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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柳:西藏文化的變遷模式

作者:汪幼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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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雅礱河谷 文成公主與金城公主

第二章 雅礱河谷

文成公主與金城公主

記曰:金城公主生下王子赤松德贊,不久就被另一個妃子那囊氏搶去,說是自己所生。於是,真假母親演出奪子戲,兩人各自扯住一隻手一隻腳。金城公主害怕孩子受傷,不敢用力拉扯,就讓那囊氏抱走了。大家看出王子是金城公主所親生,但是沒有人敢吭聲。因為那囊氏娘舅家勢力太大,而唐朝娘舅家的遠水難救近火,金城公主一幫人敢怒不敢言,暗中派人趕回唐朝求援。遠嫁萬里的公主,只好終日以淚洗面,真是可憐。

金城公主使「覺臥」佛像重見天日

藏文典籍記曰:金城公主來到拉薩後,先到姑母文成公主所建之小昭寺,發現「覺臥」佛像不在寺中。因姑母托夢示諭,特地來到幻顯神殿大昭寺,按照夢中指示,察知「覺臥」佛像密藏在明鏡南門內。乃命開封取出,供奉於護法殿中央,並建立拜謁「覺臥」和-圖-書佛像之供養。「覺臥」佛像三代之久置於暗室,到金城公主始獻供養,得以重見天日。然後,金城公主才到青浦地方,被迎立為父王之王妃。赤德祖贊就在自己專用的宮殿「鄭嘎頗章」附近,又專為金城公主修了一座「傍塘宮」。

兩妃爭子與宴前認舅

過了一年,在王子周歲的時候,唐朝舅家所派的使臣才來到吐蕃。為了證明王子到底是誰所生,在慶祝周歲的宴會上,兩妃的舅家都派人出席。然後叫王子自己認舅,王子走向哪家的席位,那家就是王子的舅家。王子才一歲呢,他的小腳站都站不穩,把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放在會場的中央,真令人疼惜呀!那囊家的人拿出王子平時穿的衣服和玩具,引誘呼喚王子。誰知王子並不理會他們,竟自走向唐人舅家,並出聲說話:「我赤松德贊是唐人外甥m.hetubook.com.com,和那囊氏有什麼干係?」此神來之舉動,震驚全場。金城公主高聲歡呼,奔向前去,抱住王子,喜極而泣。
藏文典籍所記,金城公主的故事頗為曲折。話說赤德祖贊的王妃生下了一位太子,取名江察拉本。由於太子容顏俊美,身如天神,在蕃地未能找到合適的配偶。所以仿效先祖松贊干布,遣使納聘於唐,欲娶唐皇中宗之女金城公主。蕃地使臣將聘禮獻上後,唐皇問公主是否願意。公主有一個能顯示吉凶的業緣寶鏡,她誦咒之後,拂拭鏡面觀看,得知今生姻緣乃在吐蕃。又從鏡中看見吐蕃太子容顏俊美,所以答應前往和親。於是唐皇賜予無量嫁妝,隆重遣嫁。唐皇與諸臣因眷念公主,送行到城垣巍峨的始平縣,搭設大帳幕,宴請吐蕃使臣。唐皇不忍公主遠嫁,流淚叮嚀公主許多教誨;並大赦此城的罪犯,和*圖*書免除當地一年的兵差賦稅。離城之時,皇帝下詔改此縣名為金城縣,並派遣大臣二人,領兵護送金城公主前往蕃地。
與此同時,吐蕃國內諸臣邀請太子,與眾人在月下賽馬。太子在賽馬會中,不幸墜馬身亡。這時,金城公主一行人等,已來到唐蕃交界處。公主忽然感到利箭穿心般劇痛,公主立刻取出寶鏡,拂鏡觀看。見鏡中已非先前俊美之太子,換成一個滿面鬍鬚的醜陋老頭。(註)公主心中悲傷,認為寶鏡欺騙了她,打碎寶鏡,痛哭失聲。
《巴協》所記金城公主故事「兩妃爭子」與「宴前認舅」,不但民間普遍流傳,一再被藏文典籍引用,並出現在寺院的連環壁畫上。與文成公主故事的傳布方式,幾乎完全相同。金城公主生子赤松德贊一事,已被《敦煌吐蕃歷史文書》〈大事記年〉的資料,予以否定;亦即在金城公主卒後三年,赤松德https://www.hetubook.com.com贊才出生。赤松德贊為吐蕃赫赫名王,與唐朝關係密切。且「宴前認舅」故事中,有唐朝派遣使臣參與,若確有其事,漢文史料不可能不記。
在西藏第一座宮殿「雍布拉康」南方十公里的地方,是乃東縣的頗章區,這裏是唐朝金城公主當年居住過的「傍塘宮」所在地。「頗章」是藏語「宮殿」的意思,流傳至今,「頗章」已代表了金城公主所住的宮殿,也代表金城公主住過的地方。金城公主是繼文成公主之後,到吐蕃和親的唐朝公主,她嫁給松贊干布之後第三代贊普——赤德祖贊。
藏文典籍將金城公主與赤松德贊,說成是母子關係,也具有互相幫襯的作用。在佛教後弘初期,松贊干布、赤松德贊、惹巴瑾被尊為三大法王;且從吐蕃王朝以來,藏人逐漸認識漢地中原的的富饒,並心生嚮往。強調法王赤松德贊與天朝唐庭的密切關係——即與金www.hetubook.com.com城公主的母子關係,可以抬高法王的聲勢。在法王的聲勢逐漸增強同時,金城公主因被指稱為法王赤松德贊的母親,也使她在西藏社會中的地位,愈形重要。兩者互相幫襯的結果,彼此的聲勢皆受對方庇蔭,逐漸高漲。與此互相呼應者,文成公主、「覺臥」佛像在西藏傳統文化中,兩者互為對方造勢的情況;與金城公主、赤松德贊的情況,是非常類似的。
過了一年,金城公主生下王子赤松德贊。西藏傳說指稱:桑耶寺建成後,赤松德贊常與母后金城公主來此居住。如同文成公主常隨著夫婿松贊干布回到山南祖居,金城公主亦常伴同親生兒子赤松德贊回到山南故地。為了突顯這對母子,藏文古籍《巴協》收錄了兩段精彩的故事。
公主哭了一會,就冷靜下來。她思前想後,心知業緣寶鏡所示,無法違背。乃決定不論苦樂,毅然入藏。

金城公主入藏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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