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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

作者:賈德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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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他們對話是用那房子裡的電話嗎?」
「高先生,你認錯人了。」我說。
「你想我能做什麼?」冷芬達說:「逃進沙漠去?」
「那是哪一天?」
「起先他什麼也不告訴我,他叫我來得很匆忙,他告訴我叫我假扮他太太。」
「對話情況怎麼樣?他們友善嗎?或是──」
我們聽到吉利說:「好了。」
「她決定不再要介紹所牽制她,她自己獨立做生意,介紹所使她被警方逮捕,她沒逃得了。」
「是的。」
「你在那裡搞什麼鬼?」
我們在巴林喝了咖啡,善樓說:「小不點兒,怎麼找韋君來?」
「吉利要留在這裡,」他說:「我們都回猶卡。」
我向她笑笑。
他四周看看,說道:「這裡只有一個女人呀。」
「為什麼?」
我對善樓說:「你已經投資那麼多時間下去了。再花一個半小時,對你沒有太多區別。」
我指向白被單覆蓋的擔架。「不止一個,」我說:「這裡是馬亦鳳,有一段時間是韋太太。」
我們開車進了猶卡。入夜的猶卡街上根本沒有人,我們找到一個電話亭,宓警官打了兩通電話。
善樓就是不看她。她又扭,又轉動,不時還看到一些絲|襪以上的腿肉,每次她確定有人看到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大腿後,她絕不忘記故意正經地把裙子向下拉一拉。
「你也是靠他臉色吃飯的?」
我們把這塊蓋板完全扳離那個洞口。
「結果怎麼樣?」
「來囉。」善樓說。
我們進入汽車,善樓把腳踏在油門上,讓速度錶指針保持在七十哩上。
「怎麼說。」
「又之後呢?」
善樓粗暴地發動車子,加油,馬上來了一個迴轉。
我向前去迎接他。
他把車停好,走上法院的階梯,突然又回到車旁說:「小不點,這要是又是一次花槍──」
「有沒有說理由?」
「來,」我告訴他:「我來告訴你。」
他把車轉進,車燈照到了斜倚在木屋上的門,和門上用帆布做的補釘。
我走回車上,善樓和芬達正在講話。
芬達終於找到了注意她存在的人了,焦慮的心情稍有寄託,微笑地說:「真的呀,太好了。」兩隻眼睛無邪地搧了兩下。
「還是躲藏著呀。」
「你想我會去哪裡?我要把這位副司法官送回聖般維地諾,然後我自己回家,下次你再神經發作要找我,我──」
他看向我,好像我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似的。
「不會是記者吧?」她問。
「姓韋的也是這樣認識她的?」
還算運氣好,雖是在黑夜,但我能記得上次走錯的叉路,不致走錯,而且能在車燈光下找到那條車轍很多、可上行到無人木屋的小道。
「我要見她。」
「還沒有說到他為什麼要你假扮亦鳳。」
「為什麼?」他問。
善樓發動車子,突然第二次迴轉。他自肩部稍稍轉頭向我說:「這次我上當就上當到底,小不點。不是因為我相信你了。而是為了不給你留下口舌,到頭來免不了還要再來一次。這樣一來,至少你是死了心了。」
她點點頭。
她點點頭。
「怎麼不會?」善樓問。
「我一點都不相信。」吉利說。
「你在哪裡,賴?」他問。
要不是今天場合特殊,否則真比營火熱得多。
「他說她躲藏得很好,自己一點也不用擔心了。」
我們走回到車裡。
「在這裡轉彎。」我告訴善樓。
我看看芬達,搖搖頭。
他打完電話,我告訴他我也想打兩個電話。
她三番兩次哀憐地向我看看,我同情地向她笑笑,鼓勵她一下,但是沒有進一步表示,只有我一個人,大部分時間不在營火圈子裡,我忙著在撿草根作燃料。
我說:「你應該知道福阿侖在猶卡西面有塊地吧?」
「我──我在那個時候是相信的。」
「怎麼找韋君來,賴?」
他沒有表示聽到我的話了,但是到了標示就轉向左,我們開始爬山進入摩洛各山谷,直達猶卡。
「哪一和_圖_書方面的?」他問。
「她在那裡。」
「我想他們吵架了。她只是模特兒時,他們處得不錯,但是做家庭主婦,她不是那塊料。」
「你什麼意思?」他自肩部回頭問我。
「你不必太急,明天到我辦公室來結帳好了。」我說。
「你沒有問問題?」
善樓把這句話想了一想,他對副司法官問道:「你怎麼說,吉利?」
我指指房子。
一會兒,像船的擔架上來了,驗屍官蹲下,彎身檢查,有人拿來一條白被單。
宓警官堅持在聖般納地諾停車。
「是的。」
「要找好一點的。」我告訴他:「你會需要個好一點的。」
「我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呀。」我告訴他。
「沒關係,在猶卡我又買了支手電筒,另外還買了電池。」
沙漠之外來了車頭燈亮火,四輛車一條線接近,車子開上小丘,落下土坑,使車燈忽現忽滅,不過都在接近。
「芬達,馬亦鳳現在在哪裡?」
「好,」善樓說:「在你的郡裡。」
「為什麼?」冷芬達說:「出了什麼事?」
「要仔細看一看。」善樓說。
「你要吵架嗎?」我問他:「還是你要看看韋太太?」
「你沒有權利阻止我。」
「那是我去扮他太太的第二天。」
過了一陣之後,我們冷得坐不住了,必須站起來活動活動,開始的時候我們背向營火,然後面向營火,我不斷跑出找更多可燒的東西。
警官握住手電筒。大家看到副司法官爬上來,善樓伸一隻手到他肋下,幫他爬出洞口。
一輛新聞報導車快速跳動著開進來,一個照相師抱了架相機,自車上跳下,見了人和東西就一閃一閃地照,我在巴林見到的新聞同業走過來,和我握手。
我從車裡出來,其他人都跟我離開汽車,我帶路走向木製的井蓋。
「沒有,但是我聽到他和她交談。」
「唐諾,你要知道,」高勞頓說:「我不是小孩子,從今天下午開始,這個女人就跟你在一起,什麼意思把她帶到那鬼地方,說你找到她了?」
「我反正今晚是不會開車走這條路的。」
芬達快快地移轉她眼光。
井下乾燥寒冷的環境,使屍體腐化進行得極慢,即使如此,一|絲|不|掛的屍體還是全身鼓脹了起來。高勞頓一眼看到死亡變形的臉部,掙扎兩步走到黑暗沙漠的一側,我們聽得到他強烈不適的聲音。
「現在,」我告訴她:「你倒說說馬亦鳳看。」
「她是我們當中的一員。」她說。
「你這個大騙子,我又不能和死人做生意。」他叫道。
要在黑夜裡找那條小泥路真是件難事。我知道要是錯過了或找不到,那副司法官會以為我故意擺烏龍。善樓會相信他,不會相信我。
「你說你找到韋太太了?」
善樓轉向副司法官,抬起他眉毛,問詢著。
「哈囉。」芬達高興地招呼著鮑先生、鮑太太。
「他是這樣告訴你的?」
「現在呢?」我問。
我跟他走向芬達。
「但是,你怎會騙得過鄰居呢?」
「沒什麼。」善樓說,帶我們走向汽車。「我們三個都坐前座。」他說。突然他轉向我:「好,小不點,你贏了。」
「她去哪裡了?」
善樓蹲在那裡,從打開的部分洞口,望向黑暗的井底,什麼也看不到。他說:「幫個忙,吉利。既然來了,我要把這件事弄弄清楚。」
「逃什麼?」
「你們兩個,一起。」善樓說。
「我不能保證不會,但是我會盡一切的能力。」
我看看手錶,正好是午夜,整個現場作業井然有序,外人根本不知到底有多少事必須常規去做,但是這些老手不會漏掉一件,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消耗。
「再等一下下,」我告訴他:「暫時別走,我要一個證人。」
「我希望我知道。」
我掛上電話,又接通大德大飯店。
「他說了很長、很長一個故事,有關一個墨西哥離婚的事。唐諾,他說他結過婚,和-圖-書這一點亦鳳早就告訴過我。他說他太太可惡,佔著茅坑不拉屎,不肯和他離婚,但也不肯回來和他住一起。他說她要挑撥他和他子女感情,使他子女不喜歡他。
「上來告訴你。」吉利說。
「所以我搬到這裡,假扮起他的太太來,立刻這件事又到報紙上去了。君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打電話給亦鳳,亦鳳說就讓我偽裝下去。」
「我會帶我律師來的!」他咆哮道。
「你現在要是繼續向這個方向開車,將來人家要笑死的不單是你,而且是整個警察人員,轉回來向沙漠開去還有救。」
「有。」
「是的。」
「叫什麼名字?」冷芬達問。
「知道又如何?」
副司法官點點頭。
「現在我──我現在不知道。在我們一到霜都路,他趕我走,我又在報上看到他告發你和柯太太之後,我總覺得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我認為這是一個大票的、有計劃的詐欺。」
「我們至少需要一個副行政司法長官。管轄問題不能疏忽。」
芬達靠著我,把自己蜷曲起來,用手摸到我手,握住不放。
他沒有反對。
「芬達。」我問她:「你真的相信這個故事嗎?」
吉利拿了車鑰匙,開車離開。
我們走到路邊,善樓把女郎讓進車裡,突然轉身向我,同時把車門推上。
善樓和那副行政司法長官交換眼神。善樓突然轉身說:「好了,我們要問你們兩位的都問過了,謝謝你們。」他用頭急急向我們一甩,說道:「走吧。」
她向我看一下,對我微笑一下,舒服地擠到我身邊。
「當然,當然,」善樓露齒笑道:「要看家在哪裡。」
「小心別摔了下去。」我警告他。
「給你找馬亦鳳呀。」
我找到一棵枯死的約書亞棕櫚樹幹,又收集了些乾的山艾樹,起了個營火。
「先要把這個抬起來。」我說。
「假如是的話?」
「他把證件送到了墨西哥,獲得離婚。我知道這就是大家說的一分不值的紙上離婚。但是──我也想,至少比什麼都沒有好一點。」
善樓一聲不吭彎下腰去,用他的大手抓住木板的一角,向上一抬,把木板向後面拉一點,又放回地上。
「請你給我那把手電筒。」善樓說。
我告訴他方向,他把車子停在屋外。
我集中全力注意交叉路,把我上臂靠在前座椅背上,把上身前傾,以便有更好的視野。
我說:「沒什麼,我找到了韋太太,如此而已。」
有人已吊下井去,我們能聽到聲音和大聲的命令,不久滑車開始作用,大家在從井中拖東西上來。
「之後呢?」
「好,」善樓說:「我送你們回去。」
善樓兩眉蹙在一起,自口袋拿出支雪茄,向嘴裡一塞,狠狠地一口咬下說:「看,這又是你做的好事,小不點。」
「怎麼回事,賴?」他忿忿不平地問。
「你想她會去哪裡了?」
「我發誓,」她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介紹所的一個股東,也許駱華克經理可能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要那把鏟子。」他向上叫著。
「隨便你,」我告訴他:「我已盡我的責任,我已經告訴你她在哪裡了。」
她畏縮了一下,有如我打了她一拳,她又避開我視線。
我們看著副司法官一步一步向下爬,對木梯越來越有信心之後,速度也就越來越快。
「我──唐諾,我不知道。」
「我們吃飯。」他說。
「辦好了。」善樓說:「你用車吧,可以去猶卡,吃點東西,最好多喝三杯咖啡,那些人到的時候,你可以帶他們來。」
冷芬達想用她天賦異稟的性感聲音,沖淡一下大家的緊張情勢。她說:「我們什麼時候吃飯?」
「千萬別讓我試。」我說:「和宓警官合作,他會網開一面,放你一馬的。」
他口袋裡也有一支小的手電筒。到了底下,我們可以看到他用手電筒四處照著。
來的都是這一行的老手,一盞聚光燈和-圖-書首先架起,是自帶發電機的,井口上馬上架起了三腳架,一組滑車固定到架上,再放上去的是樣子像船,前面有寬綑索的擔架。
「前面有個叉路,標示去二十九棕櫚樹。我們就從這裡轉進去。」我告訴善樓。
兩個吃公家飯的走上鄰家屋子去。
他從口袋拿出一支雪茄,向自己嘴裡塞去,一面看著我,一面咬雪茄煙,突然一聲不響,回頭走上法院階梯。出來的時候,他帶了一位副行政司法長官。他都懶得替我們介紹。兩個公務員坐在前座,我就爬進後座和芬達坐一起。
「那亦鳳現在在哪裡呢?」
「最後見到他是哪一天?」
「是找到的最近有電話的地方呀。」
我們開回那塊地產。善樓把車停住,關掉車頭燈,熄火,吉利用快沒電的手電筒照向我們走過來。
「姓韋的怎麼告訴我的?」
「值得那麼晚跑一趟?」
我又看到一下閃光,遠遠的,是個車頭燈,落下土坑的時候完全看不見亮光,爬升起來時可以看到前進速度很快,是向這個方向來的另一輛車。
「唐諾,你對韋君來知道得不多,靠他臉色吃飯的小姐不能隨便發問的。」
「你想呢?」
我走過去兩步,在任何人想到要阻止我之前,一下把白被單拉開。
我說:「她不是韋太太,是冷芬達小姐。」
「我們可以在巴林喝點咖啡。」我告訴他。
「兩──兩天之前,他告訴我該怎麼做,又給了我一把鑰匙。」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握手時的熱誠,看得出內心的緊張已解除。
我們開車進入巴林,善樓說:「怎麼去以前韋家房子?」
「好了,小不點,我們走吧。」善樓說:「我們把那小妹子帶走,你可以將來再和他辯論。」
「依協定條件,你沒有要求一定要活的才算呀,是你要取笑我,我也告訴過你笑死算了,你笑你的,笑多久都可以,只是明天早上請你九點鐘,帶著支票簿,辦公室見。」
高勞頓在他房裡,我說:「是賴唐諾。我找到韋太太了。」
「用車燈照亮屋子後面。」我告訴他:「照亮一堆小小的隆起就可以了──不是,太靠南了。退後一點再向北照一點。好!就是它!太靠前了,退一點點。可以了,我們出去。」
我讓他去嘔吐。
「那就到這裡來。」我告訴他,把電話掛了。
她把公寓地址給了他。
我聳聳肩。
善樓向我說:「唐諾,我要你負責看管小姐。你給我緊緊看牢,溜掉要你負責。」
「不是,他早就認識她了。是他介紹她進這一行的。」
吉利說:「好的,這渾帳手電筒快沒電了。」
回程時,我們是先走的,善樓把車內暖氣開到最大,他說:「我連骨髓都結了冰了。」
鮑華其鄭重確定地點點頭。
「他認為他第一個太太可能找他麻煩,我認為會有什麼公文會專人傳達給他及亦鳳。我以為他要我假扮亦鳳,於是公文會傳達給我,沒有傳達到亦鳳手裡。這樣,在時機到達的時候,他會說送達公事的人送錯了。」
「哪一邊的鄰居,聽到那次騷動?」
聖般維地諾郡副行政司法長官保持雙目直視。他擺明態度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的主意。
「在哪裡?」
「姓韋的在哪裡?」他問。
「是,是,就是她!」美黛說。
我們跟在他後面向房子走去,他像這是自己家一樣,推門進去,嘴裡說道:「進來。」
「會十分轟動的。」
「證明馬上要發生的事。」我告訴他。
她向我靠近一點,「至少試一試。」她輕聲說,把嘴唇順勢在我面頰上擦一下,擠回車子的另一邊說:「老天,所有柳下惠今天都聚在一起開會呀!」
遠處的車快速地接近,當駕駛的人看到目標附近那麼多亮光、人影、騷動,他更猛力加油,拐進地產,引起一陣沙土自地上揚起,車子一下停住,車燈一熄,我看到高勞頓巨大的身軀自車中僵硬地爬出來。
「現在幹什麼?和_圖_書」我問。
她知道前座兩個人都認為她是漂亮女人,她把嘴湊到我耳朵上說:「唐諾,你能使我的名字不上報嗎?」
「你到了這裡,我再告訴你不遲。」
我還是不停地在撿營火用燃料。
「老天,絕對不是,不是。」善樓告訴她說:「是個女人,一個非常好的女人。」
我打電話給幫過我忙,在巴林的記者。「你可以打電話叫聖般納地諾報館立即死盯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我告訴他:「你自己立即到猶卡來,把眼睛放大,鼻子拉長點,一定有獨家新聞。」
他又向前開了兩分鐘,車速慢下來。他把車拉到路肩,回頭看向我,咬著雪茄,用微弱的光線觀察我的臉色。
「證明什麼?」他問我。
吉利把手電筒交給他,善樓問我:「你看到什麼?」
「是這個女人嗎?」宓警官問。
「要看怎麼說。是的,他是介紹所股東,他要是不高興,就不太好玩了。有一位小姐──反正最後結果相當不愉快。」
「他打電話給亦鳳了?」
她一再改變姿態,三個人各個佔營火為中心的一點,像是一個三角形,芬達利用她那一邊側向躺下,臉向著火,手肘支著沙漠地,頭靠著手掌,展示她的曲線,爭取同情。
「有這個意思,不是直接說的。」
副司法官小心地手腳並用,一寸一寸慢慢移動,每一步都先試木梯的承受量,把帽沿壓得很低,使上面的強光不照到他向下看的眼睛,善樓替他拿著手電筒向下照。
善樓說:「你只要叫她『牢頭姐』就可以了,不必稱名道姓客氣的。」
「我們不吃飯。」善樓告訴她,把速度錶指針抖得更厲害。
善樓向後轉頭看看我們,微笑一下。
「前面一條下坡路左轉。」我告訴他:「慢慢開讓我認路。」
「一切都辦好了?」他問。
他用手背把嘴擦一下,把瓶蓋轉回酒瓶,說道:「什麼帳?」
「韋君來向風化組告密,被捕後又有毒品組在她公寓找到大麻煙,我清清楚楚知道她從不用這玩意兒。」
善樓說:「賴,你在這裡看住這妹子。聽著,千萬別耍花槍。我回來的時候,要她仍舊在這裡,而且不可以離開汽車一步,知道嗎?」
她沒有時間來回答我的問題,但我也並不需要她的回答。房子的門打開,善樓慢慢地向車子走來,他一下把車門打開。「出來一下。」他說。
善樓看看我,笑容慢慢爬上他的臉。「我們還等什麼?」他說。
芬達搖搖頭。
善樓說:「好了,小不點兒,這裡沒有我們的事了。」
善樓轉向鮑華其。
「我?」芬達問,把眉筆畫過的眉毛誇張地揚起。
「聖般納地諾郡。」我告訴他。
我們跟他進入客廳,鮑華其夫妻兩個不太自在地陪聖般維地諾副行政司法長官坐著。
兩個人走到我們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停下來談了一分半鐘,善樓走了回來。
「什麼辦法?」
「唐諾,那邊加油站有洗手間,讓我去一下。」
「噢,很友善的。」
「於是,他和亦鳳就同居了。」
「也是模特兒之一?」
我說:「他有一個牙醫生弟弟,名字叫韋嘉棟,韋君來經常會和他弟弟聯絡的。」
「你想他會嗎?」
「是的。」
「你和姓韋的離開得很突然,是嗎?」
我向她搖搖頭。
「我來下去。」他說。
「這裡還有些管轄方面的問題。」他說:「我需要一個司法官。你想會不會是鄰郡河濱郡的?」
「下面有什麼?」善樓叫道。
繩子空著被拉上來,聽到下面鐵鏟刮石頭的聲音,而後一陣靜寂,突然吉利叫道:「我要上來了,警官。」
汽車快速向前走,車裡只有敵意和不信任。
善樓點點頭,沒有開口。
「跑一百趟也划得來。」我告訴他:「不要忘了先打個電話,叫聖般納地諾報社死盯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
「你能確定?你聽到他們對話了?」
我們三個人坐在營火旁,是一個不大協調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組合,營火融融,照出明滅不定的影子,照著善樓石膏一樣的臉上,他深思著,一動不動,一聲不出,也照在稍稍躲後,滿面焦慮的冷芬達臉上,她無往不利的性感利器,今天可真踢到鐵板了。
星星在夜空穩定地閃亮,營火因為燃料不足,現在只能維持數尺之內是溫暖的,氣溫驟降的沙漠使我們感受得到寒氣正自四面迫進。
我什麼也沒有說。
「跟我來。」吉利對宓警官說。
我把雙肩一聳,雙手向外一攤。
「那我就混在裡面了,而我就不喜歡自己混進這種事情裡去。」
「過來。」
「我們現在去哪裡,善樓?」我問。

「我目前在一個叫猶卡的地方。」
他把鏟子繫在一條輕便的童軍繩上,向下縋。
「他要把送達傳票的弄糊塗。」
「你放心,」他說:「我會找個好一點的,再說,和我律師談過之後,你就知道,你不見得聰明了。」
「之後他們同居了,他們始終沒有結婚。」
「不要再向我搖頭。」善樓說:「我馬上可以把你關起來,而且不是違警名義,你是謀殺案幫兇,韋君來在哪裡?」
「唐諾,你該知道,他們才剛剛遷入。他們來這裡不到一天,亦鳳實在還沒有真正見過鄰居。別人只是遠遠見過她,如此而已。亦鳳和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兩個身材完全一樣,膚色也是同一類的,頭髮顏色一樣,我穿她衣服正好合身,她也可以穿我的。」
她一個人想著,我也讓她靜了一下。
有家餐廳還有營業,我們用了他們還不錯的牛排和炸薯條,善樓喝了三杯咖啡,很少講話,冷芬達心裡很怕,不過猛向善樓上勁,看起來像在勾引一台冰箱。
「是的。」
冷芬達說:「唐諾,這兩個人可能對我很不利。只要一點點不確實的報導上報,我──」
「我還先要和幾個人談一談。」善樓說。
「你會送我回家嗎?」冷芬達用她最誘人的聲音說。
她轉過身看著我,突然她很巧妙地把眼光變成很溫柔、熱情。「我很喜歡你,唐諾。」她說。
高勞頓正顛顛躓躓地走向他的汽車,我把善樓帶到他車旁,高勞頓打開車門,摸索進手套箱,拿出一小瓶酒,湊到嘴上,喝了一大口。
在到達卡巴拉之前,我們開了車前燈。沙漠日落太美麗了。紅透了西面的太陽,目的是要替聖加雪吐峰的白帽子上添一朵玫瑰。東面深紫色天空,可惜只我一個人在欣賞。宓善樓猩猩似的坐在前座,怎麼看都像有人欠了錢沒有還他,駕著警車在猛趕路。
「老天!」我告訴他:「這種消息怎麼能保證呢?我等於是在給你秘密消息,不是嗎?」
我告訴善樓:「我想我們有辦法找他。」
「亦鳳去哪裡了呢?」
最前行的車開進了地產,是吉利駕宓警官的車在帶隊。
他邁開大步,走到她面前。
他向我身邊過去,見到一堆人在整理繩索,拆除三腳架,然後他眼睛一亮,看到了冷芬達。
「說下去,發生什麼了?」
善樓走到我身旁,他問我:「韋君來哪裡去了?」
我點點頭。
「在那鬼地方!」
副司法官把身子蹲得很低,向下用力看,一面在想著,伸手下去試試木梯橫檔的堅固程度。
我說:「芬達,看著我。」
「你有沒有和亦鳳交談?」
「呀,小姐,你好嗎?」他說:「我一看你就認識,我在報上見過你的照片。」
「豈有此理!」他說:「我給你簽好那張字條後,本來在二十分鐘內你就可以把她帶到我旅社來的。你──」
「你演員做久了,真是差不多做得十全十美了。」我告訴她:「今天不要再試鏡了,我們快沒有時間了,你有沒有想到過,她可能被殺死了?」
芬達把自己向我滑過來一點,抓住我右手,有時擠我一下,好像如此可以使自己安心一點,再得到些保障。
「就是她。」
「假如你不再騙他。」
「假正經。」她說:「我一個人在後座寂寞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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