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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種族簡史

作者:托馬斯.索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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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義大利人 移民返國

第五章 義大利人

移民返國

來自義大利南部的移民,確實是別具一格的。遷徙美國後又大批返回故國的現象,首次發生在來自義大利南部的移民當中。這在當時美國的歷史上固然是獨特的,但在義大利的歷史上卻算不上稀奇。從一八七五年到本世紀初期,義大利外遷世界各地的移民,暫居者多,久留者少。此期遷徙到歐洲其他地區的義大利人,回國者占九十%左右。從美國返回故土的難度相當之大,但是,當時已有輪船可乘,打回老家去是可行的,比起風帆船時代的愛爾蘭人來,早已今非昔比,那時飄洋過海,走一個單程都可能葬身魚腹。義大利移民從美國倒流的比例起伏不定,大致保持在十一%到七十三%之間。大多數返回故土的義大利,是在抵達美國後五年之內起程的。
美籍義大利人的居住模式,反映出他們在義大利時的地區主義格局。從義大利同一個村莊或省份來的人,往往集居一處,社會交往也局限在本村老鄉或同省人的範圍之內。在一個人給定的美國城市裏,可能有幾百個義大利人的互助組織每個組織僅為義大利某一特定地區來的人服務,而不可能聯合起來為全體義大利人提供方便。這種奇怪的狀況不只是存在於美國,同時也存在於阿根廷的大批義大利移民當中,從義大利某一地區來的人同樣也打不進從義大利另一地區來的人所組織的互助社團中去。在美國,義大利人的互助社團往往以該社團成員在故土時居住的那個村莊的名字或那個村莊的守護神的名字來命名。美國老闆從經驗中體會到,雇用來自義大利不同村莊的義裔工人在同一個單位幹活,是自找麻煩,必將引起暴力事件。
南部義大利人在美國的就業模式,從各方面都反映出他們在祖國時的背景。來自森林被毀的義大利南部的移民,極少有人在美國從事伐木行業,但卻有很多人挑選了與利用石料有關的職業,因為在缺乏森林的義大利,石頭是常見的建築材料。義大利移民還與在祖國時一樣,從事捕漁業的人也很多。
和包工頭制度一樣,美籍義大利人的互助會可算是向現代意義上的組織一種由陌生人所組成的社會結構,該結構自身所界定的宗旨使這些陌生人聚集到一起邁進了一步。通用汽車公司、紅十字會、政治運動、工會或體協等等,都是這種意義上的組織。南部義大利人一般尚未締造過此種意義上的組織。他們的那些團體都是由彼此已經熟識的人組成的,一般來說,相互之間或者有血緣關係,或者有教父教子關係,或者(像在美國)有來自同一省份的同籍關係。但是,要把陌生人組織起來進行大規模的互助合作,不管是在義大利或者在美國,對於南部義大利人也來說,那都是困難的。在南部義大利,正式的組織通常都是由外部力量建立起來的,這種外部力量就是義大利政府或羅馬天主教教會。全國範圍內的美籍義大利人的組織,其形成的時間一般要比其他種族的全國性組織形成的時間要晚,而且通常也根本不像猶太人的布內.布裏茨反誹謗同盟(B'nai B'rith)或黑人的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NAACP)那樣進行著有效的活動。
美籍義大利人講話的一個特點,是生造混合詞,即半是英文,半是義大利文。他們這樣做,有時完全是因為義大利農民的辭彙裏壓根就沒有相對應的單字,如把car(汽車)說成carru,把factory(工廠)說成fattoria,把refrigerator(冰箱)說成frigidaria,等等。
宗教並不是與家庭爭奪忠誠的強大對手。儘管大部分義hetubook•com.com大利移民都是天主教徒,但天主教堂在義大利對他們並沒有強大的約束力,義大利普遍存在反對教會官僚的氣氛,而由愛爾蘭人把持的美國天主教與他們的關係就更加疏遠了。在南部義大利,教堂的祈禱禮儀很少有人參加,除非逢到耶誕節、復活節等重大節日。在美國,義大利裔天主教徒給教會的捐款,按人頭計,只相當於波蘭裔、愛爾蘭裔或德裔天主教徒的五十%。愛爾蘭人和南部義大利人時常在天主教教義的觀念上發生衝突。南部義大利人的宗教觀念不那麼刻板,節日禮儀偏重熱鬧,注重對守護神和聖母瑪麗亞的崇奉,而不拘泥於意識形態上的正統性,對聖餐或念珠祈禱也不在乎。
某些愛爾蘭裔神職人員甚至對義大利民族表示反感。有個人就宣稱:義大利人不如我們聰穎。有的教士在佈道臺上稱義大利人為黑不溜秋的,叫他們到後排與黑人坐在一起。義大利移民也與許多公立或私立的慈善組織保持著距離。這又是南部義大利價值觀念的反映。自立感使義大利人恥於向別人求援,有了冤枉不求助於員警為之伸張正義,遇到困難也不求慈善機關以苟全。在這兩種情況下,義大利人寧可自謀出路。義大利移民的男子,倘若是單身,即便餓著肚子也是找到任何工作都願幹。只有在家眷遷來之後,他們才會在走投無路時去求助慈善機構,以免老婆孩子跟著受罪。義大利移民全家人被迫接受慈善施捨之日,也就是他們到了奄奄一息,貧病交迫之時。此種對施捨堅辭不受的態度,隨著時代的前進似曾有所改變,特別是在大蕭條的一九三〇年代實施大規模救濟計劃的時候。但就是在今天,美籍義大利人仍保持著這一與眾不同的特點。
要直接瞭解究竟倒流者當中有幾多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長遠打算,只準備暫居一段時間,或究竟有多少人是由於失望才返回的,雖然現在已無法弄個水落石出,但是仍可以尋找到不少蛛絲馬跡。遷徙者當中男性所占的比例不管是在一國之內流動或向國外移民是判斷其打算永久定居還是暫時或試探性旅居的一個線索。意在永久定居者,在搬遷時往往攜帶妻小,兩性人數比例相當,愛爾蘭人和猶太人當初就是如此。但是義大利人早期遷居許多國家時,有近九十%的人是男性,隨後也占到八十%左右。從義大利來美的移民,其中小孩所占的比例低於來自任何國家的移民。自美返回的義大利人當中,約有三分之二的人當初並未偕家眷同來。有相當可信的證據表明,他們來美從一開始就是暫時的,或帶有試探性質,返回故土既非失敗亦非失望的表現。不少返回的人都在美國掙了一筆可供回國後購置田產或充當體面公民的錢財。

社會組織

正如南部義大利文化的其他內容一樣,宗教是高度個人化的。沒有幾個義大利人願去當教士的,而在由愛爾蘭人操縱的美國天主教內部,義大利裔教士也極少有升遷的機會。在移民代,義大利人子女極少在教區學校上學。這些學校即便設在義大利移民街區,也由愛爾蘭裔修女來掌管,正如教堂一般都控制在愛爾蘭人手裏是一樣的。譬如在芝加哥,義大利裔的學齡兒童在教區學校就讀的尚不到五%,而在紐約,義大利人的子女入公立學校的人數是入教區學校人數的七倍,相比之下,愛爾蘭人子女在公立學校讀書的和在教區學校讀書的人數,大致是相等的。用義大利文出版的報紙公開鼓勵不要到教區學校去讀書,理由是宗教教育應當在家庭裏進行。
在某些和圖書義大利移民中,父母將讓自己的孩子跟著包工頭當學徒,包工頭就將這些孩子送到鄉下去勞動,或讓他們在城市裏當報童、小販,或在馬路上演奏樂器,掙幾個小錢。
十九世紀晚期大批遷入美國的義大利人,有半數是勞工,相比之下,此期美籍德裔人只有七分之一是勞工,美籍愛爾蘭人也只有三分之一是勞工。他們很少有人從事在義大利慣於從事的農業,原因是他們所定居的那些港市幾無農業可談。在很大程度上,義大利移民踏上了先前愛爾蘭移民走過的老路。他們是工廠的工人,是礦山的礦工,或在建築工地上掄鍬揮錘,包括參加修建鐵路和地鐵。在紐約,很多義大利人專門以揀垃圾為生,也有人以擦皮鞋為業(紐約州擦皮鞋的有九十%以上是義大利移民)。來自義大利南部的移民,從事專門行業的只占其總人數的〇.五%弱。義大利移民當中,小業主的人數似乎比愛爾蘭移民中的小業主人數要多些,但這兩個移民種族中的小業主人數都不算突出。
在世紀之交的年代裏,來自義大利南部的移民充當海員、泥瓦匠、裁縫、鞋匠和理髮師,外加十多萬勞工,但是他們之中當上醫生、律師和教員的人,加在一起尚不足一百人。
作為一個移民種族,義大利人的犯罪率是偏低的,而且他們所犯的罪一般都屬賭博、鬥毆之類,而非盜竊、詐騙或武裝搶劫一類的職業犯罪活動。十九世紀的義大利移民,曾被描繪為誠實不亞於魯莽的人,就是說,別人不招惹他們,他們一般是安分守己的;比起別人來,他們不太會捅婁子。他們不像愛爾蘭人那樣動不動就吵打得不亦樂乎,打架對南部義大利人來說,是件了不得的大事。義大利移民身上常常帶一把刀或一杆槍,誰敢攻擊他們,那是要冒生命危險的。有人認為,他們在十九世紀大批遷入移民居住地段之後,那裏的打鬥事件就減少了。在愛爾蘭人稱霸於移民集居的貧民窟時,無端毆打陌生人或向過路人行竊,乃屬司空見慣的事,然而一旦碰上陌生人是個不肯讓步而又手持尖刀的義大利人時,搞這類欺侮行人的小動作就十分危險了。
由於雇主或司法當局對包工頭承辦的各種合同很少或沒有進行監督,又由於勞工對美國通行的房租標準、旅費開支或工資所得的利息減免根本不瞭解,包工頭時常都撈得肥肥的。包工頭一般是些強悍而貪婪的領頭人,身上帶有武器,也可能會有其他武裝分子的支持,以便保護其在勞工身上預先支付的這筆投資。有的甚至對沒有完成預定任務的勞工不管成人或兒童施以肉刑。由於本身也有義大利南部的背景(時常和他們手下的工人來自同一省份),這些包工頭們知道,工人是不會去當局告發自己遭到的任何欺詐或凌|辱的,更不用說組織起來與他們作對了。不過,這種制度還是受到了改革派人士的注意,引起他們的警覺,於是掀起一場運動,堅決要將其根除之,並得到義大利政府和美國當局的支持。這些努力基本上是失敗的。儘管通過了禁止勞工承包制度的法律,義大利移民卻很少承認他們是出了錢才找到工作的。他們對包工頭制度利弊得失的衡量,顯然與改革家們的衡量大不相同。雖然改革派的努力沒有能阻止包工頭制度的存在,但它卻被時代所逐漸淘汰。隨著美籍義大利人日趨熟悉所在國的語言和文化,有本領去自謀職業,能適應美國的工作環境,包工頭提供的那些方便對他們就越來越沒有什麼價值了。二十世紀初,這個制度很快就消亡了,但其殘留的痕跡直到一九三〇年代仍然存在,主要體現在年和_圖_書齡較大的工人當中。

工作

義大利人能和他人共處,但這並不意味著能被他人同化。例如,義大利移民的擇偶對象幾乎從不超出本族的範圍,即使是第二代的義大利裔仍然大致如此。先是,義大利移民通常在故國的本省甚至本村同鄉中擇偶。一樁義大利移民的婚事,幾乎總是一個義大利人與另一位有本族血統的人之間的嫁娶,但卻從不會是一個北部義大利人和一個南部義大利人結為秦晉之好。進一步說,即便發生了與異族通婚的事,那與其說是向種族融合邁出了一步,還不如說是某些個別人士生活中的孤立事件罷了,這些人士因飛黃騰達而從本族社區中游離出去了,僅此而已。美籍義大利人社區仍然保持原來的風貌,這些後來發生的個別與異族通婚現象,基本上對它沒有什麼影響。
在一個嶄新的經濟和社會環境裏,義大利移民易遭不幸。出於自衛的目的,他們組織起互助會。互助會根據其成員在祖國的村籍和省籍而不知凡幾,山頭林立。這種狀況亦見諸於阿根廷的義大利移民當中。在十九世紀末期的阿根廷,僅布宜諾賽勒斯一地就有二十個這樣的互助組織。在芝加哥,義大利人的這種互助會在一九一〇年有四百個。在同期的紐約,義大利人的這種互助會則多達二千個。他們從未能合併起來,成為一個為全體美籍義大利人服務的互助總會。不管怎麼說,這些互助會總算是一種高出南部義大利共濟範圍的合作形式,在那裏,像這種承擔家庭之外義務的做法,可謂是聞所未聞的。一位研究義大利社會的知名學者曾經指出:要在南部義大利找到英文裏『社區』一詞的同義語是困難的。甚至在義大利南部的犯罪集團也是以家庭為中心來展開,後來到了美國仍是如此。
大批人返回,對仍然留居美國的義大利人和義大利本國,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從美國返回的人,不但給義大利帶來了物質財富,也引入了對世界的不同看法,包括對教育的格外珍重。而在美國這一邊,對返回義大利的期待心理減弱了走向美國化的刺|激。這對於那些僅打算在美作短期旅居而後來又不得不推遲返回,及至最終只好永久定居下來的義大利移民來說,就構成了一個老是無法擺脫的障礙。有資格獲得美國公民身份的義大利移民,真正變成美國公民的實際人數,在比例上遠低於其他移民種族,掌握英文的人數也也極少。此種狀況亦見諸於其他進出美國頻繁的種族當中,例如居住在美國東北部的加拿大法裔和住在美國酸西南部的美籍墨西哥人,就是這樣的。

犯罪和暴力

格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義大利移民當中,有一項特定的罪孽是不存在的。一八九〇年一項調查發現,在紐約或費城,幾乎沒有義大利妓|女。正如美籍義大利人生活中的其他許許多多現象一樣,這一點同樣反映出南部義大利的社會風氣和價值觀念。
在早期移民時代,人們觀察到的奇怪現象之一,就是義大利裔工人身材瘦小,或者說缺乏體力。這種現象當時很普遍,但後來卻有所不同,從而迫使人們發問,美籍義大利人的體格是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了變化。更好的營養可能是一種解釋。不過,當義大利工人在鐵路修築線上、工地上或其他一些非熟練行業裏取代了愛爾蘭工人的時候,他們並不比愛爾蘭人更窮苦,而愛爾蘭工人卻從未被認為是缺乏體力的羸弱之輩。還有一種解釋似乎更加可信。就是,世世代代居住在孤立的小村落裏,許多人相互都難免有某種血緣關係,儘管這種血緣關係可能遙遠,一般人還https://m•hetubook.com.com意識不到。而一旦他們開始和原來小村落之外的人通婚,其後代的體型就會高大起來。這是一種遺傳現象。移民代的義大利人,雖然和來自同村或同省的老鄉結婚的特別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就開始在更加廣泛的義大利裔社區裏尋找嫁娶對象。這樣,美籍義大利人甚至用不著和異族通婚,其後代就足以形成一個使體型增大的遺傳基礎。美籍愛爾蘭人在擇偶時從未受到內部分裂和地理因素的限制。
包工頭制度從一八八〇年代南部義大利人開始大批遷美起,大約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為止,一直廣泛地存在著。這種制度不僅應用到美籍義大利人的身上,而且也在某種程度上應用到從南歐和東歐來的其他移民身上。在十九世紀末,包工頭們控制著紐約全部勞工的三分之二。約在同時期的芝加哥,有五分之一強的義大利人在為某個包工頭幹活。費城的工頭們在該市招攬義大利人到周圍的農業區去充當季節工。在包工頭制度下,白手起家的義大利移民得以擴散到全美各地,與其同胞一道生活和工作,文化上相互熟悉,並通常於積蓄了按當時標準算是一筆可觀的錢財時返回故國。也有不少人就在首次充當契約勞工的地方安家落戶,在當地建立起美籍義大利人的社區。這些社區至今仍存在於奧馬哈、錫拉丘茲、紐華克和底特律等城市。
和在義大利南部的老家不一樣,義大利移民的婦女在美國也工作,但卻幾乎從不給人家當女傭。這和不從事無專長職業就去當家傭的愛爾蘭裔婦女或黑人婦女的就業方式是有明顯區別的。去做傭人並住在雇主家裏就像十九世紀的愛爾蘭婦女那樣,一方面違背南部義大利人的傳統,因為他們歷來不讓女人抛頭露面,以杜絕發生兩性曖昧關係的任何可能性;另一方面也與南部義大利人的家庭觀念不相容,因為他們認為,婦女是賢妻良母,照顧家庭是她們的天職。家庭血汗工廠是解決既要就業又不離家門的一個折衷辦法。這種辦法又使得孩子們從小就學著幹活,這是移植到美國來的南部義大利的另一生活特徵。哪一個移民種族也不像義大利人那樣,常常硬是讓自己的子女輟學,留在家裏幹活或外出打工,這是盡人皆知的。
與家庭甚至與同村人的密切關係,限制了義大利移民和外界社會的有益接觸。反過來說,全體義大利移民相互缺乏強烈的認同感又使得他們不敢與其他種族發生摩擦。美籍義大利人與各式各樣的種族都能和睦為鄰(這與例如愛爾蘭人的經歷就形成鮮明的對照)。大約同時於十九世紀晚期抵達紐約的猶太人和義大利人,相互之間歷來就沒有發生過嚴重的暴力事件,甚至也未在政治上形成強大的對立面。同樣在波士頓,猶太人和義大利人相處得很好,勝過他們任何一方與愛爾蘭人的關係。在全國各個城市裏,美籍義大利人與歐洲其他各種族都不錯,甚至膚色的差別也沒有妨礙此種和平共處的格局。義大利人在紐約唐人街一隅長期與美籍華人混居,很少發生齟齬或動武。在美國南方,美籍義大利移民對南部維持傳統的膚色|界限根本不當回事,以致他們自身成了南部本土白人攻擊的對象,被認為破壞了白人至上觀念。紐約的美籍義大利人一直和格林威治村的先鋒派分子及異端文化相安無事,儘管他們本身很少或根本就不參與其活動。
在義大利移民當中,酗酒率低,這是他們從祖國帶來的傳統。所以就這點而言,美籍雇主對他們印象很好,認為他們比愛爾蘭更能自我克制,上班守時,工作可靠。然而,美國雇主也抱怨說,義大利移民工人缺乏主動精神和*圖*書,因而需要付出昂貴的監工費。缺乏主動精神,也是南部義大利社會背景的反映,在那裏,主動精神只會惹麻煩而得不到好報。總的來說,美國雇主並不認為義大利移民勞工格外可取,主要是因為他們需要有人監督,在管理上開銷較大。義大利裔工人的日均產出量趕不上其他種族的工人包括當時的愛爾蘭人和黑人所以付給他們的工資也就相應較低。但是任何事情都是相對的。在阿根廷,義大利移民工人的勞動效率就被認為比阿根廷當地人要高。這可能反映出北部義大利移民大批來到了美國,也可能反映出美國和阿根廷的勞動標準有差別。
義大利人也和其他移民種族一樣,較高的犯罪率都發生在第二代人,而不在第一代人中間。在紐約市,美籍義大利人的犯罪率在兩代人之間增加了一倍。
職業性的犯罪活動在南部義大利已是一門高度發達的藝術,特別是在黑手黨的老巢西西里。大多數義大利移民並不參與這類活動,雖然他們也遭到連累,被無辜地打上黑手黨的標籤,豈不知他們自身就是黑手黨的主要受害者。在美國,有組織的犯罪活動,此時尚未發展到後來在禁酒運動時那樣的猖獗程度。更何況,在義大利移民來美的那段時期,美國有組織犯罪的頭子大多是愛爾蘭人和猶太人。各移民種族依來美的時序而在職業和居住區方面帶有繼承關係,這後來也體現在有組織的犯罪上。
包工頭制度是移民義大利人的另一個特點。所謂包工頭,也就是義大利勞動力的招募者、組織者和監督人。包工頭形成的各個聯絡網,可伸到美國好幾個城市,甚至直通到義大利本國。包工頭為鐵路、建築公司或其他需要非熟練勞工的廠家,提供大批義大利移民,並為之充當翻譯和工頭,使得這些勞動力能更有效地為美國老闆賣命,否則的話,美國老闆若直接與這些義大利人打交道,對其情況又一無所知,社會存在不少麻煩。對移民工人來說,包工頭可幫助他們聯繫上雇主,提供趕赴這個陌生國度各地區的交通,提供他們吃得慣的食物,提供信貸、銀行以及其他各項雜七雜八的服務。凡此皆屬人地生疏的移民難以獲得的東西,或根本摸不著門路。雇主付錢給包工頭,包工頭再付錢給工人,當然先要除去工頭自己的費用、花銷、墊付款、房租和信貸利息。
在美國和南部義大利一樣,家庭對於義大利人來說,是壓倒一切的關鍵組織。確實,家庭幾乎是能夠要求人們效忠的唯一組織。
在某一特定的街道上,可能集中居住著不少那不勒斯人或西西里人,然而在美國任何一個城市的大型居民區裏,義大利裔很少能構成多數。其他的移民種族愛爾蘭人、德國人、猶太人等通常會和義大利裔共處一居民區。外國移民居住區通常很少有美國本地人夾雜其間,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義大利移民與外界社會離群索居的情況,和其他同時代的移民是相同的。不過,在選擇居住地方面,義大利人決不是隨遇而安。在一八八〇年和一九一〇年,義大利人的隔離狀況(從統計資料與理論上的隨機定居二者的差距來看)甚於其他移民,也甚於同時期的黑人。

居住模式

義大利移民積極參與其他人所創造的工會,並在組成美國服裝工人協會時發揮過作用,但總的來說,他們建立的組織極少。甚至在為共同的目的而採取聯合行動時,他們也打個人的小算盤,對不屬於本家或本地的陌生人信不過。義大利人的這種作風,在南部義大利以及在現代美國,都可以看得出來。
一九一〇年,美籍義大利男子掙得的年收入,低於本土白人男子或黑人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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