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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柳:西藏文化的變遷模式

作者:汪幼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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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文成公主與漢藏關係 漢藏關係與唐蕃「舅甥關係」

第八章 文成公主與漢藏關係

漢藏關係與唐蕃「舅甥關係」

福田(mchod gnas)意為「接受」布施或供養者,施主(yon bdag)意為「提供」布施或供養者,這兩者都是佛教語詞。而從元朝忽必烈皇帝與上師八思巴開始,施主與福田,分別代表中土上朝的大皇帝與藏傳佛教某一教派的「上師」。
事實上,吐蕃與唐朝結親的動機,也在於擴大勢力,伺機蠶食,妄想鯨吞。盟誓更是毫無誠意,目的在於使唐朝承認其蠶食的成果,從而得寸進尺。本書前文已經提及,吐蕃與唐朝剛開始接觸的時候,並不是很順利,唐蕃松州之戰的過程是曲折的。
藏文兩者合寫mchod-yon,有譯作「檀法關係」,也有譯作「供施關係」。元及元以後,與中土政權結成「檀法關係」的上師及他所代表的教派,在中土政權的支持之下,其勢力與地位,凌駕藏區其他教派之上。中土政權即透過此一教派,對廣大藏區及其他部分藏傳佛教地區,間接行使政權。
事實上,藏人視中土為大施主的思想,也是佛教後弘初期前後,才開始有此觀念。在吐蕃時期,佛教的影響只限於宮庭的範圍。吐蕃王族引進佛教,供養僧侶,與僧侶早有「檀法https://www.hetubook.com.com關係」,但民間並不見得會有此概念。
唐蕃「舅甥會盟碑」碑文中明確記載著:「外敵懾服,開疆拓土,權勢增盛……南若天竺,西若大食,北若突厥、拔悉密等……對聖神贊普之強盛威勢及公正法令,莫不畏服俯首,彼此歡忭而聽命差遣也。」由此可知,吐蕃侵略他國、開疆拓土的成果斐然。碑文中雖然充滿自尊自大、咄咄逼人的氣勢,但是衡諸當時國際情勢,確是如此。
雖然吐蕃與唐朝第一次接觸的結果,是以迎娶文成公主的喜劇收場。但是,從恃強逼婚,到謝罪請婚,向唐朝輸誠的同時;一面還暗助吐渾谷內鬥,意圖將唐朝的勢力逐出吐谷渾,以收編該國。其擅於審情度勢,伺機取利的性格,令人懷疑其結親的誠意。吐蕃與諸鄰國結成「舅甥關係」,可以說唯利是圖,對舅家根本沒有敬重的意念,包括唐朝在內。
吐蕃利用「舅甥關係」的外交政策,是非常成功的。吐蕃人以外甥的身分,對舅家表面上和好同盟,實際上展開或明或暗的攻擊。唐人秉持中土倫理觀念,實在無法理解吐蕃人的行徑;既有違倫常,又不遵和-圖-書守外交規則,無怪乎唐人視之為「蠻夷之邦」。
其實,除了與唐庭結為「舅甥」之外,吐蕃還以婚姻與吐谷渾、羊同、突騎施(突厥)、泥婆羅(尼泊爾)等部族君長結盟,也以「舅甥」相稱。因此,對吐蕃而言,與外族通婚是一種政治行為,藉新的婚姻關係來擴大自己的勢範圍。除了唐朝之外,吐蕃與其他鄰國結親以後,就逐漸蠶食對方的屬地,最後的結局是予以鯨吞之。
其實,中土與西藏的各種關係,本來就是和雙方的「檀法關係」結合在一起。滿清皇帝甚至是透過雙方的「檀法關係」,對西藏地方進行統治。這種「政合一」的方式,雖與西藏政府傳統的政教合一,本質並不相同,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從碑文中可以看出,吐蕃人對唐蕃關係的看法。碑文內容所強調的,是「如此近厚姻親,舅甥意念如一」;所期盼的,乃是「問聘之禮,從不間斷,且有延續」、「親愛使者,通傳書翰,珍寶美貨,餽遺頻頻」。
此碑座落在大昭寺寺前右方。根據碑文所錄,立於唐穆宗長慶三年(西元八百二十三年)。正面是盟約誓詞,藏漢文並列。左右兩面是參與會盟的唐蕃官hetubook.com.com員名單,背面則以藏文詳述會盟緣由、經過及期盼。
《唐書》對吐蕃的評議,重點在於他們的「背惠食言,不顧禮義」。唐庭每每在其「來修舊好,玉帛才至上國」,才發現「烽燧已及於近郊」。上當之餘,疲於奔走補救。對其「乍叛戶服」,無計可施;坐視其「鷹揚漢疆」之後,任其揚而去。只能譴責其利用神明盟誓,缺乏誠信;而又無能懲治之。除了罵它「豺狼」之外,竟是束手無策。
「舅甥關係」一詞的史料記錄,最早見於拉薩大昭寺前「舅甥碑」碑文中的著錄。此碑係唐王朝與吐蕃王朝,以「舅甥」情誼,在會盟立誓、信守和好、合社稷為一家的前提下而樹立的,所以稱作唐蕃「舅甥會盟碑」。
然而,對所謂「大唐」,並未特別尊重。不但自稱「大蕃」,以示不在「大唐」之下;碑文末句更強調:「聖神贊普聰明睿智,如天神化現,乃與唐主結此千秋萬世盟約。」不難看出吐蕃主動的態勢,盟誓乃是蕃方作主,唐方只有被動唯諾的份兒。——這並非吐蕃單方面的一面之詞,漢文史料中呈現的情況,也是如此。

唐代「舅甥關係」的政治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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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吐蕃王朝與唐王朝,兩者是對等的國家。吐蕃王室本身即是施主,雖支持佛法,信佛虔誠,並無「上師」的身分與資格;根本不會想到以佛教上的「檀法關係」,來看待中土的物資、文化之輸入。此點從他們所喜用的「舅甥關係」,由其意義及內容來看,就可找到答案。
對漢藏的「檀法關係」,近代以來,聚訟紛紜,論辯不斷。他們爭執的焦點,在於此一「檀法關係」中,所代表的主權歸屬問題。這項爭論,起源於海外藏人夏喀巴在印度撰成《西藏政治史(Tibet:A Political History)》一書。該書於西元一九七八年出版後,引起不的轟動。因為傳統西藏史的著作,大多著重於佛教史的論述;而這一本著作卻獨蹊徑,把主題放在「政治」。在西藏獨立運動的呼聲頻頻出現的時代,頗為引人注目。
該書對「檀法關係」的觀點和見解,主要表現在敘述成吉思汗至忽必烈時期,此一階段的西藏歷史上。他把元朝皇帝與西藏薩迦派上師的「檀法關係」,擴大為兩國的外交關係。他以這種關係為基礎,指稱元朝與西藏之間的關係,並非中央與地方的關係,而是施主與上師的關https://www.hetubook.com.com係,兩者之間並無政治上的關聯。該書指稱:中國與西藏的關係,這種施主與上師的關係,一直持續到滿清皇帝時代,仍未結束。
吐蕃對唐朝並未例外,也是採取表面和盟、實際攻擊的戰爭外交。但是,它也知道只有大唐能與之並立。從「舅甥碑」碑文中,可以看出這點心思:「東方之地曰唐,地極大海,日之所出,此王與蠻貊之邦迥異,教善德深,典籍豐閎,足以與吐蕃相頡頑。」

吐蕃與唐朝結親的動機不善

隋唐對外族「和親政策」的內容,也是以「和好同盟」為主要訴求。與吐蕃不同的是,唐人幾乎都是舅家的身分,唐太宗甚至認為和親後的結果,「外夷皆我孫」。並以大家長自居,對諸外甥或外孫家,封贈、賞賜等,大加攏絡。雖然也是擴大勢力範圍的手段,但是屬於和平外交的方式。與吐蕃表裏不一的攻擊性侵犯、擅於戰爭外交的方式,倒是一項有趣的對比。

「檀法關係」釋義

上述的說法,很有可議之處。作者的用心在於替西藏獨立運動取得歷史支持。書中以偏概全的說法,隨處可拾。意圖將歷代中土與西藏的關係,單以一項「檀法關係」,完全涵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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