力,因為這個城市是俄國權力的焦點,那是這個政府不敢冒險丟棄的。這又有三個原因:一、比起一八一二年的情形,莫斯科現在已經真的變成了俄國的政治中心。二、如果在莫斯科以東和環繞該城的軍備生產地區喪失了,那麼至少可以使俄國的戰爭經濟遭到嚴重損失。三、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從戰略觀點來看,莫斯科恰好處在俄國歐洲部分交通網的中心。該城如果喪失,那麼俄軍的防線就會裂為兩段,而俄國統帥部也不再能進行統一協調的作戰了。
除了我的駕駛員納格爾和舒曼以外,經常陪我旅行的人就是我的副官斯佩切特中尉。他是最好的騎兵軍官,敏銳勇敢,不怕危險,態度樂觀,是我的一個非常得力的助手。他最喜歡陪同我一起去進行搜索行動。我當軍長時,這種機會較多,幾乎天天都可以上前線。以後當我升任集團軍司令後,就不能那樣天天往前線跑,於是他就變得很不高興。這是一位青年軍官的常態,我總是設法使他有領導戰鬥的機會。在克里木,他曾兩次率領搜索中隊,發揮出極大的機智與勇敢。當我們在列寧格勒前線時,我派他到一個師去服役,但是中途因為飛機失事犧牲。這對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現在再回到第五十六裝甲軍方面。到七月九日,很明顯,第四裝甲集團軍的企圖——派我這個軍從東面迂迴在普斯科夫的敵軍——已經沒有成功的希望了,原因有二,一是沼澤地,另一就是敵軍的猛烈抵抗。現在已無其他途徑可以選擇,只有抽回軍部和第八裝甲師,讓他們再沿著原有向北的軸線向奧斯特羅伊進發,第三摩托化步兵師早已走上了那條路。儘管如此,自從離開迪納斯克以來,依照七月十日所獲得的情報,本軍也已經擊潰了敵方的四、五個步兵師,一個裝甲師和一個摩托化師——這些兵力遠比我們自己要強大得多。除了我們已經收容了好幾千名俘虜以外,自從離開德國國境以來,我們的戰利品一共有六十架飛機,三百一十六門火炮(包括反坦克炮和高射炮在內),二百零五輛坦克和六百輛卡車。不過敵人雖已被迫向東退卻,但卻並未遭到毀滅——不久這個事實就變得很明顯了。
我認為最接近事實真象的應該是,俄國部署的目的是為了能夠應付各種不同情況——為了佔領波蘭東部,比薩拉比亞和波羅的海三國,俄國早已使用相當強大的兵力。無疑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俄國部隊還是散佈在這些縱深地區中,所以只可能用於防禦性任務。不過一旦德國的政治或軍事情況發生任何變化,那麼這種部署的形式也是可以立即轉變的。不需任何延誤,俄國部隊就可以馬上轉向進攻。所以雖然直到六月二十二日為止他們在形式上還是採取守勢,但俄國的部署對於第三帝國而言卻的確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只要一出現有利機會——軍事的或政治的——俄國就可能會直接向德國發動攻擊。
當然最後的關鍵還是指揮業務應有合理組織,對於高度機械化的部隊而言尤其如此,應不惜任何代價使其維持連續性。
關於俄國部隊的部署究竟是防禦性的還是攻擊性的,曾引起很多辯論。不過如果考慮到在俄國西部所集中的兵力數量,以及在比亞威斯托克和臘瓦兩個地區附近所集中的強大裝甲兵力,那麼我們也許應該附和希特勒的說法,那就是俄國遲早會採取攻勢。不過反過來說,俄國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的兵力展開,又不能說俄國是準備立即採取任何以侵略為意圖的行動。
如果這個軍要想達成完整佔領德維納河渡口的任務,必須集中全力於兩件事上。第一天,它必須突入敵境達五十英里以攻佔在埃羅戈拉的杜比薩河的渡口。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經驗使我對杜比薩河地區頗有認識。這是一個深陡的峽谷,任何坦克都無法爬上那樣陡的斜坡。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我們的鐵路工程師花了幾個月時間才https://m.hetubook.com.com建好一座木橋。如果敵人現在來得及把埃羅戈拉的大型公路橋炸斷,那麼本軍就會無法前進,而敵人也就有時間在該河對岸陡坡上建立防禦陣地,那無論如何都將是難以突破的。於是我們也就失去了用突襲方式攻佔迪納斯克的橋樑的可能。埃羅戈拉的渡口對我們而言是一個必不可或缺的跳板。
雖然如此,從本軍用突襲手段衝到迪納斯克時算起,已經浪費了六天時間。敵人已經有時間來恢復震驚,本來當德軍突然在德維納河北岸出現時,他們已經感到手足無措了。
軍部的後勤部只能幾天移動一次以便使補給物資不脫節。可是軍長和他的作戰部門為了使他們與機械化師經常保持接觸,其戰術司令部每天必須推進一次甚至兩次。所以這個軍部必須具有高度的機動性,要把人員減到最低限度,而且一切都不能講究。
直到一八七〇年普法戰爭時,我的祖父還是可以把他的幕僚都集中在一個小山上面,從那裡他可以瞭望整個戰場,並親自指揮他那個軍的一切行動。他甚至可以直接騎馬跑到前線去視察那些正在展開的團。這種情形當然早已成為過去。由於炮兵射程日益伸長,所以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司令部就逐漸向後退,同時由於戰場遼闊,目力觀察和親自指揮也變得根本不可能了。從那時起,有效的電話聯絡就成了一個決定性的因素。施利芬想像中的大元帥坐在辦公室中用電話下達命令的情況已經真正成為現實了。
第五十六裝甲軍(第八裝甲師,第三摩托化步兵師和第二百九十步兵師)應從梅梅爾河以北和蒂爾斯特以東的森林地區向東突破以達通向科夫諾東北迪納斯克的大路。在其左面,第四十一裝甲軍,軍長萊因哈特將軍,下轄第一和第六兩個裝甲師,第三十六摩托化步兵師和第二百六十九步兵師,應向賈科勃斯塔特的德維納河渡口前進。黨衛軍「骷髏」師也屬於這個集群,一開始跟在後面前進,然後再跟在進展最快的一個裝甲軍後面前進。
在這種情形下,他們俘獲這些資料後,自然要大吹大擂一番。現在最高統帥部就要我們解釋為什麼這種機密文件會落入敵人的手中。很明顯那不是從戰鬥部隊手中奪去的,而是當俄軍切斷我們補給線時從某個運輸縱隊繳獲的。當裝甲部隊在我方正面深遠前方作戰時,這類事情必然是會發生的。所以我們對最高統帥的查詢據實呈報,並補充說為了避免再發生類似事件,今後我們深入敵縱深以不超過六十英里為原則。
第四裝甲集團軍(司令霍普納上將)則奉命挺進到迪納斯克(Dvinsk)(校對者註:陶格夫匹爾斯)對岸直達德維納河(Dvina)上以佔領一切渡河點,並繼續向奧波切卡方向前進。
可是事實的變化卻與這種想法大相徑庭。當第十六集團軍,包括第一軍和剛到達的另一個軍,已經接替了伊爾門湖以西姆沙加地區的防務之後,第五十六裝甲軍就應該從通過盧加的道路改向列寧格勒進攻。而為了這個目標,我們總共只分配到三個師:第三摩托化步兵師,第二百六十九步兵師和新到的黨衛軍警衛師。
軍部的要求雖然似乎很過份,但是勃蘭登堡將軍的第八裝甲師還是完成任務——我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與該師在一起。在突破敵方的邊界陣地和壓倒其後方的一切抵抗之後,終於在六月二十二日黃昏時分用一支搜索兵力攻佔了埃羅戈拉渡口。第二百九十步兵師也用打破紀錄的行軍速度跟在後面前進。正午,第三摩托化步兵師也開始渡過梅梅爾河並指向埃羅戈拉以南的渡口。
經過一連串戰鬥,其中多數都很激烈,本軍在以後幾天之內仍能繼續前進。除了七月十四日清晨敵軍曾在斯赫倫河北岸攻擊本軍指揮部以外——很顯然是敵方的搜索兵力——敵軍就未曾威脅過我們南翼的開放側面。同一天在我的堅持之下,第八裝甲師在擊敗了有炮兵和坦克裝備的敵人,攻克佐爾基什之後,挺進到姆沙加河地區,不過卻發現橋樑早已被炸毀了。
當然,即使軍長也不能永遠在路上跑。如果一個人經常在前線衝出衝進,而且當需要時老找不到他本人,那麼實際上也就無異於把指揮交給了幕僚。在許多情形中,這也可能是一件好事,但卻決不正常。
不過我們對這樣的成就卻還是缺少真正的滿足感。因為誰都不知道我們真正的戰略目標是什麼,或者說這些仗究竟是為什麼而打。不管怎樣,像我們在迪納斯克進行的神速前進已經不會再有了。
第一是希特勒所犯的錯誤——如果別人都沒有犯錯誤——那就是對俄國的資源和紅軍的戰鬥素質估計過低。因此,他的一切想法都是假設可以在一個戰役中就用軍事手段把俄國打倒。即便這是可能的,但要達到這個目標,還必須設法使俄國同時發生內在的崩潰。可是希特勒的政策卻恰好適得其反。他在東歐佔領地區的政策由蓋世太保執行,完全抵消了軍事當局的一切努力。也就是說,他的戰略政策是希望用最快速度摧毀俄國的制度,而他的政治行為卻恰好與此目標完全相反。在其他戰爭中,政治和軍事領袖在目標上發生差異固然常有,可是這次的情形卻又不同,因為軍事和政治兩方面的領導權都握在希特勒一個人手中。結果是他在東線的政治措施完全違反了戰略要求,於是喪失了一切可能速戰速決的機會。
到八月十八日,這兩個師秘密進入敵人西側的偽裝集結地區的行動可以說是完全成功了。當本軍於次日清晨發動攻擊時,敵人遭到了完全的突襲。我們從側面席捲敵人正面的計畫完全成功了,在以後的戰鬥中,第十軍也轉守為攻,與我們聯合起來圍剿潰敗中的俄國第三十八集團軍。到八月二十二日,我們已經到達斯塔拉雅─魯薩的東南,雖然在沙質地面上幾乎完全沒有道路,但兩個摩托化師的步兵還是繼續徒步作戰。在這幾天,單是第五十六裝甲軍就已俘獲一萬二千名俘虜,坦克一百四十一輛,火炮二百四十六門,以及許多自動武器和摩托化車輛。在戰利品中有兩個有趣的東西。一個是一門嶄新的德國八十八毫米高射炮,那是一九四一年才製造的。另一個是俄國的多管火箭炮,這是第一次落入德軍手中。我特別希望把這件戰利品送往後方,卻發現車胎已經被人拆走了。調查之後發現這是我的第二助手雷曼少校所幹的好事,他發現這些車胎非常適合用在我們自己的指揮車上。當他奉命歸還原物時,表現十分幽默。
六月十六日,我到達第五十六裝甲軍集結地區。霍普納上將對第四裝甲集團軍的前進已經下達命令:
第二天清早我就向所轄各師道別——可惜只能用電話——接著又向軍部人員致謝。我對第五十六軍所屬的全體官兵深致謝忱,因為在過去幾個月中,軍部和各師已經成了一個完整的整體。
不過照我們看來,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因為如果按照所命令的方向前進,那麼這個軍必須要越過史達林防線前方的大沼澤地,所以我們表示強烈反對,主張兩個軍都應維持原有的前進軸線直撲奧斯特羅伊,結果還是毫無效果。我應該很遺憾地說,我們對那個沼澤地的憂慮不幸言中了。第八裝甲師到達了越過沼澤地的木質棧橋,但是它早已被一個俄國摩托化師的車輛所阻塞。要花好幾天時間才能把道路清理出來並修好已被炸毀的橋樑。等該師最後從沼澤地中鑽出來時,又遇到了強烈抵抗,經過相當激烈的戰鬥才把敵人擊退。第三摩托化師只找到一個狹窄的棧道,這是他們的車輛所無法通過的。所以只好又撤回來,奉命跟在第四十一裝甲軍後面向奧斯特羅伊前進。
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不過在開始時,這個裝甲集團軍卻是很平均地從迪納斯克─賈科勃斯塔特一線向普斯科夫方向前進。第五十六裝甲軍沿著迪納斯克─www.hetubook.com.com爾熱希紮和奧斯特羅伊─普斯科夫大路之東前進,而第四十一裝甲軍則在其左方。敵軍的抵抗已經比在戰役最初幾天更為頑強而有秩序,但是仍然一再被我軍擊敗。
當我們到達第十六集團軍司令部時獲得的情況大致如下:第十軍本來在伊爾門湖以南集團軍群右翼作戰,現在受到遠為優勢的敵軍(俄國第三十八集團軍,包括八個師和騎兵部隊)的攻擊,正在節節敗退。它正在伊爾門湖以南,正面向南進行困難的防禦戰,而敵人明顯想從西面實行迂迴。第五十六裝甲軍的任務就是緊急援救該軍。我們這個軍應採取的行動——可能的話應儘量不引起敵人注意——就是讓它的兩個機械化師進入德諾以東的敵軍西側,當敵軍忙於攻擊第十軍時,就可以出其不意席捲他的正面。我們面臨的是一個有意義的任務,而黨衛軍師又歸我們指揮也很使人感到愉快,唯一遺憾的卻是第八裝甲師未能參加這次作戰。
第四十一裝甲軍奉命沿著大路,通過盧加向列寧格勒前進。第五十六裝甲軍又再度被拉向東方,奉命通過波科霍夫─諾夫哥羅德進向丘多沃,以求儘量提早切斷列寧格勒與莫斯科之間的交通線。這個任務固然也很重要,但卻又再次使這兩個軍分開得太遠,結果使每個軍都缺乏必要的打擊力量。尤其是在這一面遍佈森林和沼澤的地形,事實上很不適宜大型裝甲部隊的行動。
因為在梅梅爾河以北森林地區分配給我軍的空間極為有限,所以只能先讓第八裝甲師和第二百九十步兵師向敵軍邊界陣地實行突擊。這時第三摩托化步兵師還留在河南岸。
我當第五十六裝甲軍軍長的時間現在已經不多了,九月十二日的夜間,帳篷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我與一兩位參謀正在打橋牌以消磨時間並等候黃昏情況報告。突然電話鈴聲響了,我的朋友集團軍司令佈施上將要與我講話。通常這時來電話總不是好事,可是這次佈施卻把一個命令宣讀給我聽。
最初我們在邊界附近地區只遭遇到輕微抵抗。但不久就被有良好準備的碉堡網所阻,直到正午,第八裝甲師在梅梅爾河以北才突破了敵人的要塞,克服了這一關。
要想在迪納斯克獲得成功,第二個條件是本軍應不顧其兩側的部隊能否齊頭並進,都必須勇往直前衝到該地為止。我們能否完整地攻佔那些寶貴的橋樑,就要看敵人是否將遭受到完全的突然襲擊而定。自然我們也深知這個行動不免要冒相當的危險。
不過,我想有兩個因素可以加以探討:
我們從不浪費時間來尋找安居之所。在法國作戰時我們住的都是城堡別墅。可是東線的小型木屋卻絲毫不能吸引人,尤其是裡面充滿了臭蟲。所以我們的戰術司令部經常在帳篷裡,另外加上一些通訊指揮車輛。我自己總是與我的副官共用一個睡袋睡在一個小帳篷中。在這次長驅直入的行動裡,我睡過不到三次床鋪。唯一不肯睡在帳篷中的人就是我的首席軍事助手,他寧願睡在自己的車子裡。不幸的是他的長腿必須留在車門外面,所以經過一夜大雨之後,潮濕的靴子就會無法脫下。
照我們獲得的一般印象,前線敵軍部隊似乎並未感受到突然襲擊的壓力,可是俄國的指揮體系至少不能說是反應敏銳,所以他們雖然有強大的預備隊,卻始終沒有以任何協調的方式投入戰鬥。
此時,裝甲集團軍司令部已經把它的前進主力向盧加公路的西面移動。它已經把第四十一裝甲軍的三支機械化部隊都向北調動以阻止第十八集團軍前方的敵軍從普斯科夫湖以北通過納爾瓦撤退。該軍只有一個步兵師(第二百六十九師)還留在到盧加的公路上。所以第五十六裝甲軍在向丘多沃的大迂迴運動中,現在就更感孤立。所以我們立即向集團軍司令部提出要求,指出如果我們這個軍還想達到原定目標的話,就必須立即獲得黨衛軍骷髏師和第十六集團軍第一軍的密切支援,他們都與我們相當接近。
從戰略上來說,希特勒與陸軍總部之間的分歧似乎就是:一、希特勒希望在兩翼尋求決戰。(照當時雙方兵力的對比和戰場的遼闊程度來判斷,德國的力量似乎不可能進行這樣的決戰)。二、陸軍總部卻想在中央尋求決戰。
現在這個裝甲集團軍已經集中在奧斯特羅伊周圍,我們軍部希望能迅速向列寧格勒前進:我們自己通過盧加,而第四十一裝甲軍則通過普斯科夫。照我們看來,這樣可以使我們獲得最好的機會,不僅能迅速攻佔該城,而且還能切斷面對第十八集團軍的敵軍,不讓他們經過裡窩尼亞退入愛沙尼亞。在東方側面保護這個作戰的責任則應由跟在第四裝甲集團軍後面前進的第十六集團軍來擔負。
從此以後我就可以率領一個集團軍獨當一面了,任何軍人都可以了解我此時的愉快和驕傲的心情。對我而言,這好像就是我戎馬生涯的頂點了。
當這些戰鬥仍在進行時,我軍又分配了新任務。最後,它終於奉命與在北面的第四十一裝甲軍匯合起來向列寧格勒進攻。可是即使到現在,還是只有軍部和第三摩托化師能夠調動,而第八裝甲師和黨衛軍骷髏師仍然繼續執行其現有任務。
我們應該合理假設,作為一個裝甲集團軍司令,對未來目標總應該有一點概念,但是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而我們的熱情卻被下達的命令所打消——那是要我們拓寬迪納斯克周圍橋頭陣地並保持渡口暢通。我們必須等候第四十一裝甲軍和第十六集團軍左翼的前進,他們奉命在賈柯布斯塔德渡河。
不過裝甲集團軍司令部所決定的辦法卻完全不同,這可能是根據最高級當局的命令。
雖然這的確是最「安全」的參謀學院的答案,但我們卻有不同的新思想。照我們看來,當我軍突然在敵人深遠後方出現時,一定會使敵軍發生相當的混亂。他們很明顯是想傾全力把我們趕過河去,並且到處搜羅兵力來參加攻擊。所以我們挺進得越快,他們就越難有機會用優勢兵力有系統地對抗我們。如果我們筆直向普斯科夫挺進——當然同時仍應確保德維納河渡口的安全——而同時,裝甲集團軍又用另一個裝甲軍緊隨在我們後面,通過迪納斯克前進,於是最可能的就是,敵人還是會用手頭一切可以使用的兵力向我們發動零星的反攻,至少就現階段而言,他們無法打一次正式的會戰。至於那些留在德維納河以南的敵軍殘餘兵力,就可以留交後續的步兵部隊加以掃蕩。
參謀長自然總是留在指揮部應付工作和電話,而我在白天——常常還包括一部分夜晚——經常在路上跑動。通常我總是在接獲了拂曉時的情況報告和發出必要的命令之後,就趁一大早出發去視察各師部和前線部隊。中午我又回到指揮所中停留一下,然後又去視察另一個師。等到我再回到指揮所時,它可能已經換了新位置。這時天色已黑,而我們也疲憊不堪了。在這種情形下,通常總是應該感謝我的第二助手雷曼少校的遠見,他會預備一隻烤雞和一瓶好酒來特別的款待我一次。
保盧斯將軍完全同意我的看法。
七月二十六日,陸軍總部第一副總參謀長保盧斯將軍來我軍視察。我把當前情況講給他聽,告訴他我們這個裝甲軍是如何在一個最不適宜使用裝甲部隊的地區中把實力逐漸消耗掉了。我也請他注意到分散這個裝甲集團軍兵力的不利。我軍的三個機械化師已損失六千人之多,而部隊和裝備也都已經用到了最大限度,儘管第八裝甲師在休息幾天之後還是設法使能用的坦克數量從八十輛增加到了一百五十輛。
我認為從國際法的觀點來看,這些所謂的「政委」,其身份的確很特殊。他們不能算是軍人,但又不像牧師,軍醫和戰地新聞記者可以獲得非戰鬥人員的身份。反之,他們是一種瘋狂的鬥士,如果從傳統的戰爭意義上來看,他們的戰鬥活動幾乎可說是非法的。他們的任www.hetubook.com.com務不僅是監視俄國軍人,而且還要最大限度地把殘酷帶入戰爭中,這與軍人行為的傳統態度完全不合。使戰鬥方法和俘虜待遇完全違反海牙公約的規定都應該歸咎於這些「政委」。
在回過頭來敘述第五十六裝甲軍的作戰之前,我應該先把上次大戰中一支坦克部隊指揮體系如何工作的實際情形簡略地敘述一下,以便給讀者一個概括的印象。
不過在任何環境中,我們都不應忘記黨衛軍確實是良好的戰友,當他們在前線與陸軍並肩作戰時,經常表現出他們的勇敢可靠。毫無疑問,其中有許多人都十分願意脫離像希姆萊那種無恥小人的控制而正式併入陸軍部隊。
在進攻尚未開始之前,有人問我如果可能,我們預計要多少時間才能到達迪納斯克。我回答說如果四天之內達不到目標,那麼我們也就很難完整的攻佔這些渡口。現在從零時算起,我們的確在四天又五小時之後完成了我們的任務。照直線計算,我們已經一口氣衝入敵境達二百英里。我們之所以能獲得如此卓越的成功,原因是上下一心,都不惜冒最大的危險,直向目標衝進。當我們驅車越過那些大橋進入迪納斯克城時,的確感覺到不勝榮幸,儘管敵人在撤出該城時已經將城市的大部分都焚毀了。尤其是我們所付出的代價並不太高,所以更加感到滿足。
第二次世界大戰又帶來了全新的指揮方法,尤其是對高度機動性的部隊而言,由於情況的變化是如此迅速,有利機會稍縱即逝,所以任何裝甲兵指揮官都不能讓自己被拘束在後方遙遠的指揮所中。如果他在太遠的地方等候前線部隊的報告,那麼作決定就會太遲緩,從而錯過一切機會。而且當一次成功的行動剛剛完成,指揮官就又必須立即設法消除戰鬥疲倦的自然現象,使他的部下獲得新的戰鬥力。更重要的是因為新型的運動戰對官兵的精力所作的要求是史無前例的,所以較高級指揮官更要以身作則,盡可能與前線部隊生活在一起。普通士兵常會感到高級長官只是躲在後方享福,並且完全不知道前線的真正情況如何。所以如果他能看到高級將領也能身先士卒,親冒炮火,那麼立即可以使他獲得一種滿足感。而且也只有天天與戰鬥部隊在一起,才能知道他們的需要,聽取他們的怨言和設法幫助他們。一個高級將領不應只是要求部下去完成任務,他自己也應該是一個戰友,與士兵同甘苦。此外,當他訪問前線部隊時,也可以使自己獲得新的精力。經常的情形是,當我在各個師部中,總是聽到為了戰鬥部隊士氣減退和疲勞過度而感到憂煩焦急的言語。這是較高級指揮官一天到晚感到頭痛的事情,因為這是他對團營等單位所應負的責任。可是當我走上最前線之後,我卻常常大喜過望,因為我發現他們的信心和樂觀都超過了我的想像。於是當我坐下來與一輛坦克的乘員同抽一支煙,或者是與一個步兵連的人員進行一次閒談,我馬上就可以感覺到他們的充沛精力,這也是德國軍人的商標,於是使我精神一振。這類經驗是一位高級指揮官所最希望的好事。不幸的是官階愈高,這種機會也就愈少,集團軍司令或集團軍群總司令就不能像軍長那樣方便了。
第五十六裝甲軍在強渡波拉河之後,一直挺進到傑米揚斯克附近為止。除了敵軍的抵抗已經日益頑強以外,沿著泥濘數尺深的道路前進,也使人員與裝備都感到吃不消。在這個階段,我的全部時間都花在各師方面,但即使是我那輛堅固的指揮車,也時常還是要用牽引車拉動才能繼續行走。
德軍對作戰的指導,最後就是以這種基本的戰略分歧來作為基礎的。雖然希特勒同意陸軍總部建議的兵力分佈,把兩個集團軍群配置在普里皮亞特大沼澤地的北面,而只把一個集團軍群配置在它南面,可是在整個戰役中,對戰略目標的問題始終爭論不決,其必然結果就是,不僅希特勒無法達到他的目標,那是過於遙遠了,而且也使陸軍總部的目標發生了混亂和動搖。
儘管如此,這些優點加起來還是無法抵消其領導者在訓練方面的缺點。這個師遭受了慘重損失,因為部隊直到進入戰鬥為止還沒有學會那些陸軍部隊早已學會的一切常識。他們的損失和經驗的缺乏又使他們錯過了許多有利機會,於是使他們要多打許多不必要的仗。結果是我一再去援救該師,但仍不能阻止死傷數字的激增。十天以後,這個師的三個團必須改編為兩個團了。
現在再回到我們第五十六裝甲軍方面。
在第一天,俄國軍隊已經露出真面目。我們前進不久就發現以前被敵軍切斷的一個德軍巡邏隊,所有人員都被殺死,屍體也已被分解。我和我的副官慣於在敵人尚未肅清的地區中來往,看了這種殘酷的景象,都認為碰到了這種對手,最好是不要被他們所俘虜。以後,我們常常碰到俄軍舉手投降,可是等德國步兵走近之後,他們會馬上抓起武器射擊。還有俄國的傷兵也會裝死,等我們部隊走過之後,就從背後放槍。
本來象第五十六裝甲軍對迪納斯克進行的這種坦克深入突擊,必然會在敵人的交通地區造成混亂和恐怖,它切斷了敵人的指揮體系,使他們實際上不可能協調一切對抗措施。可是現在由於第四裝甲集團軍決定鞏固德維納河陣地,就使這些優勢開始動搖——儘管集團軍總部的動機很好,但是結果卻可能完全相反。我們是否還有那樣的好運呢?這似乎值得懷疑。很明顯,唯一機會就是這個裝甲集團軍應該以一個整體行動。不過,它卻恰好沒有做到這一點,儘管敵人的抵抗並不足以阻止其前進。
一切不出我們所料,本軍運氣不錯,遭遇到的是敵軍防區中較弱的一段。敵軍雖然一再反擊,有幾次也發生了激烈戰鬥,但我軍還是很快擊破了敵軍的抵抗。當我們左面的第四十一裝甲軍在沙夫利附近被敵軍堅強陣地所阻,而在我們右邊,第十六集團軍的左翼還正在爭奪科夫諾的時候,到六月二十四日,第五十六裝甲軍實際上已經在維爾科米爾地區到達了迪納斯克公路,已經深入敵境達一百零五英里遠,不僅超過了兩側的德軍部隊,更把邊界地區的俄軍遠遠拋在後面。現在只要再前進八十英里,就可以到達迪納斯克諸橋。但是我們能否維持這樣的速度呢?敵人必然會用其精銳的預備隊向我們反攻。而且他們至少可以暫時填補我們後方的空隙來切斷我們的補給線。但是儘管裝甲集團軍司令部已經向我發出了警告,可是我們卻不願意由於謹慎的緣故而讓幸運之神溜走。雖然第二百九十步兵師自然趕不上本軍的其他部隊,不過由於有這個師跟在後面,卻使我們獲得了相當的安全保障——尤其是它也更加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否則那些敵軍就可能攻擊我們的後方。此時,軍部正率領兩個機械化師向迪納斯克的目標猛進——第八裝甲師走上了公路,第三摩托化師則沿著公路以南比較困難的小路前進。這兩個師一路擊退了敵軍用來反攻的預備隊。在這些戰鬥中,有些頗為激烈。敵軍損失了七十輛坦克(約相當於我們全部坦克兵力的一半)和許多火炮。在這個階段,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和人力來收容俘虜。
六月二十一日十三時,我們奉命於次日凌晨三時開始攻擊。骰子已經擲下。
我們此時的處境實在很不樂觀,我們自己也在懷疑這一次所冒的危險是否太大。我們是不是因為過去的成功而掉以輕心,所以對南側的敵人沒有予以足夠的重視呢?但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又是否還有機會完成任務呢?照現有事實看來,我們所能選擇的唯一途徑就是經過佐爾基什把第八裝甲師撤回以避免受到包圍。第三摩托化師也應該擺脫戰鬥以使本軍恢復行動自由。以後幾天,敵人都在傾全力執行包圍作戰,除步兵師之外又加上兩個裝甲師,並有強大的炮兵和空軍支援。第八裝甲師終於還是從佐爾hetubook•com•com基什向西突圍並實行重組,儘管一度曾經暫時依賴空中補給。第三摩托化師在擺脫敵人之前,一共擊退了十七次連續的攻擊。同時,當裝甲集團軍司令部又把黨衛軍師再度撥交我們指揮之後,就能肅清本軍補給線上的殘敵了。
在戰役最初階段,第五十六裝甲軍的長驅直入,真可說是達到了一個坦克兵指揮官的夢想。這種生活經驗也許今後不會再有了。離開我的軍部僚屬,也使我內心感到悲傷。尤其是我那有經驗的參謀長埃爾維菲爾特上校,他是一個冷靜超群的好顧問,其他人員也同樣非常傑出。
當然,在一九四一年夏季,史達林是可能寧願避免與德國發生衝突的。但是如果國際情況的發展遲早變得使俄國當局認為可以向德國施加政治壓力甚至可以採取軍事行動時,那麼這種臨時性的防禦部署也就可以迅速轉變為攻擊性質。也就是我所說的足以應付任何情況。
在攻擊展開前幾天,我們接到一個最高統帥部命令,就是所謂《政治委員命令》。主要內容就是對俘獲的俄國政工人員一律就地槍決以示反共精神。
到七月十八日,這個危機已經成為過去。本軍現在在德諾附近已經建立了一個堅強正面,大致面對著東面和東北面。由於第十六集團軍的第一軍現在已經衝向德諾附近,所以我們原來在南翼的威脅也已解除。
所以對一九四一年對俄作戰的一切實際指導,我不能象對西線戰役那樣的加以評論,因為西線作戰計畫的最後形成曾經受到我個人的影響。
希特勒在「巴巴羅薩」命令中所規定的「一般意圖」全文如下:「用果敢的作戰,包括裝甲先鋒的深入突破在內,毀滅位於俄羅斯西部的俄軍主力,並阻止其有戰鬥價值的部隊退入俄國腹地。」從根本上來說這只能算是一個戰略公式,甚至是戰術公式。應該感謝德軍優秀的參謀業務和戰鬥部隊的英勇善戰,所以才能獲得驚人的成就,而且差一點就使俄國軍隊瀕於失敗的邊緣。但是這種公式並不能代替真正的作戰計畫,它的準備與執行都要求高層的意見應完全一致。基於雙方兵力比例和攻擊距離的遙遠,似乎應假設要分兩次戰役才能毀滅俄國軍事力量。
很明顯,敵人的意圖是想包圍孤立中的第五十六裝甲軍。因為黨衛軍「骷髏師」未能沿我們後方右側面作梯次跟進,所以才使敵人可以集中位於我們南方的兵力,越過斯赫倫河向我們進攻,同時,由於第四十一裝甲軍已經離開盧加公路,結果在那一面強大的敵軍也騰出手來,他們現在正向我們北方側翼進攻。
儘管如此,我們卻仍然堅信本軍將繼續從運動速度中去尋找安全保障。
雖然黨衛軍師一向能夠英勇作戰,而且也有一些成就,但是把它們編成一種獨立的軍事組織卻是不可原諒的錯誤。有許多經過挑選的補充人員,本來可以用來填補陸軍中的兵員空缺,但都大規模消耗在黨衛軍中,這種血液的損失實際上是得不償失的。這當然不能責備黨衛軍部隊本身這種對人力的不必要消耗,主要應由那些野心家負責,他們純粹是為了政治動機,不顧所有軍事權威的反對而硬要成立這些特殊單位。
我們通常在主要前進軸線附近的森林中支起我們的小帳篷,如有可能,總是靠著湖沼或溪流,可以在吃早飯之前匆匆下水洗個澡,或是在從前線上回來時洗去滿身的塵土。
六月二十六日清晨,第八裝甲師已經到達迪納斯克城外,上午八時我在該師師部接獲報告,得知我們的衝鋒已經奪取了兩座大橋。在該城內和德維納河對岸,戰鬥仍在進行之中,但是大公路橋已經完整無損的落到我們手中。奉命炸橋的哨兵在距離橋頭幾碼遠的地方被擊倒了。鐵路橋也只受到輕微的炸傷,可以照常使用。第二天,第三摩托化步兵師又用突襲方式攻克了該河遊的另一個渡口。我們的目標已經達到了!
當我於九月十三日正式向我的老友佈施上將告別時,我攜同到新職位的部屬就只有我的副官和兩個駕駛兵。他們現在都已經作古。
在這個階段中我們更能感受到希特勒與陸軍總部之間在目標上的分歧。前者為列寧格勒,而後者則為莫斯科,第十六集團軍司令佈施上將告訴我說他的意圖是一直向東推進到瓦爾代高地為止,以便以後可以向加里寧─莫斯科軸線前進。可是北方集團軍群總部卻不同意。九月初,第五十七裝甲軍從中央集團軍群地區加入北方集團軍群作戰。九月十二日,我們又奉到指示,說不久就要向南移動,改歸中央集團軍群的第九集團軍群指揮。甚至一位軍長對這樣的調動也感到莫測高深,不過我卻得出了一個總結論,一切都是因為希特勒和陸軍總部之間對戰略目標還沒有作出最後決定。
當然以軍長的地位,事先是無權過問對俄戰役的一切問題的。我個人是到一九四一年五月才接到作戰命令,也不過是指示我這個軍屬於哪一個裝甲集團軍而已。
我曾建議由我們軍擔任主力,以便找到敵人的最薄弱環節。但裝甲集團軍司令部並不支持這個意見。在我尚未開始敘述五十六裝甲軍的作戰之前,首先應說明一個事實,這足以說明軍人的標準與政治領導之間的不同。
但是最高統帥部不同意我們的見解,不過這並不怪他們。就目前而言,列寧格勒的目標似乎正離我們遠去,卻讓我們在迪納斯克乾等著。一切都如我們所預料的,敵人現在到處抽調援兵——不僅從普斯科夫,甚至還從明斯克和莫斯科。不久我們就被迫擊退他們在北岸的攻擊,有幾處陣地已經變得很危險。在反擊過程中,第三師收回了一些暫時放棄的地域,我們部隊發現有三個軍官和三十個士兵的遺體留在一個野戰包紮站中,那本來都是留在那裡的負傷人員,但卻遭到屠殺。
第三摩托化師在奧斯特羅伊歸還本軍,它經過一場苦戰之後已於七月十日攻克了波科霍夫,現在奉命沿著一條次要道路向北前進。第八裝甲師奉命通過佐爾基什前進以奪占姆沙加河流入伊爾門湖處的重要渡口。
當然,這種有彈性的指揮方法只是因為有了無線電之後才有可能性。我總是帶著一輛無線電通訊車一同行動,我的通訊官科勒是一位非常優秀的人員,他以後成了一位少校參謀。他使我與軍部之間從不失去聯絡,對於前線情況可以經常獲得報告,並且我在前線所作的決定也可以立即傳達回去。更應補充說明一句,當我在戰後入監期間,科勒更證明自己是一個不自私的朋友,曾多次幫助我妻子。
無論如何,在這幾個星期,第十六集團軍(連同第五十六裝甲軍在內)所進行的戰鬥卻可說是非常成功。到九月十六日,德軍統帥部就能夠宣稱俄國的第十一、第二十七和第三十四這三個集團軍的主力都已經完全被擊潰。有九個師被認為已經毀滅,另外還有九個師也被認為已經受到了慘重損失。
不用說當一個單獨的裝甲軍——甚至整個裝甲集團軍——冒險深入俄國腹地時,當然是越深入就越危險。相反,一支在敵後作戰的坦克部隊,其安全程度大致依賴於持續運動的能力。一旦它停止不動,馬上就會從四面八方受到敵軍預備隊的攻擊。
最後在七月二日,我們又能夠再次運動了,此時黨衛軍骷髏師已加入本軍作為第三支機動部隊,而第四十一裝甲軍也已在賈科勃斯塔特渡過了德維納河。對於繼續前進的任務,第四裝甲集團軍所分配的是爾熱希紮─奧斯特羅伊─普斯科夫軸線。所以現在總算是認定列寧格勒為目標了!
第五十六軍屬於北方集團軍群的第四裝甲集團軍,預定從東普魯士進攻。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李布元帥)的任務為從東普魯士前進以毀滅位於波羅的海地區的敵軍,然後再向列寧格勒前進。
一九四一年二月底,我在海峽岸邊交卸了第三十八軍軍長的職務,改任第五十六裝甲軍軍長,它正在德國內地成立軍部。對我而言,總算是滿足了一個心願,因為早在m.hetubook.com.com西線戰役開始之前,我一直很想指揮一支機械化部隊。
更令人遺憾的就是黨衛軍骷髏師又不由第五十六軍指揮了,它在大盧基奧波切卡地區的任務改由第二百九十步兵師接替。這個黨衛軍師現在留在奧斯特羅伊以南擔任裝甲集團軍的預備隊。於是又像離開德國邊界時的部署一樣,集團軍主力再次放在左翼的第四十一裝甲軍方面。至於第五十六裝甲軍則奉命只用一個裝甲師和一個步兵師的兵力向東往丘多沃進行大迂迴運動,而且由於黨衛軍師不再在其右面成梯次跟隨前進,所以南翼也就缺乏必要的保護。如果再考慮到敵軍雖已被擊敗,但卻並未被殲滅,就可以明白這種危險的程度。
對於新職務和較大的任務,我當然感到很愉快。但是我卻深知在軍人生活中,最滿意的階段也許從此不會再有。這三個月中,我與戰鬥部隊共同生活在一起,共患難也共用成功的愉悅。今後,由於地位的關係,也許就不能再和部隊如此親密接近了。
如果要我對盧加附近的戰鬥加以詳細敘述,也許需要太多篇幅。的確那是非常艱苦的戰鬥。幾個星期以前,敵人在這個地區還只有相當微弱的兵力,現在卻已經增加到一個完整的軍,下轄三個師,並有強大炮兵和裝甲部隊支援。尤其盧加附近本是俄軍的一個訓練地區,所以敵人對周圍的情形非常熟悉,此外,他們也有足夠時間構築適當的工事。
第二個因素是在最高階層——即希特勒與陸軍總部——之間未能獲得戰略上的統一。這種批評對全盤作戰計畫和一九四一年戰役的執行都同樣適用。希特勒的戰略目標主要是以政治和經濟考慮為基礎。其內容為:一、佔領列寧格勒(他認為這個城市是布爾什維克主義的搖籃),利用這個手段,他認為還可以與芬蘭人攜手支配波羅的海。二、佔領烏克蘭原料地區,頓涅茨盆地的軍備生產中心和高加索油田。他希望佔領這些地區即可使俄國的戰爭經濟完全崩潰。
所以在八月十六日,我們又沿著那條壞路再回德諾去。這一次的距離為一百六十英里,一共走了十三個小時。僥倖的是第三摩托化師還沒有向北走多遠,所以很容易將它調過頭來,不過部隊的感想如何卻是我們不願想像的。這種改變的最後原因,或許還是因為我們的總兵力不適當以及在列寧格勒、普斯科夫和伊爾門湖之間是完全不適於坦克作戰的地區。
七月十九日,裝甲集團軍司令部告訴我們,現在已計畫派第五十六裝甲軍通過盧加向列寧格勒前進。已經集結在盧加公路上的第二百六十九步兵師已撥交給我們指揮。我們所主張的集團軍全部兵力應集中在一起的建議,還是未被採納——我們主張寧可跟著第四十一軍從納爾瓦以東前進(那裡有四條可用的道路直達列寧格勒),而不願沿著盧加軸線前進,因為那必須通過森林濃密地區。
八月十五日,我在盧加的任務移交給第五十軍,該軍軍長為林德曼將軍,是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老朋友。接著我們開始向北移動。我們的新指揮所設在納爾瓦西南約二十五英里遠的楚德湖畔。道路是那樣糟糕,我們花了八小時才走過一百二十五英里的距離。當我們到達楚德湖之後,那天夜間又接到集團軍司令部的電話,命令我們停止第三摩托化師的前進——它是跟著我們走的——並於明日清晨再轉回去,改向在德諾的第十六集團軍報到。我們,連同第三摩托化師和黨衛軍骷髏師是剛從伊爾門湖地區抽回的,現在又馬上要重新加入那一方面。對這樣的調動,當然不會有人表示滿意。也許唯一的例外就是我們的軍需處長克萊因斯密特少校,雖然這個消息要使他的補給運輸安排轉上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圈子,可是他卻依然興高采烈,毫無怨言。
當黨衛軍「骷髏師」向大盧基前進時,它遇到的地面較好,雖然包括了一道堅強的混凝土要塞線在內。現在該師就顯出其內在弱點,由於軍官和士官缺乏認真訓練和適當的經驗,所以這也註定了無可避免。單就紀律與外表而論,這個師毫無疑問可以使人獲得良好印象。我甚至有理由稱讚他們非常良好的行軍紀律——這對摩托化部隊的有效運動而言是一個極重要的條件。這個師在攻擊時非常勇猛,在防禦時也十分堅定。以後我曾經好幾次指揮過它,認為它是我所見過最好的黨衛軍師。當時它的師長也是一個勇敢的人,不久就負傷死去。
我告訴保盧斯,最好的辦法是把整個裝甲集團軍從幾乎毫無希望迅速前進的地區中撤出來,而轉用到莫斯科方面去。反之,如果進攻列寧格勒和穿越丘多沃執行大迂迴運動的計畫一定非保留不可,那麼就必須使用步兵直到肅清森林地區之後,我們這個軍必須保留起來以便對列寧格勒作最後突擊,否則等這些機械化師到達列寧格勒時就會喪失戰鬥力。我又指出,無論如何這樣的作戰是需要時間的。如果我們想迅速佔領列寧格勒城和海岸線,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應該集中裝甲集團軍的全部兵力在納爾瓦以東地區並且向該城進攻。
當然僅就德維納河北岸而言,我軍的地位也不能算是太安全的。第四十一裝甲軍和第十六集團軍的左翼都還在我們後方,分別相隔六十英里和一百英里的距離。在他們與我們之間,夾著幾個俄國軍,現在都正向德維納河撤退。我們一方面要嚴防敵人在北岸全力攻擊我們,另一方面又要監視南岸,以對抗從南面逼近的敵軍。我們的處境極為危險。不過我們對目前這種孤立的情形卻並不感到焦慮,因為這種情形決不會無限期拖下去,相反,使我們最焦慮的卻是下一步行動的問題。我們的目標到底是列寧格勒還是轉向莫斯科呢?六月二十七日,裝甲集團軍司令坐了一架輕型斯圖卡俯衝轟炸機來看我們,但卻沒有帶來任何消息。
在第四裝甲集團軍右面的是第十六集團軍,司令為佈施上將,應通過科夫諾(Kovno)(校對者註:考納斯)前進;在它左面是第十八集團軍,司令為庫茨勒將軍,向里加方向前進。
當戰鬥部隊用盡精力之後,於是就可以享受一次短假,於是又有撤回第五十六裝甲軍用在其他方面的議論,結果是第十六集團軍還是在伊爾門湖以南繼續東進。不過到八月底,夏天的第一場大雨開始把所有路面都變成了泥沼,於是兩個機械化師都暫時不能動彈。同時,敵人也在調集新的兵力來代替已被擊敗的第三十八集團軍,沿著柯爾門─伊爾門一線,又有新的集團軍番號出現——第二十七、第三十四和第十一,三個集團軍群。於是又有新戰鬥發生,但是為了節省篇幅起見,不擬詳述。
不過以我這個軍長的身份而言,當然對最高統帥部的計畫與意圖不夠資格過問。因此,我在當時自然沒有懷疑希特勒與陸軍總部之間存在著這樣重大的戰略分歧。可是不久甚至於在我這個階層也開始感覺到這種分歧。
裝甲集團軍現已接近史達林防線,這是一條實力不均的要塞線,沿著原有的俄國邊界構築,從普斯科夫以西的普斯科夫湖的最南端起到大盧基為止。在這個階段,集團軍司令部又把主要道路分配給第四十一裝甲軍,由它繼續向奧斯特羅伊前進。而第五十六裝甲軍則轉向東面對大盧基和奧波切卡前進,這個意圖是我們應該突破史達林防線,並從東面迂迴假設以普斯科夫為基地的俄國強大裝甲部隊,如果這支部隊確實存在,而第五十六裝甲軍又能迅速執行這個行動,那麼這當然是一個很好的計畫。
要想切斷在德維納河前方的所有敵軍並趕上北方集團軍群的作戰期限,那麼完整地奪占德維納河的橋樑是具有決定性的,因為這條大河是個可怕的障礙物。第四裝甲集團軍的前進也就是一場賽跑,看哪個軍先到德維納河。第五十六裝甲軍註定了要做優勝者,因為根據情報顯示,我們面臨的抵抗將比第四十一裝甲軍輕微。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它比我們軍多一個裝甲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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