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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帝國的興亡

作者:威廉.夏伊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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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編 末日的開始 第二十七章 新秩序

第五編 末日的開始

第二十七章 新秩序

以後還有更多的車廂裝運文物。德國官方的一份秘密報告表明,到一九四四年七月為止,從西歐運到德國的文物共裝了一百三十七輛鐵路貨車,計有四千一百七十四箱,二萬一千九百零三件,其中繪畫一萬零八百九十幅。這些繪畫中有倫勃朗、魯本斯、哈爾斯、弗美爾、委拉斯開茲、牟利羅、戈雅、維賽里奧、華托、弗拉戈納爾、雷諾茲、庚斯博羅的作品。羅森堡早在一九四一年一月估計光從法國擄掠的文物就值十億馬克。
這位官員在報告中總結說,德國在俄國的政策和措施已經「遭到東方民族的極大反抗」。
「中央集團軍打算抓四五萬十歲到十四歲的少年——運到德國。這個方案原來是第九軍團提出的——其目的在於將這批少年主要分配到德國各種行業當徒工——德國企業部門是十分歡迎這個辦法的,因為它是解決徒工不足的重要措施。
關於這次華沙猶太人隔離區的暴動,也許沒有一個人留下的記載會比鎮壓暴動的那個揚揚得意的黨衛隊軍官的記載更為可怕和具有權威性。這個德國人就是黨衛隊聯隊長、警察少將雨爾根.施特魯普。他那本寫得繪聲繪色的官方報告書至今還留存著。那份報告用皮面精裝,有著豐富的插圖,用七十五頁精緻的厚證書紙打字而成,題目是《華沙猶太人隔離區已不再存在》。
每座焚屍爐的爐膛只需二十四英寸高、十八英寸寬,因為棺材是不用的。從貯屍處將屍體運往焚屍爐,我們建議用輕便的有輪子貨車。隨函附上按比例繪製的設計圖。
起初幾天的情況一直是這樣,在坦克、火焰噴射器和大炮的攻擊下,武器少得可憐的守衛者節節敗退,但仍然堅持抵抗。施特魯普將軍表示不能理解「這些廢物和劣等民族」(這是他對那些被圍困的猶太人的稱呼)為什麼不肯屈服和不甘心被清算。
「(二)不說明他們的下落和命運。」
「這樣的骨骼收藏是不會引人注意的。肌肉部分可以就說是在我們接管解剖學研究所時法國人留下來並準備送去焚燒的。在以下三種建議中,應實行哪一種,請予指示:(一)全部收藏都保存下來;(二)銷毀一部分;(三)全部銷毀。」

施特魯普這一類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男男女女寧願在烈火中戰死,而不願在毒氣室中平靜地送命。此刻他正在把那些未被殺害的俘虜送到特萊勃林卡去。四月二十五日,他打了一個電傳打字電報給黨衛隊總部,報告他抓到了二萬七千四百六十四名猶太人。他說:
一九四六年六月晴朗的一天,紐倫堡的三個美國檢察官在提審時盤問黨衛隊大隊長奧斯瓦德.波爾,被告曾擔任的工作之一是負責納粹集中營中的囚犯所從事勞動的工程。他在參加黨衛隊以前是海軍軍官,德國崩潰以後隱藏了一陣,直到一年以後,在一九四六年五月才被逮捕歸案,當時發現他喬裝成雇工,在一個農場勞動。
「特別行動隊到了一個村莊或市鎮以後,就命令當地猶太人中的頭面人物把全體猶太人集合起來,說是要給他們『重新安置』。他們被勒令交出自己的貴重物品,並且在臨刑前脫下外衣。他們被裝上卡車押往刑場,刑場通常是在反坦克戰壕裡——往往當場能殺死多少便裝上多少。用這種辦法是想使被害人從知道死到臨頭至真正被處決的這段時間越短越好。
奧侖道夫在回答阿門提出的其它問題時以及在他的供狀中,敘述了一場典型的殺人情況。
羅森堡繼續說道,這種情況本來是可以避免的。俄國有足夠的糧食供他們食用。
「(施特魯普曾用電傳打字機每天發出報告,其中第一篇報告說)行動剛一開始,我們就遭到了猶太人和匪徒們的猛烈的集中射擊。一輛坦克和兩輛裝甲車受到了莫洛托夫雞尾酒的猛擊——由於遭到了敵人的這種反擊,我們只得後撤。」
「球藝廳中收藏的、準備歸元首所有的文物,以及帝國元帥指定歸己的文物,將用兩個車廂裝運,掛在帝國元帥的專車之後——送到柏林。」
「我的指示現在證明,正確調整操縱器,結果死亡來得更快,而且犯人是安安靜靜地睡著了的。再也看不到以前常見到的惡形怪狀的死相和遺屎遺尿的現象了。」
奧侖道夫於一九四一年六月到一九四二年六月之間領導的便是D支隊,該支隊在烏克蘭南端地區活動,附屬於第十一軍團。約翰,哈蘭.阿門上校在法庭上問奧侖道夫曾接受過什麼指示,他回答說:
我們已收到你們要建造五個三層焚屍爐的訂貨單,其中還包括兩個搬運屍體的電梯和一個緊急時用的電梯。另外還訂造一套加煤設備和一套搬運骨灰的設備。
「(克拉麥接著敘述道)在幾個黨衛隊人員的協助下,我把那些女人的衣服剝得精光,並把她們赤條條地推進毒氣室。
「在解剖這種死屍時,總會發現腦殼內的空處充滿了大量的、多至一品脫的淤血。心臟的情況總是右心室極度腫脹。受試驗者只要體溫降到八十二點五度,就不免要死亡,即使施以各種急救也無法復活。
兩個星期以前,十月二日,元首對將要征服的第二個斯拉夫民族波蘭人的命運,也已明確了思想。他的忠實秘書馬丁.鮑曼遺下一份載有納粹計畫的長篇備忘錄。希特勒曾把這個計畫的要點給波蘭殘存部分的總督漢斯。弗朗克以及其它官員作了概括。
「你為什麼要剝掉屍體的肌肉,證人?」在寂靜無聲的紐倫堡法庭上,英國檢察官問道,「為什麼你建議把責任推到法國人身上?」
德國人把自己當做主宰民族、而斯拉夫民族必須做他們的奴隸的這一套癡心妄想,在對待俄國人方面表現得尤其狠毒。德國駐烏克蘭專員、殘暴不仁的埃里希.科赫於一九四三年三月五日在基輔所作的演說中把這種狠毒用心暴露無遺。
「一九四三年八月初,我收到了八十個囚犯,要我用希爾特給我的毒氣殺死。第一次,我在晚上帶著大約十五個婦女乘坐一輛小汽車駛往毒氣室。我告訴這些婦女,她們必須到室內進行消毒。我沒有告訴她們將被毒死。」
「剩下來終於能活下來的人,由於無疑是具有最堅強的抵抗力的部分,必須受到相應處理。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應該認為這些經過自然淘汰而剩下來的人是猶太人可能東山再起的禍根。」
納粹掠奪的財富總數有多少,永遠是個謎;要把它精確計算出來,沒有人有這種能力。但是有些數字是可以找到的,其中不少還是德國人自己統計出來的。這些數字表明,戈林發給他的部下的指示,是如何按照德國人辦事徹底的作風貫徹執行的。
「我還責成你儘快給我草擬一份文件,說明——為了貫徹我們打算進行的最後解決猶太人問題的工作,已經採取了哪些措施。」
「這時,站在坑邊上的一個黨衛隊士兵向他的一個同志叫喊幾聲,那人便點出二十來人,叫他們往土堆後面走去——我清楚地記得一個苗條的烏髮姑娘從我身邊走過時指著自己說:『二十三歲。』
「晚上,一個囚犯被赤身放在營房外的一副擔架上,身上蓋一條被單,每小時往他身上潑一桶冷水。這個受試驗的人就這樣躺在外面,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的體溫都記錄了下來。
留下來要德國人處理的只有利迪斯村的兒童了。他們的父親現在都死了,母親都被囚禁起來了。必須說明,德國人並沒有把他們也槍決掉,甚至男孩子也未槍決。他們都被送到格奈斯瑙的一個集中營。他們一共有九十人,其中七個不滿一周歲的孩子經過希姆萊的「種族專家」的適當檢查以後,被納粹挑選出來送往德國,取了德國名字,準備培養成德國人。後來,其它孩子也得到同樣的處置。

滅絕營

有一片人皮顯然最為科赫夫人所喜愛,上面刺著「漢斯和格麗特爾」字樣。
英國首席檢察官哈特萊.肖克勞斯爵士在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上宣讀過一個德國人的報告,此人曾親眼看到烏克蘭的一次規模較小的集體屠殺。法庭在宣讀這份報告時,全場嚇得鴉雀無聲。報告是赫爾曼.格拉伯經過宣誓畫押的供詞,他曾任一家德國建築公司烏克蘭分公司的經理兼工程師。一九四二年十月五日,他在烏克蘭的杜布諾親眼看到特別行動隊的人員在烏克蘭民團的配合下,在殺人坑旁殺人的情況。他報告說,這次共殺害了鎮上的五千名猶太人。
「一個俄國人或捷克人的遭遇如何,絲毫不能使我感到興趣。」一九四三年十月四日,海因里希.希姆萊在波森對他的黨衛隊軍官發表一篇機密講話時這樣說。希姆萊這時是黨衛隊和第三帝國整個警察系統的領導人,其地位僅次於希特勒。他不僅對八千萬德國人,而且還對兩倍於此數的被征服人民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換句話說,歐洲的猶太人首先將被送到被征服的東方,然後勞動到死,活下來的少數體格特別健強的人則乾脆處死。至於原來就住在東方、已在德國統治之下的幾百萬猶太人,又該怎樣處理呢?代表波蘭總督轄區的國務秘書約瑟夫.貝勒博士提出了一項現成的處理方案。他說,波蘭的猶太人將近二百五十萬,這些人「構成了極大的威脅」。他們是「疾病的傳染者,黑市的經營者,而且不適宜於勞動」。這二百五十萬人不產生送走的問題,他們原來就住在那裡。
「滅絕猶太人。」他回答道。
希爾特得到了充分的供應。他的供應者是一個名叫沃爾弗萊姆.西佛斯的有趣的納粹份子。他在紐倫堡的主要案件和其後的「醫生案件」中,花了許多時間充當見證人。在「醫生案件」中,他也是一個被告。西佛斯原來是一個書商,後來爬到黨衛隊上校和遺傳研究所執行秘書的地位。這個研究所是希姆萊為追求他的許多瘋狂想法之一而建立的一個荒謬絕倫的「文化」組織。據西佛斯說,它有五十五個「研究分支機構」,其中有一個稱為「軍事科學研究所」,由西佛斯兼任所長。此人目無定睛,表情陰險,還長著濃密的、漆黑的鬍鬚。在紐倫堡,人們給他取了個外號,叫「納粹藍鬍子」——「藍鬍子」是一個著名的法國殺人犯。像本書中許多其它人物一樣,他也保藏著一本小心記錄的日記,這本日記和他的一些信件都留存下來,對他走上斷頭臺的末路起了不小作用。
還有另外兩個階層的波蘭人需要對付,這個納粹獨裁者也沒有忘掉談起他們。
另外一家鑽營貝爾格勒這種生意的公司是寇里公司。它強調在這方面有極豐富的經驗,因為它已為達豪建造了四座焚屍爐,為盧布林建造了五座,而且它說它們「在實際運用中都令人十分滿意」。
弄到手的東西可真不少,不僅有貨物、勞役,還有鈔票和黃金。希特勒每佔領一個國家,他的財政人員馬上便奪取這個國家的國家銀行中的黃金和外國證券、外匯等。這還不過是頭一步。接著便徵收數字驚人的「佔領費」。據納粹財政部長施維林.馮.克羅西克伯爵計算,到一九四四年二月底,這種佔領費共達四百八十億馬克左右(約合一百二十億美元),法國比其它被征服國家遭受更大壓榨,擔負了其中的大部分。到戰爭快結束時,徵收的佔領費估計約為六百億馬克(一百五十億美元)。

戰俘

「四十七名軍官光著腳,被帶到石坑裡——在石坑的最下一層階梯上,警衛人員把石頭放到這些可憐的人們背上,要他們扛到上邊去。頭一趟扛的石頭約六十磅重,一面扛著一面挨打——第二趟扛的更重,什麼時候被石頭壓垮了,就遭到腳踢棒打——到了晚上,路上已倒下二十一具屍體,另外二十六個人在第二天早晨也死了。」
這個戴眼鏡的黨衛隊領袖為了尋歡作樂,曾經要人槍殺包括婦女在內的一百名東方的猶太人給他看,當場卻幾乎暈倒過去;因此,他在看到黨衛隊軍官們在滅絕營的毒氣室中有效率地工作時,想必把這種殺人法看作德國歷史上更加光榮的一頁。因為正是在這些死亡營中,「最後解決」獲得了最駭人聽聞的成就。
由於某些原因,改變地點一節未能實現,因此臘徹爾就在達豪繼續他的研究工作,他巴望著來個真正的嚴冬天氣。
被征服各國人民對以上種種掠奪還能忍受得了。因為戰爭和敵人的佔領總不免要帶來貧困的。但這只不過是新秩序的一個方面,而且是最溫和的一個方面。在幸而短命的新秩序中,最令人難忘的,並不是德國對物質財富的掠奪,而是對人的生命的掠奪。納粹在這方面的道德墮落是人世間亙古少見的。千百萬正直、善良的男女被強迫從事勞動;千百萬的人在集中營裡遭到嚴刑拷打;還有千百萬的人,其中猶太人便有四百五十萬,遭到血腥屠殺或被活活餓死,死者的遺體被付諸一炬,為的是焚屍滅跡。
「第一,統治它;

「(他總結說)在受試驗者中,只有那些身體狀態允許進行性|交的人,才能以驚人的速度回暖,並以驚人的速度恢復健康。」
在這筆費用中,法國被迫支付三百五十億馬克,平均每年擔負七十億馬克,約相當於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德國按照道威斯計畫和揚格計畫每年所付賠償費的四倍以上。而當初要德國付出這筆賠償費,希特勒曾認為是滔天大罪。此外,法蘭西銀行還被迫給德國「貸款」四十五億馬克,法國政府還被迫支付「罰金」五億馬克。據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估計,德國以佔領費和「貸款」的名目向比利時榨取的錢約相當於比利時國民收入的三分之二,向荷蘭榨取的錢也占該國國民收入同樣的比例。據美國戰略轟炸調查處的統計,德國向各被佔領國家總共榨取了貢金一千零四十億馬克(約合二百六十億美元)。
但是,在海德里希之死所引起的後果中,離布拉格不遠的克拉德諾煤礦城附近的利迪斯村的命運,也許是文明世界所最難忘卻的。在這個和平的小村裡,進行了一場可怕的野蠻屠殺,原因只不過是為了殺一儆百給被征服的人民看看,因為他們居然膽敢殺害一個征服者。
概括說來,這個嗜殺成性的劊子手得出結論說,用女人來使「凍僵了的」男人回暖,其「進程非常緩慢」,用熱水洗澡的辦法更有效些。
在臘徹爾博士辦公室內工作過的一個奧地利囚犯安東.巴霍萊格也描述了這些試驗,不過不是那麼有科學味道而已。
「我知道元首有一項命令由戈林傳達給海德里希——這項命令叫做『最後解決猶太人問題』。」
勃勞蒂加姆說,使俄國人反對德國人的還有另外兩件事情:虐待俄國戰俘和強征俄國男子和婦女做奴隸勞工。
現在必須讓戰俘們吃得足以使他們有力氣幹活了。到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已有七十五萬戰俘在兵工廠、礦山(分配了二十萬人)和農場勞動,其中包括不少軍官。他們的待遇是苛刻的,但是總算可以活命。甚至凱特爾元帥建議在戰俘身上打烙印的辦法也廢除了。
在納粹的奴隸勞工計畫中,婦女和男子顯然是同樣需要的。在德國人抓來勞動的三百萬左右俄國平民中,有半數以上是婦女。大部分婦女被分配在農場從事重勞動或在工廠做工。
「勞動營中食物供應的數量很少,品質極壞。到營房走過一趟,沒有不挨跳蚤咬的——我的兩隻手臂和別的地方就被咬起幾塊大瘡——」
到暴動將近結束時,抵抗者躲到下水道中去。施特魯普想往下水道總管裡灌水,把他們淹出來,但猶太人設法把水擋住了。有一天,德國人從一百八十三個下水道探洞往裡投煙幕彈,但施特魯普懊惱地報告說,他們未能獲得「預期效果」。
希姆萊還是不滿足。一九四三年一月,他突然到華沙進行了一次視察,發現猶太人隔離區中還有六萬人活著,就下令一定要在二月十五日以前完成「重新安置」的行動。結果證明這是一項困難的任務。冬天的氣候如此嚴寒,加之當時陸軍在史達林格勒遭到慘敗,跟著又在俄國南部節節後退,迫切需要運輸工具,因此黨衛隊很難找到必要的火車車皮來完成最後的「重新安置」計畫。而且,據施特魯普報告,猶太人也在「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抵制對他們的最後清洗。直到春天,希姆萊的命令才得以執行。當時決定採取連續三天的「特別行動」來清除猶太人隔離區,但結果卻花了四個星期。在上年三十餘萬猶太人遷出以後,德國人得以縮小四周圍著高牆的隔離區的範圍。當一九四三年四月十九日早晨,黨衛隊的施特魯普將軍指揮他的坦克、大炮、火焰噴射器和爆破隊襲擊這個地區時,它的面積已只有一千碼長、三百碼寬,然而,它卻像一個蜂窩似的,佈滿了下水道、地洞和地窖,拼命掙扎的猶太人把這些地方變成了他們的防守據點。他們的武器很少,只有一些手槍和步槍、偷偷運來的一二十挺機關槍和土製的手榴彈。但是,在這個四月的早晨,他們決心使用這些武器。在第三帝國歷史上,猶太人用武力反抗他們的納粹壓迫者,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嚴禁與婦女和姑娘性|交。」
「我們是一個主宰民族,我們必須記住,即使最下賤的德國工人,從人種上和生物學的方面看,也比這裡的居民高貴千倍。」
奧侖道夫:「是的。」
寇里公司總經理
希特勒解釋說,總而言之,德國要統治遠至烏拉爾為止的俄國領土。在這一大片土地上,除了德國人以外,任何人不得攜帶武器,接著,希特勒又逐個地談到如何處置俄國每一片蛋糕的問題。
在紅軍把德軍逐出蘇聯領土以前,特別行動隊到底屠殺了多少猶太人和俄國共產黨幹部(前者數字遠遠超過後者)?紐倫堡法庭一直沒有統計出確實數字,但是我們從希姆萊的記載(雖然不完全對得起來)中可以得到一個粗略的概念。
「(他報告道)在幾天以內,事情已看得很清楚:猶太人不再心甘情願地被重新安置,而是決心要反抗疏散——開頭幾天還能捉到相當數量天生是膽小鬼的猶太人,但是,在行動的後一階段,要抓到匪徒和猶太人就越來越困難了。猶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組成二三十人的新的戰鬥小組,組內還有數量相等的婦女,燃燒起新的反抗火焰。」
「必須記住,不能讓波蘭紳士階層生存下去;哪裡有這種人,就必須把他們消滅掉,不論聽起來多麼殘忍——
「我之所以關心一萬名俄國婦女在挖反坦克壕溝時是否累死,不是為了別的,只不過是想知道她們為德國建築的反坦克戰壕完成了沒有——」
克拉麥上尉作證說,他這樣反覆做了幾次,直到八十名囚犯都被殺死,他們的屍體也都「按照要求」送給希爾特教授了。當檢察官問他當時的感覺時,他說出了一個令人難忘的答案,這個答案揭露了第三帝國的一種極難為人理解的現象的本質。他說:
儘管德國人嚴重違反了海牙公約和日內瓦公約,把戰俘送到兵工廠或從事與前線作戰有關的各種勞動,但是對於那些被第三帝國俘獲的幾百萬戰俘來說,這種規模龐大的勞動還不是他們最發愁的事情。
「你所說的『清算』,是不是就是『殺死』的意思?」阿門問他。
「你們是怎樣把被害人引上囚車的?」阿門上校要他說明白。
霍斯解釋說,有時候對少數「特別囚犯」——顯然指的是俄國戰俘——則乾脆注射石腦油殺死。「我們的醫生奉命要填寫一般的死亡證明書,當然死亡原因一項隨便怎麼填上都可以。」
「後來臘徹爾博士說,給受試驗者蓋被單和潑水是錯誤的——將來,受試驗者身上絕不要蓋任何東西。下一次又用十個囚犯來依次進行試驗,他們一個個都被脫得精光。」
「十月二十日上午,受英國和莫斯科雇用的懦怯的罪犯暗殺了南特的戰地司令。兇手至今尚未捕獲。
法官:「猶太兒童全部殺死了嗎?」
「——我的工頭和我直接走向坑那邊去。我聽到從一個小土堆後面傳來一連串的槍聲。手中拿著馬鞭子或狗鞭子的黨衛隊人員命令從卡車上下來的男人、婦女和大大小小的兒童脫下衣服。他們被迫把衣服放在指定地點,按鞋子、外衣、內衣分類放著。我看到的一堆鞋子大約有八百到一千雙,還有一大堆一大堆內衣和衣服。
雖然抓人當人質是古代的習慣,例如羅馬人就十分愛用這種辦法,但是到了近代,一般已不採用這種辦法了。只有德國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英國人在印度和布林戰爭時在南非用過。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希特勒指揮下的德國陸軍卻大規模地抓人當人質。凱特爾元帥和一些身份比他低的司令官都曾簽署過逮捕人質和槍殺人質的密令,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曾提出許多這樣的密令文件。一九四一年十月一日,凱特爾下令說:「人質當中必須包括著名頭面人物或者他們的家屬,這一點至為重要」;一年以後,駐法德軍司令馮.施圖爾納格爾將軍也強調指出,「被槍決的人質的名氣越大,對兇手所起的威懾作用也就越大」。
「當時(一九四一年)我們對這麼一大批人沒有像今天這樣,把他們當作原料和工人。戰俘餓死累死幾萬幾十萬,從幾個世代那樣長遠的意義上看,是沒有什麼可遺https://m.hetubook.com.com憾的;但是在目前,由於喪失了勞動力,這種情況卻是可惜的。」
在另一個集中營達豪,這種人皮常常供不應求。一位名叫弗朗克.勃拉哈博士的捷克被囚醫生,在紐倫堡為此作證時,就曾這樣說過:
希爾特博士答應,接到這些頭顱以後他將進行工作,進一步作科學的測量。希姆萊高興極了。他指示為希爾特教授「提供他的研究工作所需要的一切東西」。
戰鬥打到第五天,怒不可遏的希姆萊命令施特魯普「用最嚴酷和無情的頑強手段」「掃蕩」隔離區。
「又一批人已經走過來了。他們走進坑裡,一排排躺在前一批死難者身上被槍殺。」
德國人把大批勞工運來,害得許多人家妻離子散,一家人流落在德國,天各一方。少年兒童中年歲稍大能做點工的,也逃不掉這個命運。甚至德國高級陸軍將領也參與劫奪兒童的工作,把他們運回國來從事奴隸勞動。羅森堡的文件中有一份寫於一九四四年六月十二日的備忘錄,透露了在俄國佔領區劫奪兒童的情況。
被分配到德國農場勞動的奴隸勞工大約有二百五十萬人。其中絕大部分是斯拉夫人和義大利人。儘管由於環境不同,他們的生活比在城市工廠中勞動的人要好一些,但遠不是理想的,甚至也談不上是人道的。從繳獲的一項關於「波蘭籍的外國農場工人的待遇問題」的指令中,可以看到他們所受待遇的一斑。這項命令雖然適用於波蘭人——簽發的日期是一九四一年三月六日,那時還沒有能用上俄國人——但後來被用作對待其它國籍的人的通則。
西佛斯回答道:「人類學的測量。」
「最後解決」一直進行到戰爭結束時為止。它究竟屠殺了多少猶太人?這個數字一直在爭論中。據兩個黨衛隊中目擊者在紐倫堡供述,僅僅秘密警察猶太處處長卡爾.艾克曼就殺死了五六百萬人。艾克曼是從事這種罪行的納粹大專家之一,在「最後解決」創導者海德里希的指使下進行這個工作。紐倫堡起訴書上的數字是五百七十萬,與世界猶太人大會的估計數字一致。萊特林格對「最後解決」曾做過詳細調查,他推斷的數字要少一點——在四百一十九萬四千二百人到四百五十八萬一千二百人之間。
「由於科學研究的工作量很大,分解屍體的工作至今尚未做完。分解八十具屍體需要一些時間。」
一九四五年一月在斯洛伐克跳傘降落的十五名英美軍事人員,其中有一名美聯社戰地記者,全都身著軍服,在毛特豪森集中營被處死刑。這是根據恩斯特.卡爾登勃魯納博士的命令執行的。卡爾登勃魯納博士繼海德里希之後任黨衛隊保安處處長,是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的被告。這個屠殺罪行如果不是集中營中目擊他們處死的一名副官招供出來,恐怕永遠也無人知道,因為這個集中營中大規模處決戰俘的文件大部分已經銷毀了。
這時,納粹的技術已經十分完善了。
辦法主要有兩種。一種辦法,我們在前邊已經談過,是在一九四一年夏天入侵俄國之初採用的。這就是特別行動隊的執刑隊大規模槍殺波蘭和俄國的猶太人,死在他們手裡的有七十五萬人。
從一九四二年起,亦即戰爭的趨勢開始對希特勒不利以後,他便下令殺害被俘的盟軍突擊隊員,特別是在西線被俘的人員。(被俘的蘇聯遊擊隊員被立即槍決,自不必說。)元首在一九四二年十月十八日發佈的《突擊隊絕密命令》,是被繳獲的納粹文件之一。
「(這個高明的醫生在寫給黨衛隊頭子的信中說)目前囚禁在德國的三百萬布爾什維克可以使之絕育,這樣,就可以使他們做工,而又不致於繁殖,僅僅這個想法就展示了遠大的前景。」
但是這種呼聲在納粹德國是無人理睬的。我們在前邊已經談過,希特勒早在進攻俄國以前,就對如何對待俄國和俄國人的問題發過指示。他這個人一經作出決定,所有德國人是誰也不能勸他改動分毫的。
他們最關心的還是熬過戰爭,保全一命。如果他們是俄國人,那麼熬過戰爭保全性命的希望最少。蘇聯戰俘的人數比其它各國戰俘合在一起的總數還要多,大約有五百七十五萬人。一九四五年盟軍解放戰俘營中被俘人員時,生還的蘇聯戰俘只有一百萬人。在戰爭時期被德國人釋放的或被批准到德軍建立的偽軍中服役的人大約也有一百萬。餓死、凍死、病死的俄國戰俘達二百萬。其餘的一百多萬人沒有作出交代,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上證實這一百多萬人中的大部分,或者因上述原因而死亡,或者被黨衛隊保安處處死。據德國方面檔案記載,處死的有六萬七千人,這肯定只是一部分數字。
「波蘭籍的農場工人不再有申訴的權利,因此,任何官方機構均不得接受其申訴——嚴禁到教堂去——嚴禁到劇院、電影院或其它文化娛樂場所——
但希爾特教授還是進行了他的工作。根據西佛斯的信件,教授把死者的頭割下來,並且,如他自己所寫的,「把這些過去從未得到的骨骸收集在一起」。但是,出現了一些困難。在聽到希爾特博士申述這些困難以後,本人並沒有醫學或解剖學的專門知識,但是仍擔任這個遺傳學研究所領導的西佛斯,於一九四四年九月五日向希姆萊報告。他說:
「他們應按照我們的要求傳教。若有教士不接我們的要求行事,就除掉他。教士的任務在於使波蘭人安分守己、愚昧無知。」
「那是個什麼問題?」檢察官問波爾。
許多記載表明,德國商人為了爭奪建築這種屠殺和處理屍體的新設備和供應這種致人死命的藍色結晶藥物,曾經展開了激烈的競爭。艾爾福特的製造加溫設備的托夫父子公司在投標建造奧斯威辛的火葬場時,獲得了成功。在集中營的檔案中找到的連篇累牘的信件,暴露出這家公司的商業經營的情況。從該公司在一九四三年二月十二日的一封信中可見其一斑:
而且時間不多了。正在挺進的美、法軍隊已逼近斯特拉斯堡。希爾特要求「對如何處理這些收藏,予以指示」。
「自即日起,在歐洲或非洲執行所謂突擊任務的敵人一俟被德軍發現,不論是否攜帶武器,也不論是在戰鬥中還是在逃跑中,應全部處死,即使他們身著軍服也不赦免。」
此外,在這些外國勞動力之外還有二百萬戰俘,其中至少有五十萬人被分配到兵工廠和軍火廠勞動。這種做法是公然違反海牙公約和日內瓦公約的,這兩個公約都規定了不能用戰俘從事這些勞動。這個數字還不包括被強迫建築工事、向前線運送軍火、甚至被派去操縱高射炮的幾十萬戰俘。德國人強迫戰俘幹這些工作,是對德國簽過字的各種國際條約的又一違反。
本章所述,便是希特勒的新秩序的開端,便是「納粹匪徒帝國」在歐洲初顯身手的情況。對人類說來,幸運的是,這個新秩序在嬰孩時代就被摧毀了——不是被德國人民反對這種野蠻倒退的起義所摧毀,而是由於德軍的戰敗和其後第三帝國的垮臺。現在剩下要談的就是這個經過了。
雅格博士把這種情況報告克魯伯的董事們,甚至報告廠主古斯塔夫.克魯伯.馮.波倫─哈爾巴哈的私人醫生,但是毫無效果。他所寫的幾份關於克魯伯工廠其它勞動營的報告,也沒有能使情況得到絲毫改善。他在供詞中提到,有幾份報告,敘述的是住有俄國和波蘭勞工的八個營房的情況:住的地方擁擠不堪,因而疾病叢生,而且缺少足以維持一個人活命的食物,缺少用水,缺少廁所。
貪得無厭的德國征服者對波蘭的壓榨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德國駐波蘭總督弗朗克博士說,「只要這一地區還有什麼東西能壓榨,我就要不遺餘力地壓榨出來」。這番話是在一九四二年底說的,他還不斷吹噓,在佔領波蘭的三年中已榨取了大量物資,特別是為德國的饑餓的人民榨取到了糧食。他還警告說,「如果在一九四三年執行了新的糧食計畫,光是華沙城內及郊區就會有五十萬人無糧食可吃」。
德國人抓勞工的辦法最初還比較溫和,後來卻越來越恐怖。人們走出教堂或影院就被一把抓走了。特別在西歐,黨衛隊往往乾脆把城市裡的一段地區封鎖起來,把身強力壯的男女全部抓走。為了同一目的,在鄉村採用了包圍全村進行搜捕的辦法。在東歐,如果發生抗拒強迫勞動的命令的事情,就乾脆燒掉整個村莊,把居民全都運走。在羅森堡的被繳獲的文件中,就充滿了德國方面的載有這類事件的報告。在波蘭,至少有一個德國官員認為事情做得有點過火了。
一九四〇年十月十五日,希特勒已經就捷克人——被他征服的第一個斯拉夫民族——的前途問題作出了決定。他們之中的半數將被「同化」,其主要辦法是把他們送到德國去做奴隸勞工。另一半人,「特別是」知識份子,則乾脆「消滅掉」,有一份秘密報告在談到這個問題時,就是用的「消滅掉」這個字眼。
在壽命不長的新秩序時期,德國人的某些行為與其說是產生於大規模屠殺慾,不如說是出於純粹的虐待狂。也許對精神病醫生說來,這兩者之間才有所區別,但它們的最後結果是完全一樣的,只不過死亡的規模前者與後者有所不同罷了。
「我們剛到俄國的時候就看出當地居民對布爾什維克主義有厭惡情緒,他們急切地期待著一些能為他們未來生活提出較好前景的新口號。德國人有責任提出這樣的口號,但是這些口號卻至今未提出來。當地人民把我們當作解放者,歡欣鼓舞地歡迎我們,他們是願意為我們效勞的。」
「現在,在『最後解決』的過程中,必須把猶太人送往東方——作為勞動力使用。把有勞動力的猶太人按性別分開,編隊送到這些地區去築路。許多人在這樣的勞動中肯定會受到自然淘汰。

「華沙猶太人隔離區已不再存在」

豈止亞洲人。俄國戰役開始後不久,最高統帥部和黨衛隊保安處便達成一項協定,由保安處「甄別」俄國戰俘。保安處的大劊子手奧托.奧侖道夫在一份供詞中透露了「甄別」的意圖何在。奧侖道夫與希姆萊手下許多人一樣,是個不務本業的知識份子,他曾得過兩個大學學位(法學和經濟學),並曾在應用經濟科學學院當過教授。
「我正在設法搞一列火車車皮,明天開往T二(特萊勃林卡)。如搞不到的話,就只好明天在這裡清算他們了。」
波蘭籍的農場工人如與德國婦女性|交,按照希姆萊於一九四二年頒發的佈告,將被處以死刑。
大部分俄國戰俘,約三百八十萬人,是在德國發動侵俄戰爭的第一階段,即從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一日到十二月六日期間對俄國進行的幾次大包圍中被俘的。顯然,在戰事正在進行和迅速向前進軍時,要求任何軍隊能很好地照顧這麼一大批戰俘是有困難的。但是問題在於德國人根本未作任何努力。我們從前邊引述的納粹文件中看到,德國人對蘇聯戰俘確實是故意不給飯吃;在一九四一年漫天風雪的冬天,氣溫降到零下時,不給他們安身的地方,許多人因此活活餓死凍死了。
黨衛隊頭子在一個星期內就覆信表示:「自將樂於提供囚犯供高空飛行研究之用。」
「我認為這是因為用一個女人來回暖,就避免了那種個人的抑制,她會更緊地貼近凍僵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恢復知覺特別迅速。只有一個人沒有恢復知覺,只是稍稍有點回暖。這個受試驗者出現腦溢血的症狀後死去,解剖的結果證明確實是腦溢血。」
「在他們被殺害之前,他們要經過人類學的測量?這就是處理的全部過程,是嗎?」
初期冷凍試驗的名義上的「主持人」是個叫霍爾茲洛納博士的基爾大學醫學教授。他有一個助手名叫芬克博士。他們和臘徹爾一起工作了兩個月以後,認為他們已經用盡了一切可以試驗的辦法。於是這三個醫生就給空軍寫了一份長達三十二頁的絕密報告,題為《人體的冷凍試驗》。一九四二年十月二十六日至二十七日還在紐倫堡召開了一次德國科學家會議來聽取和討論他們的試驗報告。會議討論的主題是《關於在海上和冬季緊急情況中的醫學問題》。根據「醫生案件」中的證詞,當時有九十五名德國科學家出席了這次會議,其中包括醫學界的一些最著名人物。雖然這三個醫生使大家毫無疑問地知道試驗殺害了許多人,卻沒有一個人對此提出任何問題,因而也沒有提出任何抗議。
但是這樣做也不無困難。俄國戰俘的身體往往衰弱得連上刑場都走不了。為此,秘密警察頭子海因里希.繆勒提出了抗議,此人短小精悍,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他說:
在「醫生案件」中,證人奈夫又用外行話描述了他的上司所進行的「乾凍」試驗。
「總共處置了五萬六千零六十五名猶太人,其中包括抓到的和證實已被消滅的猶太人。」
「我頭一次出診時,看到這些婦女身上害著大塊大塊的膿瘡和別的疾病。在我去以前她們至少已有兩星期沒有看到醫生了——沒有藥品供應——她們沒有鞋穿,光著腳走來走去。每人穿的僅有的一身衣服是麻袋縫成的,麻袋上開了幾個口,讓頭和手臂伸出來。她們的頭髮都給剃了。營房四周圍上鐵絲網,由黨衛隊的警衛人員嚴密把守著。
但是拉麥斯跟許多被告一樣聲稱,他在紐倫堡聽到盟國律師向他說明這個情況以前,真的不瞭解這項命令到底是怎麼回事。
臘徹爾博士自己的研究報告,在亂用科學術語方面稱得上是典範之作。為了進行高空試驗,他把慕尼黑的空軍減壓室搬到達豪集中營附近,那裡有活人隨時備用,當做試驗的豚鼠。從這個裝置裡,把空氣抽掉,使其中的氧氣和氣壓近似在高空中的狀態。然後,臘徹爾博士就進行觀察。下面是一個典型的觀察情況。
「(他在給總督弗朗克的報告中說道)在城鄉各處,在街道、廣場、車站,甚至在教堂,夜晚到住戶家中,殘酷地濫抓人,使得居民惶恐不安,達於極點。人人都處在危險中,不知何時何地會遭到警察突如其來的逮捕,被送到集中營,他們的家屬誰都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我們在這裡過得很好。有工作做,待遇也不錯。我們在等待你們的到來。」
納粹副領袖魯道夫.赫斯也說,希特勒決定「不再重建華沙,元首也不想在總督轄區恢復或重建任何工業」。
就其實際執行情況來看,「最後解決」是阿道夫.希特勒老早就盤算過並且在戰爭爆發以前公開談論過的。一九三九年一月三十日,他在國會講話時就說過:
「在你任特別行動隊D支隊隊長的那一年,你的那一隊一共殺害了多少男子、婦女和兒童?」
「最後還得提一下槍決戰俘的事情。他們這樣做——根本不從政治上考慮問題。例如各集中營裡都把『亞洲人』一概槍決——」
但是,在一九四四年六月十日,亦即利迪斯大屠殺後兩年零一天,法國里摩日附近的格拉尼河畔奧拉多村,又發生了恐怖的屠殺慘案。以在俄國進行恐怖行動出名而不是以戰鬥出名的德國黨衛隊「帝國師」的一支特遣隊,包圍了這個法國市鎮,勒令居民到市中心的廣場集合。司令官在廣場宣佈,據報村子裡藏著炸藥,必須進行搜查和核對身分證。於是,全村的六百五十二個居民都被監禁起來。男人被趕入穀倉,婦女和兒童被趕入教堂。整個村莊都被縱火焚燒。然後,德國兵就來處置居民。關在穀倉裡而尚未燒死的男子,都被機槍掃射身死,關在教堂裡的婦女和兒童也遭到機槍掃射,未中彈者也在德軍縱火焚毀教堂時葬身於大火之中。三天以後,里摩日的主教在已被焚毀的講壇後面發現有十五具燒焦的兒童屍體堆在一起。
「我們到處肆無忌憚地糟蹋斯拉夫人,我們所使用的『招募』辦法也許只能從最黑暗的販賣奴隸時代找到淵源。經常抓丁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論健康與否或年齡大小,一批批的勞工被運到德國——」
這個老實的國務秘書,情不自禁地道出了上自希特勒的納粹高級領導人的急躁心情。在這個時候,他們誰也不懂得幾百萬猶太人對德國將是多麼有價值的奴隸勞工。實際上,直到一九四二年快到年底的時候,他們才明白過來,但為時已太晚了。早先他們只懂得一點:在修築向東通往俄國的道路的工程中,使幾百萬猶太人勞累致死,得費不少時間。因此,早在這些不幸的人們累死之前——大多數人還根本沒有被叫去參加勞動——希特勒和希姆萊便決定採用更迅速的辦法來處置他們。
這兩家公司的董事辯解說,他們出售這些產品只是供消毒用的,並不知道被用來殺人,但是,這種辯護是不能成立的。從已經發現的特奇一施塔本諾夫公司的一些信件來看,這些信上談到不僅供應產生毒氣的結晶藥品,而且還供應滅絕室的換氣和保溫設備。而且,那個與眾不同的霍斯一旦開始供認,就供認得相當徹底,他還證明,特奇公司的董事們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產品的用途,因為他們提供的毒物足以殺害二百萬人。英國的一個軍事法庭在審問這家公司的兩個合夥人布魯諾.特奇和卡爾.威恩巴哈爾時確信這一點;這兩個人都在一九四六年被判死罪並被絞決。第二家公司,德騷的達格奇公司的董事格哈德.彼得斯博士受到的懲罰較輕,德國法庭只判處了他五年徒刑。
「斯拉夫人該為我們勞動。一旦我們用不著他們了,可以讓他們死去。因此,強迫他們打預防針以及由德國為他們提供醫藥是多餘的。斯拉夫人的繁殖是不需要的。他們可以避孕或人工流產——越多採用越好。讓他們受教育是危險的。計數能數到一百就夠了——每多一個受教育的人就多一個未來的敵人。我們把宗教給他們留下來,作為他們消愁解悶的一種方法。至於糧食,除了絕對必要的數量之外,一點也不能多給。我們是主人,先得顧我們自己。」
日夜圖謀取得更大權力並且陰謀取代他的上司希姆萊的海德里希,在他的其它許多職務之外,又謀到了波希米亞和摩拉維亞的「代理保護長官」的職位。前任「保護長官」,那個可憐的老牛賴特於一九四一年九月被希特勒用長期病假的名義趕走了,海德里希代替了他,佔據了布拉格的赫拉德欣古堡——波希米亞國王的王宮所在地,但是,他在這個寶座上沒有坐很長久。
德國人掠奪原料、製成品、糧食,儘管把佔領區人民搞得山窮水盡,食不果腹,甚至造成饑荒,並且在戰爭行為方面違反了海牙公約,但是德國人總還可以藉口全面戰爭的迫切需要來為自己開脫,即使這不是什麼正當的理由。但是盜竊文物對希特勒的戰爭機器並沒有什麼幫助。這種事情之所以發生完全是由於貪慾,由於希特勒和戈林個人的貪得無厭所致。
希爾特教授不要已經死掉的「猶太族布爾什維克政治委員」的頭蓋骨,他建議在這些人還活著的時候,先把他們的頭量一量。然後——
有一個時期,用何種毒氣處死猶太人效率最高,在黨衛隊領導人之間曾有過不少競爭。速度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特別是在奧斯威辛。這個滅絕營在快要完蛋的時候,曾創造一天毒死六千人的新紀錄。一度擔任過該營長官的魯道夫.霍斯本來是一個曾犯謀殺罪的罪犯。他在紐倫堡法庭上供述了他所使用的毒氣是優越的。
在波蘭的新秩序的性質,是在這個國家被征服之初就確定下來的。一九三九年十月三日,弗朗克向陸軍傳達了希特勒的指示。
「(一)這些囚犯將不留痕跡地消失,
希特勒萬歲!
德國人對待西方戰俘,特別是英美戰俘,比對待俄國人相對地來說好一些。雖然屠殺英美戰俘的事也偶然發生過,但一般都是由於個別戰俘營長官個人的極端殘暴和虐待狂所致。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七日比利時凸出地帶戰役中,在馬勒梅第附近的田野中血腥屠殺七十一名美國戰俘,便是一個例子。
特別行動隊的劊子手們在嚴冬暫停活動一段時候以後,到一九四二年夏天又忙得不可開交。到七月一日,在白俄羅斯已殺死五萬五千多猶太人。十月間,明斯克猶太人隔離區剩下來的一萬六千二百人在一天之內全被殺光。到了十一月,希姆萊已經可以向希特勒報告,從八月到十月底在俄國已殺死三十六萬三千二百一十一名猶太人,雖然為了博得嗜殺的元首的歡心,這個數字不免有些誇大。
「上級要求我們把這種滅絕屠殺幹得不讓人知道:但是繼續不斷地焚化屍體所發出來的令人作嘔的臭氣,不可避免地要充斥這整個地區,所有附近居民都知道奧斯威辛是在進行滅絕工作。」
「我們都知道這些地方是集中營所在地。金牙是在一九四三年十一月送來的第十批貨物中出現的。金牙日漸增多,數量十分可觀。」
「在指派給我的女人中,有一人表現出她具有地道的北歐民族的特點——我問這個女孩子為什麼情願當妓|女,她回答道:『為了脫離集中營。』當我表示反對說自願做妓|女是可恥的事情時,她對我說:『在妓院裡混半年總比在集中營裡關半年強——』
特別行動隊最初是希姆萊和海德里希於一九三九年組織起來的,其目的是跟隨德軍進駐波蘭,搜m•hetubook•com.com捕猶太人,把他們集中到猶太人隔離區。過了將近兩年,在進攻俄國的戰爭開始以後,特別行動隊才與德國陸軍取得協議,受命隨戰鬥部隊之後執行「最後解決」的一部分任務。為了執行這項任務,組成了四個特別行動隊:A支隊、B支隊、C支隊和D支隊。
霍斯先生總是不斷改進大規模殺人的藝術。
「羅森堡表示,他想起用馮.彼得斯道夫上尉,因為他有特殊功績;大家聽了莫不驚訝,人人都表示反對,元首和帝國元帥(戈林)都著重指出,馮.彼得斯道夫肯定是個瘋子。」
「在八次試驗中,我們把一個凍僵的男人放在一張寬大的床上,躺在兩個裸體女人中間。指示這兩個女人儘量緊挨著蜷伏在凍僵了的男人的身旁,然後用毯子把三個人蓋起來——
「我們收到的第一批材料是三十個婦女的屍體——這三十具女屍到達時,身上還沒有完全冰涼。她們的眼睛睜得很大,而且還在發光,眼珠通紅,充滿血絲,而且都從眼窩裡突了出來。鼻子和嘴巴周圍有血跡,屍體還沒有完全僵硬。」
「波蘭人生來就該專門幹下賤的勞動(希特勒強調說)——對於他們談不上什麼改善生活。波蘭人的生活必須保持在最低的水準,不得有所提高——波蘭人很懶,必須強迫他們從事勞動——(波蘭的)總督轄區只是我們獲得非熟練勞動力的來源——德國每年需要的勞工可以從那裡獲得。」
「從外表上看不出這種囚車的實際用途。它們看起來跟密閉的貨車差不多,但構造卻不一樣,車子一開動,就把(排出的)毒氣送到車廂裡,十分鐘到十五分鐘便使人致命了。」
「這些人脫下衣服,一聲也不叫喊,也沒有哭泣。他們一家一家地聚在一起,互相吻別,等待著另一個黨衛隊人員打手勢。這個黨衛隊人員站在離坑不遠的地方,手裡也拿著一根鞭子。我在近坑處站了十五分鐘,沒有聽到一個人叫怨或懇求饒命——
「許多工人還害著斑疹傷寒。傳染這種病的蝨子以及無數的跳蚤、臭蟲等害蟲,折磨著住在這些營房中的人——營房中的供水時常中斷,一斷就是八天到十四天——」
臘徹爾博士的一個附件中包括六份「死亡病歷」,它們注明了水溫,受試驗者出水時的體溫,死亡時的體溫,在水中浸泡的時間和致死所需的時間,最強壯的人能在冰水中維持一百分鐘,最弱的只能維持五十三分鐘。
「為什麼?」阿門問道。
清算常常是就地進行的。第二天,施特魯普向上級彙報:「有一千三百三十名猶太人被拉出戰壕,立即消滅;有三百六十二名猶太人死於戰鬥。」只有三十名俘虜被「撤走」。
「(西佛斯代表希爾特博士向總部彙報說)可以把屍體的肌肉剝掉,使人們辨認不出他們究竟是誰。但是,這就意味全部工作中至少有一部分是白做的,科學將失去這一批獨特的收藏,因為剝掉肌肉以後,就不能再做石膏模型了。
這種特殊罪行是嚴格保密的,約德爾將軍在希特勒指令上又添加了補充說明,下邊還打上重點:「這項指令只供司令官閱讀,切勿落入敵人手中。」他們還得到指示,在及時記下內容後,全部文件即悉數銷毀。
「第三個試驗是試驗人體在相當於二萬九千四百英尺高空時的失氧反應,受試驗的是一個三十七歲的健康的猶太人。呼吸繼續了三十分鐘。四分鐘以後,受試驗者開始出汗和扭動頭頸。
臘徹爾博士發現,一個女人使凍僵者回暖的速度比兩個女人還要快,他對這一發現頗感驚奇。
「——所有紋身的囚犯奉令須向醫療所報告——對囚犯們檢查以後,其中刺得最好、最具有藝術價值的,就用注射毒藥的辦法殺死。然後將屍體送往病理學部門,把一片片符合要求的文身人皮從屍體上剝下來,並作進一步的處理。成品送給科赫的老婆,做燈罩和其它傢俱上的裝飾品。」
納粹的醫學試驗便是這種虐待狂的一個例子,因為把集中營的囚犯和戰俘當作豚鼠進行試驗,在科學上得到的好處是極少的,如果說有任何好處的話。這是德國醫學界不能引以自豪的一個恐怖的故事。雖然進行「試驗」的是不到二百名的殘忍的江湖醫生——其中固然有些人在醫學界的地位甚高——但是全國的成千上萬名第一流醫生是知道他們的罪行的,而從所有的文件看來,這些醫生竟沒有一個人提出過最輕微的公開抗議。
隨著戰事的進展,納粹高級領導人的辭彙裡和檔案中日益頻繁地使用這個名詞。因為從表面上看這個名詞好像並沒有什麼傷天害理的意思,顯然可以使他們免得彼此提醒對方真實含意而感到內疚,而且他們也許認為,如果犯罪的檔案一旦洩露出去,這個名詞多少可以掩飾一下他們的罪行。絕大多數納粹頭子果然在紐倫堡受審時不承認他們瞭解這個名詞的意思。戈林還爭辯說,他從沒有用過這個詞兒。但是謊言不久就被揭穿了。法庭在審問這個肥胖的帝國元帥時,擺出他在一九四一年七月三十一日給黨衛隊保安處處長海德里希的一項指令。他發佈這項指令正是特別行動隊在俄國興致勃勃地執行滅絕任務的時候。
「我們對於億萬愚蠢可笑的斯拉夫人,要採取這樣的辦法:把他們之中的最優秀的按照我們的要求加以改造,而把其餘的人隔離在他們自己的豬圈裡;誰要是妄談什麼該對當地居民慈悲為懷,該讓他們得到教化,馬上把他送進集中營!」
當時在柏林曾有少數人相信,如果希特勒注意策略,採取懷柔政策,答應把俄國人民從布爾什維克的虐政下解救出來(給他們宗教自由、經濟自由,把集體農莊改為真正的合作社),最後建立一個自治政府,是能夠把俄國人民爭取過來的。當時不僅佔領區的俄國人可能與德國人合作,而且非佔領區的俄國人也會從史達林的暴政下爭取解放。抱有這種看法的人還說,如果做到這一點的話,布爾什維克政權將會崩潰,紅軍將會瓦解,正如一九一七年沙皇軍隊的瓦解一樣。
「該項工作可能對這些人員身心健康起危害作用,他們向我訴說,每次卸下屍體都要感到頭痛。」
「當我想到一個外表看來純係北歐民族的姑娘在劣等種族的集中營犯人面前赤露身子時,我的種族良心感到受了侮辱——為此,我拒絕用這個女孩子來進行我的試驗。」
希姆萊於一九四三年十月四日在波森對黨衛隊將領們作報告。當時他心中盤算的就是這個實現「最後解決」的方法。
「(戈林又說)自然,必須儘快綏靖這一片廣大地區。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將一切不敢正眼看你的人統統槍斃。」
「猶太人留在大火燃燒著的屋子裡,直到他們害怕被活活燒死,才從樓上跳下來——即使骨頭已被摔斷,他們還是盡力想爬到街道對面尚未著火的房子裡去——儘管面臨著被活活燒死的危險,猶太人和匪徒們往往還是寧想回去葬身於烈火之中,而不願冒被我們活捉的危險。」

「如果這些民族在改進我們的血型方面有些優點可以利用(希姆萊又說),則利用之,必要時還可以把他們的兒童擄掠到德國來,由我們撫養成人,這些民族是生活得富裕還是像牲畜一樣餓死,我全都不感興趣;只有在我們需要他們為我們的文化做奴隸的時候,我才對他們感到興趣。
希特勒接下去談到,在原則上,「我們現在必須面對這樣的任務,即按照我們的需要來切開這塊蛋糕,以便能夠:
「這就是說,他們要想死裡逃生是絕對沒有希望的——(他們)絕不要妄想會得到日內瓦公約規定的待遇——如果由於審問上的需要而留下一個兩個暫時不殺,審問過後也得立即槍決。」
事實上,口號倒是提過一個,但是一下子就給俄國人識破是什麼貨色了。
「由於回國的勞工乘坐的車廂裡的死屍,很可能惹出一場大禍來——在這列火車裡,有些婦女生了孩子,孩子在半路上就扔到視窗外面去了。有肺病和性病的人與大家坐在同一個車廂裡。快要死的人躺在連稻草也沒有鋪的貨車裡;有一個死人被扔在鐵路路基上。在其它開回去的火車上想必也發生過同樣的情況。」

納粹在佔領區的恐怖統治

希特勒命令,要使巴庫油田成為「德國的租借地」,把伏爾加河一帶的日耳曼人聚居區歸併過來。在討論到將由哪些納粹領導人管理這些新領土時,一場劇烈的爭吵發生了。
哈里斯是律師出身,這時已是熟悉德國問題的有相當權威的情報專家,對特別行動隊的情況有不少瞭解。因此他立即追問下去:
臘徹爾博士對二百名左右囚犯進行這種試驗之後,才結束了他這個工作。從「醫生案件」的證詞看來,這二百人中約有八十人當時被害,其餘的人則是為了滅口而在後來被處死的。
「東方工人的衣服也十分缺乏。他們不論勞動時或睡覺時穿的都是從東方來的時候穿的那一身衣服。他們幾乎全都沒有大衣,只得用毛毯當大衣禦寒和擋雨。由於沒有鞋穿,許多工人只得光著腳上工,甚至冬天也是如此——
他說,這是一個預言,他後來在其它公開講話中又一字不易地把這句話重複了五次。其實,把歐洲推進武裝衝突深淵的並不是「國際猶太金融家」,而正是他自己,不過這個問題對希特勒來說,是無關緊要的。重要的是,現在已經爆發了世界大戰,在這場戰爭中,他已征服了絕大多數歐洲猶太人居住的東歐廣大地區,從而使他有機會執行他的「消滅」計畫。到進攻俄國的戰爭開始時,他已經發佈了必要的命令了。
但是,歐洲的偉大的藝術珍品多半收藏在法國。這個國家被納粹征服後不久,希特勒和戈林便下令進行劫奪。希特勒委派羅森堡執行這項特別的劫奪任務。羅森堡設立了一個稱作「羅森堡特別工作處」的機構,他不僅得到戈林而且還得到凱特爾將軍的協助。凱特爾確曾向德國駐法陸軍部隊下過一道命令,說明羅森堡「有權將他認為有價值的文物運到德國進行保護。至於這些文物的用途,將由元首親自決定」。
「我曾親自從減壓室的觀察窗中,看到裡面的囚犯站在真空中,直到他的兩肺破裂——他們會發狂,扯掉自己的頭髮,想努力減輕壓力。他們在瘋狂中用手指和指甲抓破自己的頭和臉,傷害自己。他們用手和頭撞牆,高聲號叫,努力減輕耳膜上的壓力。這些情況總以試驗者死去告終。」
「我們有兩名黨衛隊醫官在奧斯威辛專管檢驗運來的囚犯。一名醫官叫囚犯列隊行進,就在他們走過他面前時,當場作出決定。適合勞動的人被送迸集中營,其餘的人立刻被送到滅絕工廠。未成年的兒童都被處死,因為他們年輕,做工還不行。」
一九四四年三月二十二日夜間,美國陸軍第二六七特別偵察營的二名軍官和十三名士兵,乘一艘軍艦在義大利境內距德國陣地後方很遠的地方登陸,準備破壞斯比塞到熱那亞之間的一個鐵路隧道。這批偵察人員一律身著軍裝,並沒有攜帶便服。三月二十六日,即他們被俘後的第三天,一隊執刑隊人員就根據德國陸軍第七十五軍軍長安東.多斯勒將軍親自頒發的命令將他們處死,刑前未經審問。戰爭結束後不久,多斯勒將軍受到美國軍事法庭的審判時,為自己的罪行辯解說,他只不過是遵照希特勒的突擊隊命令行事。他爭辯說,他如不服從,自己將被元首送交軍事法庭審判。
這個特殊的研究計畫於一九四二年五月結束。當時,德國空軍元帥埃哈德.米爾契向希姆萊轉致了戈林的「謝意」,感謝臘徹爾博士的首創性試驗。不久以後,在一九四二年十月十日,空軍軍醫督察希伯克中將為了「達豪的試驗」以德國空軍醫務和研究部門的名義向希姆萊表示「由衷的感謝」。然而,他認為這些試驗中遺漏了一項,他們沒有把飛行員在高空所面臨的嚴寒考慮在內。他告訴希姆萊,為了彌補這個缺陷,空軍正在建造一間「有著全套冷卻設備和相當於十萬英尺高空條件」的減壓室,他還說,「各種方式的冷凍試驗仍在達豪繼續進行」。
於是便撥來了一些囚犯,臘徹爾博士開始進行工作了。他的工作成果可以從他自己的以及別人的一些報告中看到,這些報告都在紐倫堡和其後審訊黨衛隊醫生的法庭中出示過。
「一、元首對其用途保留決定權者。
劫奪少年的行動計畫有一個代號:「乾草行動」。這份備忘錄還說,莫德爾陸軍元帥率領的烏克蘭一北方集團軍也在執行這一計畫。
但是我們從黨衛隊保安處的檔案中,可以得到一些能說明問題的數字,這是關於他們在佔領區中用在俄國的另一種恐怖行動所殺害的人的數字。這種特別的恐怖行動是德國人稱做特別行動隊幹的。從其活動情形看,稱為滅絕隊更合適些。他們所殺害的人的頭一批整數是在紐倫堡偶然查清楚的。
奧侖道夫又詳細談到他在一九四二年春天接到希姆萊的一項命令,要他們改變處決婦女和兒童的方法。此後,婦女、兒童就被送到兩家柏林公司專門為殺人建造的「毒氣車」上去。這個黨衛隊保安處的軍官向法庭供述了這種奇特的車輛怎樣進行工作的情況。
以上這個數字雖然已經夠大了,但是若與希姆萊的滅絕營在貫徹「最後解決」政策時殺害的人數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哩。
「我們的政策已迫使布爾什維克主義者和俄羅斯民族主義者結成了反對我們的聯合陣線,俄國人今天之所以以無比英勇和自我犧牲精神進行戰鬥,正是為了爭取使他們做人的尊嚴得到承認。」
演奏的是輕音樂。據一個生還的人回憶,從囚犯中挑一些人組成了一個樂隊,參加樂隊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女郎,一律身穿白襯衫和海軍藍的裙子」。在挑選送進毒氣室的人時,這個獨特的樂隊就奏起《快樂的寡婦》和《霍夫曼故事》中的輕鬆曲調。她們不演奏莊嚴的、沉重的貝多芬作品。奧斯威辛的死亡進行曲是直接選自維也納或巴黎輕歌劇的輕快歡樂的曲調。伴隨著這些令人回憶起幸福和快樂年華的音樂,男女老幼被帶進「浴室」,一到裡面,就有人要他們脫下衣服準備洗「淋浴」。有時還領到毛巾。他們一走進「淋浴間」,這才開始看出有些不對頭了,因為多至兩千人像沙丁魚似地被塞進了這個房間,根本無法洗澡。這時重實的大門馬上推上了,加了鎖,還密封起來。死亡室的頂上砌有磨菇形通氣孔,它們給修整得很好的草地和花壇掩蓋得幾乎一點也看不出來,勤務兵們站在這些氣孔旁邊,準備好一接到命令,就把紫藍色的氫氰化物或稱「齊克隆B」的結晶藥物投下去。「齊克隆B」原本是作為強烈的消毒劑製造出來售賣的,而現在,如前所述,霍斯先生卻自鳴得意地發現了它的新的用途。
「(一九四三年初春,他寫信給希姆萊說)感謝上帝,達豪又出現了一陣突然的嚴寒。一些人在戶外二十一度的氣溫下待了十四小時,他們的體溫落到七十七度,身上出現凍傷——」
將屍體送入焚屍爐,我們建議只要在滾動的圓筒上安裝一個金屬叉子。
銀行家們知道不知道這些獨特的「寄存物品」的來路呢?德國國家銀行貴重金屬物資部經理在紐倫堡供認,他和他的同事們注意到許多批貨物都是從盧布林和奧斯威辛運來的。
「我們是『主宰民族』,我們必須嚴厲而公正地進行統治——我要取走這個國家的一切財富。我到這兒來不是降福布祥的——這裡的居民必須勞動、勞動、再勞動——我們來到這裡絕不是給他們散發靈糧神食。我們來到這裡為的是給勝利打基礎。
「你一發現有什麼東西可能是德國人民所需要的,就必須像警犬一樣追逐。一定要把它弄到手——送到德國。」
我們建議給你們計畫中的建築物裝置兩座焚屍爐,但請你們進一步研究,兩個焚屍爐是否肯定能滿足你們的需要。
一九四一年十月二十二日,法國《燈塔報》刊登了下列通告:
「(施特魯普在最後一份報告中說)因此我決定用燒光所有的房子的辦法把整個猶太區摧毀。」
「(奈夫向法庭解釋道)起初臘徹爾禁止在麻醉狀態下進行這種試驗。但是受試驗者的狂喊亂叫,使臘徹爾不對他們施行麻醉就無法繼續試驗。」
海德里希十分清楚戈林所說最後解決一詞的含意,因為早在快一年以前、佔領波蘭之後的一次秘密會議上,他自己就曾用過這個名詞。在那次會議上,他概述了「最後解決的第一步」,其中包括把猶太人全部集中到大城市裡的猶太人隔離區,這樣最後處理他們的命運就不費事了。
「一個月後,當美國第七軍團的部隊以法國第二裝甲師為前鋒進入斯特拉斯堡時,一個盟軍工作組在那兒發現了這幾具屍體。」
「(貝勒博士最後說)我只有一個要求:必須儘快解決我的領土上的猶太人問題。」
「是的,就是殺死。」奧侖道夫回答道,並解釋說,殺掉的人中有男子,也有婦女和兒童。
「指示要求我們清算猶太人和蘇聯政治委員。」
二三十分鐘以後,這一大堆裸|露的肉體都不動彈了,抽氣機把毒氣抽掉,大門打開,「特別隊」的人員進來接手工作了。這些人都是被囚禁的猶太男子,營部答應他們免於一死,並給以足夠的食物,作為他們做這種人間最可怕的工作的報酬。他們工作時都戴上防毒面具,穿上膠皮靴,手拿水龍頭。萊特林格敘述了當時的情況。
凱特爾元帥在紐倫堡供稱,在他不得不遵照希特勒命令行事而犯下的所有戰爭罪行中,以根據Nacht und NebeI Erass——《夜霧命令》所犯的罪行「最為嚴重」。這項奇怪的命令是希特勒專門用來對付西歐佔領區的無辜居民於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親自頒佈的。正如這項命令的奇怪名稱所顯示,它的目的在於逮捕「危及德國人安全」的人,逮捕以後並不立即槍決,而是絲毫不落痕跡地讓他們消失在德國的茫茫夜霧之中。他們的下落不通知其家屬,即使所謂下落常常只不過是他們在德國的埋葬地點。
雖然利迪斯村成為納粹所犯的這類野蠻罪行中最著名的一個例子,但是,它並不是德占區中得到這種悲慘結局的唯一的村莊。在捷克斯洛伐克還有一個這樣的村莊,勒紮基;在波蘭、俄國、希臘和南斯拉夫也有幾個。甚至在新秩序的屠殺罪行較少的西歐,德國人也曾一再重演利迪斯這樣的慘劇,雖然在許多情況下,例如在挪威的塔勒伐格,他們只不過是在將村中所有房屋夷成平地以後,把男子、婦女和兒童分別送往不同的集中營。
「親愛的本耶斯,讓我來操這份心吧。我是全國最高法律權威。我的命令就是決定,你遵照執行就是了。」
被俘的空軍人員有時則被直接交由黨衛隊保安處進行「特別處置」。一九四四年九月,約有四十七名美英和荷蘭的飛行人員(全都是軍官)在毛特豪森集中營慘遭殺害。集中營中有一個法國戰俘莫里斯.拉姆普是目擊者之一,他在紐倫堡敘述這次屠殺的情況時說:
一九四三年希姆萊在波森發表的這次講話,下文還要談到,因為它涉及到新秩序的其它方面的情況。在他發表這次講話以前很久,納粹領導人對於如何奴役東方人民的問題,就已提出一套主張,並擬定了計畫。
在怎樣最有效地統治被征服的俄國人的方法上,也有過一番爭論。希特勒建議德國警察應配備裝甲車。戈林認為沒有必要。他說,他的飛機可以「在發生騷亂時投擲炸彈」。
「五分鐘以後,出現了痙攣狀態;從第六分鐘到第十分鐘,呼吸急促,受試驗者失去知覺。從第十一分鐘到第三十分鐘,呼吸減慢,每分鐘只吸氣三次,到這段時間終了時,呼吸完全停止——停止呼吸後大約半個鐘頭,開始解剖屍體。」
「有時我們得不到足夠的有著好皮的屍首,臘徹爾博士就說:『沒關係,你們將會得到屍體的。』第二天我們就會收到二三十具青年人的屍體。他們都是頸部中彈或頭部被擊碎致死的,這樣可以不弄壞皮膚——這種人皮一定要從健康的囚犯身上剝下來,而且要完整無缺。」
「不許提出工餘時間的要求。從東方來從事家庭勞動的婦女,只有為了辦家務事才可離家上街——她們不得上飯館、電影院、劇院,不得上其它類似的場所去。也不得到教堂去——」
從事奴隸勞動的農場工人不得乘坐「火車、公共汽車或其它公共交通工具」。頒佈這項指令顯然為的是防止農場工人逃出他們不得離開的農場。
不止一個目擊者說過,許許多多猶太人是抱著聽天由命的精神來迎接納粹毒氣室中或特別行動隊的集體屠殺坑中的死亡的。但是,並非所有的猶太人都是這麼乖乖地聽人處死的。一九四三年春天,被圈禁在華沙猶太人隔離區中的約六萬猶太人就曾經對納粹劊子手進行過反抗和鬥爭。這六萬人是一九四〇年像牲畜一般被趕進這個區域的四十萬人中的殘存者。
「我已下令先槍決五十名人質,作為這個罪行的抵償——如果從現在起至十月二十三日午夜,兇手仍未捕獲歸案,將再槍決五十名人質。」
貝克爾博士還向上級指出「毒氣的使用方法往往不對頭。司機為了想儘快把工作www•hetubook.com.com辦完了事,把加速器扳到最大限度。被處決的人是被悶死而不是按照我們原來計畫昏睡而死的。」
希特勒也曾親自下令殺害西方戰俘。例如他曾下令屠殺五十名英國飛行員,這些人於一九四四年春被俘,後來在薩崗的一個集中營逃跑未成。戈林在紐倫堡說,他「認為這是整個戰爭時期最嚴重的一次事件」,約德爾將軍則稱之為「不折不扣的謀殺」。
當囚犯們慢慢凍死的時候,臘徹爾博士或他的助手不斷記錄著他們的體溫、心臟活動和呼吸狀況等等,受難者的悲號不時劃破夜晚的沉寂。
到一九四二年初,據海德里希的意見,應該是對「最後解決」的「各項根本問題」加以澄清的時候了,以便這項工作可以最後得到貫徹和結束。為此,海德里希於一九四二年一月二十日在柏林郊區風景美麗的汪西湖召集政府各部和黨衛隊保安處各機構的代表舉行了一次會議。會議的記錄對後來紐倫堡的一些審判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儘管當時德軍在俄國正受到挫折,納粹官員仍然認為勝利已經在望,德國眼看就要統治包括英格蘭、愛爾蘭在內的整個歐洲了。因此,海德里希對參加會議的十五名高級官員說,「在最後解決歐洲猶太人的問題的過程中,牽涉到的猶太人近一一〇〇萬」。然後他就談了各國猶太人的數位。在德國舊有版圖上,只剩下十三萬一千八百名猶太人(一九三九年有二十五萬人)。他說,但是在俄國還有五百萬猶太人,在烏克蘭還有三百萬,在波蘭總督轄區還有二百二十五萬,在法國還有七十五萬,在英國還有三十多萬。言外之意顯然是要全部消滅這一一〇〇萬猶太人。然後他又說明了如何來完成這項重大任務。
秘密警察對俄國戰俘餓死累死絲毫也不在乎,他們遺憾的只是每死一個戰俘就使劊子手們少一個行刑的對象,但是他們不願意德國人民看到倒斃於途的慘像,因此「秘密警察繆勒」——他在德國以此著稱——下令: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二日,凱特爾發佈一個指令,對希特勒的命令作了解釋。「在原則上,」他說,「對德國犯有罪行的人應處死刑。」但是,「如果對這些罪犯給以監禁的處分,即使同時還罰做終身苦役,也將被認為是軟弱的表現。只有對罪犯處以死刑,或者採用使罪犯家屬及當地居民不知其下落的辦法,才能收到極大的威嚇效果。」
新秩序雖然從來沒有畫出過全面詳盡的藍圖,但從繳獲的檔案和實際發生的情況中可以清楚看出,希特勒自己是很明白他所要的是怎樣的一種新秩序:一個由納粹統治的歐洲,它的資源供德國利用,它的人民作為德意志主宰民族的奴隸,「不受歡迎的份子」必須滅絕——首先是猶太人,其次是東方的許多斯拉夫族,特別是他們之中的知識份子。
「這種解剖結果明顯地證明,在目前正研究製作的泡沫護身服上有一個保溫的頭部和頸部保護裝置是很重要的。」
霍爾茲洛納教授和芬克博士這時退出了試驗,但堅持不懈的臘徹爾博士仍然獨自堅持下去,從一九四二年十月一直進行到第二年的五月,除了其它試驗以外,他還要進行一種他所謂的「乾凍試驗」。他在寫給希姆萊的信中說,在奧斯威辛「進行這種試驗要比在達豪適合得多,因為那裡更冷,同時因為那裡地方大,在集中營內引起的騷動可以少一點。(受試驗者在受凍時要大喊大叫的。)」
波爾談到,有一次在視察了德國國家銀行中存放「來自猶太死人」的貴重物品的那些保險庫之後,豐克博士舉行了一次愉快的宴會,招待前往視察的人員。在宴會中,他們的談話的中心就是這些戰利品的獨特的來路。

「我們還有一個地方也是比特萊勃林卡有改進的:我們建造的毒氣室同時可容二千人,而特萊勃林卡的十個毒氣室每個只能裝二百人。」
勃勞蒂加姆博士在結束他的長達十三頁的備忘錄時,以肯定的語氣要求徹底改變現行政策。他說,「我們必須向俄國人具體說明他們的未來命運」。
備受兵魘和德國野蠻統治的蹂躪的俄國,卻不是那麼容易榨取。在納粹檔案中有著許許多多關於蘇聯「交貨」的報告。例如,德國人在一九四三年的「交貨」清單中,就列有九百萬噸穀物、二百萬噸飼料、三百萬噸馬鈴薯、六十六點二萬噸肉類。此外,蘇聯調查委員會還有一筆帳,在佔領期間,德國從蘇聯運走九百萬頭牛、一二〇〇萬口豬、一三〇〇萬隻羊,這還是僅舉少數幾項。但是俄國的「交貨」還遠不夠理想;德國人計算這些「交貨」總值才不過四十億馬克(十億美元)。
「第二,管理它;
死了的戰俘不能勞動自不必說,甚至餓壞累壞的戰俘也都失去勞動能力了。到了一九四二年,德國人已清楚地意識到戰爭將長期拖下去,比他們原先設想的時間要長得多;同時也已看出,他們的後備勞動力十分缺乏,被俘蘇軍已成為德國後備勞動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納粹放棄了屠殺戰俘的政策,而採取利用他們從事勞動的辦法。一九四三年,希姆萊在波森對黨衛隊人員作了一次講話,解釋了為什麼要改變這項政策的道路。
到一九四三年六月,西佛斯在奧斯威辛搜集到一些男人和女人,供斯特拉斯堡大學教授希爾特博士作「科學測量」的骨骸之用。西佛斯報告說,「總共處理了一百一十五人,其中有七十九名猶太男子,三十名猶太婦女,四名『亞洲人』和二名波蘭人」。他要求柏林的黨衛隊總部把這些人從奧斯威辛運到斯特拉斯堡附近的納茨維勒集中營去。紐倫堡的一位英國檢察官曾經問到「處理」這個詞究竟包含著什麼意義。
一九四二年五月二十九日的早晨,當他乘坐敞篷的曼賽德斯牌競賽用汽車,從鄉村別墅駛往布拉格的古堡時,一顆英製炸彈向他投來,把他的汽車炸得粉碎,把他的脊椎骨也炸斷了。這顆炸彈是兩個捷克人投擲的,他們一個叫揚.庫比斯,一個叫約瑟夫.加拜克,屬於當時在英國的自由捷克斯洛伐克軍隊,是由英國皇家空軍的飛機空投下來的。他們有執行這個任務的良好裝備,在施放煙幕後逃走,並且得到了布拉格的卡爾.波洛梅斯教堂神父們的掩護。
據秘密警察的猶太處處長卡爾.艾克曼統計,特別行動隊在東歐各國總共屠殺了二百萬人,差不多全部是猶太人。但是這個數字幾乎肯定是浮誇的;黨衛隊的頭目對他們的屠殺成就總是十分得意,他們往往填報加了碼的數字,以博得希姆萊和希特勒的歡心。這事說來有點奇怪,但事實確是如此。一九四三年三月二十三日,希姆萊手下的統計專家理查.科勒爾博士向他報告,住在俄國的六十三萬三千三百名猶太人已經「重新安置」——這是對特別行動隊的屠殺的一種委婉說法。令人驚異的是,這個數字與一些專家後來煞費苦心調查所得的結果正相吻合。加上戰爭最後兩年中殺害的十萬人,這個數字大概是我們所能得到的最準確數字。
有一個德國人奧托.勃勞蒂加姆博士對於這種災難性的政策以及它所破壞的一切良機,作了再透徹不過的說明。勃勞蒂加姆是職業外交家,又是羅森堡新建立的東方佔領區事務部的政治司副司長。他在一九四二年十月二十五日寫給上級的一份頗有意見的絕密報告中,大膽指出了納粹在俄國所犯的錯誤。
這樣尷尬的證人,確實有一些活下來受審了。其中有七名被判死罪並已被絞決,他們直到最後還為自己辯護,說他們的殺人試驗是為祖國服務的愛國行為。「醫生案件」中唯一的一個女被告赫塔.奧伯休塞博士被判二十年徒刑。她承認曾給五六個被關在臘文斯勃魯克的波蘭婦女(一共有幾百人)注射致命的毒針,使她們受到各種「試驗」的折磨。有不少像臭名昭著的波科爾尼那樣想使千百萬敵人喪失生殖能力的醫生被宣告無罪。有幾個人表示悔罪。在第二次審訊這些醫界敗類時,曾在哈佛醫學院任教的艾德溫.卡成侖包根博士要求法庭判處他死刑。他大聲說:「你已經在我的前額刻上了該隱的標記。任何一個醫生如果犯了我所被控的那些罪行,都應當處死。」他被判處了無期徒刑。
「未開化的人由於東方民族的天生本能立刻發現(勃勞蒂加姆繼續說),『從布爾什維克主義下解放出來』的口號,只不過是德國人用來按照他們自己的方式奴役東方民族的幌子——工人、農民很快便看出,德國並沒有把他們當作具有平等權利的夥伴,而只是把他們看作是實現他們政治、經濟目標的對象——我們自以為是,毫不客氣,把一切政治經驗都置諸腦後——以『二等白人』的待遇對待東方佔領區的民族,認為上帝賦與他們的任務只是替德國人當奴隸——」

納粹對歐洲的掠奪

「自即日起(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九日),俄國戰俘凡顯然無活命希望因而連短途旅程也不能走動者,以後無需運到集中營處死。」
新秩序的主子們不僅搜集骨骸,而且還搜集人皮。不過在後一種情況下不能用「為科學研究服務」作藉口。集中營中囚犯的人皮、特別是專門為了這個殘忍目的而處死的囚犯身上剝下來的人皮,只有裝飾的價值。有人發現它們可以用來製造極其精美的燈罩,其中有幾只是專門為布痕瓦爾德集中營長官的老婆依爾斯.科赫夫人製造的;囚犯們給這個女人取了個外號叫「布痕瓦爾德的娼婦」。文身的人皮似乎最受歡迎。一個名叫安德列阿斯.法芬伯爾格的德國囚犯在紐倫堡談到這個問題。
劊子手們通過門上裝著厚玻璃的窺視孔可以看到裡邊的情況。下面那些赤身露體的囚犯們有的仰頭望著滴水不出的蓮蓬頭,有的望著地上在納悶,為什麼看不到下水道。毒氣發生效果需要過一些時間,但是囚犯們不用多久就看出毒氣是從上面的氣孔放下來的。這時人人都嚇慌了,一齊向離管子遠的地方擁去,最後衝到巨大的鐵門旁邊。據萊特林格說,在大門附近,「他們堆成了一個金字塔,人人身上發青,血跡斑斑,到處濕漉漉的。他們互相抓著、掐著想爬過去,一直到死還不鬆手」。

新秩序下的奴隸勞動

德國人重新進行了攻擊,但是,遇到很大阻礙。
「為什麼要屠殺兒童呢?」俄國法官I.T.尼基欽科將軍插口問道。
「我們對他們說,要把他們送到另外一個地方。」奧侖道夫回答。
在納粹征服波蘭一年以後,即一九四〇年秋末,黨衛隊把約四十萬猶太人趕到一起,用一堵高牆把他們圈禁在那個中世紀的古老的猶太人隔離區周圍將近二英里半長、一英里寬的地區之內,同華沙其它區域隔絕。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個地區只能住十六萬人,因此這時就擁擠異常。但這還只是最起碼的困難。總督弗朗克甚至連僅夠勉強維持一半人活命的食物也拒絕發給。猶太人還不准離開這個封鎖區,違者一經發現,就當場格殺勿論。因此,他們只能在圍牆內的幾個軍火工廠中工作,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其它工作。而這幾個軍火工廠都是德國武裝部隊經營的,要不就是深知如何利用奴隸勞動來攫取大量利潤的貪得無厭的德國商人經營的。至少有十萬猶太人依靠別人每天施捨一碗常常是用草煮成的湯來苟延殘喘。那是一場毫無希望的求生的掙扎。
冬夜,受試驗者被扔在達豪營房外的冰水桶裡或赤身躺在地上凍死——希姆萊說,這些人只配死。即使沒有凍死,他們馬上也會被殺死。但是,如果是勇敢的德國飛行員和水兵們(這些試驗表面上正是為了他們才進行的)掉進北冰洋的冰水裡或者陷在挪威、芬蘭或俄國北部北極圈內的冰天雪地之中,則只要可能一定要把他們救出來!於是,這個天下絕無僅有的臘徹爾博士便在達豪對那些「活人豚鼠」進行所謂「回暖試驗」。他想知道,要使凍僵了的人回暖起來,並能把他救活,究竟用什麼辦法最好?
臘徹爾博士雖然有懷疑,但他不是一個敢漠視黨衛隊頭子的建議的人。他立即動手進行所有試驗中最荒誕的「試驗」,並且為後代子孫留下了各種駭人聽聞的詳細記錄。四個女犯從臘文斯勃魯克的婦女集中營被送到達豪來給他。但是,在這些被列為妓|女的女犯中,有一個使這位大夫感到不安,因此他向上司彙報說:
幸運的是,他們之中至少有一些人後來被找到了。我記得在一九四五年秋,我在當時盟軍管制的德國報紙上看到一些僥倖沒有死亡的利迪斯村的母親們所發出的可憐的呼籲,她們要求德國人民幫助她們尋找她們的子女的下落,並把他們送回「老家」。
海德里希於六月四日傷重身死,接著,德國人就進行野蠻的報復。為了他們的英雄之死,按照古老的條頓民族原始儀式,一場地地道道的大屠殺開始了。根據秘密警察的一份報告,有一千三百三十一名捷克人,其中包括二百零一名婦女,被立即處死。真正的刺客和一百二十個隱藏在卡爾.波洛梅斯教堂的捷克抵抗運動成員一起,被黨衛隊包圍起來,殺得一個不剩。然而,由於這個反抗主宰民族的行動而受害最深的,還是猶太人。他們之中有三千人被趕出特萊西恩施塔特的「特殊照顧的」猶太人隔離區,運往東方被消滅。在爆炸的當天,戈培爾就在柏林的少數尚未被捕的猶太人中逮捕了五百人;在海德里希死去的那天,槍決了其中的一百五十二人,以示「報復」。
「(希特勒說)外傳是沒有必要的,問題主要在於我們自己必須弄清我們所要求的是什麼——不應該使任何人能夠認識到,這是最後解決的開始。我們也不要因此而不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槍殺、易地移殖,等等——我們是要採取這些措施的。」
截至一九四四年九月底,為第三帝國做苦工的外國平民共約七百五十萬人。這些人幾乎都是用武力逮捕來的。他們被裝在鐵篷貨車上運到德國,途中常常吃不上,喝不上,連拉屎撒尿的地方也沒有。到了德國以後,就被派到工廠、田間、礦山從事勞動。不僅被強迫勞動,而且還遭到侮辱、毆打和餓飯,常常因為缺衣、缺食、沒有住所以致凍餒而死。
受命執行這個可怕任務的是黨衛隊保安處。在繳獲到的保安處檔案中充滿了有關「NN」(代表「夜霧」兩字)的各種指示,特別是關於要求對被害人埋葬地點嚴守秘密的指示。到底有多少西歐人士消失在「夜霧」之中,紐倫堡國際法庭根本無法確定這項數字,但是看來難得有人逃出虎口。
集中營的囚犯瓦爾特.奈夫曾在臘徹爾博士手下擔任護士,他用外行話給「醫生案件」提供了一份描述水凍試驗的材料。
施特魯普寫道,婦女們都是先鋒隊,慣會「雙手開槍」和投擲手榴彈,這些手榴彈藏在她們穿的燈籠褲裡面。
「這種辦法不僅可以阻止敵人的兵力得到直接的增援,而且還可以削弱敵方人口增長的潛力。」
繳獲的黨衛隊檔案透露,西佛斯於一九四四年十月二十六日曾經彙報:「斯特拉斯堡的收藏已按照指示全部銷毀。從整個形勢看來,這樣處置最好。」
施特魯普率領了二千零九十名士兵,其中約有一半是正規軍或武裝黨衛隊,其餘的則是黨衛隊的警察,加上三百三十五名立陶宛民團和一些波蘭警察及消防隊員。他們在第一天就遭到了意外的抵抗。
但是,猶太人隔離區的居民並未按照希姆萊所期望的那樣很快地餓死、病死,因此他在一九四二年夏天發佈命令,以「治安的原因」為辭,迫使華沙猶太人隔離區中的猶太人全部遷出。七月二十二日,大規模的「重新安置」行動開始了。據施特魯普的統計,自那天起到十月三日,一共有三十一萬零三百二十二個猶太人已被「重新安置」。那就是說,他們已被運往滅絕營(其中大多數被運往特萊勃林卡滅絕營)用毒氣殺害了。
他說,他並不在乎俄國人已經下令在德國戰線的後方進行遊擊戰:「他們進行遊擊戰,我們就可以消滅任何反對我們的人了。」
臘徹爾博士的「冷凍試驗」有兩種:第一種是,觀察一個人最大限度能忍受多冷的氣溫,超過這個限度才會凍死;第二種是,找尋經受了極端寒冷而尚未凍死的人重新回暖的最好辦法。他選用了兩種凍死人的方法:把人浸在一桶冰水裡,或者在冬天將人脫得精光,赤條條地放在雪地裡過夜。臘徹爾寫給希姆萊的關於「受凍」和「回暖」試驗的報告連篇累牘;這裡只舉一兩個例子就可以說明其大概。最早的一次試驗是在一九四二年九月十日進行的。
「受試驗者一旦蘇醒過來,他們就再也不會失去知覺,他們很快就明白過來,貼近女人的裸體。然後,他們的體溫逐漸上升,上升的速度和用毯子緊裹下的回暖速度幾乎完全一樣——有四個受試驗者發生了例外的情況,他們在體溫達到八十六度至八十九點五度之間時,進行了性|交。性|交以後,他們的體溫迅速上升,同用熱水洗澡差不多。」
以後的情況是黨衛隊上尉約瑟夫.克拉麥敘述的,他是奧斯威辛、毛特豪森、達豪和其它集中營的一名老劊子手,曾經以「貝爾森野獸」之名而威震一時,後來被一個英國法庭在盧納堡判處死刑。
「(戈林指示海德里希)現在我委任你進行各項準備工作——以便全面解決德國統治下的歐洲各地的猶太人問題——
「我看到大約三十個赤身露體的人躺在離坑不遠的地方。有些人還活著——過後,這些還活著的猶太人被勒令把屍體拖到坑裡。然後,他們自己也得躺到坑裡,以便子彈從他們脖子上射進去——我在上帝面前起誓,說的全是實情。」
一九四一年春,臘徹爾博士參加德國空軍在慕尼黑舉辦的一個特種醫學訓練班時,突然異想天開。他在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五日寫信給希姆萊,談到他這個狂想。他說他吃驚地發現,關於飛行高度對飛行員影響的研究工作已陷於停頓,因為「一直找不到人來進行試驗,因為這種試驗非常危險,沒有人自願來做」。
「一百八十名猶太人、匪徒和劣等民族已被消滅,過去的華沙猶太區已不復存在。二十點十五分,炸毀華沙猶太會堂,這一場大規模行動至此結束——
「雇主均有權對農場工人進行體罰——如果條件許可,可將農場工人從居處遷到馬廄等處居住,在採取這樣措施時不能心善手軟。」
一九四〇年十一月五日,戈林為了分配巴黎盧浮宮所收藏的藝術品,特別發佈了一道密令。這個命令道出了希特勒決定「這些文物的用途」的一套想法。這些藝術品將「按下列幾類分別處理」:
「我們對波蘭的統治,只能採用下列手段來利用這個國家的資源人力:進行無情的剝削;運走對德國戰時經濟極關重要的全部糧食、原料、機器、工廠設備,等等;迫使所有波蘭工人到德國去勞動;把波蘭經濟削減到僅夠維持當地居民生存需要的最低限度;關閉一切教有機構,特別是技術學校和高等學校,以防止波蘭新知識份子的成長。必須把波蘭當作殖民地對待。波蘭人應該是大德意志帝國的奴隸。」
我們曾在口頭上和你們談過關於提供構造簡單的焚屍設備,現再送上我們的已臻完善的焚屍爐的設計,這種焚屍爐用煤做燃料,使用情況迄今令人十分滿意。
「他們在狗窩、小便池和原來的麵包房裡住了將近半年。狗窩高三英尺,長九英尺,寬六英尺,每間住上五個人。戰俘必須四肢著地才能爬進去——勞動營裡沒有水。」
「受試驗者穿上飛行員服裝,被浸入水中——頭上蒙了罩子。讓他們穿著救生衣以免下沉。試驗時水的溫度在華氏三十六點五度至五十三點五度之間。在第一組試驗中,腦後根留在水外。在第二組試驗中後頸和小腦淹在水裡。胃部的溫度低至七十九點五度,腸部低至七十九點七度,都由電錶記錄下來。只是當脊髓和小腦都凍得冰冷的時候才會死亡。
這是毛特豪森集中營裡常用的「處決」方式,也是殺害無數俄國戰俘的若干方式之一。

海德里希之死和利迪斯村的末日

一九四二年六月九日早上,有十輛大卡車滿載德國保安警察,在馬克斯.羅斯托克上尉的率領下,到達了利迪斯,包圍了這個村莊。任何人都不准離開這個村莊,只許外出的村民回來。有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因為嚇怕了,想偷偷逃走,當場被槍殺。有一個農婦跑向村外的田野裡,背後中了一槍身死。全村的男子都被鎖在村長霍拉克的穀倉、馬廄和地窖裡。
施特魯普將軍的算術做得不十分清楚,因為還有三萬六千名猶太人沒有交代。但是,他在那本精裝的最後報告中說的確是實情:他抓到了「總共五萬六千零六十五個猶太人,他們確實已被消滅」。毫無疑問,有三萬六千人是在毒氣室裡被毒死的。
僅僅在奧斯威辛一個集中營裡,到底屠殺了多少不幸的、無辜的人?人們將永遠無法知道它的確切數字。這些人中大多數是猶太人,但也有許多別的人,特別是俄國戰俘,霍斯本人在他的供狀中估計,有「二百五十萬人是在毒氣室和焚屍爐中被消滅的,至少還有五十萬人死於饑餓和疾病,總數約為三百萬人」。後來,在華沙法庭審判他本人時,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這個數字減少為一百一十三點五萬人。一九四五年一月紅軍佔領了這個集中營以後,蘇聯政府進行過一番調查,獲得的數字是四百萬。萊特林格根據自己的詳細研究,認為奧斯威辛用毒氣處死的受難者的數字「連七十五萬」也不到。他估計有六十萬人左右死於毒氣室,此外還要加上大約三十萬或三十萬以上「失蹤者」的「未知數」,這些人是被槍殺或病死餓死的。不過,不論根據哪一種估計,數位都是巨大的。
我們保證這些焚屍爐效率高、耐用,並且用上等材料和精湛技術製造。等待你們進一步的消息,我們將隨時為你們效勞。
奴役征服區的幾百萬男女,使他們為第三帝國幹最低賤的勞動,並不只是戰時的權宜措施。上面引述的希特勒、戈林、希姆萊等人的言論只不過是他們言論的很少一部分,但是也可以清楚看出,如果納粹德國長久維持下去,新秩序將意味著德意志主宰民族統轄一個西起大西洋東至烏拉爾山脈的龐大的奴隸帝國。在這個帝國中,東方的斯拉夫人受到的待遇肯定是最壞的。
「一九四四年九月,盟軍向貝爾福特挺進,希爾特教授命令朋恩和梅爾先生把這些屍體切成塊,送到焚屍爐裡燒毀——第二天我問梅爾先生,他把所有屍體都切掉了沒有,朋恩先生回答道:『我們設法把全部屍體都切掉,屍體太多,幹不完。我們留了幾具在儲藏室裡。』」
一九四四年英美轟炸德國達到高潮時,里賓特洛甫主張對被擊落的英美空軍人員立即處死,但希特勒則採取比較溫和的態度。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一日,他在與戈林會商以後,只是發佈這樣一項命令:英美飛行人員凡曾掃射過客車、平民以及緊急著陸的德國飛機者,可不經軍法審判即予槍決。
另一個胸懷「遠大前景」的德國醫生是斯特拉斯堡大學解剖學研究所所長奧古斯特.希爾特教授。他的專業同其它人的專業有所不同。他在一九四一年耶誕節寫給希姆萊的副官魯道夫.勃蘭特中將的信中,把自己這一專業作了以下的說明:
後來,赫里皮埃爾描述了沒有完全成功的焚屍滅跡的企圖:
「四、適合於迭交德國各博物館者——」
奧侖道夫:「命令是必須全部消滅猶太居民。」

「最後解決」

「(指令規定)嚴禁任意調換工作。農場工人須按雇主要求長期勞動。每天勞動時間的長短,不加限制。
特別隊人員在一堆堆冰冷粘濕的屍體旁邊工作著,死者如有假牙,他們就把鑲的金子拔|出|來。未被拔掉的,屍體被焚毀後,假牙上鑲的金子還留存,就從屍灰中揀出來。這些金子被熔化以後,同其它從罹難的猶太人身上搜到的貴重物品一起運給德國國家銀行。根據希姆萊和銀行總裁瓦爾特.豐克博士簽訂的一個秘密協定,這些東西都存在黨衛隊帳上。帳戶用的一個假名字叫「馬克斯,海利格」。從這些滅絕營中劫掠而來的貴重物品,除了牙齒上的黃金以外,還有金表、耳環、手錫、戒指、項鍊,甚至還有眼鏡框子——因為黨衛隊欺騙猶太人說要「重新安置」他們,鼓勵他們把所有的貴重物品都帶在身邊。此外還有大量的珠寶,特別是金剛鑽和銀器,以及大疊大疊的鈔票。
一九三九年住在希特勒軍隊佔領區裡的猶太人約有一〇〇〇萬。不論根據哪一種估計,他們肯定已被德國人消滅了將近一半。這就是納粹獨裁者的神經錯亂所造成的最終結果和付出的驚人代價;這種神經錯亂是他早在青年時代在維也納過流浪生活時患上的,而且又傳給了他的眾多的德國信徒們,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患這種病症。
戈林是四年計畫的負責人,又擔任開發俄國經濟的領導工作。其實說「掠奪」更恰當一些。一九四二年八月六日,他向派往佔領區的納粹官員講話時就是那樣說的。他說:「這過去常常稱為掠奪。不過今天情況已變得人道多了,儘管如此,我還是要掠奪,徹底地掠奪。」至少在這一點上,戈林是言出必行的。他不僅在俄國,而且在整個歐洲的納粹佔領區恣意進行掠奪。這可以說是新秩序的全部內容。
但是德國甚至連形式上的付款手續都不辦而掠奪走的貨物,則根本無法統計。紐倫堡國際法庭不斷收到從各方面送來的數字,多到你無法對付;但是據我所知,沒有一個專家能把這筆帳整理出來,計算出總數。例如,估計德國人從法國運走(以「徵收實物」名義)九百萬噸穀物、全國所生產的燕麥的七十五%、油的八十%、鋼的七十四%等等,總值一千八百四十五億法郎。
猶太人和斯拉夫人是Untermenschen——劣等民族。在希特勒看來,這些人根本無權活在世上。只有斯拉夫人中的一部分人,給德國主子做奴隸、耕耕地。開開礦,也許還有點用處。東方幾個大城市:莫斯科、列寧格勒和華沙,必須永遠從地球上消滅掉,而且俄國人、波蘭人和其它斯拉夫人的文化也必須毀滅乾淨,也不許這些國家的人民得到正常的教育,他們的發達的工業的設備要加以拆除,運到德國。這些國家的人民只許從事農業,以便生產糧食供應德國,而給他們自己留下的糧食,只夠勉強維持生命。納粹首領們認為,歐洲本身必須成為「無猶太人」的歐洲。
「幾十萬俄國戰俘在我們的戰俘營裡餓死、凍死,這對我們的朋友和敵人來說都已不是什麼秘密——現在我們又看到這樣一種奇怪的現象:在戰俘像蒼蠅一樣餓死之後,卻又不得不從東方佔領區招募幾百萬勞工到德國來——
納粹設立的三十多個主要集中營全都是死亡營,幾百萬囚徒挨餓受刑,死在這些集中營裡。雖然集中營當局都有記錄,每個集中營都有正式的死亡登記簿,但並不完整,而且在勝利的盟軍逼近時,許多登記簿都被銷毀了。毛特豪森集中營有一本死亡登記簿保存下來一部分,那上面記載著從一九三九年一月到一九四五年四月死亡了三萬五千三百一十八人。一九四二年底,對奴隸勞工的需要感到特別迫切時,希姆萊下令「務必降低」集中營中的死亡率。由於缺乏勞動力,他在辦公室裡接到下面這項報告時大不高興:從一九四二年六月到十一月,收容在集中營裡的十三萬六千七百名囚徒中,死亡者約七萬零六百一十人,處決者九千二百六十七人,「轉移」者二萬七千八百四十六人。所謂「轉移」就是送到毒氣室的別名。這樣,剩下來可以當勞工的人就沒有多少了。
一九四一年七月,當時希特勒進攻蘇聯還不到一個月,他便著重指出,他的佔領蘇聯計畫是「一種最後解決辦法」。一年以後,征服俄國的戰事進入高潮時,他教訓部下說:
實際上,利迪斯這個村莊本身已經從地球表面上消失了。在屠殺了男人、運走了婦女和兒童以後,保安警察立即燒毀了村莊,炸光了斷垣殘壁,並且把它夷為平地。

「這是一次最殘忍的試驗。兩個俄國軍官從戰俘營中被押解出來。臘徹爾把他們的衣服剝光,赤身浸入水桶。一個鐘頭又一個鐘頭地過去了,這一次,這兩個人待了整整兩個半鐘頭還能應聲答話,而一般情況是,最多只待上六十分鐘就會失去知覺。他們懇求臘徹爾給他們注射安眠劑,但怎麼懇求也不答應。在快滿第三個鐘頭時,一個俄國人向另一個說道:『同志,請你跟那個軍官說,開槍把我們打死吧!』另一個人回答道,他不期望這個法西斯豺狼會發善心。然後,兩人就握手道別,彼此說了一句『再見,同志。』——一個波蘭青年把這幾句話翻譯給臘徹爾聽,雖然譯的與原話稍有出入。臘徹爾走進他的辦公室。那個波蘭青年馬上想給這兩個受害者打麻藥針,但臘徹爾立即又折回來,他用手槍威嚇我們——試驗至少延續了五小時,那兩個受試驗者才死去。」
臭名遠揚的黨衛隊經濟處處長奧斯瓦德.波爾曾經專門負責黨衛隊的這門交易工作。他在紐倫堡強調指出,豐克博士和德國國家銀行的負責人與董事們都十分清楚他們要典當出去的這些貨物的來路。他相當詳細他說明了「豐克和黨衛隊之間進行的關於把猶太死人的貴重物品運給德國國家銀行的交易」。他記得他和銀行副總裁艾米爾.波爾博士曾經有過這樣一次談話。
「我繞過土堆走去,發現前邊有一處很大的墳場。屍體緊緊地挨在一起,一個壓著一個,只有腦袋露在上邊。差不多所有的人頭上都有血,淌到肩膀上。有人還在動彈,有人舉起膀子,轉動著腦袋,表示自己還沒有死。坑裡已裝滿三分之二,我估計裡面有一千人了。我探尋放槍的人。那是一個黨衛隊人員,他坐在狹窄的坑頭的邊沿上,雙腳懸到坑裡,手裡拿著一支衝鋒槍,抽著香煙。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毫無感覺,因為我是奉命用我已告訴過你的辦法殺死這八十個人的。而且,我正是按照這種方式訓練出來的。」
「因為這樣做會使被害人和執刑的人心理上的負擔過重。」奧侖道夫回答說。
接著,他描述了隨後發生的情況。
「我們知道裡面的人是什麼時候死的,因為他們一死就不再叫喚了。我們一般等待半個小時再把門打開,把屍體搬走。屍體搬走以後,我們的特別隊人員就從屍體上取下戒指,挖出假牙上的金子。
有七個婦女在利迪斯被捕後,被押到布拉格槍決。這個村莊的所有其它婦女,一共一百九十五人,都被運往德國的臘文斯勃魯克集中營,在那裡,七人被毒氣毒死,三人「失蹤」,四十二人被虐待致死。有四個將要分娩的利迪斯婦女,起初被送往布拉格的產科醫院,她們的新生嬰兒被殺害後,她們自己又被運往臘文斯勃魯克。
奧斯威辛倖存的囚犯和看守也敘述了當年集中營中人們被殺害和被處置的情景。他們的敘述可以補充霍斯的直率的供詞。「挑選」哪些猶太人去勞動、哪些猶太人立即用毒氣熏死的工作,是在被害人一下貨車,在鐵路的岔道上進行的。他們被鎖在貨車裡,既沒有飯吃又沒有水喝,有的長達一星期——因為許多人是從法國、荷蘭、希臘那樣遙遠的地方運來的。雖然在這時出現了夫妻、子女被強行拆散的悲慘情景,但是正如霍斯和倖存的人所說,他們誰也想不到自己將落到怎樣的下場。事實上有些人還拿到印有注著「瓦爾德湖」字樣的美麗的風景明信片,要他們簽上字寄給親人。明信片上印有這樣的話:
「(奧侖道夫說)所有猶太人和共產黨幹部都要調出戰俘營,處以死刑。據我所知,在對俄國作戰的整個期間,一直採用這種辦法。」
「赤身露體的人們住坑裡走下幾步,從躺在坑裡的人頭上爬到這個黨衛隊人員指定的地方。他們躺在死人或受傷者的上邊;有人還撫摩一下活著的人,輕聲跟他們說些什麼。一會兒,我就聽到一陣連續的槍聲。再往坑裡一看,有人抽搐著身子;有人把頭枕在別人身上,動也不動了。血從他們的脖子上流下來。
一九四二年二月,凱特爾又對《夜霧命令》作了補充。如果一個人被捕後八天之內還沒有被判死刑的話,「應將這些囚犯秘密送往德國——這些措施將起到威懾作用,因為
第二次大戰期間,德國人一共處決了二萬九千六百六十名人質,這個數字還不包括「瘐死」在法國監獄中的四萬人。波蘭是八千人,荷蘭是二千人。在丹麥,他們用一種所謂「肅清暗殺」制度來代替公開宣佈槍殺人質。希特勒明令,德國人在丹麥如遭殺害,要秘密採取「以五頂一」的報復辦法。由於德國人採取這種辦法,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最孚眾望的人士之一、丹麥牧師、詩人兼劇作家卡伊.門克被殘酷殺害了。他的屍體被拋棄在街頭,身上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豬玀,你還是為德國效了勞。」
德國軍隊進入俄國之初,在許多地方曾被那些長期受到史達林暴政壓迫和恐怖統治的人作為解放者來歡迎。戰爭初期,俄國軍隊還發生過成批開小差的事。特別是在被俄國佔領不久的波羅的海地區,以及在獨立運動始終未被完全撲滅的烏克蘭,許多人由於能從蘇聯的統治下獲得自由——哪怕解放他們的是德國人——而感到歡欣鼓舞。
這些驚人的恐怖事件,如果不是有充分的文件作證和有兇手親自供述的話,的確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下文所述是根據確鑿的證據,其中有一些是根據少數生還者的親身經歷作為旁證寫成的。這些記述只是一個概要,由於篇幅所限,無數駭人聽聞的詳細情節只得略而不談了。
「(羅森堡在致凱特爾的信中說)在德國的蘇聯戰俘,遭到極為悲慘的命運。三百六十萬戰俘中,全勞動力只有幾十萬人。許多人不是餓死,就是由於氣候的折磨而死。」
波爾在回答一個問題時用了一個名詞。紐倫堡的檢察官們當時已忙碌了好幾個月,研究幾百萬字的繳獲文件,所以這個名詞對他們已很熟悉。波爾當時說,有一個叫霍斯的同事被希姆萊派去搞「最後解決猶太人問題」。
「約在十七點三十分,我們遭到一排建築物中敵人的猛烈抵抗,包括機槍射擊。有一個突擊隊擊敗了敵人,但是,未能捉到抵抗者。猶太人和罪犯們從一個據點到另一個據點且戰且退,進行抵抗,最後逃走了——在第一次攻擊中,我們損失了十二個人。」
納粹高級領導人物所熟知的「元首關於最後解決的命令」,顯然一直沒有寫成明文——至少在繳獲的納粹檔案中沒有找到一份成文的東西。種種跡象表明,這項命令很可能是希特勒口頭上告訴戈林、希姆萊和海德里希,再由他們在一九四一年夏秋時候往下傳達的。不少證人在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上作證說,他們「聽到過」這個命令,但是誰都說未見過文件。後來,德國總理府長官、頑固不化的漢斯.拉麥斯出庭作證時,在被追問之下回答說:
第二天從天亮時起一直到下午四點鐘,他們被押到穀倉後的花園裡,十人一排,被保安警察的執刑隊槍決。在那裡處決的共有一百七十二個男子和十六歲以上的青年,此外還有十九個男村民在大屠殺時,正在克拉德諾礦場裡工作,後來被抓到後在布拉格處決。
甚至佔領區中的貴重文物也遭到掠奪。後來從繳獲的納粹檔案可以看出,這是在希特勒和戈林的明確指示下進行的。希特勒和戈林依靠這種掠奪,大大擴充他們的「私人」收藏。據這個肥胖的帝國元帥自己估計,他的藏品價值達五〇〇〇萬德國馬克。在掠奪藝術品這一特殊領域中,戈林是名副其實的策動者。征服波蘭以後,他便立即下令掠奪波蘭的文物。受他委派執行這項命令的專員,在半年之內就能作出這樣報告:「這個國家的幾乎全部文物」已被接收了。
海因里希.希姆萊在給他那夥忙忙碌碌的科學家提供「實際」解決辦法方面,從來是不落後的。他向臘徹爾建議,可以試用「動物的體溫」來回暖,但這個醫生起初並沒有重視這個想法。他寫信給這個黨衛隊頭子說:「用動物的體溫——動物或女人的身體——來回暖太慢了。」可是,希姆萊堅持要說服他。
五月十六日是最後一天。那天晚上,施特魯普發出了最後一天的戰況報告。
但是,在納粹佔領下的野蠻統治和德國征服者常常公開宣佈的露骨意圖很快就破壞了出現這種前途的一切可能。德國征服者的意圖就是:掠奪俄國土地,奴役俄國人民,並把德國人移民到東方來。
這一類通告常常出現在法國、比利時、荷蘭、挪威、波蘭、俄國的報紙上,或者寫成紅底黑框的海報張貼出來。德國人公然宣稱,償命的比率一律定為一百:一——每有一個德國人被槍殺,就槍決一百名人質。
「——我要很坦率地跟你們談一個十分重大的問題。這個問題在我們自己人中間必須談得非常坦率,但是絕不要向別人公開——
文件的內容想必已銘記在各級司令官的心中,因為他們都已貫徹執行了。有兩個例子可以談一下,當然事例還多得很。
在這種謀殺中罹難的不只是猶太人。納粹醫生也利用了俄國戰俘、波蘭集中營裡的男女囚犯,甚至還有德國人。「試驗」的方法各種各樣。囚犯們被置於壓力試驗室,受「高度」試驗,直至停止呼吸。他們被注射致命的斑疹傷寒和黃疸病毒。他們被浸在冰水中作「冷凍」試驗,或者被脫|光衣服放在戶外雪地裡直至凍死。他們還被用來進行毒藥彈和糜爛性毒氣的試驗。在專門囚禁婦女的臘文斯勃魯克集中營,被稱為「兔子姑娘」的成百名波蘭女犯受到毒氣壞疽病的創傷,其餘的女犯則被進行「接骨」試驗。在達豪和布痕瓦爾德,吉普賽人被挑選來試驗靠喝鹽水究竟能活多長時間,是怎樣活的。在幾個集中營,以各種不同的方法大規模地對男女犯人進行了絕育試驗,因為正如一個黨衛隊醫生阿道夫.波科爾尼有一次在給希姆萊的信中所說:「不僅要征服敵人,而且要使他們滅絕。」如果不能把他殺掉——如前所述,到戰爭快要結束時,對奴隸勞動的需要使這種做法成為疑問——可以使他不能生育。事實上,波科爾尼醫生告訴希姆萊,他認為他已找到了完全恰當的辦法,就是用一種杯芋屬植物,他說這種植物有永遠絕育的效果。
一星期以後,總部要他對這個數字作一說明。他回答道:
最後,即使德國的自由企業盡了極大努力,利用上等材料,提供精湛的技術,還是滿足不了焚燒屍體的需要。在許多集中營,結構完善的焚屍爐遠遠趕不上需要,尤其是一九四四年在奧斯威辛集中營,當時它每天要焚毀六千具的屍體(據霍斯提出的數字則多達一萬六千具)。例如,一九四四年夏天的四十六天中,這個集中營殺死的匈牙利猶太人就達二十五萬至三十萬名。甚至毒氣殺人室也趕不上需要,而不得不用特別行動隊的辦法進行集體掃射。屍體乾脆扔入壕溝焚燒,其中許多屍體只燒毀了一部分,然後就用推土機推上土埋起來。到最後,集中營長官都埋怨焚屍爐不僅不敷應用,而且「不經濟」。
從繳獲檔案來看,本耶斯在第三帝國歷史中只在這裡出現過一次。據他的報告說:
「門一關上,她們就開始尖聲號叫起來。我通過一條管子把一定數量的毒鹽送入室中——從一個窺視孔看室內發生的情況。這些女人只呼吸了大約半分鐘便栽倒在地上。我開了通風機以後,把門打開。我發現那些女人都已死在地上,混身都是糞便。」
「但是在多數情況下,戰俘營長官都不許把這些糧食供戰俘食用,而寧可讓他們餓死。甚至在戰俘被押送到戰俘營的途中,也不許老百姓給他們東西吃。許多戰俘在途中由於饑餓勞累,跟不上隊伍,就被槍決。槍殺戰俘是當著飽受驚嚇的老百姓的面進行的,屍體就棄在原地。許多戰俘營根本沒有住的房子。下雨下雪,戰俘也睡在露天裡——
「我訪問特萊勃林卡,以便瞭解他們是怎樣進行滅絕工作的。特萊勃林卡營長官告訴我,他在半年之中已經消滅了八萬人。他的主要任務就是消滅來自華沙猶太人隔離區的全部猶太人。
正是這個席格蒙.臘徹爾博士似乎應當首先對殘忍已極的醫學試驗負責。由於在黨衛隊中流傳臘徹爾夫人在四十八歲以後還生育了三個子女的新聞,這個可怕的江湖醫生引起了希姆萊的注意。因為希姆萊一心要培育繁殖優秀北歐人的後代。事實上,這三個孩子卻是臘徹爾夫婦每隔一個時期到孤兒院去拐騙來的。
「他們的第一項工作是,洗掉血跡和便汙,然後再用繩套和鐵鉤把互相抓著、掐著的死屍分開來,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搜尋黃金和拔除死者的牙齒和頭髮的前奏;德國人認為這些牙齒和頭髮都是戰略物資,接著,便開始了這樣的旅程:先用電梯或軌道貨車將屍體運往焚屍爐,再將骨渣運到工廠磨成灰末,最後,用卡車把它們運到索拉河,撤入河中。」
「二、對充實帝國元帥(即戈林)的收藏——有用者——
一九四三年英美對德國加緊轟炸以後,德國便有意鼓勵殺害盟軍在德國跳傘降落而被俘的飛行人員,上述事件實際上似乎是他們這個政策的一部分。德國鼓勵一般平民在抓到跳傘降落的盟軍飛行員後,立即私刑處死。戰爭結束以後,不少犯有這種罪行的德國人受到審判。
從「醫生案件」中的證詞看來,有三百人被用來進行了約四百次「冷凍」試驗,直接被凍死者有八九十人,其餘的人(除極少數例外)後來都被殺害,有些人發了瘋。臘徹爾博士本人沒有出席這次審訊作證。他繼續進行他的血腥的新試驗,為數之多,不勝枚舉,直至一九四四年五月同他老婆一起被黨衛隊逮捕時為止。他們被捕的原因似乎並不是為了他那些殺人的「試驗」,而是因為他和他老婆被控在他們的子女的出生問題上進行了欺騙。這種欺騙行為是崇拜德國母親的希姆萊所不能容忍的。他曾經真的相信,臘徹爾太太是在四十八歲那年開始先後生育三個孩子的,當他知道這些孩子是拐騙來的之後,他大為震怒。於是,臘徹爾被關進了他所熟悉的達豪集中營的政治犯牢房,他的老婆則被押往臘文斯勃魯克集中營,這個醫生曾經從那裡得到許多妓|女來進行「回暖」試驗。夫妻兩人都沒有活下來,據信他們是希和*圖*書姆萊本人下令處死的——這是他一生中最後的行動之一。否則,他們可能成為尷尬的證人。
甚至被抓到德國來做家務勞動的斯拉夫婦女,也被當作奴隸一般對待。早在一九四二年,希特勒便命令沙克爾找五十萬斯拉夫婦女到德國來,「以便減輕德國家庭婦女的負擔」。這位奴隸勞工專員對她們在德國家庭中勞動的條件作了如下規定:
「在把這些猶太人弄死以後,不要損壞他們的頭顱,應由醫生割下他們的頭,裝入密封的白鐵罐裡送來。」
「一個銀白頭髮的老太太抱著一個周歲左右的孩子,唱歌給他聽,還逗著他。孩子高興得咯咯地笑著。孩子的父母噙著眼淚望著他們。父親拉著一個約十歲的男孩子,溫存地向他說話;孩子忍著滿眶淚水。父親又一手指著天空,一手撫著孩子的頭,好像在給他解說些什麼。
德國製造槍炮、坦克、彈藥的規模巨大的克魯伯工廠是使用奴隸勞工的典型場所。克魯伯用了大批奴隸勞工,其中也包括俄國戰俘。戰時有一個時期,布痕瓦爾德集中營中有六百名猶太婦女被送到克魯伯工廠做工,她們「住在」被炸得一塌糊塗的勞動營裡。原來收容在這所勞動營裡的是義大利戰俘,他們已經遷走了。克魯伯工廠中為奴隸勞工看病的「高級醫生」威廉.雅格博士,在紐倫堡所寫的一份供詞中敘述了他接任這項職務時所看到的情況。
「第三,榨取它。」
哈里斯事後回憶說,當時奧侖道夫聳了聳肩,稍微遲疑了一下回答道:「九萬!」
「集中營長官不滿地說,預定要被處決的蘇聯人在到達集中營時,已有五%到十%的人死亡或瀕於死亡——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在前往集中營的途中,譬如從火車站走向集中營的途中,就有相當多的戰俘由於疲憊不堪倒在路上,有死了的,也有半死的,因此護送時後邊還得跟上一輛卡車裝運這些人。要想不讓德國人看到這種場面是不可能的。」
致奧斯威辛黨衛隊和警察局中央建築處:
「(他寫信對臘徹爾說)我對用動物體溫進行試驗懷有很大的好奇心。我個人認為這種試驗可以取得最好的、最有效的結果。」

「還做了模型。」西佛斯補充道。
「這一天,又有好幾排房子被燒成焦土。這是迫使這些廢物和劣等民族到地面上來的唯一的和最後的辦法。」
「整個波羅的海地區必須與德國合併。——克里米亞將成為德國領土,外國人必須全部從那裡撤走,只留德國人在那裡安家立業——柯拉半島將由德國佔領,因為該地有大片鎳礦。必須謹慎地進行準備工作,以便把芬蘭歸併到德國,使之成為聯邦中的一個邦——元首將把列寧格勒夷為平地,然後交給芬蘭人。」
據羅森堡這樣有權威地位的人說,許多納粹官員的態度是:「這些戰俘死得越多,對我們越好。」
「衛生條件惡劣到了極點。在克拉麥普拉茨,一千二百個人使用的廁所,是原來只供十個兒童用的——廁所的地面上到處是大小便——韃靼人和吉爾吉斯人受的罪最大;由於居住條件太壞,食物粗劣,不能吃飽,加上勞動過度,得不到足夠的休息,他們像蒼蠅一樣死去。
「還有一個方面,我們也是比特萊勃林卡有改進的:特萊勃林卡的被害人往往事先就知道自己將被殺害,而我們在奧斯威辛則設法欺騙被害人,使他們相信他們是去消滅身上的蝨子。當然,他們也常常看出我們的真正意圖,我們有時也碰到一些騷亂和麻煩。婦女往往把孩子藏到衣服底下,不消說我們一發現就把孩子送去處死。
「受試驗者按照慣常的方式受凍——穿著衣服或是脫得精光——他們被浸入不同溫度的冷水裡——當他們肛|門溫度到八十六度時,就被從水中移出。
「在這次談話中,對這一點不再存在任何懷疑:將要交付的物資都是從那些在集中營裡被殺害的猶太人身上來的。所談的物資包括戒指、表、眼鏡、金條、結婚戒指、胸針、別針、金牙和其它貴重物品。」
但是在實現「最後解決」方面,取得進展最大的正是在滅絕營中。最大的也是最出名的滅絕營是奧斯威辛,它有四個大毒氣室和附設的火葬場,處死和焚化的能力遠比特萊勃林卡、貝爾賽克、錫比堡和切爾諾等其它集中營為高。它們都是在波蘭境內。在里加、維爾納、明斯克、考那斯和利沃夫附近,還有一些規模較小的滅絕營,它們與大的幾個營有一點不同,就是用槍殺而不用毒氣。
戰後,在德國開始審判以前,人們普遍認為,大規模屠殺只是為數很少的一些狂熱的黨衛隊頭子的罪行。但是,法庭的記錄毫無疑問地證明了許多德國企業家是同謀犯,其中不僅包括克魯伯和法本化學托拉斯的董事,而且還包括許多較小的企業家,這些人從外表上看一定是最平凡和正派的人,就像任何地方的規矩的企業家一樣,是社會的棟樑。
「我是個門外漢,對這件事可說不出什麼意見。」這個「納粹藍鬍子」回答道,「我只不過是轉達希爾特教授的一個問題。我和屠殺這些人的事情毫無關係。我只是起了郵差的作用。」
奧侖道夫:「是的。」
奧侖道夫的D支隊殺害了九萬人,還不如其它一些支隊。例如在北方的A支隊於一九四二年一月三十一日報告,它在波羅的海沿岸地區和白俄羅斯「處決了」二十二萬九千零五十二名猶太人。A支隊隊長弗朗茲.施塔勒克向希姆萊報告說,他在白俄羅斯遇到一些困難,因為「動手很晚,已是霜凍季節,使大規模行刑更加困難得多。但是,」他報告說,「到目前為止,已(在白俄羅斯)槍殺了四萬一千名猶太人。」施塔勒克後來在同年被蘇聯遊擊隊殺死。他在報告中附了一紙相當詳細的地圖,上面標出在他指揮之下各地處死的人數——用棺材作為標誌。地圖表明,僅在立陶宛便屠殺了十三萬六千四百二十一名猶太人;另有三萬四千人「因為需要他們勞動」,暫時不殺。報告宣佈,猶太人較少的愛沙尼亞已「沒有猶太人」了。
一般地說,西方勞工比東方勞工生活得略好一籌——後者在德國人眼中不過是人類的渣滓。但是這種區別也只是相對的。雅格博士在克魯伯工廠設在埃森市諾格拉特街收容法國戰俘的一個勞動營中所見,可作例證。
但是他用上了另外那些頭髮不那麼金黃、眼睛不那麼碧藍的女人。他的研究結果於一九四二年二月十二日寫成一份「秘密」報告,送呈給希姆萊。
但是據奧侖道夫證明,毒氣囚車一次只能處死十五到二十五個人,這完全不能滿足希特勒和希姆萊的大規模屠殺的要求。據特別行動隊官方報告,僅僅一九四一年九月二十九日、三十日這兩天中,在烏克蘭的首府基輔就「處決」了三萬三千七百七十一人,其中絕大部分是猶太人。要完成這樣的任務,毒氣囚車是不夠的。
同一天,希特勒又發佈一項補充指示,將他所以發佈這個絕密指令的理由對司令官們作了解釋。他說,由於盟軍突擊隊獲得成功,「我不得不嚴令消滅敵人從事破壞工作的部隊,並宣佈對不服從這些命令者予以嚴懲——必須曉喻敵人:從事破壞工作的突擊隊員將毫無例外地被全部消滅。
接著他訴說,埋葬毒氣囚車上的死難者是教特別行動隊人員「受罪的苦差使」。在紐倫堡法庭上提出的一份文件中,有一個叫貝克爾博士的人證實了這一點。據奧侖道夫證明,貝克爾就是製造毒氣囚車的人。他在給總部所寫的一封信中,反對由特別行動隊人員把毒氣熏死的婦孺屍體卸下來,他提請注意:
赫里皮埃爾懷疑她們是被人弄死的,偷偷地將刺在她們左臂上的囚犯號碼抄了下來。他說,其後又運來了兩批囚犯,共五十六個男屍,情況和第一批的完全一樣。在希爾特博士的技術指導下,他們被浸在酒精裡。但是,這位教授對這件事有點心神不安。他對赫里皮埃爾說:「彼得,如果你不能守口如瓶,你就會像他們一樣。」
「不一會兒,擺出一副戰鬥姿態的執刑隊人員就槍殺這些站著或跪著的人,然後把屍體扔到壕溝裡。我不許執刑的人單獨槍決人,而是叫他們幾個人放排槍,以避免個人直接承擔責任。別的支隊的領導人要求讓被害人平伏在地上,從後頸射進子彈。我不同意這種做法。」
首先用來殺死受難者的「齊克隆B」結晶藥物是由兩家德國公司供應的,它們都從伊.格.法本化學公司取得了專利權。這兩家公司就是漢堡的特奇一施塔本諾夫公司和德騷的達格奇公司;前者每月供應兩噸氰化物結晶體,後者每月供應四分之三噸。它們的提貨單曾在紐倫堡拿出來作證過。
同利迪斯一樣,奧拉多也始終沒有重建起來。它的斷垣殘壁成為希特勒的歐洲新秩序的一個紀念碑。內部全毀的那個教堂在一片和平景象的田野裡十分令人注目,使人記起那個收穫前夕的、美麗的六月的日子。那一天,整個村莊和它的所有居民突然消失了。在教堂原先的一扇窗戶那兒,有一塊小小的牌子,上面寫著「洛芳西夫人,當年教堂內唯一生還者,在此窗戶脫逃」。前面有一座小小的、釘在生銹的鐵十字架上的耶穌像。
「在這五萬六千零六十五人中,有七千人在大規模行動期間在前猶太人隔離區中被消滅。六千九百二十九人被押送到特萊勃林卡後消滅了;因此,被消滅的猶太人的總數是一萬三千九百二十九人。此外,有五千~六千名猶太人是被炸死或在烈火中燒死的。」
一九四一年七月十六日,希特勒召集戈林、凱特爾、羅森堡、鮑曼和拉麥斯(帝國總理府長官)到他的東普魯士大本營開會,再次說明他對新征服區的計畫。當時,德國對俄國發動進攻還不到一個月,但從德國的初期勝利中已明顯看出,很大一塊俄國領土即將淪入德國人手中。他在《我的奮鬥》中曾清楚表明德國要從俄國取得廣大的「生存空間」,現在這個目標終於實現在望了。從鮑曼起草的有關這次會議的秘密備忘錄(已在紐倫堡披露)中可以清楚看出,希特勒要求他的這幾個得力副手都能清楚瞭解他在這方面的意圖。他還告誡說,他的意圖不得「外傳」。
許多納粹份子在受審時總是拿這個漏洞百出的理由為自己辯護。這一次,也和其它多次一樣,一下子就被檢察官抓住了。
有一天,在開審前不久,美國檢察官、年輕的海軍軍官惠特納.R.哈里斯少校向奧托.奧侖道夫盤問他在戰時的活動情況,人們知道,這個看上去年紀頗輕(三十八歲)而又漂亮的德國知識份子當過希姆萊的德國中央保安局的第三處處長,但在戰爭的最後幾年的大部分時間中,他在經濟部任對外貿易專家。他告訴哈里斯少校,戰爭時期他一直在柏林任公務員,只有一年是例外。當被問到這一年離開柏林時幹了些什麼時,他回答說,「當特別行動隊D支隊隊長」。
「我說的是——滅絕猶太民族——你們當中絕大多數人一定瞭解,當一百具、五百具或一千具死屍躺在一起的時候,這事情意味著什麼。一方面要堅持這樣做,另一方面又要保持自己成為正派人(除了由於人性弱點所造成的某些例外情況),這就是我們的艱苦所在。這是我國歷史上從未寫過、將來也不會再寫的光榮的一頁——」
有些曾從附近房屋裡目擊當時情景的倖存的囚犯回憶說,有一個時期,向勤務兵們發出訊號,要他們把藥物投下去的是一個莫爾中士。「好吧,給他們點東西嘗嘗。」他說完就會大笑一陣,藥物就從氣孔裡倒進去,倒完馬上把氣孔封上。
據施特魯普報告,德國人的損失是:十六人被殺,九十人受傷。從這個將軍親自描述的十分可怕的戰鬥細節和逐屋爭奪戰的殘酷性質來看,真正的數字大概要大得多,但是為了不去刺|激希姆萊的敏感的神經,他把數字報得很低。施特魯普最後說:德國的軍隊和警察「本著忠誠的精神,毫不懈怠地完成了他們的任務,他們全都是士兵的好榜樣」。
至於波蘭的教士:
「猶太人問題的『最後解決』意味著徹底滅絕歐洲的全部猶太人。一九四一年六月,我奉命在奧斯威辛建立滅絕設備。當時在波蘭總督轄區已經有了其它三個滅絕營:貝爾賽克、特萊勃林卡、瓦爾西克——
接著霍斯又說明送往毒氣室去的死難者是怎樣被「挑選」出來的。所以要挑選,是因為並不是所有囚犯都要消滅——至少不是立刻消滅,因為要把其中一些人送到伊.格.法本化學廠和克魯伯工廠去做工,直到他們耗盡了精力,夠上「最後解決」的條件時為止。
九年以後,一九五三年,一個法國軍事法庭確定,在奧拉多的大屠殺中,一共有六百四十二人罹難,其中婦女二百四十五人,兒童二百零七人,男子一百九十人。只有十個人倖免於死。儘管當時被燒傷得很厲害,他們靠裝死而逃脫了出來。
貝克爾博士——在他自己的心目中——真是個人道主義者,他下令改進操作技術。
「我們搜集了大量各個種族和民族的頭蓋骨。但猶太人種頭蓋骨標本很少——現在在東方進行的戰爭給我們提供了克服這個缺點的機會。由於獲得了猶太族布爾什維克政治委員——他們是令人憎厭但卻十分典型的劣等民族的標本——的頭蓋骨,我們現在有機會得到科學材料了。」
就這樣殺了一批又一批。第二天早晨,這個德國工程師又到刑場去看了一下。
戰爭進行到中途時,發生了一件報復行動:新秩序的匪首們因為屠殺被征服的人民而遭到了一次報復。保安警察和黨衛隊保安處處長、秘密警察的副首領、三十八歲的萊因哈德.海德里希遭到了暗殺。這個長著鷹鉤鼻子和一對冷酷的眼睛的惡魔警官,是「最後解決」的創始人,在佔領區中被稱為「劊子手海德里希」。
最後的結局自然沒有什麼可懷疑的。陷入絕境的猶太人以奮不顧身的勇氣鬥爭了整整一個月,雖然施特魯普在一次每日彙報中是用另一種不同的口吻說的,他抱怨「猶太人和匪徒們使用種種狡猾的戰鬥方法和詭計」。到四月二十六日,他報告說,許多抵抗者被「熱、煙和爆炸」弄得「快要發瘋了」。
「斯特拉斯堡解剖學研究所的希爾特教授告訴我,有一批囚犯正從奧斯威辛運來。他說這批人將被送往納茨維勒集中營的毒氣室用毒氣殺死,屍體將被送到解剖學研究所供他使用。他給我一個裝著約半品脫鹽——我想那是氰化鹽——的瓶子,並且告訴我,大概應當用多少份量去毒死那些來自奧斯威辛的囚犯。
法國政府抗議掠奪該國的文物,指出這種行為違背海牙公約。當羅森堡手下的一個名叫本耶斯先生的德國藝術專家大膽提請戈林注意這個問題時,那個胖胖的藝術專家戈林回答說:
對東方勞工說來,這不是進入第三帝國的一個令人感到光明的前奏,但它至少使他們對即將面臨的苦難的歷程有所準備。等待著他們的是饑餓、鞭打、疾病、受凍,住的是沒有爐子的房子,穿的是單薄而破爛的衣服。等待著他們的是成日成夜的勞動,什麼時候身子撐持不住了,什麼時候勞動才算完。
事實上,「馬克斯.海利格」存放的財物在德國國家銀行裡幾乎是滿坑滿谷。早在一九四二年,銀行在保險庫便堆不下了。唯利是圖的董事們便設法將這些物品交給市政當局主辦的當鋪去處理,換成現鈔。德國國家銀行於九月十五日致柏林市營當鋪的一封信談到「第二批貨物」的事。它一開頭便說:「我們將下列貴重物品交給你們,請盡可能予以最好的利用。」信中所附清單很長,並且分門別類,其中包括一百五十四隻金表,一千六百零一個金耳環,一百三十二個金剛鑽戒指,七百八十四隻銀質懷錶和「一百六十個各種鑲金假牙」。到一九四四年初,這家柏林當鋪已被這些源源不絕送來的贓物堆滿。它通知德國國家銀行,不能再繼續接受了。盟軍佔領德國以後,在納粹藏匿過部分文件和贓物的一些荒廢的鹽礦中,發現了許多在「馬克斯.海利格」帳上留下來的財物,它們足以堆滿德國國家銀行法蘭克福分行的三個大保險庫。
另一個證人亨利.赫里皮埃爾供出了下一步所發生的情況。他是一個法國人,在斯特拉斯堡解剖學研究所希爾特教授的實驗室中當助理員,一直到盟軍進駐該地時為止。
「波蘭人只應該有一個主人,就是德國人。同時存在兩個主人,是不可能、也是絕不允許的。因此,必須把波蘭的知識份子的一切代表人物都滅絕。這聽起來雖然殘忍,但生活的法則就是如此。」
「你能否提供兩三個職業罪犯來做這種試驗——受試驗者當然會死掉。這種試驗將在我的合作下進行。」
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在提交紐倫堡法庭的一份關於利迪斯的官方報告中,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們已完全沒有下落了。」
從近處看,毒氣室以及附設的焚化場絲毫不是外表可怕的所在;怎麼也看不出這會是這樣一個地方。上面是修整得很好的草地,草地四周還種上花;入口處的牌子上寫有「浴室」字樣。毫不生疑的猶太人以為只是把他們帶到浴室來消滅蝨子,因為在所有集中營消滅蝨子是很普遍的事情。而且他們在進去時還有美妙的音樂伴奏哩!
試驗確實在繼續進行,而且又是臘徹爾博士帶頭的。但是,他的醫生同行中,有些人已開始感到不安了。基督徒應當做臘徹爾博士正在做的事情嗎?德國空軍中的少數軍醫顯然開始產生了懷疑。希姆萊聽到這種情況,非常震怒,立即寫信給米爾契空軍元帥,抗議空軍中的「基督教醫學界」所引起的麻煩。他要求這位空軍參謀長解除臘徹爾在空軍醫務隊中的職務,以便把他調到黨衛隊去。他建議他們去找一個「應該有科學家的聲望的非基督教徒的醫生」來繼續臘徹爾的有價值的工作。同時希姆萊強調指出,由他「親自負責從集中營提供只配一死的社會渣滓和罪犯供這種試驗。」

醫學試驗

檢察官反駁他說:「你僅僅是個郵差,一個傑出的納粹郵差嗎?」
C.H.寇里
但是,做這種駭人聽聞的生意的,不只是托夫父子公司這一家。在紐倫堡審判中,還提出另外兩家公司的名稱和它們的一些信件。其它許多集中營對死屍的處理,也曾引起商業競爭。例如,柏林的第迪爾工廠曾投標在貝爾格萊德一個納粹集中營裝置一座焚屍爐,並且自稱這座爐子可以生產十分優良的產品。
弗朗克博士曾經發出公告:在波蘭的一切財產,不論其為猶太人所有或為波蘭人所有,一律無償沒收。從波蘭人手中搶走了無數農場,交由德國移民接收。在併入德國的四個波蘭地區(西普魯士、波森、澤希瑙、西里西亞),到一九四三年五月三十一日為止計「查封」了七十萬處地產,共合一五〇〇萬英畝土地,並「沒收」了九千五百個莊園,共合六百五十萬英畝土地。在德國「中央地產局」精密表格中,並沒有解釋「查封」與「沒收」的區別何在,這對被剝奪了財產的波蘭人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法官:「也包括兒童在內?」
「如果國際猶太金融家——再一次把各國推進世界大戰的深淵,結果將是——整個歐洲各地的猶太民族全被消滅。」
愚蠢不堪的東方佔領區事務部部長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個講人道的納粹份子,特別是對於俄國人。而我們知道,他是在俄國人那裡長大的。但是,即使連他這樣的人,也曾心有不忍。一九四二年二月二十八日,他在致最高統帥部長官凱特爾元帥的一封長信中,曾對俄國戰俘所受到的待遇提出抗議。他寫這封信,正是那年冬天蘇聯軍隊在莫斯科和羅斯托夫擊退德軍,反攻之勢有如破竹的時候;德國人這時已經看出,他們想一舉消滅俄國的一場賭博已經輸定了,說不定要一輸到底了;他們也已看出,在美國已經參加到俄國和英國一邊而與德國為敵的今天,德國人很可能在這一場戰爭中被打敗。情況如果真的如此,勝利方面是要追究他們的戰爭罪行的。
事由:為集中營建造第二和第三個火葬場
「他用的是一氧化物的毒氣,我認為他的辦法效率並不十分高。因此,我在奧斯威辛建立滅絕營時,用的是一種結晶的氫氰酸叫『齊克隆B』。我們把這種藥品從一個小洞投到死亡室裡去,這樣殺死死亡室裡的人,約需三分鐘到十五分鐘,視天氣情況而定。
不到一年之前,一九四二年七月二十三日,當德軍逼近俄國的伏爾加河和高加索油田時,希特勒的黨務秘書和當時已成了他的得力助手的馬丁.鮑曼給羅森堡寫了一封長信,重申希特勒關於這個問題的觀點。羅森堡的德國東方佔領區事務部有一個官員把這封信的要點概述如下:
但是,把奴隸勞工抓來還不過是第一步。把勞工送到德國去的運輸條件是夠惡劣的。一九四二年九月三十日,一個叫古德凱爾希博士的人在給羅森堡的東方佔領區事務部的一份報告中敘述兩列火車相遇時的情景:一列火車上滿載著體力已經耗盡而遣送回國的東方勞工;在布列斯特一立托夫斯克附近遇到了岔道上另一列上面滿載著「新召募來的」俄國工人的火車。他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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