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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綻放的花蕾

作者:朱川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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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通信 3

雨滴通信

3

雖然睽違了一段時間,但像以往一樣聽著無數雨滴交織而成的音階,那種不可思議的聲音又傳來了。
絕不會錯的——對方分明提到弘美。但是,叫這個名字的人,在這世上應該多得很吧?
父親或許的確是個無藥可救的人,對我而言卻是慈愛快活的父親。正如同母親是我唯一的母親,父親也同樣是唯一的父親。就算再迂迴幾年也沒關係,我真的很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重回當初。如果中田先生把母親帶走了,我那個夢想就真的要化為幻夢了。所以,我實在無法坦然接受。
這麼想的瞬間,玄關門開了,真的聽見母親的聲音。
「這個……祕訣在於盡量挑選乾花瓣放進去。」
自稱是令美的小女孩,撩起蓋住耳朵的頭髮反問。她的耳後,掛著膚色的大型助聽器。
(看這樣子,明天也會下雨……遠足要中止了吧!)
現在只剩下模糊的記憶了,但正值櫻花凋零之際,所以我想最遲應該也是四月中旬過後吧!
母親為了父親,也為了我,已經吃盡了苦頭。如今她只不過是想和喜歡的人一起生活,起碼該體諒她才對。自己只要說句話表示同意,母親就可以這麼做了——但我偏偏就是無法點頭答應。
清楚聽見自己名字的數秒後,和_圖_書我終於忍不住睜開眼。
(我也真傻……都已經當媽媽了,還在做白日夢。不過,只要弘美能夠像以前一樣開朗,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做,會更漂亮喔!」
真正溫柔善良的孩子,怎麼會阻撓母親的幸福。怎麼會老是使性子,連正眼也不肯瞧母親一眼。
記得大概是六月吧——那天一早就下著雨。或許該說不愧是梅雨季節,連附近公寓都被雨幕遮得矇矓不清。滂沱大雨下了一整天,入夜之後仍不見雨勢減弱。
我住的是超過五十棟公寓集合而成的超大型社區,處處都有公園及運動場,這是其中最大的一個運動場。距離學校校園只有二分鐘的路程,周遭環繞著櫻花樹,每到花季,除了居民之外,外地人也會特地趕來,是著名的賞花景點。這時花雖然已經落盡,但每棵樹的根部,都有大量的花瓣掉落鋪成花毯。
抱著陪女孩玩玩的心情,我在自己的傘中也放進少許的花瓣。然後,盡量迅速地用手打開傘——或許還是不敵強力彈簧的瞬間爆發力,花瓣並未漂亮的飛舞。
我不希望母親被別人搶走,更怕她與父親再也不可能復合。或許母親早已對父親心灰意冷,但我卻還沒有死心。
黑傘一打開——順勢,無數櫻花花瓣從中彈出,在周遭翩翩飛舞。
之後,我悄m•hetubook•com•com然閉上眼,專心聆聽雨聲。
在陽臺站了五分鐘左右,不意間,似乎是母親的聲音竄入耳中。
(混蛋!你為什麼要自殺!)
女孩收起傘,把一撮櫻花花瓣灑進去。緊接著,立刻把傘舉到頭上按下傘鈕。傘猛然打開,花瓣再次飛舞。也許是被早上的雨打濕,黏成一團的花瓣貼在女孩的臉和頭上顯得特別可愛。
「我的傘不是自動傘,不知道行不行?」
那天一早便開始下著小雨,到了放學時雨已經停了,春陽總算姍姍來遲地露臉。我和朋友道別後,獨自回到社區公寓,走到大運動場旁時,忽然被一個小學一年級左右的女生叫住。那是個留著妹妹頭、大眼睛的可愛女孩。
我只撂下這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女孩說著展示的,是一把傘。那是成年男性用的黑傘,她把傘柄對著我,滿面笑容地遞過來。嘴裡露出的門牙,缺了一顆。
「欸!妳看這個,很好玩喔!」
不,母親曾經多次試著主動向我示好,但我卻都頑強拒絕。倒也不是過去相依為命產生的反動,總之我開始事事頂撞母親,只有母女倆的家中,頓時變得氣氛凝重。
當我拿梳子替令美梳理蓬亂的頭髮,或是替她清洗跌倒擦傷的膝蓋時,令美經常會這麼說——每次,我都會感到心頭一陣刺痛和*圖*書
但在同時,我也很清楚那樣是不對的。
「哇,真的很漂亮。」
事出突然,我感到很錯愕,但終究不敵女孩親暱的笑容,接過那把傘。那是把按一下就會打開的自動傘。
那種心情,後來多少能產生變化,還是因為那股奇妙的超能力。
她一看到我必定會跑過來,喊著「羅美姊姊」向我撒嬌。正與母親冷戰的我,把在家已無法奢望的親密對話與嬉戲打鬧,投入在我與令美的遊戲中。看來我雖然逞強,終究還是會寂寞的吧!
「妳把傘對著旁邊,啪一下試試看。」
從此,我經常在社區與令美碰面。
與母親吵架後,我就不再使用那種超能力。反正聽到的都是些寂寞的話語,一一傾聽只會讓心情更糟,所以之前我索性將之封印(這麼說,好像有點誇張了)。
「啊?鬱積羅美?」
「那,令美的『全自動花雨機』借給妳。」
(我……其實一點也不溫柔。)
「姊姊,妳好棒,好棒!」
「雨下得可真大……前面那條河,恐怕會滿出來。」
「羅美姊姊,妳好溫柔。」
「我叫做小松令美,姊姊妳呢?」
(他現在,不知道過得怎樣。一定已經忘了我這個人了。)
女孩連珠炮似地說完,拉著我的手把我拽進運動場。
我看著飛舞的花瓣說。
(剛才那聲音……是媽媽?)
(沒辦www.hetubook.com.com法……只能放棄了。)
實際上,我還滿喜歡這個貌似少女漫畫主角的名字。令美與羅美,聽起來像姊妹花一樣也不賴。只是,鬱積就免了吧——因為那太符合我當時鬱鬱寡歡的心情了。
這個世界,依然充斥著悲傷與哀嘆。
即便他偶爾上門,我也關在自己的房間不肯露面,連招呼也不打。隔天,如果見他帶了蛋糕留下來,我甚至還會故意把蛋糕扔進垃圾桶。現在回想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當時的我真是個心胸狹窄的無知少女——當時的我,一定是莫名其妙地得理不饒人,鬧到自己都下不了臺階。如果不這樣做,我總覺得母親真的會忘了我,走得遠遠的。
接到母親電話通知有工作要晚歸後,我便獨自吃完晚餐,茫然在陽臺上聽雨。時間早已過了十點,彆扭的我,暗自猜測母親或許不是因為加班必須晚歸,其實是要與中田先生見面吧……。
「沒事,就喊我羅美吧!聽起來還挺酷的……不過,什麼鬱積的我可不愛聽。」
從此,我與母親的關係變得很糟。
我和母親失和後,中田先生來家裡的次數驟減。
實際上或許有比我所聽到的更多的悲傷,但巧的是,那些聲音從來不曾一次通通傳入我的腦中。想必在無數的存在中,我只能聽見與我的頻率相合的聲音。或者,也與地點或距離有關和圖書,但我無意針對那些方面仔細研究。
「我回來了。」
「妳回來了。」
我和小女孩玩了一會「全自動花雨機」。雖然無聊,卻覺得似乎好久沒這樣讓心情放空了,所以我很開心。
意思是叫我打開吧!我雖然覺得有點可疑,還是照小女孩所說的,把傘朝旁邊按一下。
(那孩子,八成到現在還是喜歡那個人。對那孩子來說,只有那個人才是爸爸……我實在不忍心告訴她,她爸爸是因為有了別的女人才離家。)
我差點睜開了眼,好不容易才勉強穩住心神。一旦睜眼打斷注意力就得從頭來過,到時候,不見得還能再度捕捉到那個聲音。
就在那個時候,我遇見了令美。
「木崎弘美。」
啪!隨著悶聲一響,傘開了,櫻花花瓣美麗地飛舞。女孩看了,拍著手又蹦又跳地說:
女孩說著,將那把男用自動傘借給我。我欣然接受,放進大量花瓣後,像女孩剛才那樣迅速舉到頭上按下自動鈕。
「看吧,很好玩吧!是我發明的喲。這叫做『全自動花雨機』。」
我早已察覺,這個小女孩似乎有輕度智障。再一想,以前好像也在公園及路上見過幾次。
「啊?沒頭沒腦的,這是幹麼?」
我慌忙進屋一看,母親正在玄關門口擦拭衣服。
「姊姊,妳也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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