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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種族簡史

作者:托馬斯.索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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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猶太人 移民高潮期

第四章 猶太人

移民高潮期

猶太移民「臉上仍然帶著當年在俄國隔離區內被四處追拿時的神色,很少敢於跨出自己所在的街區。在和別人打交道時,他們」缺乏自信心和氣度「,常常不敢與陌生人搭訕甚至沒膽量和不講依地語的美國猶太人交談。由於走路不敢抬頭(所謂貧民窟的低頭彎腰式),加上那副顯得膽小、怕事、逆來順受的模樣,他們自然就成了馬路小流氓捉弄的對象,這些傢伙故意奚落他們,騷擾他們,偶而還拉起他們的長鬍子耍著玩。」這種任人宰割的行為,徒然增加德國猶太人對他們的憤慨,責怪他們不爭氣。讓非猶太人認為猶太人都是懦夫。然而,一直在美國的安全環境裏飛黃騰達的德國猶太人,從來也沒有體驗過東歐猶太移民遭到的那些令人髮指的欺凌,不知個中滋味,而東歐猶太人對當年受到的欺凌至今記憶猶新。
猶太人在東歐時多集中在服裝行業,而他們抵達美國時又恰逢大規模的成衣縫製業正在興起之際。在一八八〇年,美國男式服裝屬成衣的尚不到一半。「自家縫製或定做服裝,在當時算是盛行的習俗,並存在著很大的估衣市場。然而,艾賽克M.辛格推出他那完美精良的縫紉機之後,一下子改變了人們的整個穿著時尚。」到一八八五年,紐約市就有二百四十一家服裝廠,其中有二百三十四家是猶太人開辦的。老闆大多是德國猶太人,雇用東歐來的猶太人為夥計。一代人之後,按照種族交替的老規矩,東歐來的猶太人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當了這些服裝廠的老闆,轉過來再雇義大利移民或其他種族移民當夥計。紐約在後來就一直是美國服裝工業的中心,而業主則大多是猶太人。在一八九〇年,在美國工業界謀生的猶太人約有半數是制衣工人。

在如此艱難的條件下,移民代猶太人仍千方百計保持清潔衛生的傳統。設身處地替他們著想,再和別的貧民窟居民加以比較,公正地說,他們能這樣做,算得上難能可貴了,儘管當時的中產階級人士曾在這一點上對他們嘖有煩言。猶太人就沒有像早先幾十年各大城市的愛爾蘭人那樣,橫遭流行霍亂的荼毒。當然,在一個住著二十五萬勞苦大眾又只安裝著三百個浴缸的地區,真要講究到纖塵不染的程度,那又談何容易。
在我們高貴的德國猶太人主持的那些慈善機構裏,你可以看到漂亮的辦公室和寫字臺,裝潢得都很好,但你同時也看到一個個鐵青和發怒的面孔,每一個窮漢都被當作犯人來審問,沒人瞧得起;每個不幸者都感到無地自容,嚇得兩條腿直打哆嗦,猶如站在一位俄國官員面前一樣。
移民代的猶太人湧入曼哈頓東南端的時間,恰值義大利移民浪潮也撲向該處,從而使這塊彈丸之地成了地球表面上最為擁擠的社區之一。此處剛剛暫露頭角的中產階級居民(這次是德國人和愛爾蘭人)開始撤退,以讓一貧如洗的新來者搬入。美國歷史上這種後浪推前浪,發跡者遠走高飛,落魄者乘虛而入的情況,不止一次地發生過,各種族都有兩方面的體會。到後來。紐約市總人口的六分之一擠在這塊占紐約面積八分之一的土地上。「到世紀之交,曼哈頓東南端平均每英畝土地上住著七百多人,密度超過孟買最差勁的貧民窟。」當時有人把www.hetubook.com•com這裏描寫成「紐約最刺眼的一角。是西半球最骯髒的一塊地方」。不僅整個家庭都擠在小小的居室之內,而且還時常給生客提供食宿,以分擔房租。「即便如此,因付不出房租而被逐出者仍然大量存在,曼哈頓東南端僅兩個司法管轄區一年就發生一萬次房客被逐案件。」政府曾打算作出規定,要求每個新來的移民身上必須有二十五美元的現鈔方可批准進入美國,消息一傳開,馬上就在曼哈頓東南端的猶太社區引起一陣驚慌和憤怒,此事頗能說明當時東歐來的猶太移民的經濟狀況。因為他們抵達美國時,身上的錢連這個數目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儘管猶太人飽受貧困之苦,備受貧民窟生活的折磨,但他們那獨特的文化和價值觀念,卻使得他們避免了某些長期性的後果。他們擠在容易獲得的公寓裏,很多人得過肺病,但很少有人酗酒;又由於他們傳統上就很講究清潔衛生,所以能免遭其他某些棲身貧民窟的種族的某些疾病的肆虐。
曼哈頓東南端的居民,僅占紐約市總人口的二十%,但死於火災的人數卻占全紐約市該項死亡人數的四十%。擁擠不堪的公寓住房易於火災的蔓延,摩肩接踵的人和堆積如山的傢俱——連過道裏和太平門邊都放得滿滿的——使得一遇緊急情況。連撤離和救援都無法進行。一九〇八年的一項調查表明,曼哈頓東南端的居民家庭,一個房間住有兩人以下的不到十分之一。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是每個房間裏睡上三~四人,還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家,一個房間裏睡上五人或五人以上。
一句話,東歐猶太人使在美的德國猶太人感到十分丟醜。他們人數眾多,舉止粗俗,高度集中,因而顯得十分惹眼,難免引起其他美國人的驚恐,並有可能誘發某種反猶太主義情緒,那將對已經悄悄獲得社會接納的德國猶太人十分有害。德國猶太人控制的報界,對本族這些難兄難弟持公開的批評態度,說他們代表著「東方的古董」,講話「嘟嚷不清」,而且「衣著不整,愛咋呼,談吐俗氣」。他們的宗教被稱之為「中世紀的正統」。有關東歐猶太人的花邊新聞,充斥備報的版面,各種「失禮行為、夫妻不和、吵架罵街,每日必錄」,成了德國猶太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德國猶太人還造了一個新名詞「老K」來稱呼來自東歐的猶太人。
一旦經濟狀況允許,東歐猶太人就辦起自己的慈善機構。該項事業始於一八八〇年代末。其中一家慈善機構宣稱:在給窮人施捨錢財和麵包時,應當承認大家都是一個始祖的子孫,不應以出生所在國家的不同而人為地劃線。
儘管十九世紀的家庭血汗工廠為當時的改革派人士及後世的歷史學家所詬病,然而它畢竟為不願丟下孩子無人照管的猶太婦女提供了就業機會,也為那些不懂英文並且不願離開自己的街區到外面謀生的人提供了一條活路。自然,它有它的代價工作時間長,地方擁擠,犧牲了孩子的求學機會而且所有人拿到的工資,即使按當時的標準,也算是很低的。屢屢視此為「剝削」而對之大加指責的人,卻忽視了如下這樣一個事實,即雇用移民的那些血汗工廠的「二老闆」本人也一天幹到晚,獲取的也是蠅頭小利。從本質上說,這是一個和*圖*書使廣大美國老百姓能買得起嶄新服裝的產銷制度。在血汗工廠幹活的猶太人,按當時的計算,尚能從所得中有相當的積蓄「從而為自己及子女打下日後發家的基礎」。有鑒於他們後來的成功,誰要是宣稱他們當初沒有充分利用那可憐巴巴的機會,未免有無知妄說之嫌。
社會上有所謂猶太母親保護子女太過分的說法,實際上這些猶太婦女都是從東歐來的。當初在東歐時,猶太人家的小孩子一旦離開家門,就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了。如果人們知道這一段經歷,那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這些母親總是熱切地希望她們的孩子呆在自己的身邊,抬眼就能看見。在東歐,甚至家住在樹林邊上的猶太人小孩子也很少去游泳、釣魚,或到森林裏去散步。千百年形成的生活習慣,在美國是一時難以改變的。

然而不管怎麼說,猶太民族的慈善傳統還是壓倒了這一切反感情緒。德國猶太人的各種組織竭力幫助來自東歐的猶太移民,並特別下功夫使他們美國化。為了給「鬧市區」的猶太人提供服務,由居民區的猶太人出資建起學校、圖書館、醫院和社區中心。即便是開展這些人道主義事業,也引起某種猶太人內部關係的緊張。舉例說,甚至在紐約西奈山醫院的病員有九十%是東歐猶太人時,該院仍拒絕聘用東歐猶太人醫生。人民教堂(一個猶太教堂)的祈禱自始至終使用希伯來語和德語,依地語成了禁忌。當時曾有人寫道:
從東歐來的大批猶太移民,潮水般湧入美國那些基本上由德國來的猶太人所組成的社區。東歐猶太人還大量地集居在紐約市,尤其是曼哈頓東南端。猶太民族幾千年來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像在這裏結集的人數多。已經在美國牢固地樹立起根基的德國猶太人,不僅對東歐來美猶太人的數量之大感到詫異,而且也對他們生活之寒酸感到不可思議。東歐猶太人不僅貧苦多數人抵美時是窮光蛋,處境比任何其他移民種族都要慘。而且教育程度也很低(有一半人是文盲),比起老成幹練的美國化德國猶太人來,態度也顯得粗俗。東歐猶太人原來生活在窮鄉僻壤,對於德國猶太人如數家珍的整體歐洲文化主流,他們連邊也沒沾上。東歐猶太人連外貌都有區別:留著長鬃角,戴小圓帽,留鬍子,穿老式的俄羅斯服裝,婦女頂著包頭巾,一舉一動部令人聯想到德國猶太人早就擺脫了的昔日那種苦楚。正統猶太教的祈禱儀式仍完整地保留著古老的傳統和做法,而德國改革派猶太教早就放棄這一套陳舊的東西。東歐猶太人的語言,即依地語,乃是一種民間方言,受過教育的猶太人瞧不起它,他們要麼使用英語,要麼使用地道的希伯來語。

經濟狀況

猶太教關於燒飯做菜的清規戒律,也有助於保持衛生。個人整潔和食品衛生都不能說一貫達到了最高標準。德國猶太人為東歐猶太人開辦的訓練項目中就專門列入開導他們如何使用肥皂和水這一課但是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和城市貧民窟的其他人相比,猶太人的特點是更加健康和整潔。
雖然紐約市用「居民區」(德國)猶太人和「鬧市區」(俄國)猶太人這兩個詞把猶太人一分為二。可謂別出心裁,但這種用詞所體現出的區分,卻普遍存在於各地。https://m.hetubook.com.com在十九世紀中葉的芝加哥,德國猶太人認為波蘭猶太人是「劣等階層」,一位芝加哥猶太教教士,在呼籲人們為希伯來聯合救濟協會捐款時,悲歎地說道,芝城的猶太人「因家財、智力和社會區分,因偏狹的忌妒心理,甚至因宗教派系和歧見,而鬧得四分五裂」,並詰難世人,難道那些新來的移民「僅僅因為他們在波蘭或俄國的土地上首次見到了世界的光明(或黑暗),就還嫌他們窮得不夠,或者就配不上稱為以色列人嗎?」儘管這種呼籲贏得大筆施捨,但捐款的德國猶太人仍然「以憐憫的眼光來看待當然也懷著善意,但亦夾雜著某種恩賜心理來自波蘭和俄國的同族教友」。像在紐約一樣,芝加哥的德國猶太人,也以東歐遷來的猶太人為施捨對象,辦起了慈善機構。像在紐約一樣,東歐來的猶太人也是牢騷滿腹,覺得德國猶太同胞對他們的態度不像話,亦辦起了自己的慈善機構。
東歐猶太人大批來美始於一八八〇年代。在這十年之內,二十多萬猶太人移居美國,一八九〇年代又有三十萬抵美,而從世紀之交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之間的十幾年內,則大約有一百五十萬左右的猶太人蜂擁而來。
在十九世紀的最後一個二十五年裏,隨著東歐猶太移民的大批到來,美國也史無前例地形成一股日趨強大的反猶太主義情緒。德國猶太人為此而遭到嚴重打擊,他們當中儘管許多人在經濟上完全有資格加入內圈的社交聚類不,住進豪華旅館,並享受其他利益或榮譽,但是因為他們的宗教信仰,因為他們的同教同胞有那麼多人移民來美,而統統被剝奪了這些權利。在日常生活的層面上,和過去那些招工告示曾寫明專要新教徒以排斥愛爾蘭人一樣,現在則寫明只要基督徒。
同樣,諸如肺病、性病以及父親拋棄家庭這樣一些可怕的禍害,開始在曼哈頓東南端猶太人當中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其程度之烈,是他們當初在歐洲較為穩定的環境中聞所未聞的,但若與貧民窟的其他人相比,仍然是小巫見大巫。猶太人也從不像其他種族那樣酗酒成風。猶太人酗酒鬧事的,在比例上算是美國最低的。

社會狀況

猶太人最突出的一點,還是他們對待教育的態度。儘管沒幾個東歐來的猶太人受過良好的教育,約有半數人甚至在抵美時一個字也不認識,他們卻是一個千百年來一直對學問表示景仰的民族。一個有學問的人,哪怕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中學生,在其社區都備受青睬。在紐約,成年人也和兒童一樣,都抓住免費的學校和公立圖書館的大好時機不放。一九一二年對俄國猶太人居民地段的公立圖書館所進行的一項調查表明,借閱過的書籍有五十三%是非小說部類,而館藏小說的大部分也是托爾斯泰、大仲馬和狄更斯這樣一些名家的作品。淺薄的暢銷之作則無人問津,呆在書架上,佈滿灰塵。住在這一地區的多數人,都是體力勞動者(有技術,但幹體力活),甚至那些被明確統計為「白領」階層的人,也常常是使用手推車的小販、屠夫、雜貨店老闆,或在其他一些書本知識根本派不上用場的行業中營生。但他們不僅愛讀書,而且還出席各式各樣主旨與他們的日常生計毫不相干的報告會。有一位躬逢其盛的人,後來感嘆道:「你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想像,我們當時多麼需要一位赫伯特.斯賓塞在我們當中啊!」。
猶太移民的子女也在血汗工廠或其他地方幹活,但很少一天幹到晚,因為他們的父母渴望他們能上學。在學校裏,教員多是愛爾蘭人,很少是猶太人,而且教室裏擁擠不堪。在一八八〇年代末,據估計,在初小低年級,一個老師平均有八十七個學生即便如此,還有成千上萬的適齡兒童因教室不夠而被拒於校門之外。甚至在世紀之交的年代,六十個學生擠在一間教室裏,三個人坐在一個座位上的現象,仍是很普遍的。而在十九世紀中葉的愛爾蘭移民期,紐約市一個老師帶的學生還要多。在曼哈頓東南端,不少學校的在校生有九十%以上是猶太兒童。為了緩解校舍的擁擠狀況,當局曾試圖用汽車把學生接送到曼哈頓西區愛爾蘭居民段的學校去就讀,這反而引起軒然大|波,招致抗議,猶太人的報紙也就此發表了怒氣沖沖的社論。該計劃只好作罷。不少老師在談到曼哈頓東南端的猶太學生時讚不絕口,但也有些教員感到教這些學生「一般都很吃力」,並且發現他們「很多是來自難得講英文的家庭,禮貌和整潔也肯定是要打折扣的」。這當然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和誰來比較,拿曼哈頓東南端的猶太人與當時的中產階級比較,或與其他貧農窟的居民比較,結論肯定不一樣。一位對猶太人持同情態度的曼哈頓東南端的愛爾蘭教員,寫過關於該區猶太學童的故事,其中描繪了兩種形象:這些學童有時竭力討人喜歡,有時則是「一幫大聲嚎叫的野小子」。故事的女主人公每天都開導她的學生如何注意個人修養和講究衛生,每提到使用肥皂和自來水時,總是「十分動感情」。
不能把後世猶太人所取得的突出成就特別是在理論思想界簡單地歸功於第一代猶太移民。這些第一代的猶太移民子弟在學校裏往往是差生。一九一〇年一項對十二所城市進行的調查表明,波蘭猶太人的在校子女,有三分之二的人未升到其他同齡兒童所在的年級。當然,在那個時代,人們通常要看準自己的子女在學業上確實有成才的把握時,願意供他們繼續求學,但即使孩子出眾,波蘭猶太人也不積極送自己的子女去深造。一九一一年的一項研究報告表明,在接受調查的一萬五千四百三十一個俄國猶太人子女中,有四十一%的人低於「正常」的水準。造成這種狀況的部分原因,可能是他們入學太遲,因為紐約學校太擁擠,每年都將大批適齡兒童拒之於門外。然而,就是六歲入學的俄國猶太人子女,也有二十三%的人跟不上班,這比例和紐約市全體學區的留級生比例相仿佛,而紐約市幾乎所有適齡兒童都被視為學校註冊生的。晚近至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在美國陸軍舉行的智力測驗中,俄裔(又多屬俄國猶太裔)士兵的得分,平均來看,低於其他任何種族後裔的士兵。有鑒於此,當時一位智力測驗的權威公開宣稱,「這證明那種認為猶太人智力超群的流行觀念是站不住腳的」,一如許許多多的「專家」鑒定一樣,這個結論後來也沒有經得起時間的檢驗。
過半數的猶太移民都從事體力行業,甚至白領行業,也包括不少使用手推車的小販,在一八八〇~一九一五年間,紐約市的小販人數增加了七十五%,新增加的又多屬猶太移民,猶m•hetubook•com.com太移民一度有十%的人是小販。雖然後來許多人在適應美國生活的過程中另謀高就去了,其他的「白領」行當還包括屠夫、麵包師和雜貨店老闆。只有五%的猶太移民從事「高級白領」行業,而且遲至世紀之交的年代,也只有一%的猶太移民是專業人員。但就所有的猶太人而言,有三分之二是熟練的技術工人。
就體型而言,東歐猶太人塊頭矮小。當時有人把他們說成是「體質乾癟」,屬「歐洲人發育最不充分者」。這部分原因可能是他們長期生活貧苦,並在傳統上輕體魄而重才智的結果。也可能是由於世代生活在小塊土地上長期近親繁殖的遺傳後果,果真如此,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後來在美國人口眾多的猶太社區裏出生的東歐猶太後裔就沒有小個子了。
猶太人儘管在體質上有明顯的不利之處,但他們的死亡率卻比其他人低。甚至低於居住在十分富裕地段的種族。不管是出於宗教傳統,還是由於長期以來生活在歐洲的都市地區,反正猶太人歷來就重視整潔,這是他們死亡率低的原因之一。公共浴室是東歐猶太人的傳統設施,到紐約後也蓋了不少。到一八九七年,該市半數以上的公共浴室是猶太人的。「那時候,曼哈頓東南端的居民尚不知家用浴缸為何物。室內自來水或幾家合用的抽水馬桶,那時算是新鮮事,根本還未普及。千家萬戶用的仍是後院的茅廁。」
移民代的猶太人一般都以從事各種體力勞動謀生。有的人打零工,每天早上站在馬路口,等著有人來雇他們去幹當天的活,有技術的工匠則幹自己的本行。這些移民找工作的範圍,受到自己的宗教和社會習俗的限制。與在他們之前來的德國猶太人不同的是,東歐來的猶太移民無法到全美各地去闖江湖,甚至在市區也邁不開步子。他們的正統宗教信仰使他們不能在工廠裏找工作,因為在那個時代,工廠連星期六也開工,而星期六則是正統猶太教徒必須遵守的安息日。他們又因語言不同而難以在其他美國人當中工作和生活,正如他們必須吃按猶太教規烹製的清潔食物,必須去自己的教堂而難以與外族共居雜處一樣。一句話,他們必須和其他猶太人在一起居住和工作,其必要程度大大超過了處在類似同化階段的德國猶太人。德國猶太人在宗教和文化觀念上,不像他們這樣自己束縛自己的手腳,也從未在紐約像他們現在在曼哈頓東南端的大片地帶上那樣,形成過清一色的猶太人集居區。儘管窮,猶太人卻很少去當傭人。一八八〇年在紐約,大約半數的愛爾蘭人和義大利人幹的是伺候人的工作,甚至德國人,幹這一行的也占二十一%,但猶太人只占四%。然而猶太婦女在家也並不清閒。家庭實際上也是工作場所,一般都從商人那兒找活拿到家裏大家幹,包括小孩子。這就是眾所周知的曼哈頓東南端公寓裏的「血汗工廠」,在每層樓裏都可聽到「門裏縫紉機的腳踏聲」。
在東歐猶太人和德國猶太人之間,長期存在著「種姓般的區分」。例如,一九四〇年在費城,上層猶太階級「幾乎仍然是清一色的德國籍後裔」。在紐約,「居民區」猶太人很少與「鬧市區」的猶太人通婚。在芝加哥,俄國猶太人建立了「自己單獨的社區生活」。來自各國的猶太人相互間的通婚,「就像集聚區猶太人和外部的非猶太人通婚一樣,是極為罕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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