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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雖然我一時沒認出來，但仔細一瞧，怎麼看都是母親沒錯。

（啊，這是……）

發生大地震之前，小狗、小鳥之類的小動物會事先感應到，而顯出倉皇不安的現象，這是孩提時代就具備的常識。我想一定是動物具有人類感應不到的預知能力吧！前幾天，正好看到電視上某個節目提到有關大自然的祕密。

那個人是我的母親。

由於工地現場離家裡有點距離，父親和員工們比平日早了三十分鐘出門。那之後，則是我和弟弟一起離家上學。

母親在公車道上攔了一輛計程車，猶如剛從追捕者手中逃出來似的衝上車子。計程車受到這股氣勢的帶動，還來不及關上門，就已經發動引擎加速駛離。

將早退申請單交給導師時，護士阿姨以平和的口氣說著。

終於，我來到公車行駛的道路上。只要轉過前方那座橋前的轉角，就是通往家裡的路了……快到了，就在我好不容易鬆了口氣的同時——

身為女人必須經歷這和圖書麼讓人鬱悶的事，真是令人無奈啊！

母親手提著一個大紅皮包，那紅皮包我有印象。父親從樑上摔落下來，必須住院——不過，眼前的紅皮包比當時裝著住院用品時來得更飽滿。

那一天，我一睜開眼就感到身體不適，全身痠痛無力，連爬出棉被都覺得痛苦不堪。前一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氣溫驟降。大概是因此感染了風寒吧！

幾天後，父親告訴我，母親和大介先生一起私奔了。

「這雖然不是病……怎麼樣，如果覺得不舒服，今天還是回家好了。」

我將這情形告訴母親時，母親的臉上掠過一層陰霾。量過體溫，只比平時略微上升了點，稱不上是病。母親從醫藥箱裡拿出感冒糖漿讓我服用，還說只要到了學校，感冒就會好了。

這種想法如果是正確的話，那麼發生火災的家裡，老鼠通常會率先逃命，這又代表了什麼意含呢？是不是暗示即將發生不幸的人家，勢必會發生什麼亂事呢？

「以後每個月ｈｔｔｐs://www•hetubooｋ•ｃｏm.ｃｏm都會來，還是早點習慣比較好。」

那天的事，就算時間過得再久我都不可能忘記。今後，也不會從我腦海中消失！那個讓我微微感到不幸已悄悄降臨的秋日——

第一堂課，我還勉強可以忍受。然而時間拖得越長，我越是感到身體不舒坦，腰部以下尤其沉重，腹部一帶像是有什麼溫熱、塊狀的東西沉澱在一處。第二堂下課時，我在廁所裡看到自己下體流出鮮血，感到十分害怕。

（媽媽……）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到兩個月，但我是那麼喜歡大介先生。只要回想起在一起的日子或到海洋遊樂中心玩耍的情景，我就悲傷難抑。對於那些日子竟然都已成為過往雲煙，我更無法接受。

我自己也覺得這點感冒沒什麼大不了，尤其下過雨的天空，格外讓人感到秋高氣爽。也許真像母親說的，只要到了學校就會忘了不舒服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已經遭遇不幸。

那條路口突然跑出一個女人，迅速地從hｅｔｕｂoｏｋ•com.com我前面經過。她穿著一身紅底襯上黃色和紫色花樣的洋裝，上頭有一個大大的燈籠袖。迷你裙下露出一雙裸足，在秋陽的照射下，白的特別耀眼。

雖然老師早就集合女孩子上過課，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卻沒想到它會這麼早就降臨在自己身上。我自以為流血的程度，不過幾張衛生紙擦過就會沒事，怎知它的分量竟然這麼多。我不禁心生恐懼，萬一，這情形不是課堂上所講的那回事，而是自己的身體哪裡出了毛病呢？我甚至這麼懷疑。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撞見不該見到的景象。我迅速躲到附近的電線桿後面。

我不由得放慢腳步，心裡在意著兩腿間的生理用品而無法以正常的速度行走，一直擔心它會歪了或掉落。結果，和父親一樣，我以極其不自然的步伐走路。

結果是母親捨棄了一切，丟下父親、丟下祖母，也丟下我和弟弟、丟下所有的一切，迎向她新的世界。

我到保健室，護士阿姨教我怎麼處理。由於內褲沾了血，只和_圖_書好跟校方借了備用的褲子穿。

我佇立現場，恍神地看著車子遠去。

一定是大介先生人走了才會有這樣的感覺，當時的我是這麼認為的。

對於地殼下的巨大岩盤或相撞或擠壓而造成地磁氣的混亂，人類可說毫無預知能力。不過，動物界總是很快就感受到異樣，並採取一反常態的大動作。

母親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年齡和母親相仿的保健室護士阿姨，溫柔地詢問我的意見。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我自己也不知所措，還是回家讓母親照顧好了，我心裡這麼決定。

那之後，三十多年的歲月過去，我不曾再見過母親。究竟她人在哪裡？過著怎樣的生活，我也不知道。

可是，終究還是不行。

那陣子放學回來，我時常感覺到大介先生好像也在家裡，原來那不是錯覺。大介先生辭了工作之後，還經常悄悄上我們家和母親私通。

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浮現在她臉上的微笑。紅唇皓齒，長長的睫毛，明眸流盼。瞧她那副快樂的模樣，一定是在等候心上人和-圖-書。

這一切果真不是我的錯覺。

母親完全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我，她背向我小跑步地越跑越遠。迷你裙在風中翻飛，彷彿就像妖精生物的裙襬。從那裡延伸出的兩條雪白長腿，真的很美！就連是女兒的我都不禁看傻了眼。我還是頭一回發現到母親的腿這麼漂亮。

也許是我對大介先生的思念太深了吧！有時放學回到家，我會錯覺大介先生也在家裡。當然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我真的感覺到大介先生已結束他一天的工作，回到我家的某個角落在休息著呢！

我一個人踏上回家的路，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不到。光是揹著書包、戴著帽子走路，我都覺得很難為情。對於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邊走邊無意識地乾咳了幾聲。

現在回想起來，我就像那些老鼠，對即將降臨的不幸，早已察知一些端倪。這絕不是事後諸葛。那時候，我的確感受到家裡的氣氛不同於以往，有什麼地方變得不一樣。雖不能說得很具體，但家裡的氣氛確實一點一滴的在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