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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帝國的興亡

作者:威廉.夏伊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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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編 戰爭:初期的勝利和轉捩點 第二十章 征服丹麥和挪威

第四編 戰爭:初期的勝利和轉捩點

第二十章 征服丹麥和挪威

顯然,他心中指的是荷蘭和比利時。但是它們雖然有一個月的時限,卻並沒有開始作什麼思量。
凱特爾提出一個軍官,他就是曾在第一次大戰末期隨馮.德.戈爾茨將軍的師團在芬蘭作戰過的尼古拉斯.馮.福肯霍斯特將軍,他現在正在統率西線的一個軍。希特勒對於指派一個指揮官來從事北方冒險這樣的小事過去一直沒有放在心上,這時,馬上就把他召回來了,這位將軍雖然出身於原來叫做雅茨仁伯斯基而現在又改稱為福肯霍斯特(德文的意思是「鷹巢」)的西里西亞的軍人世家,但元首並不認識他。
沿海岸往南,離特隆赫姆約三百英里,與首都奧斯陸有鐵道相通的挪威第二大港口城市貝根,曾進行了一些抵抗。守衛港口的炮臺,使柯尼斯堡號巡洋艦和一艘輔助艦受到重傷,但其它艦艇上的軍隊卻安全地登了陸,在午前佔領了這個城市。英國第一次直接對嚇壞了的挪威人的援助,就是在貝根開始的。下午,十五架海軍俯衝轟炸機炸沉了柯尼斯堡號,這樣大的艦隻在空襲中被炸沉還是第一艘。在港外,英國有一個很強大的艦隊,由四艘巡洋艦、七艘驅逐艦編成,本來是足以制服比較小的德國海軍的。
這裡必須說明,墨索里尼看到,自己可以在德國人進行了最艱苦的戰鬥以後坐享其成地得到這麼多的收穫,對於這樣一個大好機會,他當然是不肯放過的。
村子的確是消滅了,但國王和政府人員卻安然無恙。納粹的飛機快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躲到附近的森林裡了。他們站在深可沒膝的雪地裡,看著德國空軍把這個小村莊裡那些簡樸的農舍夷為平地。他們現在面臨著一個抉擇,是向附近的瑞典邊境轉移,到保持中立的瑞典去避難;還是向北退到本國境內依然積滿春雪的山區去。他們終於決定沿著崎嶇的古德勃蘭德斯山谷北上,經過哈馬爾和利勒哈默爾,越過高山峻嶺到達西北海岸的昂達耳斯內斯,這地方在特隆赫姆西南一百英里。沿途他們還可以把那些失散了的、茫然不知所措的軍隊組織起來,繼續抗戰。而且有一些希望,英國軍隊可能會來援助他們。
里賓特洛甫一回到柏林就在三月十三日給齊亞諾打電報,要求勃倫納會議提前於三月十八日舉行。「德國人真教人受不了,」墨索里尼氣憤地說,「他們不給人一點喘息或者考慮的時間。」儘管如此,他還是同意了這個日期。
遇到詢問目的地和任務時則回答:「到貝根去。追擊德國船。」
哈塞爾接著就把德國「反對派」的意見作了概括的說明:他們認為,「在採取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以前」,必須推翻希特勒,而這必須是「純粹由德國人來辦的事情」;關於柏林的反納粹政府將受到如何的對待,必須有「英國權威方面」的聲明;改變政治制度的主要障礙是一九一八年的歷史,這就是說,德國人擔心事情會像當年犧牲了德皇以後那樣發展下去。哈塞爾和他的朋友要求得到保證:如果他們除掉了希特勒,德國將得到比除掉威廉二世以後較為寬大的待遇。
現在,當納粹即將發動新的侵略的時候,湯瑪斯把「X報告」交給哈爾德,希望他能夠照這個報告行事。但這是妄想。這位參謀總長告訴密謀份子中最積極的人員之一戈台勒(他也曾請哈爾德帶頭,因為優柔寡斷的勃勞希契不肯帶頭):此刻他不能背棄他作為一個軍人對元首的誓言。而且,他還說:
德國最新侵略計畫的代號叫做「威塞演習」——一個聽起來沒有什麼惡意的名字。它的來由和發展都獨具一格,與占了本書大量篇幅的無端進攻計畫迥然不同。它不像其它計畫那樣是由希特勒想出來的,而是由一個野心勃勃的海軍將領和一個糊裡糊塗的納粹黨棍所創造的。這是德國軍事侵略中由海軍起決定作用的唯一行動。這也是由最高統帥部制定計劃和發動陸、海、空三軍協同作戰的唯一行動。實際上,甚至同陸軍總司令部和陸軍參謀本部都沒有商量過,這使他們頗為不快。而且戈林也只是直到最後一刻才讓他參與其事,這使這位肥胖的空軍頭子極感憤怒。
一個原因是嚴冬的降臨。德國的生存,要依靠從瑞典進口的鐵礦砂。戰爭的第一年,德國每年消耗的一五〇〇萬噸鐵礦砂之中,就有一一〇〇萬噸要靠從瑞典進口。在天氣暖和的月份裡,鐵礦砂還可以從瑞典北部經波的尼亞灣越過波羅的海運到德國。即使在戰時,這一條路線也不會發生問題,因為波羅的海已經有效地封鎖起來,英國的潛艇和艦隻無從進入。但是到了冬天,這一條海道運輸線由於結了厚冰,就不能使用了。在嚴寒的季節,瑞典的鐵礦砂只好改由鐵道運到附近的挪威港口納爾維克,然後再用船沿挪威海岸運到德國。德國運鐵船的整個航行路線都在挪威領海以內,這就避免了英國海軍艦艇和轟炸機的破壞。
這就難怪威爾斯向威茲薩克老實說並又向戈林重複:如果德國決心要在西方取得軍事勝利,那麼,他的歐洲之行「就毫無意義——而他也就沒有別的話要說了」。
這位妄自尊大的納粹外交部長胡吹了幾個小時,這只有顯示他一貫的對於世界大事的無知。他強調兩個法西斯國家的共同命運,並且強調說,希特勒馬上就會進攻西線,「在夏天打敗法國軍隊」,在「秋天以前」把英國人趕出大陸。墨索里尼多半時間在聽他說話,偶而插上一兩句話,這個納粹部長顯然沒有注意到話裡的諷刺意味。例如,根據施密特的記錄,當里賓特洛甫誇口說「史達林已經放棄世界革命的想法」時,墨索里尼就反駁說,「你真相信這個說法嗎?」當里賓特洛甫說,「每一個德國士兵都相信肯定會在今年取得勝利」時,墨索里尼就插嘴說,「這句話很有意思」。這天晚上,齊亞諾在日記裡寫道:
希特勒並沒有準備好在這個時候走這一著。他回答說,他首先要親自和吉斯林談一談,「以便對他有所瞭解」。
里賓特洛甫坐著專車離開羅馬不久,這個心裡煩惱的義大利獨裁者又反覆猶豫起來。齊亞諾在三月十二日的日記裡寫道:「他生怕答應對盟國作戰這一步走得太遠了。他現在想勸阻希特勒發動大陸攻勢,並且希望在勃倫納會談時能夠實現這個願望。」齊亞諾雖然是一個才能有限的人,卻知道得更清楚。他在日記裡補充說:「不能否認,領袖被希特勒迷住了,被他的性格之中的一種根深蒂固的東西所形成的魅力迷住了。元首將得到比里賓特洛甫能得到的更多的東西。」這話不錯——但也有些保留,下面就要談到。
事實上,英國政府當時的確正在考慮進行這樣的佔領行動。經過七個月的挫折以後,海軍大臣邱吉爾終於獲得了戰時內閣和盟軍最高軍事會議的批准,於四月八日在挪威水路上佈雷——這是一個代號叫做「維爾弗雷德」的軍事行動。由於看來德國人可能對於他們的納爾維克鐵礦砂運輸線受到封鎖這一致命打擊採取有力的對策,因此決定派一小批英法聯軍到納爾維克去,並且一直挺進到附近的瑞典邊境。據邱吉爾說,另外還要派一些軍隊去更遠的南方的特隆赫姆、貝根和斯塔瓦格爾登陸,「以阻止這些基地被敵人佔領」。這就是人們所知的「R─四計畫」。
希特勒、戈林和里賓特洛甫對於美國情況的愚昧無知,簡直達於極點。雖然他們這個時候的政策是企圖使美國置身於戰爭之外,但他們卻像一九一四年他們的柏林前輩一樣,並不認真地把美國看成是一個有強大軍事潛力的國家。早在一九三九年十月一日,德國駐華盛頓的陸軍武官弗雷德里希.馮.波提徹爾將軍就曾經勸告柏林的最高統帥部用不著擔心美國會派遠征軍到歐洲來。十二月一日,他又進一步通知他在柏林的陸軍上司說,美國的軍事裝備完全不足以執行「進攻性的戰爭政策」,並且還說,「國務院的不起作用的仇恨政策和羅斯福的一時衝動的政策常常是以對美國軍事力量估計過高為依據而制定出來的,與這些政策相反」,華盛頓的參謀本部,「對於德國和它從事戰爭的原因還是有所瞭解的」。在他的第一次報告裡,波提徹爾寫道,「林白和著名飛行家里肯巴克」都主張美國置身於戰爭之外。但是,到了十二月一日,儘管他低估美國的軍事力量,他仍然警告最高統帥部說,「如果美國認為西半球受到威脅,它還是會參戰的」。
共產黨人在俄國的成功,使這位年輕的挪威軍官頗為心折;因此,當他回到奧斯陸的時候,他就向工黨毛遂自薦,願意效勞,當時工黨還是共產國際的成員之一。他曾建議由他來組織一支「赤衛隊」,但是工黨對於他和他的計畫並不信任,拒絕了他。於是,他就掉轉方向,走到另一極端去了。他在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三年期間擔任國防大臣之後,就在一九三三年五月,剽竊剛在德國獲得了政權的納粹黨的理論和策略,創立了一個叫做「國家統一黨」的法西斯政黨。但是納粹主義在挪威富饒的民主土地上吃不開,吉斯林自己甚至連一個議員的席位也沒有弄到手。他在選舉中被本國人民唾棄以後,就轉而投靠納粹德國去了。

挪威人的抵抗

「凡是可以被解釋為——德國對於現在討論和平的可能性表露有任何興趣的話,都應避免,說得更恰當一點,我要求不要讓塞姆納爾.威爾斯先生有絲毫理由懷疑德國要勝利結束這場戰爭的決心——」
——回答時應使用下列英國軍艦名稱:
「會談簡直像獨白——全部時間只有希特勒在講話——墨索里尼很感興趣地、懷著敬意地傾聽著。他說得很少,確切表明了他與德國採取一致行動的意圖。他給自己保留的,只是適當時刻的選擇而已。」
但是,在奧斯陸這個主要目的地,他的軍事力量和外交手段都遇到了意外困難。
「我無權把支持我的人說出來,」哈塞爾回答說,「我只能對你保證,從哈利法克斯那裡得到的聲明,會送到適當的人那裡。」
這一威脅就是希特勒急於行動的主要原因。
到了四月二十日,一個英國旅,在法國阿爾卑斯輕騎兵三個營的增援下,在特隆赫姆東北八十英里的小港納姆索斯登陸。另外一個旅則在特隆赫姆西南一百英里的昂達耳斯內斯登陸,這就形成了南北兩面夾攻特隆赫姆的形勢。可是,由於缺乏野戰炮、高射炮和空軍的支援,他們的基地日以繼夜地受到德國空軍的轟炸,補給品或增援部隊的繼續登陸也受到了妨礙,因此,這兩支部隊都沒有給特隆赫姆以嚴重威脅。在昂達耳斯內斯登陸的一個旅,在向東六十英里的鐵路交叉點頓巴斯同一支挪威部隊會合以後,放棄了向北進攻特隆赫姆的預定計劃,轉而向西南推進,到古德勃蘭德斯山谷去增援挪威軍隊了。那兒的挪威軍隊在盧格上校的有力指揮下,已經使德國主力從奧斯陸向山谷推進的速度減緩下來。
早在三月間,挪威政府就從駐柏林公使館和瑞典人那裡接到關於德國軍隊和海軍艦艇在北海和波羅的海港口集中的警告。四月五日從柏林收到了一件確實的情報說,德國人即將在挪威南部海岸登陸,但是奧斯陸的麻痹自滿的內閣還是對之抱懷疑態度。四月七日,發現有幾艘德國大型軍艦向挪威海岸前進,同時並接到英國飛機在斯卡格拉克口外掃射德國艦隊的報告;四月八日,英國海軍部通知挪威駐倫敦公使館,說發現有一支強大的德國海軍駛近納爾維克;而奧斯陸的報紙也發表新聞說,當天在挪威的利勒散附近海面遭到波蘭潛水艇襲擊的「里約熱內盧」號運輸艦上遇救的德國士兵宣稱,他們是去貝根協助抵禦英國的——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挪威政府還不認為有必要採取顯而易見需要採取的步驟,例如動員軍隊,在所有港口的炮臺裡配備充足的兵力,堵塞飛機場的跑道,或者——尤其重要的是——在通向首都和主要城市的易於敷設水雷的狹窄水道上設置水雷。如果這些事情都辦到了,歷史也許會別有一番轉折。
原來斯比伯爵號的一艘輔助供應艦阿爾特馬克號,設法通過了英國封鎖線偷偷地向德國開回來。二月十四日在挪威領海內向南朝德國航行時,被一架英國偵察機發現了。英國政府知道,艦上裝有被斯比伯爵號擊沉的英國船隻被俘船員三百人,他們是被當作戰俘運到德國去的。挪威海軍軍官曾對阿爾特馬克號供應艦作了一次馬馬虎虎的檢查,發現艦上並沒有俘虜,也不是武裝艦隻,於是發給通行證,准予開回德國,但是邱吉爾瞭解到的情況,卻不是這樣,他親自命令一個英國驅逐艦隊開入挪威領海去登上德國船解救俘虜。
「(希特勒最後說)應當儘量迴避具體政治問題的討論,例如未來的波蘭國家等問題。如果(他)提出這類問題,可以說這種問題要由我作決定。不言而喻,奧地利問題和波希米亞及摩拉維亞保護國的問題,是完全沒有討論餘地的——
在戰爭的最初幾個月中,雷德爾海軍元帥——至少他在紐倫堡是這樣供認的——同羅森堡和吉斯林都沒有什麼接觸。他同前者不甚相識,至於後者,他根本沒有聽到過名字,但在俄國進攻芬蘭以後,雷德爾立即就開始從駐奧斯陸的海軍武官理查.施萊勃上校那裡得到關於盟軍就要在挪威登陸的消息。他在十二月八日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希特勒,並且直率地提出意見說,「必須佔領挪威」。
因此,海軍作戰參謀部得出結論說,「最有利的解決辦法,無疑地就是維持現狀」,並且強調說這樣就可以繼續利用挪威的領海,使鐵礦砂的運輸「完全安全」。
「因此,如果政府決定接受德國人的要求——我充分理解主張接受的理由,因為我考慮到迫在眉睫的戰爭危險,將使許許多多的挪威青年不能不犧牲自己的生命——如果這樣,遜位就是我的唯一道潞。」
在西南海岸斯塔瓦格爾港附近的索拉機場,則是在挪威機關槍陣地——那裡並沒有真正的防空設備——被炸毀以後才被德國傘兵部隊攻佔的。這裡是挪威最大的機場,在戰略上對德國空軍非常重要,因為從這裡起飛的轟炸機不僅可以攻擊挪威海岸沿線的英國艦隊,而且也可以襲擊英國北部的主要海軍基地。德國人攻佔了它,就在挪威獲得直接的空軍優勢,使英國的大規模部隊登陸的任何企圖都無法實現。
正在忙於準備進攻西線的勃勞希契和哈爾德對於這些工作的進行,基本上是不知道的。直到二月二十六日福肯霍斯特謁見陸軍參謀總長並請求派一些部隊、尤其是山地作戰部隊來執行他的任務,到這時候,他們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哈爾德並不怎麼積極合作;實際上他很為惱火,他要求更多的瞭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什麼需要。哈爾德在日記裡嘆息說:「這些事情,元首和勃勞希契從來沒有商量過,這種情況必須在這次的戰爭史上記載下來!」
對他和*圖*書來說,對德國人的答覆只能有一個。為了防備德國人在勃勞耶走後再來一次奇襲而俘虜他,他退到艾耳佛魯姆附近紐伯格宋村子的一家簡陋旅店裡,召集政府的成員,舉行了國務會議。
他和德國納粹運動的官方哲學家、頭腦糊塗的阿爾弗雷德.羅森堡建立了關係。這個哲學家曾擔任過許多職位,其中之一就是納粹黨的外交事務辦公室主任,這個希特勒啟蒙導師之一,波羅的海來的白癡,以為他已在這個挪威軍官的身上找到了機會,因為羅森堡醉心的幻想之一就是建立一個排除猶太人和一切「不純」種族的北歐大帝國,在納粹德國領導之下,最後統治全世界。從一九三三年以後,他一直和吉斯林保持聯繫,給吉斯林灌輸了自己的荒謬的哲學和宣傳。
「(希特勒繼續說)敵人(在法國北部)被擊潰時,義大利積極參戰的時刻就來到了,不過參戰不是在阿爾卑斯山前線最困難的地方,而是在別處——
在三月十一日、十二日兩天,他們兩人舉行了兩次長時間的會談,在場的有齊亞諾。據施密特博士的速記記錄透露,里賓特洛甫當時極其浮誇。雖然要商談的還有更加重大的問題,他卻把繳獲到的波蘭駐西方一些首都的使節發回的一些外交電報拿出來給墨索里尼看,來表明「美國的滔天的戰爭罪行」。
那天晚上,從附近鄉村的一個電力微弱的小電臺——那是與外部世界保持聯繫的唯一工具——上發出了挪威政府對強大的第三帝國的挑戰。它宣告挪威決定不接受德國的要求,並號召為數只有三百萬的人民起來抵抗侵略。國王正式出面發出了這個呼籲。
這位為難的德國公使並沒有能夠轉達這句話。這時挪威國王、政府和議會議員都已經逃離首都轉移到北方的山區去了。不論形勢怎樣不利,他們都決心抵抗下去。事實上,隨著天亮時德國艦艇的到來,有些地方已經在進行抵抗了,雖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如此。
到了這時,政府中雖然也許有幾個人還在猶疑不決,但政府的勇氣並不比國王小,它馬上表示支持國王,到勃勞耶在返回奧斯陸的途中到達艾得斯伏爾德時,科特就用電話把挪威的答覆告訴他。這位德國公使立即打電話給奧斯陸的公使館,再從那裡急速轉告柏林。
雷德爾海軍元帥在十二月十一日和吉斯林見了面。這次會見是由一個叫做維拉姆.哈格林的挪威商人通過羅森堡安排的,這個商人由於業務關係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德國,他是吉斯林在德國的主要聯絡員,哈格林和吉斯林告訴雷德爾許多消息,他都及時記錄在海軍的機密檔案裡。
這一步驟,似乎表明希特勒對於佔領挪威不再猶疑不決了。如果在他的思想上還有任何懷疑的話,那麼,經過二月十七日在挪威領海上發生的事件,他的任何疑團都完全驅散了。
希特勒沒有答覆墨索里尼一月三日的信,使這位義大利領袖愈來愈感煩惱。在整整一個月之中,阿托利科大使不斷詢問里賓特洛甫,什麼時候可以得到答覆,並且暗示義大利和英、法的關係正在改進,而且貿易也在增加。這種貿易內容之一是義大利出售戰爭物資,這使德國人十分惱火。他們在羅馬不斷提出抗議,指責義大利幫助西方盟國是不適當的。馮.馬肯森大使向他的朋友威茲薩克一再敘說自己的「嚴重焦慮」,而後者也害怕墨索里尼的那封沒有得到答覆的信如果再「置之不理」,這位義大利領袖就要採取「自由行動」了——德國也許會永遠失去墨索里尼和義大利了。
「國王聽了,顯然感到頗為寬慰。在接見的過程中——國王漸漸放下心來了,最後他對希麥爾將軍說了這樣的話:『將軍,作為一個老軍人,我可以向你說幾句話嗚?說幾句軍人對軍人說的話嗎?你們德國人又做出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人們必須承認,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希特勒為了安撫他,稍微作了一些讓步,計畫仍迅速進行。根據哈爾德的日記,他早在二月二十一日就有這樣的印象:對丹麥和挪威的進攻,要在對西方發動了進攻並取得一定的成就以後才開始。究竟先開始哪一個行動,希特勒自己是猶豫不決的,並且在二月二十六日向約德爾提出這個問題。約德爾建議把這兩個行動完全錯開,希特勒同意說,「如果可能的話,就這樣辦」。
在疏疏落落的槍聲之中,國王和大臣們正在王宮的樓上商議。這些大臣都是主張不抵抗的。只有普萊奧爾將軍請求一戰。他要求國王至少要逃到最近的豪威爾特兵營裡去,以免被俘。但國王同意大臣們的意見。據一個在場人說,國王曾問道:「我們的士兵是不是已經抵抗夠了。」——普萊奧爾將軍反駁說,還沒有。
一九四〇年三月十八日清晨,這兩個獨裁者各自的專車徐徐駛入坐落在高聳入雲、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下的勃倫納隘口車站,這時空中正飄著雪花。作為對墨索里尼的一個讓步,會談是在這位義大利領袖的私人車廂裡舉行的,但是,發言的幾乎只是希特勒一個人。齊亞諾當天晚上在日記裡概述這次會談的情況:
挪威政府就英國侵犯挪威領海提出了強烈的抗議,但張伯倫在下院作答說,挪威准許德國人使用自己的領海,運輸英國俘虜到德國俘虜營去,本身就已經違反了國際法。
在挪威戰役中,德國武裝部隊的司令官們——戈林、勃勞希契、哈爾德、凱特爾、約德爾、雷德爾等等——第一次看到他們的兇神惡煞的領袖在戰鬥中碰到一點點挫折也會垂頭喪氣的情況。在經過一系列驚人的勝利以後,當戰爭局勢逆轉的時候,他的這個弱點就越發顯著,而且有力地促成了第三帝國的最後崩潰。
但納粹征服者並不十分相信挪威人真會說到做到。他們又作了兩次嘗試,企圖勸阻國王。四月十一日早晨,吉斯林的一個密使伊爾根斯上尉,前來勸說國王返回首都。他保證吉斯林一定會效忠國王。但國王以無言的輕蔑拒絕了他的建議。
「因此,德國政府期望挪威政府和挪威人民——不要抵抗。任何抵抗將不得不受到而且會受到一切可能的手段的擊破——從而只能導致絕對無益的流血犧牲——」
實際上納粹這時正在耍弄新的花招。空軍武官斯比勒上尉率領兩連德國傘兵從福納布機場向哈馬爾出發,企圖俘虜頑抗的國王和政府。在他們看來,這事輕而易舉,彷彿一場遊戲。挪威軍隊在德國軍隊進入奧斯陸的時候既然一槍未發,因此斯比勒料想在哈馬爾也不會遇到什麼抵抗。這兩連傘兵坐在徵用來的公共汽車上,真像在作一次愉快的觀光旅行。但他們沒有估計到會有一個挪威軍官幹了同其它許多軍官完全不同的事。原來護送國王北上的步兵總監盧格上校,堅持要設法掩護逃亡的政府,以臨走時匆匆集合起來的兩營步兵,在哈馬爾附近設下了一個路障。德國人的汽車被迫停下來了,接著在一場小小的伏擊中,斯比勒受了致命的重傷。德軍在遭受到更多傷亡以後,一路退回奧斯陸去了。
這樣,在一九四〇年四月九日上午五時二十分整(丹麥時間上午四時二十分),天亮前一小時,德國駐哥本哈很和奧斯陸的使節向丹麥和挪威政府遞送了德國的最後通牒,要求他們毫不反抗地立刻接受「德國的保護」。他們早二十分鐘把這兩國的外交部長從床上叫起來。里賓特洛甫堅持要嚴格遵守時間表配合德國部隊在那個時刻到達。這個最後通牒可能是希特勒和里賓特洛甫起草的迄今為止最厚顏無恥的文件。他們是起草這一類文件的能手,而且這時候在外交騙術方面也已經極有經驗了。
英國驅逐艦哥薩克號在艦長菲力普.維安海軍上校的指揮下,於二月十六日夜間在阿爾特馬克號隱藏地點約新峽灣去執行它的任務。經過一陣混戰之後,德國人死亡四人,受傷五人,英國上船的人員解救了二百九十九名海員,這些人原來都被關在貨倉裡和一個空油槽內,為的是避免被挪威人發現。
「——本著德國和挪威兩國之間久己存在的良好關係,德國政府向挪威王國政府宣佈,不論現在和將來,德國都無意採取行動侵犯挪威王國的領土完整和政治獨立——
「與吉斯林一起制定計劃,以進行準備工作和按下列兩種方法之一實行佔領:
科爾恩號用英艦開羅號名稱。
就在第二天,即十二月十四日,他和吉斯林談了話。雷德爾親自把這兩個挪威賣國賊送到總理府。這次會見的記錄雖然沒有找到,但是吉斯林,正如他給那位海軍首領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樣,顯然也給這位德國獨裁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就在當天晚上,希特勒即命令最高統帥部和吉斯林會商,草擬一項計畫。哈爾德聽說這個計畫也將把對丹麥的進攻包括在內。
「吉斯林說——英國計畫在斯塔瓦格爾附近登陸,而克里斯丁散則被提出可能作為英國的基地。挪威的現政府、議會以及整個外交政策都控制在霍爾─貝利夏的親密友人、著名的猶太人哈姆勃羅(卡爾.哈姆勃羅是挪威議會主席)手中——關於英國佔領後對德國所造成的危險,他作了詳盡的敘述——」
「(邱吉爾在四月十一日對下院說)我相信,這個事實將會得到其它國家的反覆思量,這些國家也許在明天,也許在一星期之後,也許在一個月之後,會發現自己已成為一個同樣處心積慮制訂出來要毀滅它們和奴役它們的軍事計畫的受害者。」
「會見以後,在沒有別人在旁的時候,墨索里尼告訴我,他不相信德國的攻勢,也不相信德國會完全成功。」
希特勒在中午時分叫福肯霍斯特退去,並且要他在下午五時帶著他的佔領挪威的計畫回來報告。
然而,對這些舊派將領、尤其是對他的參謀總長異常瞧不起的希特勒,是不能推三阻四的。他在三月二十九日熱心地批准了福肯霍斯特的計畫,包括增加兩個山地作戰師,並且宣稱還需要更多的部隊,因為他要「在哥本哈根擺下重兵」。丹麥肯定地成了希特勒的進攻目標;因為空軍想得到那裡的基地,以便進攻英國。
塞姆納爾.威爾斯到達柏林的前一天,即二月二十九日——這一年是閏年——希特勒採取了非常的步驟,發出一道秘密的「如何和威爾斯先生談話的指令」。指令要求德國方面持「保留態度」,並且告誡要「儘量讓威爾斯先生發言」。這個指令為接待美國特使的全體高級官員規定了五點準則。德國的主要論點是,德國並沒有對英法兩國宣戰,而是英法兩國向德國宣戰;元首曾於十月間向它們提出和平的建議,但它們拒絕了;德國接受了挑戰;英法進行戰爭的目的是想「毀滅德意志國家」,因此,德國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好繼續戰爭,等等。
福肯霍斯特在紐倫堡的一次提審中,曾談起二月二十一日清晨他們第一次在總理府見面時的情況,這次會見是很耐人尋味的,福肯霍斯特從來也沒有聽見過什麼「北方研究」計畫,而且他也是第一次面對這個納粹統帥,希特勒顯然沒有能使他像所有其它將領那樣產生敬畏的情緒。
墨索里尼在終於能夠插上一句的時候說,他認識到,「保持中立一直到戰爭終了是不可能的」。與英、法兩國合作是「不可想像的。我們恨他們,因此,義大利的參戰是不可避免的」。為了使他相信這一點,希特勒已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最後還加了一句:如果義大利不願受到擯棄並且變成「一個二等國家」的話。但墨索里尼在這個主要的問題上使元首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以後,馬上又留一個退路。
「因此,德國部隊不是作為敵人登上挪威的國土的。德軍最高統帥部除非出於被迫,無意利用德國軍隊佔領的據點作為對英作戰行動的基地——相反,德國軍事行動的目的,完全在於保護北方,以防止英法軍隊企圖佔領挪威基地——
這樣,到了當天中午或稍晚的一些時候,沿挪威西部和南部海岸,從斯卡格拉克到北極圈長達一千五百英里地區的五個主要城市和一個大機場,都陷入了德國人之手。這些地方都是由力量遠較英國海軍為弱的德國海軍輸送的少數軍隊所攻佔的。大膽、欺詐和突襲,使希特勒以很小的代價取得了顯赫一時的勝利。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三十日俄國對芬蘭的進攻,根本改變了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局勢,大大增加了它對西方盟國和德國的戰略上的重要性。法國和英國都在蘇格蘭著手組織遠征軍,準備援助勇敢的芬蘭人,後者出乎意料地對紅軍的進攻堅持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但是遠征軍只有通過挪威和瑞典才能到達芬蘭,而德國也立即看出,如果盟軍被允許通過或者逕自通過這兩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國家的北部,那麼他們就會以維持交通為名,留駐足夠的兵力在那裡,以便完全截斷瑞典鐵礦砂對德國的供應。此外,西方盟國也一定會從北方包圍德國。雷德爾海軍元帥毫不遲緩地提醒希特勒注意這一威脅。
「我得知紐約的一個美籍德人馮.霍斯伯格和一個德國公民華爾特,據說在德國諜報局的指使之下,計畫對美國軍事工業進行破壞。據信馮.霍斯伯格家裡藏有雷管。」
這份備忘錄宣稱,德國是來援助丹麥和挪威抵抗英、法兩國的佔領的,它說:
「(齊亞諾在那一天的日記裡寫道)領袖有點擔心。直到現在他還生活在以為一場真正的戰爭不會爆發的幻想中。現在,衝突已迫在眉睫,而他可能處在局外人的地位,這種可能性使他感到不安,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使他感到屈辱。」

接著,希特勒就向墨索里尼示意,勸他參加戰爭。
三月一日希特勒得到了一個機會。英國宣佈切斷德國由海道通過鹿特丹運往義大利的煤炭運輸。這對義大利經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位義大利領袖對英國大為憤怒,同時對於馬上答應設法用火車運煤的德國又熱情起來。希特勒趁熱打鐵,在三月八日寫了一封長信給墨索里尼,兩天以後由里賓特洛甫在羅馬親自遞交。
「(他在紐倫堡說)我聽命坐下。後來我又遵命把一九一八年芬蘭作戰的情況告訴元首——他說:『坐下,把當時的情況告訴我。』我就說了。
「希麥爾將軍回答說,作為個人,他對於負著這樣一種使命來拜訪國王,感到非常遺憾,但他只是在執行一個軍人的任務——我們是作為朋友到這裡來的等等。當國王問他是否可以保留衛隊的時候,希麥爾將軍回答說——元首無疑會允許他保留衛隊的。他毫不懷疑這一點。
遇到警告性射擊時則回答:「請停止射擊。英國船,好朋友。」
雖然威爾斯在與德國人談話時強調說,他在這次旅行中從歐洲政治家那裡所聽到的話都是為了傳達給羅斯福一個人聽的,但是他卻認為不妨自作主張告訴希特勒和戈林:他曾和墨索里尼做過「長時間的、建設性的、有益的」談話;墨索里尼認為「在歐洲實現持久的鞏固https://m•hetubook.com•com的和平,還是有可能的」。德國人這時看到,如果義大利獨裁者真有這樣的想法,那麼,現在就是糾正它們的時候了。和平肯定是要的,但那只能在德國取得西線輝煌的勝利之後。
他對那個英國人所提的建議都被拒絕了,英國現在一心一意要毀滅德國。因此,希特勒認為:「這場戰爭將不得不打到底——除了一場你死我活的搏鬥之外,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吉斯林在開始他的生涯之初還是相當體面的。他於一八八七年出生在一個世代務農的家庭裡,他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績,在挪威軍事學院畢業。當他還是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被派到彼得格勒擔任陸軍武官,由於他在英國和布爾什維克政府斷絕關係期間,曾代為照料英國的利益,英國政府授給他大英帝國勳章。這時他既對英親善,也對布爾什維克親善。他作為挪威著名探險家和慈善家弗里德托夫.南森的助手,曾在蘇俄待了一個時期從事救濟工作。
差不多在四年之中,直到戰爭的形勢終於轉變時,丹麥國王和他的人民——一個脾氣好、講文明、樂天知命的民族——一直沒有給德國人製造什麼麻煩。丹麥成了「模範保護國」了,起初,征服者給予國王、政府、法院、甚至議會和新聞界的自由大得令人驚異。甚至丹麥的七千猶太人也沒有受到什麼侵犯,至少有一個時期是如此。但是,雖然較其它大多數被征服的人民為遲,丹麥人後來也終於認識到,當他們的條頓暴君的暴行隨著戰爭形勢的惡化一年比一年變本加厲的時候,進一步和這些暴君進行他們所謂的「忠誠合作」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們還想保留一點自尊和榮譽的話。他們也開始看到,德國終究未必能得到勝利,小小的丹麥也並不是像許多人起初所擔心的那樣,無可挽回地註定要作希特勒的惡劣到無法形容的新秩序下的一個附庸國。於是,抵抗運動就開始了。
據約德爾報告,就在三月一日那天晚上,陸軍總司令部由於希特勒要求抽調軍隊到北方作戰而「大為生氣」。第二天戈林又對凱特爾「發了一頓脾氣」,並且跑到希特勒那裡去訴苦。這位肥胖的元帥,由於長期以來未得參與機密,並且由於空軍已經置於福肯霍斯特的指揮之下而感到憤怒。希特勒在一場嚴重的互爭權力的威脅之下,於三月五日召集三軍領袖到總理府,企圖平息這場糾紛,但是也無濟於事。
「(約德爾在日記裡寫道)元帥(戈林)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事先沒有跟他商量。這次討論幾乎是他一人在說話,他並且試圖證明所有以前的準備都毫無用處。」
納粹在這樣一個現已陷於絕境的小國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以後,馬上採取不脫強盜本色的還擊。德國人要想俘虜國王和政府人員的企圖既失敗在先,要想說服他們投降的嘗試又碰壁在後,於是現在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他們殺掉了事。四月十一日很晚的時候,德國空軍奉命出動炸平紐伯格宋村,納粹飛行員先用炸彈和燃燒彈炸毀該村,又用機槍掃射那些企圖從烈焰中逃生的人。德國人顯然以為這樣一來,他們已經把國王和政府人員都殺光了。後來在挪威北部俘虜的一名德國空軍人員在四月十一日記上有這樣的記載:「紐伯格宋。奧斯陸政府,已被完全消滅。」
希麥爾將軍由於進展遲緩而感到有點不安了。據他自己的敘述,他曾打電話給設在漢堡的聯合作戰總司令部——丹麥當局並沒有想到要截斷通往德國的電話線路——要求派些轟炸機到哥本哈根上空示威,「以便脅迫丹麥屈服」。談話是用密碼進行的。空軍認為希麥爾要求的是實際轟炸,就答應馬上進行——這一個錯誤幸虧及時得到糾正。希麥爾將軍說,轟炸機「在丹麥首都上空隆隆盤旋,終於達到了目的:政府接受了德國的要求」。
挪威從一開始就進行了抵抗,雖然肯定不是每一個地方都在進行抵抗。在瑞典鐵礦砂運輸鐵道線終點納爾維克港口,駐軍司令康拉德.孫德洛上校,我們前已知道,是一個吉斯林的熱烈追隨者,他一槍不發就投降了德國。海軍指揮官卻是另外一種有骨氣的人。當十艘德國驅逐艦向著長長的峽灣迫近時,港內的兩艘古老的裝甲艦之一艾得斯伏爾德號發了一炮作為警告,並且用信號通知驅逐艦,叫它們說明身份,德國驅逐艦隊的指揮官弗里茨.邦迪海軍少將,以派遣一名軍官乘汽艇向挪威艦艇招降作為答覆。接著德國就玩弄了一下詭計,德國海軍軍官後來還以戰時只問需要無須遵守什麼法律為辭,為這種行為辯解。當汽艇上的軍官用信號通知德國海軍少將,說挪威人表示他們要進行抵抗的時候。邦迪等到汽艇一離開,馬上就用魚雷把艾得斯伏爾德號炸毀了。第二艘挪威裝甲艦挪奇號於是就開了火,但也很快就給解決了。三百名挪威水兵,幾乎是這兩艘船的全部船員,全部陣亡。到上午八時,納爾維克就落入德國人之手,把它攻下來的是偷偷溜過強大的英國艦隊的防線的十艘驅逐艦,佔領它的是由愛德華.狄特爾准將指揮的納粹軍隊中的僅僅兩營兵力。這位准將是希特勒在啤酒館政變時結交的一個巴伐利亞老友,當第二天在納爾維克的工作開始感到棘手的時候,他的行為表明他不愧是個足智多謀、心狠手辣的指揮官。
這個計畫想來一定得到柏林的重視,因為它是從德奧合併事件抄襲過來的。吉斯林的一些衝鋒隊員將在德國由「有經驗的、頑強的、善於這種活動的國社黨人」施以緊急訓練。這些人受過訓練回到挪威之後,將佔領奧斯陸的戰略據點:

爭奪挪威的幾次戰役

柯尼斯堡號用英艦加爾各答號名稱——(等等)必須作出準備,以便隨時為英國軍旗照明——在駛往貝根途中——我方艦隻在回答過往艦隻盤問時的指導原則如下:
最高統帥部制定的計畫從來也沒有給這位將軍看過,因此他根據一本舊旅行指南制定出來的計畫可以想像得到,是相當粗糙的,但看來卻已經使希特勒滿意了。計畫預定在奧斯陸、斯塔瓦格爾、貝根、特隆赫姆和納爾維克五個挪威港口各分配一個師的兵力。福肯霍斯特後來說:「你所能做的也就是如此而已,因為它們都是大港口。」這位將軍在宣誓保守秘密和受到「趕快進行」的催促以後,就辭退出來,開始進行工作了。
「吉斯林對於需要使用多少德國部隊來支持這一行動的估計,與德國方面所作的估計是一致的。」
所有艦隻都須滅燈——偽裝英國艦艇的時間應盡可能地延長。挪威艦隻用莫爾斯電碼發出的盤問,一律用英語回答。回答的時候,可以適當選擇諸如下列的詞句:「到貝根暫泊,無敵意。」
傲慢自大的里賓特洛甫被激怒了。十點五十五分,他拍了一封「特急」電報給勃勞耶:「你應再次說服那裡的政府,挪威的抵抗是毫無意義的。」
次日,勃勞耶博士單槍匹馬從奧斯陸沿著原路去看國王。這個公使是一個舊派的職業外交家,他並不喜歡擔任這個角色,但里賓特洛甫硬逼著他去說服國王和政府投降。勃勞那的困難任務由於奧斯陸剛剛發生的某些政治事件而變得更加複雜了。原來前一天晚上,在首都牢牢地落入德國人的手中之後,吉斯林就開始露面活躍起來,他闖入電臺,廣播了一個公告,任命自己是新政府的首腦,命令所有挪威人立即停止對德軍的抵抗。這個叛國的行為反而使德國向挪威誘降的企圖歸於完全失敗,雖然勃勞耶並沒有領悟到這一點,而柏林方面是從來不會甚至後來也沒有瞭解這一點的。這看起來似乎很矛盾:挪威人民國恥當頭的時候,吉斯林的叛國反而激勵了原來嚇呆了的挪威人起來從事抵抗,這種抵抗後來發展得十分英勇和不可輕侮。
「領袖,我認為,這次戰爭的結果無疑也將決定義大利的命運——你終有一天會面對今天與德國作戰的這些敵人的——我也看到了我們兩國的、兩國人民的、我們革命的和我們制度的命運,都已不可分割地聯結在一起了——
從我們的軍事、政治力量和斯堪的納維亞各國的軍事、政治力量的對比來看,使用於「威塞演習」的兵力,越少越好。數量上的弱點,應以大膽行動和出奇制勝來彌補。
但是,到了丹麥、挪威已經列進他一長列征服名單中的五月初,希特勒和他的熱心的將軍們——將軍們去年秋天的疑懼情緒如今已一掃而光——正為他們確信將成為最大征討的軍事行動進行最後準備的時候,希特勒絲毫也沒有考慮到德國海軍嚴重失去戰鬥力所可能造成的後果。
「後來,我們站了起來,他把我帶到鋪滿了地圖的一張桌子旁邊。他說:『——德國政府已經知道英國人企圖在挪威登陸——』」
德國公使遵照訓令行事,對國王施行了諂媚和威脅並用的手法。他說,德國希望保持王朝,它所要求的只不過是哈康做他的哥哥前一天在哥本哈根做過的事情而已。對德國武裝部隊進行抵抗是愚蠢的,這只會造成對挪威人的無益的屠殺。他要求國王批准吉斯林政府,回到奧斯陸去,哈康是一個正直的、有民主作風的人,即使在這危難的時刻,仍然嚴格遵守憲法手續。他企圖向這位德國外交官說明,在挪威,政治上的決定不是由國王來作的;這完全是政府的事情,因此他現在得要和政府商議。這時,科特參加了會談,結果商定:政府一經作出決定,就將用電話答覆在返奧斯陸途中的勃勞耶。哈康雖然無權作出政治上的決定,但是肯定會起影響。
當時想對丹麥部隊廣播政府已經投降的消息,是相當困難的,因為當地的廣播電臺在那麼早的時候還沒有開始工作。德軍終於用自己攜帶的電臺以丹麥的波長進行廣播,解決了這個問題,希麥爾將軍事先已經周到地找到的一輛卡車,把電臺運到了丹麥總司令部。
總之,義大利的參戰,不管其價值如何,現在終於莊嚴地承諾下來了。除了希特勒之外,沒有什麼德國人,認為這會有多大價值,納粹將領有這種看法的則更少。現在,希特勒又可以打主意進行新的、迫切的征服了。他對於其中最迫切的一個——在北方——沒有對他的盟友透露過半點風聲。
於是他就把一份他自己用英文寫好的備忘錄交給了布賴恩斯。這是一份內容含糊的文件,雖然它對於以「基督教倫理、正義和法律、社會福利、思想和信教自由為基礎的未來的社會」充滿了高貴的感情。哈塞爾寫道,「這場瘋狂的戰爭」繼續下去的最大危險是「歐洲的布爾什維克化」。——他認為這比納粹主義的繼續存在還要壞。他的和平的主要條件是讓新的德國保持他列舉出來的、希特勒征服了的幾乎所有地方。德國據有奧地利和蘇台德區,這是在任何和平條件中都不能討論的地區;德國還必須恢復一九一四年德波邊界,這實際上當然是指一九一四年的德俄邊境,雖然話沒有這樣說,因為波蘭在一九一四年是並不存在的。
「最後,讓我向你保證,不管怎樣我總相信,命運遲早會使我們終於並肩作戰。這就是說,不管局勢中的個別情況現在會怎樣發展,你將同樣地無法逃避這場武裝衝突。我還相信,屆時你將比以往更加貼近我們一邊,正如同我將更加貼近你們一邊一樣。」
哈塞爾在一九四〇年四月六日的日記中,詳細講到戈台勒向他所分析的哈爾德的精神狀態。他在日記中嘆息道:「看,結果還不是這樣!」這位日記的作者補充說:「哈爾德在談到他的責任的時候,開始哭起來了,給人的印象是一個神經受傷的軟弱的人。」
但是過了兩個月,這個問題又重新提上了日程,這有三個原因。
信裡並沒有對遲遲未覆前信表示歉意,但是語氣是親切的。在這封信中,希特勒比以前寫給他的這個義大利夥伴的信中說的話都要多。他把幾乎所有可以想到的問題的看法和政策都作了相當詳細的說明。這封信還對納粹與俄國的聯盟問題,拋棄芬蘭人問題,以及連一個殘存的波蘭也沒有留下的問題都作了辯解。
「領袖回答說,一旦德國勝利地向前推進,他將立即參戰——當盟國遭到德國進攻,已經無法支持,只要再打一拳就可以使他們投降時——他決不拖延。」
義大利領袖答應在第二天會談時表示自己的意見,里賓特洛甫對於他可能發表怎樣的意見多少有些不安。他在給希特勒的電報裡說,他還得不到一點「有關這個領袖的想法的暗示」。
英國早已準備好要派一支小規模的遠征軍到挪威去,因此,他們行動這麼遲緩是毫無理由的。四月八日下午,英國海軍接到德國艦隊向挪威海岸調動的消息以後,又以一切船隻必須用於海軍作戰為理由,急急忙忙地把那些已經上船準備佔領斯塔瓦格爾、貝根、特隆赫姆和納爾維克的部隊打發下船,等到英國地面部隊重新登船時,那些港口已經陷入德軍手中了。等到他們到達挪威中部時,他們就像那些掩護他們的英國海軍艦隻一樣,命運已操在握有制空權的德國空軍之手了。
南部海岸的克里斯丁散對德國人進行了相當規模的抵抗。那裡的海岸炮臺兩次擊退了由輕巡洋艦卡爾斯盧合號率領的德國艦隊的進攻。但是這些要塞很快地就被德國空軍炸毀了,港口也於午後三時左右陷落。但卡爾斯盧合號在當天晚上離開港口的時候,也被英國潛艇用魚雷擊中,損傷嚴重,終於沉沒。
福肯霍斯特說,他從希特勒那裡得到的印象是:阿爾特馬克號事件對領袖的「立即執行計畫」起了最大的影響。使這位將軍感到驚奇的是,他當場立即就被指派為執行這個計畫的總司令。希特勒還說,陸軍將交給他五個師由他指揮,目的是佔領挪威幾個主要的港口。
回答盤問:(例如科爾恩號)英艦開羅號。
「戰爭將在法國決定勝負,只要把法國收拾掉,義大利就將稱霸地中海,英國就不能不求和了。」
「要使美國參戰,再也沒有比重複採用上次世界大戰時驅使美國參加我們敵人行列的那種行動更加可靠了,再說,那種行動並不能對美國的戰爭工業造成絲毫破壞。」
這樣,在四月的第一周,當德國軍隊已經登上各種艦艇準備開赴挪威的時候,英國軍隊雖然人數要少得多,也已經在克來德河登上運輸艦,在弗爾斯河登上巡洋艦,向著同一目標前進。
但是,在另一方面,「領袖說,如果德國的進展遲緩,他就要等一等再說了。」
反納粹的密謀份子又一次試圖說服將軍們廢黜他們的領袖——這一次是在他要在北方發動新的侵略之前。他們已經聽到了這個風聲。這些文職人員密謀份子,仍然希望英國政府保證與反納粹的政府媾和。由於他們是那樣一些人,他們仍然堅持,新的德國政府無論如何應當被允許保有大部分希特勒奪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領土:奧地利、蘇台德區和一九一四年的德波邊界,雖然最後這一塊領土在過去只是由於消滅波蘭國家以後才取得的。
不僅里賓特洛甫和戈林,連希特勒自己分別在三月一日、二日和三日先後接見威爾斯的時候,也是極其嚴格地按指令行事的。根據繳獲檔案中施密特博士所作的長篇談話記錄來判斷,這位有些沉默寡言、老於世故的美國外交官必然會以為他到了一所瘋人院,如果他還相信自己的耳朵的話。這三個納粹巨頭,個個都對威爾斯大肆曲解歷史,他們極其荒謬地歪曲事實,甚至連最簡單的字都失去了原來意義。希特勒在三月一日發出他的「威塞演習」的指令,第二天接見威爾斯時卻堅持說,盟國的戰爭目的是「消滅」,而德國的戰爭目的是「和平」。他向他的來客大談其為了與英、法保持和平所做的一切努力。
「(福肯霍斯特在紐倫堡說)我出去買了一本旅行指南,想看看挪威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對它一點也不瞭解——後來,我回到了我的旅館的房間裡,根據旅行指南進行工作——下午五時,我回到元首那裡去。」
但是,三月十二日,俄芬戰爭突然以芬蘭接受俄國苛刻的請和條件而停止了。這在柏林受到了普遍的歡迎,因為它使德國不用再不得人心地支持俄國進攻芬蘭,而且也使蘇聯接管波羅的海的企圖暫時中止下來,但是,就希特勒自己在斯堪的納維亞的冒險來說,俄芬戰爭的停止使他感到很為難。正如約德爾在日記中所吐露的那樣,這使佔領挪威和丹麥的「動機」「難於解釋」。他在三月十二日寫道:「芬蘭和俄國的請和,使英國而且也使我們失去佔領挪威的任何政治依據。」
第二天,三月一日,希特勒為「威塞演習」發出了一道正式指令。
斯堪的納維亞局勢的發展,要求作佔領丹麥和挪威的一切準備。這一作戰行動,可以防止英國對斯堪的納維亞和波羅的海的侵犯。此外,它還可以保證我們在瑞典的鐵礦基地,並為我們的海軍和空軍提供進攻英國的更為廣闊的出發線——
「同時,德國海軍和德國陸軍分遣隊,應挪威新政府的特別要求,將在奧斯陸附近的一個預定的港灣出現。」
現在希特勒躊躇起來了。這時,又遇到了另外兩個問題:(一)怎樣應付美國副國務卿塞姆納爾.威爾斯。他是奉羅斯福總統之命於三月一日到達柏林,企圖試探在西線開始大屠殺以前是否有終止戰爭的可能性的;(二)怎樣取得由於受到忽視而被激怒了的義大利盟國的諒解。希特勒還沒有考慮怎樣答覆墨索里尼一月三日的一封盛氣淩人的來信。柏林和羅馬的關係顯然已經冷淡下來了。德國人有一定的理由相信,塞姆納爾.威爾斯現在到歐洲來,是想把義大利從已經有裂痕的軸心拉開,並且說服它:如果戰爭繼續下去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要和德國一起作戰。各種警告從羅馬傳到柏林,說明現在已經是採取措施使這位懷恨在心的義大利領袖保持聯合的時候了。
那天下午二時,希麥爾將軍由德國公使西錫爾.馮.倫特芬克陪同,造訪了那個已經不再是一國之主、然而自己還沒有體會到的丹麥國王。關於這次訪問,希麥爾在德軍秘密檔案裡留下了記錄。
「七十歲的國王,雖然表面上還裝得很鎮靜,並且在接見時保持了絕對的尊嚴,但內心顯然已經支持不住了。他全身顫抖。他宣稱他和他的政府一定會盡可能地維持國內的和平和秩序,消除德軍和他的國家之間的一切摩擦。他希望使自己的國家免遭進一步的不幸和苦難。
這個要求顯然沒有得到柏林方面的重視,因為在一九四〇年一月二十五日,托姆森又打電報給柏林說:
德國人奪取漫長的挪威西部海岸中部的特隆赫姆,也幾乎是同樣地輕而易舉。港口的炮臺在德國重巡洋艦希伯爾號率領的海軍艦艇駛近峽灣時,已來不及向它們開炮。這艘艦上和四艘驅逐艦上的軍隊很順利地在市內碼頭登陸,沒有受到一點阻難。有些要塞支持了幾小時,在附近的瓦爾納斯機場則支持了兩天,但這種抵抗並沒有影響到德國對這個良港的佔領。這個港口可供最大艦隻和潛艇的停泊,同時又是橫跨挪威中北部到達瑞典的鐵路的起點站。德國人有充分理由希望,萬一英國把他們的海道截斷,仍可以從這裡獲得給養。
在一九三九~一九四〇年間的冬天,密謀份子的腦子裡想的盡是「X報告」。十月底,湯瑪斯將軍已經把這個報告給勃勞希契看過了。為的是想鼓勵這位陸軍總司令盡力勸阻希特勒不要在那年秋天在西線發動進攻。但是勃勞希契對這樣的鼓勵並不領情,事實上,他還威脅湯瑪斯將軍,如果他再提這件事,就要把他逮捕起來。他訓斥說,這是「顯然的叛國罪」。
這些「正派的德國人」想在時機尚未過晚之前趕希特勒下臺的最後企圖,就這樣結束了。這是他們本來可以獲得寬大的和平的最後機會,勃勞希契和哈爾德表示得很清楚,將領們對於談判出來的和平是不感興趣的。他們現在與元首一樣,只是想實現在德國勝利以後由他們指定條件的和平。直到這種機會漸漸消失時,他們才認真地回到他們原來想把他們的瘋狂的獨裁者除掉的謀反想法,這種想法,在慕尼黑時代和佐森時代曾經是十分強烈的。讀者必須記住這種精神狀態和性格,才能瞭解接著發生的事件和後來編造的神話。
「這一回,他不得不非常明確地說明,義大利的經濟情況不能長期作戰。他不能像英法兩國那樣,可以每天花費十億里拉。」
德國駐華盛頓代辦漢斯.托姆森曾盡最大努力向他在柏林的無知的外交部長提供美國的一些事實。九月十八日,當波蘭戰爭將近結束的時候,他警告德國外交部說,「美國絕大多數人民都同情我們的敵人,美國深信德國是犯有戰爭罪行的」。在同一份報告裡,他還指出,德國想在美國進行破壞活動的任何企圖都會引起可怕的結果。他要求不要以「任何方式」進行這一類破壞活動。
「妥協的和平是毫無意義的。只有在最緊急的關頭,我們才能採取戈台勒所希望的行動。」
德國的這位海軍首腦,現在已經在挪威本國找到一位叫做維德孔.阿伯拉罕.勞里茨.吉斯林少校的有用的同盟者,來推行他的計畫。這個人的名字很快就在各種語文中成為賣國賊的同義詞。
但是當這支艦隊快要開入港口的時候,它接到海軍部的命令,由於有可能遭到水雷和空中轟炸的危險,取消了進攻。這個決定是邱吉爾批准的,但是後來他後悔不置。這是以後那些關係重大的日子裡,將使英國付出昂貴代價的過分謹慎和遲疑不決態度的第一個徵象。
這是德奧合併策略的全部重演,只是由吉斯林擔任賽斯─英夸特的角色而已。
絕密
四月二十一日,在哈馬爾以北的利勒哈默爾,英德兩國部隊進行了第一次交戰。但這次戰鬥並不是勢均力敵的。載有英軍大炮的船隻已被擊沉,這一旅軍隊只得用步槍和機關槍同有大炮和輕型坦克裝備的強大德軍對抗。更糟糕的是,英國步兵沒有空軍支援,不斷地受到從附近挪威機場起飛的德國空軍的轟炸。經過二十四小時戰鬥以後,利勒哈默爾陷落了,英國和挪威軍隊開始了一百四十英里的退卻,從山谷鐵路沿線撤到昂達耳斯內斯,邊走邊停地打後衛戰,使德國人進展遲緩,但始終沒有能把他們阻擋住。四月三十日夜間,英國軍隊從昂達耳斯內斯撤退。五月二日,英法軍隊從納姆索斯撤退。這兩次撤退,就其本身來說,是一種了不起的成就,因為這兩個港口已經由於德國不斷的轟炸成了一片火海。四月二十九日夜間,挪威國王和他的政府人員在莫耳德(莫耳德同昂達耳斯內斯只隔一個羅姆斯達爾斯峽灣,這時也被德國空軍炸成瓦礫場)登上了英國巡洋艦格拉斯哥號,到納爾維克以北、北極圈上的特羅姆索,五月一日在該地建立了臨時首都。

希特勒會晤塞姆納爾.威爾斯和墨索里尼

「作戰處不相信英國有可能馬上佔領挪威——(它)認為如果沒有英國進攻的成脅,德國佔領挪成就將是一個危險的行動。」
不祥的消息,正如邱吉爾所說的那樣,在四月一日就開始傳到倫敦了。四月三日,英國戰時內閣討論了最新的情報,尤其是從斯德哥爾摩來的情報。這些情報說,德國人在它的北部港口集中了相當多的兵力,目標在於向斯堪的納維亞推進。但這消息似乎並沒有受到認真的考慮。兩天以後,四月五日,當德國第一批海軍補給艦艇已經出海的時候,張伯倫首相在一次講演裡宣稱,希特勒由於沒有在英法毫無準備的時候進攻西線,已經「錯過了機會」——這句話使他不久以後就自悔失言。
因此,這位將軍和少校營長的計畫能夠幾乎毫無困難地順利完成,是不足為奇的,部隊運輸艦在天亮前不久就到達哥本哈根港外,經過港口炮臺和丹麥巡邏艦艇的時候,沒有遭到任何留難,安然停靠在市中心的蘭蓋里尼碼頭,離丹麥陸軍總司令部只有一箭之遙,離國王所居住的阿瑪連堡宮也很近。這兩處地方都很快就被一營孤軍奪取了,沒有遇到值得一提的抵抗。
十二月十六、十八兩日,儘管希特勒由於忙於應付有關斯比伯爵號的壞消息,但他還是連續兩次接見了吉斯林。可是,海軍的受挫看來使他對於主要依靠海軍進行的斯堪的納維亞冒險更加小心起來。據羅森堡說,元首對吉斯林強調,「挪威的態度最好是——完全中立」。但是如果英國人準備入侵挪威,德國人就不能不搶先佔領。同時,他也將供給吉斯林一些經費,以對付英國的宣傳和加強他自己的親德活動。一月間,先撥給了他二十萬金馬克,並答應從三月十五日開始每月給一萬英鎊,連續三個月。

「乙、通過武力。」
對於希特勒來說,這使他最後打定了主意。他由此認為,挪威不會認真反對英國在自己的領海內使用武力。從約德爾的日記中可以看出,阿爾特馬克號艦上的斯比伯爵號船員沒有作更頑強的戰鬥——「沒有抵抗,英國未受損失」——也使希特勒非常憤怒。據約德爾的日記透露,二月十九日希特勒極力催促完成「威塞演習」的計畫。他對約德爾說,「把艦隻裝備好,把部隊準備好」。他們還缺一個領導這整個行動的軍官,因此,約德爾就提醒希特勒,已經到了指派一位將軍和參謀人員的時候了。
因此,正如希特勒最初對海軍指出的那樣,一個中立的挪威有它的好處。這可以使德國不受英國的干擾而得到它生存所必需的鐵礦砂。

攻佔丹麥和挪威

勃勞耶博士在四月十日下午三時在艾耳佛魯姆小鎮的一間小學校裡,會見了哈康六世。哈康七世是二十世紀唯一由人民投票選舉登極的國王,也是五個世紀以來第一個屬於挪威自己的國王。本書作者後來與國王進行過一次談話,又閱讀了挪威的記錄和繳獲的德國外交部文件中的勃勞那博士的秘密報告,因此有可能在此追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國王十分勉強地同意在外交大臣哈爾夫丹.科特博士隨侍下接見德國公使。但是當勃勞耶堅持先單獨謁見哈康的時候,國王在取得科特同意之後終於應允了。
四月二日下午,希特勒在同戈林、雷德爾和福肯霍斯特舉行了長時間的會議以後,發佈了一道正式指令,規定「威塞演習」在四月九日上午五時十五分開始。同時,他還發佈了另一道指令,規定「佔領時必須千方百計防止丹麥和挪威兩國國王逃到國外。」同一天,最高統帥部還把這個秘密計畫告訴了外交部,對里賓特洛甫發了一道詳盡的命令,指示他準備採取外交措施勸誘丹麥和挪威在德國軍隊到達的時候不戰而降,並編造一些理由為希特勒的最新的侵略辯護。
最重要的是,對於斯堪的納維亞各國和西方的敵人,應該用奇兵襲擊——只有在從海上出發的時候,才讓部隊知道實際的目標。
在災禍發生前十天,諜報局的奧斯特上校向他的一個親近的朋友、荷蘭駐柏林武官J.G.沙斯上校透露了德國「威塞演習」計畫的消息。沙斯立即通知丹麥海軍武官寇爾森上校。但是安然自得的丹麥政府並不相信自己的海軍武官。當四月四日丹麥駐柏林的公使打發寇爾森趕快回哥本哈根親自報告的時候,他的情報還是沒有得到重視。甚至在事變發生的前夕,即三月八日晚上,已接到德國一艘滿載部隊的運輸艦在挪威南部海岸——就在丹麥北面——中了魚雷的消息,不少丹麥人還親眼看見一批德國海軍艦隊在他們的島嶼之間向北駛去,甚至在這個時候,晚餐桌上有人說到國家已處於危險狀態時,丹麥國王對這話還一笑置之。
希特勒現在確實很難找到藉口。三月十三日,忠實的約德爾寫道:元首「還在找尋理由」。第二天,他又寫道:「元首對於如何為『威塞演習』辯解,還沒有拿定主意。」更糟糕的是,雷德爾開始洩氣了。他「懷疑在挪威搞預防性戰爭(?)是不是還有重要意義」。
「(威爾斯後來寫道)他看來如釋重負——我一直在奇怪,在我第一次訪問羅馬之後的兩個星期之中,他是不是還沒有下定重大的決心,在里賓特洛甫訪問他時,他是不是還沒有決定把義大利拖入戰爭。」
回答停航命令:「(一)請將剛才信號重複一遍:(二)無法瞭解你艦信號。」
據邱吉爾說,英國政府這時認為,德國人在波羅的海和北海港口內增兵的目的,只是為了一旦英國為了截斷從納爾維克運送鐵礦砂的航道而到挪威領海佈雷同時也佔領納爾維克和南部其它一些港口時,使希特勒便於反擊。
但他們白等了一場。這些大軍艦一直沒有到達。它們在五十英里長的奧斯陸峽灣入口的地方遭到了挪威佈雷艦奧拉夫.特里格佛遜號的攔截。後者打沉了一艘德國魚雷艇,打傷了輕巡洋艦埃姆登號。在派了一小股兵力登陸壓制了岸上的炮臺以後,德國艦隊繼續向峽灣前進。在奧斯陸以南約十五英里的地方,海面狹隘,只有十五英里寬,它們又遇到了困難,那裡有古代的奧斯卡斯堡炮臺,它的守軍十分機警,出乎德國人的意料。天亮之前,炮臺上二十八釐米口徑的克魯伯大炮對盧佐夫號和勃呂徹爾號開了火,還從岸上發射了魚雷。一萬噸的勃呂徹爾號,由於艦上彈藥的爆炸,著火燃燒起來,船身碎裂,終於沉沒,損失一千六百名官兵,其中包括好幾名秘密警察和行政官員以及他們所帶的全部文件,他們是去逮捕國王和政府人員,接管首都行政工作的。盧佐夫號也受了傷,但沒有完全失去戰鬥力。在勃呂徹爾號上面的艦隊司令奧斯卡.孔末茨海軍少將和率領第一六三步兵師的埃爾溫.恩格爾和-圖-書布萊希特將軍勉強游到岸上,成了挪威人的俘虜。於是這個殘缺不全的德國艦隊只好暫時退回去醫治自己的創傷。它的奪取德國的主要目標挪威首都的任務沒有完成。直到第二天它才到達那裡。
「如果我把德國部隊從總督轄區(波蘭)撤走,這並不能使它得到綏靖,而只會帶來可怕的混亂。教會將不能執行它讚美上帝的職能!而神父的腦袋也要被砍掉——」

托姆森要求柏林停止這種做法。他說:
十月十日,雷德爾在向元首提出的關於海軍作戰的長篇報告中,提出了取得挪威基地的重要性,並說必要時可以在俄國的幫助下實現這一點。就秘密記錄所載的情況來看,這是海軍第一次直接要求希特勒注意這個問題。雷德爾說,領袖「立即看出了挪威問題的重要意義」,他要雷德爾把關於這個問題的報告留下,並且答應將適當考慮這個問題。但是這個納粹統帥當時正忙於向西方發動進攻,以及設法克服他的將領們的動搖猶疑。挪威問題,他顯然顧不上了。
「他問元首,如果進攻推遲,是否會對德國有什麼危險,而他則不認為這有這樣的危險——(這樣)他在三、四個月之後,可以完成他的軍事準備,才不致於處在眼看著自己的戰友作戰而自己只限於搖旗吶喊這種為難的地位。他願意做更多的事情,但不是現在就能做。」
但是奧斯陸卻已完全陷於倉皇失措的狀態之中了。那裡還留下一些挪威部隊,可是對他們並沒有作什麼防禦的安排。尤其是沒有把附近的福納布機場封鎖起來,這本來用一些舊汽車停在跑道上和機場周圍就能做到的。前一天的深夜,德國駐奧斯陸空軍武官斯比勒上尉就已經駐在那裡,準備歡迎預定於海軍到達以後到達的空運部隊。當艦隊不能到達的時候,公使館趕忙向柏林發去一封無線電報,報告了這個意外的不幸局勢。柏林方面立即採取了措施。不多久,傘兵和空運步兵部隊就在福納布著陸了。到了中午,已經集中了大約五個連的兵力。這些部隊都只是輕裝,留在首都的挪威軍隊本來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把他們消滅掉的。但由於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的原因——當時奧斯陸已亂成一團——挪威軍隊沒有被召集起來,更沒有開入陣地,而那個象徵性的德國步兵部隊就以一支大聲吹吹打打、臨時拼湊的軍樂隊為前導,開進了首都。這樣,挪威的最後一個城市就陷落了。但這並不是整個挪威的陷落;整個挪威還沒有陷落。
「他真的不相信有這回事。」一個當時在場的禁衛軍軍官後來說。他還說,事實上,國王餐後還到皇家戲院看戲,心情「充滿自信而愉快」。
希特勒不打算推遲他在西線的進攻,他把這個想法也談出來了。但他有「一些理論上的計畫」,也許可以解決墨索里尼從正面進攻峰巒起伏的法國南部的困難,因為他知道,這一戰役「將造成大量的傷亡」。他建議義大利提供一支強有力的部隊,協同德國的部隊沿著瑞士的邊境向羅尼河流域挺進,「以便從背後繞過法一意邊界上的阿爾卑斯山前線」。當然,在這之前,德國的主力部隊應該已經在北線把英國人和法國人打退。希特勒顯然試圖使義大利於起來容易一些。
里賓特洛甫雖然沒有能夠使墨索里尼同意規定一個日期,但他已經誘使義大利領袖同意參戰了。齊亞諾在日記裡哀歎說:「如果他希望增強軸心,那麼,他是成功了。」當塞姆納爾.威爾斯訪問柏林,巴黎、倫敦之後回到羅馬,在三月十六日與墨索里尼再度會見的時候,他發現後者已經變成另一個人了。
「但是,最大的問題是日期——有一個條件必須得到滿足。義大利必須要有『很好的準備』——義大利的經濟情況不允許它進行一場長期的戰爭——
為了在英國行動之前先發制人,吉斯林建議「把必要的基地交由德國武裝部隊自由處理。在整個沿海地區的鐵路、郵政和交通的重要崗位上的人員,已經為這一目的而被收買過來了」。他和哈格林來到柏林是為了建立「將來和德國的明確關係——希望能召集會議討論有關聯合行動和把部隊運到奧斯陸去等等問題」
進港時行動守則

密謀份子的又一次失敗

因此這就難怪在一九三九年戰爭爆發的時候,德國海軍裡的第三號人物——也是一個有力的人物——魯爾夫.卡爾斯海軍上將就開始給雷德爾海軍元帥(根據後者的日記和在紐倫堡的證詞)連連寫信,說明「德國佔領挪威海岸的重要性」。雷德爾用不著怎樣催促慫恿,就在十月三日波蘭戰役結束時,向海軍作戰參謀部提出秘密諮詢,要求它調查在「俄國和德國的聯合壓力下,取得挪威基地」的可能性。他並就莫斯科的態度問題詢問了里賓特洛甫,得到的回答是,從那裡「可望得到全力的支持」。同時雷德爾告訴他的參謀部,必須儘快地把這種「可能性」告訴希特勒。
希特勒征服丹麥和挪威的準備工作,被許多作家稱為戰爭中保密最嚴的事情之一,但在本書作者看來,這兩個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甚至英國人——之所以猝不及防,不是由於他們沒有得到將要發生什麼事變的警告,而是由於他們沒有及時地相信這種警告。
「國王不肯任命以吉斯林為首的政府,這個決定是根據政府全體一致的意見作出的。外交大臣科特在回答我特別提出的問題時說:『抵抗將盡可能繼續下去。』」
丹麥人則處於更為絕望的境地。他們這個快樂的小小島國是防守不住的。這個國家大小,地勢太平坦,而且最大的部分日德蘭,對於從陸路開來的希特勒的裝甲部隊是敞開無阻的。國王和政府不能像在挪威那樣可以逃到山地去,也不能指望從英國那裡得到什麼援助。有人說,丹麥人過於文明,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會戰鬥的;總而言之,他們沒有戰鬥。陸軍總司令W.W.普萊奧爾將軍幾乎是唯一主張抗戰的人,但他的意見還是被首相多爾瓦爾德.施道甯、外交部長愛德瓦.門契和國王所否定,後者在四月八日壞消息開始傳來的時候,就拒絕了他的總動員的請求。海軍不論從艦艇上或者從它的海岸炮臺裡,都沒有發過一炮一彈,甚至當德國的運兵船只從它的炮口底下駛過,一開炮就可以把它們轟得粉碎的時候,也是如此。作者雖然在哥本哈根進行過調查研究,原因依然不明。陸軍則在日德蘭稍有接觸,禁衛軍在首都王宮周圍放了幾槍,有幾個人受傷。到丹麥人吃完一頓飽飽的早餐之後,一切都已結束了。國王聽從了政府的勸告,不顧普萊奧爾將軍的相反意見,還是投降了,並且下令停止任何抵抗。
遠在北方納爾維克的英國海軍,對於德國突然佔領的反應是十分強烈的。海軍領導者邱吉爾承認,他們當初「根本沒有想到」德國人會有這一手。現在,至少在德國以陸上為基地的轟炸機的航程難以到達的北方,英國海軍轉而採取攻勢了。四月十日清晨,在德國十艘驅逐艦佔領了納爾維克而讓狄特爾的部隊登陸以後二十四小時,五艘英國驅逐艦組成的一支艦隊開入納爾維克港,把當時港內的五艘德國驅逐艦擊沉了兩艘,擊傷其餘的三艘,並擊沉幾乎所有的德國貨船(一艘除外)。在這次行動中,德國的海軍司令邦迪海軍少將也被擊斃。但是英國艦隊離港以後,遭遇到在附近峽灣出來的其餘五艘德國驅逐艦。德國艦隊的火力比英國艦隊的火力強大一些,打沉了一艘英國驅逐艦,迫使另一艘擱淺,艦上的英國司令瓦爾伯頓一李上校受了致命重傷,此外,還擊傷了另外一艘。這樣五艘英國驅逐艦中有三艘設法退到了外洋,在撤退的途中,打沉了一艘滿載軍火駛向納爾維克港口的德國大貨輪。

在倫敦,英國當時的海軍大臣邱吉爾馬上看到了這一著。在戰爭爆發以後的最初幾周中,他曾經努力說服內閣批准他在挪威領海內佈雷,以便阻止德國運輸鐵礦砂。但是張伯倫和哈利法克斯不願侵犯挪威的中立,這個建議就這樣暫時被擱起來了。
不久,羅森堡寫了一份《關於挪威樞密顧問吉斯林來訪》一事的備忘錄(沒有日期)給雷德爾。這個挪威陰謀家已經到了柏林,羅森堡認為應該告訴雷德爾他是怎麼樣一個人,是來幹什麼的。他說,在挪威陸軍的主要軍官之中,有許多人同情吉斯林。為了證明這一點,吉斯林給他看了納爾維克駐軍司令康拉德。孫德洛上校一封最近的信。這封信把挪威首相說成是「一個呆木頭」;把他的一個主要大臣說成是「一個老盾鬼」;並且宣告他自己願意「粉身碎骨,舉行全國起義」。但是,孫德洛上校後來臨到要保衛國家、抵抗侵略時卻沒有粉身碎骨。
墨索里尼給這封信奉承得飄飄然了。他馬上向里賓特洛甫保證,他同意「在火線上」站在希特勒這一邊。這位納粹外交部長不失時機地把他的主人恭維一番。他說,元首「對於最近英國對德國從海道運煤到義大利採取封鎖措施,感到異常憤慨」。他問義大利需要多少煤,墨索里尼回答說,每月五十萬噸到七十萬噸。里賓特洛甫爽快地說,德國現在準備每月供應一百萬噸,而且提供運煤用的大部分車皮。
三月三日,他決定「威塞演習」應該在「黃色方案」(進攻西方的代號)之前執行,並且「很嚴厲地」對約德爾說:「必須在挪威迅速採取強而有力的行動。」這時,勇敢的但是在人力上寡不敵眾和武器上弱不敵強的芬蘭軍隊,遭到俄國的強大進攻正面臨著覆滅的災禍,據可靠的報告,英法的遠征軍即將從蘇格蘭基地開往挪威登陸,準備通過挪威和瑞典到芬蘭去援救芬蘭人。
在挪威戰役中,希特勒儘管取得了驚人的勝利,但還是有他的不好過的日子。在約德爾將軍的日記裡,充滿了有關這個統帥一再表現出神經緊張不安的簡短記述。四月十四日,在接到納爾維克德國海軍部隊全部覆沒的消息以後,他記述希特勒「非常激動」。四月十七日,希特勒對於納爾維克的失陷又發作了一陣歇斯底里;他要求把狄特爾將軍的部隊用空運撤出來,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約德爾那一天在日記裡寫道,「每一個壞消息都非常令人可怕」。兩天以後他又寫道:「危機重演,政治行動已經失敗了。勃勞那公使被召回國。據元首的意思,必須運用武力——」四月十九日那天,在柏林總理府裡召開的會議上,大家情緒很忿懣,三軍首腦相互埋怨誤了軍機,甚至連專會奉迎拍馬的凱特爾也憤然退出會議室。「領導方面又有發生混亂的危險」,約德爾寫道。四月二十二日,他又補充說:「元首對於英國人的登陸愈來愈擔心。」
這個印象的真實性是可疑的。哈爾德四月第一周的日記裡,盡是關於他協助策劃的、在西線舉行大攻勢的準備工作的詳盡記述。在重讀這日記時,本書作者至少得到這樣的印象:當參謀總長和那些戰地司令官商談並且審核德國歷史上最巨大、最大膽的軍事行動的最後計畫的時候,他的情緒是興高采烈的。在他的日記裡,沒有什麼謀反思想,或者與良心作鬥爭的跡象。雖然他對丹麥和挪威的進攻有些不安,那完全是出於軍事原因的考慮。他對於納粹侵略四個中立小國,絲毫沒有道德上的疑慮,雖然德國對這些國家的邊疆都曾做過莊嚴的保證,而他也知道,德國即將對它們進行攻擊,對其中兩個國家即比利時和荷蘭的進攻計畫,還是他自己親自領導制訂的。
四月二十三日,由於德軍從奧斯陸向特隆赫姆和昂達耳斯內斯進展遲緩,「激動情緒越發增長」(這是用約德爾的話),但第二天情況有些好轉,從此以後就愈來愈令人樂觀了。到二十六日,希特勒精神奕奕,和他的軍事顧問舉行了通宵會議,到凌晨三點半鐘,他對他們說,他想在五月一日到七日開始實行「黃色方案」。所謂「黃色方案」是越過荷蘭和比利時在西歐進攻計畫的代號。希特勒雖然在四月二十九日仍然「為特隆赫姆擔憂」,但第二天,他接到有一支戰鬥部隊已從奧斯陸趕到這個城市的消息,他又「高興起來了」。現在,他終於能夠再度把注意力放到西歐來了。五月一日,他下令在五月五日以前完成在西歐發動一場強大攻勢的準備工作。
事實上,奧斯陸是陷於一支空降到當地未加防禦的機場上的近似象徵性的德軍部隊之手的。從別的海港傳來的不幸消息和十五英里外奧斯陸峽灣外傳來的炮聲,使挪威王室、政府和議會議員匆匆坐上專車於上午九時半由首都逃向奧斯陸以北八十英里的哈馬爾。二十輛載著挪威銀行的黃金和三輛載著外交部秘密檔案的卡車,也同時開出。這樣,奧斯卡斯堡守軍的英勇抵抗就挫敗了希特勒企圖俘虜挪威國王、政府和黃金的計畫。
「甲、通過友好方法,即由挪威要求德國軍隊協助;
「在戰爭爆發前不久,英國大使曾坐在塞姆納爾.威爾斯現在所坐的地方,元首向他提出他一生中最大的建議。」
他其實是用不著擔心的。第二天,墨索里尼的態度完全改變了。施密特寫道,他十分突然地「轉變為完全贊成戰爭」。他告訴客人說,問題不在於義大利是否與德國一起作戰,而在於什麼時候一起作戰。時間的配合是「需要十分慎重考慮的。因為他在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以前,不應該參戰,以免加重他的夥伴的負擔」。

維德孔.吉斯林的出現

不過不論人們看法如何,丹麥和挪威的迅速征服,仍然是希特勒的一個重大的勝利,仍然是英國的令人沮喪的失敗。它使德國得到冬季運輸鐵礦砂的道路,進一步保護通往波羅的海的進出口,使得大膽的德國海軍能夠打開一個缺口進入北大西洋,並為它們的潛艇和海面艦隻在對英作戰中提供優良的港口設備。它還使希特勒的空軍基地與主要敵人之間縮短了幾百英國的距離。而最重要的恐怕是它大大地增加了第三帝國的軍事威望,相應地減低了西方盟國的軍事威望。納粹德國好像是不可戰勝的。奧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蘭,現在又加上丹麥和挪威,都很輕易地屈服於希特勒的武力或武力威脅之下,而在丹麥和挪威事件中,甚至兩個西方大國的幫助也沒有起一點作用。正如一個著名的美國婦女所說,未來的潮流看來是屬於希特勒和納粹主義了。
「英國和法國已經向我們宣戰,我們只有幹到底。
此外,他又說,「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兩個人都不適宜做諜報局的特工人員」。
希特勒對於海軍的遲疑和最高統帥部在一月中旬向他提出的「北方研究」,的結果報告都感到不滿。一月二十七日,他要凱特爾發出一道絕密的指令,說明「北方研究」的下一步工作將在元首「本人的直接監督之下」繼續進行,並指示凱特爾負責準備一切。於是在最高統帥部成立了一個由海、陸、空三軍各派一名代表組成的工作小組。這一軍事行動計畫以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用「威塞演習」的代號。
希特勒的最近的征服,對於其餘的中立國家來說,也是一個令人膽寒的教訓。中立顯然已不再能夠為那些企圖在一個極權主義佔優勢的世界裡生存下去的民主小國提供什麼保護。芬蘭在不久以前剛剛明白了這一點,現在又輪到了挪威和丹麥。它們在還有充分時間的時候,在實際遭到侵略以前,竟然謝絕世界強國的友好援助,這種盲目態度只能責怪它們自己。
希特勒繼續寫道,至於塞姆納爾.威爾斯的訪問,並沒有什麼結果。他仍然決定在西方發動進攻。他認識到「未來的戰爭不會輕易得勝,而將是德國歷史上一場最殘酷的鬥爭——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耶誕節前不久,羅森堡派了一個名字叫作漢斯一威廉.夏特的特務到挪威去和吉斯林一道工作。聖誕假期中,有少數參與內幕的最高統帥部軍官,開始考慮最初定名為「北方研究」的計畫。海軍方面,對此是有意見分歧的。雷德爾確信英國想在不久的將來進入挪威,但海軍作戰參謀部的作戰處卻不同意這種看法,在它的一九四〇年一月十三日的秘密作戰日誌裡,透露了他們的不同意見。
威爾斯其實用不著奇怪。
絕密
四月九日下午,挪威的議會在哈馬爾開會,二百名議員中,只有五名缺席。但是在七時半接到德軍已逼近的消息時,議會就休會,向艾耳佛魯姆轉移,該地離東面的瑞典邊境只有幾英里。勃勞那博士在里賓特洛甫的催促下要求馬上謁見國王,挪威首相以德軍向南撤退到安全距離為條件才同意接見。德國公使不肯接受這個條件。
下午,勃勞耶拍來了一份急電,要求再見國王,商談「某些建議」。這位被上面追得很緊的德國公使,接到里賓特洛甫的指示,要他告訴國王:他「想給挪威人民最後一次達成合理的協定的機會」。這一次,科特博士在請示國王以後回答說,如果德國公使有「一定的建議」,他可以用電報向外交大臣提出。
羅森堡告訴雷德爾說,實際上吉斯林有一個政變計畫。
雷德爾被深深地打動了,後來他在紐倫堡供認了這一點。他對他的兩個客人說,他要和元首商量一下,然後把結果通知他們。第二天他就這樣辦了,開會的時候,凱特爾和約德爾也在場。這個海軍總司令(在繳獲的檔案中有他的關於這次會議的報告)對希特勒說,吉斯林已經給他「一個可靠的印象」。然後他就摘要敘述了這個挪威人所訂的計畫,強調吉斯林「和挪威陸軍軍官們的密切關係」,以及他為了「舉行一次政變以接管政府並請求德國援助」所作的準備工作。所有出席的人一致認為,不能讓英國佔領挪威,但是雷德爾卻忽然謹慎起來。他指出,德國對挪威的佔領,「自然會招致英國採取有力的對策——而德國海軍還沒有充分的準備,足以作長期的對抗。萬一要實行佔領的話,這是一個弱點」。另一方面,雷德爾又建議准許最高統帥部:
四月十三日中午,英國派第一次大戰時身經白德蘭半島之役而安然無恙的戰艦瓦斯巴特號率領的一個驅逐艦隊,回到了納爾維克,把殘餘的德國軍艦都殲滅了。指揮官W.J.惠特沃思海軍中將打無線電報給海軍部報告戰果,他極力主張,既然岸上的德國軍隊已經倉皇失措,土崩瓦解——狄特爾和他的人馬事實上已經逃到山上去了——馬上就應該「用主力登陸部隊」佔領納爾維克。不幸的是,英國陸軍指揮官P.J.麥克賽少將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他第二天帶了三個步兵營的先遣部隊到達之後,決定不在納爾維克冒險登陸,而在納爾維克以北三十英里還留在挪威人手裡的哈爾斯塔登陸。這是一個需要付出很高代價的錯誤。
布賴恩斯同意必須採取迅速行動,因為德國進攻西線已迫在眉睫。他答應把哈塞爾的備忘錄送給哈利法克斯勳爵。哈塞爾回到柏林,把自己最近活動的情況報告給他的同謀者。他們雖然希望能從哈塞爾的「X先生」那裡得到最好的消息,但此刻他們最關心的還是這所謂「X報告」的文件。這是他們在諜報局的一個成員漢斯.馮.杜那尼根據繆勒博士在梵蒂岡與英國人接觸的結果寫成的。這個文件聲稱,教皇已準備向英國斡旋,同一個新的反納粹的德國政府進行合理的和平談判。那些希特勒的反對者的條件中,有一條是他們認為羅馬教皇會加以支持的。這就是「在解決東方問題方面要對德國有利」。由此可以看出他們的觀點的一般。窮凶極惡的納粹獨裁者已經通過武力侵略在東方得到對「德國有利」的解決:這些正派的德國密謀份子要求英國在教皇的祝福下送給他們同樣的東西。
在原則上,我們應當竭力使這一行動像是一次和平佔領。它的目的是以武力維護斯堪的納維亞各國的中立。相應的要求將於佔領之初遞交給這些國家的政府。必要時將舉行海、空軍示威,以便為這些要求提供必要的壓力。如果示威不行,遇到抵抗,就用一切軍事手段加以擊潰——越過丹麥國界和在挪威登陸,必須同時進行——
人們從希特勒用閃電方式征服斯堪的納維亞兩個國家的事件中,也可以在軍事方面得到一些教訓。最重要的是空軍的重要意義,以及當轟炸機和戰鬥機的陸上基地就在附近的時候空軍對海軍的優勢的重要意義。還有一個其重要意義不亞於這個教訓的老教訓是,勝利常常屬於膽大心狠、出奇制勝的一方。德國的海軍和空軍具有這兩個特點,而狄特爾在納爾維克則顯示了德國陸軍具有盟軍所缺少的機智謀略。
一九三九年六月,當歐洲正是戰雲密佈的時候,吉斯林乘出席在盧伯克舉行的北歐協會會議的機會,要求羅森堡不僅在理論上而且在其它方面給予支持。根據在紐倫堡公開出來的羅森堡的秘密報告,吉斯林曾就戰爭一旦爆發時英國有控制挪威的危險這個問題警告過羅森堡,並且提到德國佔領挪威的好處。他要求對於他的黨和報紙給予實質上的援助。羅森堡是個打報告的能手,他寫了三份報告,分送給希特勒、戈林和里賓特洛甫,但是,並未得到這三個頭領的重視——在德國沒有一個人把這個「官方哲學家」當作一回事,羅森堡總算為吉斯林的二十五個強壯的衝鋒隊員安排好於八月間在德國進行兩周訓練。
德國的期望在丹麥實現了;但是在挪威落了空。威廉街從駐這兩國的公使拍來的第一批急電中就知道了這一點。德國駐哥本哈根公使上午八時三十四分打電報給里賓特洛甫說,丹麥人已經「接受了我們的一切要求,(雖然)表示了抗議」。駐奧斯陸的公使庫特.勃勞那卻不得不作完全不同的報告。上午五時五十二分,他在遞交德國最後通牒三十二分鐘以後,就把挪威政府的迅速答覆電告柏林:「我們決不自動屈服,戰鬥已在進行。」
在斯堪的納維亞的冒險中,有一個軍事上的後果當時不能立即判定,這也許是因為誰也不能看到遙遠的未來。在挪威的戰爭中,雙方人員的損失都是輕微的。德國方面死一千三百一十七人,失蹤二千三百七十五人,負傷一千六百零四人,總共傷亡五千二百九十六人;挪威、法國和英國方面的傷亡約近五千人。英國損失航空母艦一艘、巡洋艦一艘和驅逐艦七艘,波蘭和法國則各損失驅逐艦一艘。德國海軍的損失比較嚴重得多:二十艘驅逐艦中損失了十艘,八艘巡洋艦中損失了三艘,主力巡洋艦夏恩霍爾斯特號和格奈斯腦號及袖珍戰艦盧佐夫號都負了重傷,結果幾個月都不能參加作戰。希特勒在即將到來的夏季戰役中,已經沒有值得一提的艦隊可以使用了。當不久之後入侵英國的時候到來時,這就成了一個不能克服的困難。
這種露骨的、怯懦的討價還價,似乎並沒有使希特勒過分惱火。如果墨索里尼真的如齊亞諾所說的那樣,被「希特勒的性格中的一種根深蒂固的東西」吸引住了的話,那麼也許可以說,基於同樣的神秘理由,這種吸引力是雙方面的。希特勒對於某些最親近的同僚曾經背信棄義,其中有些人像羅姆和施特拉塞都已遭他殺害;但他對於他的滑稽可笑的義大利夥伴卻保持著一種奇怪的、異乎尋常的忠誠,甚至當這個趾高氣揚、外強中乾的羅馬凱撒遭遇到困難和災難的時候,這種忠誠也並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了。本書有不少令人感到興趣的不可解的謎,這就是其中之一。
用欺騙和突襲的手段佔領丹麥的計畫,正如繳獲的德國陸軍檔案所表明的,是經過縝密準備的。負責進攻丹麥的特遣部隊參謀長庫特.希麥爾將軍,於四月七日即已穿便服乘火車到達哥本哈根偵察首都,並作了必要的安排,為部隊運輸艦漢斯施塔特.但澤號找到一個合適的停泊碼頭,為運輸少量供應品和一台無線電發報機找到一輛卡車。負責攻佔哥本哈根的那一營——要佔領這個大城市,一營的兵力被認為已經足夠了——的營長在兩天以前就已穿著便服到哥本哈根來偵察地形了。
「這位外交部長解釋說,這些文件明確地表明,美國大使布立特(駐巴黎)、甘迺迪(駐倫敦)、德萊西爾.比德爾(駐華沙)所起的罪惡作用——從這些文件可以看出猶太富豪集團的陰謀,這個集團的影響通過摩根和洛克菲勒一直達到羅斯福那裡。」
這時挪威的南半部,包括一切城市和主要市鎮,都已無可挽救地失陷了。但挪威北部似乎還安全。五月二十八日,一支二萬五千人的盟軍,包括二旅挪威軍隊、一旅波蘭軍隊和兩營法國外籍軍團,把數量上大大處於劣勢的德國軍隊趕出了納爾維克。看來沒有理由可以懷疑,希特勒是既得不到鐵礦砂,也實現不了他佔領整個挪威並使挪威政府投降的目標了。但是,在這個時候,德國軍隊已開始以驚人的力量進擊西線,盟軍需要以全部兵力堵塞這個漏洞。納爾維克終於放棄了,盟軍又急急忙忙地上了船。堅守在瑞典邊境附近的荒野山區的狄特爾將軍,於六月八日重新佔領了這個港口,四天以後接受了英勇頑強的盧格上校和他的由於覺得被英國在患難中遺棄而感到迷惑和憤懣的軍隊的投降。哈康國王和他的政府於六月七日從特羅姆索乘巡洋艦得文郡號去倫敦,在那裡過了五年辛酸的流亡生活。在柏林,狄特爾被擢升為少將,得到騎士十字勳章,被希特勒讚為納爾維克的征服者。
帶著這樣的建議,哈塞爾,一個有相當個人勇氣的人,於一九四〇年二月二十一日到瑞士的阿羅莎同英國的一位聯絡人商談。他在日記裡稱這個人為「X先生」,其實名字叫J.朗斯台爾.布賴恩斯。二月二十二日、二十三日。他們在極端機密的情況下商談了四次。在羅馬外交界曾經出過一些風頭的布賴恩斯,是在本書中出現的那些有些外行的毛遂自薦的和平談判者之一。他和唐寧街有關係,哈塞爾和他一見面就有了深刻的印象。斯蒂芬斯少校和貝斯特上尉打算在荷蘭與德國密謀份子建立接觸的計畫失敗以後,英國對於這整個事情,多少有點懷疑。當布賴恩斯催促哈塞爾明確答覆他代表誰進行談判的時候,這位德國使節變得狡猾起來了。
這些話看來使里賓特洛甫愣了一會兒。他想逼著這個獨裁者確定義大利參戰的日期,但後者卻不肯把話說死,他說,「在義大利確定對英、法的關係的時候,也就是和這兩個國家決裂的時候,義大利參戰的日期就會到來」。他補充說,「挑起」這種破裂是極容易的事。里賓特洛甫雖然堅持,但他並沒有能夠得到一個確定日期。顯然這件事情須由希特勒來親自過問了。因此,納粹外交部長建議他們兩人在三月下半月即十九日以後在勃倫納會晤。墨索里尼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這裡要附帶說明一下,里賓特洛甫對於希特勒打算佔領丹麥和挪威的計畫,並沒有透露過一個字。有些機密,即使你迫切需要一個盟國和你搭夥,也還是不能向他說的。
德國海軍長期以來就在注視著北方。德國沒有直接進入大洋的出海口,這個地理事實,在第一次大戰時期,就已經對它的海軍軍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英國用魚雷和巡邏艦隊,從日德蘭群島到挪威海岸,橫跨狹窄的北海,佈置了一道嚴密的封鎖網,卡住強大的德國海軍,嚴重地阻礙了潛水艇突破封鎖進入北大西洋的企圖,並且使德國商船不能出海。德國的外洋艦隊從來也到不了外洋。在第一次大戰時期,英國海軍的封鎖,曾把德意志帝國窒息得喘不過氣來。在兩次大戰期間,指揮規模不大的德國海軍的一小撮海軍軍官們,仔細考慮了這一次的經驗和這個地理事實,認為將來在對英作戰時,德國必須設法在挪威獲得基地,這樣才能擊破英國在北海的封鎖線,為德國海面和海底艦艇打開通往廣闊的海洋之路,從而使德國能夠扭轉局勢,對不列顛群島實施有效的封鎖。
「(羅森堡又說)吉斯林認為這樣一種政變——會得到陸軍中現在和他有聯繫的那一派人的贊同——至於國王,他相信會接受這種既成事實的。
「(他告訴他們)——至於我,我不能接受德國人的要求。這是與我來到這個國家近三十五年來一貫認為作為挪威國王的一切責任不能相容的——我並不要求政府的決定受我這個聲明的影響,或者以它作為基礎。但是——我不能任命吉斯林,一個我知道為我國人民——以及人民在議會的代表所完全不信任的人為首相。
在四月八日寒冷的夜裡,從德國公使館裡派出的一個興高采烈的歡迎團,由海軍武官施萊勃上校率領(忙碌的公使勃勞耶博士有時也參加一下),徹夜站在奧斯陸港的碼頭上,等待德國艦隊和運輸艦的到來。一個低級的德國海軍武官則駕著汽艇在港裡遊弋,準備當艦隊的領港。這個艦隊是以袖珍戰艦盧佐夫號和這個艦隊的旗艦嶄新的重巡洋艦勃呂徹爾號率領的。盧佐夫號原名德意志號,因為希特勒不願意輕易丟失用這個名稱的艦隻。
玩弄詭計的工作還不限於外交部,海軍也要耍些花招。四月三日,第一批艦艇剛出發,約德爾就在日記裡考慮萬一挪威人對於本國附近發現這麼多的德國軍艦發生疑懼,用什麼欺騙手法蒙混過去的問題。實際上,這個小問題早已由海軍解決了。海軍已指示自己的軍艦和運輸艦偽裝成英國艦艇開過去——必要時甚至懸掛英國國旗!德國海軍在秘密命令中已為「進攻挪威時進行欺騙和偽裝」作了詳細的規定。
從一九三八年十一月羅斯福召回美國駐柏林大使以抗議納粹對猶太人的公開屠殺以來,兩國都沒有大使駐在對方了。貿易已減少到最小數額,這主要是由於美國的抵制,而現在又被英國的封鎖完全截斷了。一九三九年十一月四日,參眾兩院表決解除了禁止軍火出口令,這就打開了美國向西歐盟國供應軍火的道路。塞姆納爾.威爾斯就是在這種兩國關係迅速惡化的情況下於一九四〇年三月一日到達柏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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