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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圖

作者:張君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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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迷城

九、迷城

白未央聽得瞪大眼睛,盯著一臉煞白的溫妮。溫妮說:「玉明不肯把故事轉告他,就讓我去說吧!」
他開門讓她進去。
她們進入精神病院,經過了一番手續,徵得主任醫生的答允,方才讓她們走進隔離病房去。
溫妮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的發生,可是聽不見工作室內的任何聲音,直至白未央把門拉開,跌跌撞撞衝出來,她才聽得驚慌的哭叫聲,還有的是舒玉明在她背後的惶急叫喚。
「小姐,你在這裡找什麼?」
白未央哭了:「小寶,小寶!你恨你的殺父殺母仇人,是應該的!你聽見嗎?……」
白未央把舒玉明送回家,站在那裡等他說個意見,可是舒玉明一直沉默著,雙手撐在樓欄上望著遠處的山崗,也沒回過身來。
焦急地叫喚他的,是溫妮。
金小寶剛進院,分配了住在一個獨立的房間,牆壁全都鑲上膠墊,地氈很厚,牢牢地黏著地面,一張固定的塑膠桌子,四周也圍上軟膠,為了病人狂性突發時,不會弄傷自己。
DNA與RNA鏈,各由四種不同的鏈節構成,每一鏈節稱為核苷酸,每個核苷酸,分別是由三種單元組成,那是磷酸脂、糖、碱基。
女子望著他奔跑,張開雙臂,急切地要投進他的懷抱吧?然而那樣可望而不可即。
他必要在單個細胞的有限生命時間中,繼續深入搜索,因為每一顆細胞衰亡時,所包涵的微觀世界,就如夜幕低垂,死亡的瞬息間,迴光反照時,就會狂風乍起,沙飛石走,迅雷疾電彷彿要將天地擊破,世界便要迅速陷落於虛無。
先不管那個故事吧,溫妮的心中仍是忐忑不安,在開始之前忍不住問了一句:
白未央感到失望與悲傷,彷彿覺得他還在生著她的氣。
羅拔三千,是智能生物電腦的專家型號。
這一次的大震撼,他病倒了,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起初幾天,發著高熱,神智十分迷糊,時常有一種身陷迷城,團團轉出不來的幻覺,掙扎呼叫,一驚而醒時只覺渾身濕透與灼熱。定過神來,才知道溫妮在他床邊,捉著他的手焦急地低喚:
在他工作得十分起勁的時候,忽然聽得宇宙深處起了一陣呼嘯,尖細渺遠得令人聽來從靈魂深處感到悲哀,驀地又看見絞索鏈節森林的背後,閃了幾下紅光,然後以金屬藍的調子暗下去。
溫妮詫異了,追在他身邊,「玉明,那個故事,你不去跟小寶說?」
「小寶的情形很不好,我真擔心!」
「玉明……」
溫妮心中感到一陣悸怖時,一股寒意從車房深處湧出,一下子便把她籠罩住,老人的咒語彷彿又響起來,那麼惡毒,那麼深沉,像是從地獄傳出來,四周霎時起著迴響,把她嚇呆了。
溫妮疑惑地,盯著他那神氣堅決的側臉。
護理員告訴她們,說病人的服藥時間到了,請她們出去。
「唔。」她順從地點點頭,「都預備好了!」
這些天來,溫妮都在沉靜地整理著有關研究資料,心中卻盤纏著老人的詛咒話語和仇恨的目光。她故意不去打擾舒玉明,以為待他經過思索與整理之後,便會去開解金小寶,挽救他於危困。
可是舒玉明認真https://m.hetubook.com.com地盯著她問:「如果真有這樣一個地方,我帶你去,你去不去?」
「我們都變得瘋狂了,還是一切都反常了呢?」他痛苦地抓著頭髮,哭起來,忽然感到,他的奮鬥是多麼孤獨。
溫妮很為白未央未討到主意而抱歉,在白未央拿起手袋夾進腋下時,她走上去,親一下她的臉頰,無言地送她到大門外。
「你知道了那個故事,但是不告訴小寶,這是什麼意思?你說吧!要看著他真的瘋了你才高興?」
那是白未央。
「開始吧。」舒玉明使用命令式口脗。
舒玉明手腳冰涼,卻是渾身冒著汗水,癱軟地俯伏在電子顯微螢光幕前,處於歇斯底里的昏迷狀態。
溫妮點點頭。「輸入了。」
「啊!」溫妮呻|吟一聲,像是告訴自己:「他已經死了!」霎時又起了一個主意:到醫院去,由她把故事告訴金小寶。
舒玉明出院這天,白未央急急跑來與溫妮一起接他。坐進車裡的時候,她自語般說:
白未央呼叫得很急,而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大地,彷如地球上的勞亞古陸、岡瓦納古陸與印度板塊,以快鏡將億萬年的緩慢分離,見諸一分數秒間。
一些沉睡了許久的感情,漸漸在心湖中浮現出來。
白未央氣咻咻地,衝到舒玉明的實驗室去,助理員把她擋在門外,告訴他舒博士正在進行電腦分析工作,不容打擾。可是白未央爭持著嗔叫:
舒玉明感覺得手掌火辣辣的,可以想見白未央所受的掌摑多麼沉重。
舒玉明像火山爆發一般,噴著沫星子把手一揮。
那是白未央吧?
這時他腳下踩踏的地面,竟像一片浮葉向後漂移,而四周那些連結天地的巨索,彷如阿歷山大帝的太陽神廟,在八級地震中,紛紛坍塌,有些則是斷成兩截,一截懸在天頂,唿哨唿哨地搖晃不停,把其他巨索打斷,更把天頂打出一個個窟窿。
白未央聽得眼睛閃出晶瑩光輝,嘴邊綻開燦爛笑意,清秀的雙眉輕蹙,笑意在心中滿溢,盪漾到眉梢眼角。
「是的,你總是在那個迷城中,跟我一起陷落,太可怕了!」
細胞的深處,是一座迷城,舒玉明入內目迷七色,既興奮、惶惑,同時又感到自己多麼渺小,智慧有限。要是智慧多一些那多好,一眼便可以把它們生物演化後的樣子看出來。
「不!不……」她失聲叫喊,轉身就逃跑。
助理員攔阻不住,給她衝進了實驗室,只見隔了一片大玻璃,舒玉明面對著一張一公尺寬的專家電腦螢幕,全神貫注在那些跳閃轉換不停的數據和圖案上。螢幕一時彩色繽紛,一時擠滿了化學方程式,吱吱的響聲,隔著玻璃屏封也隱然聽到。
路人一怔,搖搖頭說:「他已經死了,死了多久沒人知道,還是昨天才被人發現倒斃在裡面!」他指一下牆邊那個邋遢的睡鋪。
他不願解釋了。而且,他也實在疲倦,因為在頻頻的噩夢中,他耗盡了精力。
溫妮看著舒玉明氣在上頭,把話題都扯遠了,也就不再作聲,只在心中感到奇怪,她眼前這個男子,彷彿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在那裡面,你跟我過來!」他指著那套電子顯微探索系統。「未央,相信我,我帶你進去……」
很準確地,他又來到了那座天鞭懸垂的陰森林中。
「噢,我是要找那個老伯伯。」
下午,他們進入實驗室,各就各位。
有關核酸的語言,說明在核苛酸(鏈節)的順序中;而有關蛋白質的語言,則說明在鏈中的氨基酸順序之內。
白未央隨即低泣起來:「他老是喃喃吶吶,說自己是個恩將仇報的罪人,說自己該死!」
他當然知道,這些帶著無數結節的垂鏈,一對一對地作螺旋互相絞纏在一起,那是由DNA組成的基因,以結節作為密碼,只有RNA才可以譯解。
他給搖醒了,睜眼看時,矇矓間,竟隱現著白未央的尖俏面影,這面影漸次清晰,坐在床邊,緊握著他的手腕的,果然是個白衣女子。
「不是,那時我和你都困在迷城中,一味陷落,一味分開……可是,我剛才說的好地方,好像就在迷城的另一面,只須越過迷城便可以到了。我真是這樣覺得,就在迷城的那一邊!」
白未央也不追問,只柔聲安慰著他:
白未央的目光變得溫柔了,拿手帕替他擦去臉面和脖子的大汗。
有一次他在譫語時,急切地伸出雙臂,作著迎接的姿勢,嘴中頻呼:「未央,未央……」
白未央倒身在地氈上,一下子變得軟弱了,像個無助女子般哭著。
「別跟我說這個好不好?誰稀罕做管理人?你也以為我稀罕嗎?只不過是做父親的看著兒子不長進,寧願把產業託給我罷了……」
「玉明!玉明……」
在溫妮一再追問下,他抬起眼,咧嘴嘻嘻地作個傻笑。
金小寶真可憐,獨自坐在牆角,雙手抱膝,下頷擱在膝蓋上,像個被遺棄的孤兒。
他倏地反過去攀著她的手臂,驚異地嘆息一聲:「啊,未央,是你來了!」
這幾句話,像利刀一般貫穿他的心。
她想起上次的狂風呼嘯,地動山搖,懸天巨索凌空唿哨的情景,猶有餘悸。
返身回到屋內,她怪責他了:「玉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人家呢?你出不了主意,也該說句安慰她的話吧?」
這天,看見舒玉明的精神漸漸恢復過來,臉上回復了光輝,眼眸中又再閃爍著智慧的神采。便聽得他吩咐道:
「你剛才做夢見到的?」
待精神稍為恢復過來,他問:「未央,如果有一個奇異的世界,以黃金築牆,鑽石鋪路,珊瑚瑪瑙作樹,珍珠和翡翠作衣鈕,還有彩虹做床,天鵝作枕,到處一片耀眼陽光,薰風南來,鳥啼鶯囀,山鷓鴣從早唱到晚,人們心中沒有哀愁,也沒有生老病死的痛苦……你願意去嗎?」
現在,舒玉明挺進一座迷城中,只見隨處都是垂鏈,從天頂連接大地。
搥打的聲音,到底驚動了舒玉明。他停下來,轉過身,默默地瞪著玻璃屏背後的白未央。他要不認得她了,是那樣的憤激模樣,雖然叫聲傳不到他這邊來,但是白未央那哭號與激越情形,是前所未見的。他無法想像發生了什麼事,除非是金小寶死了。
碱基有四種,就像我們投注和_圖_書賭馬「一拖二」,分別以四種碱基串連成獨立的環節,造成了四種功用不同的鏈節中,奧妙得無法辨識。
「我們試著做吧。」
「前幾天他的情況還好一點,這兩天可不行了!」白未央這樣告訴溫妮。
「就是金貴殺了小寶的親爸爸,也把他親媽媽凌|辱至死的故事。小寶憎恨他義父,原來是有理由的!」
前些日子,她還聽說老人在市區獨往獨來,老是喃喃吶吶地咒罵著一些很惡毒的話,晚間便在橋頭一個空置的車房度宿。
金小寶沒有動彈,也不知道聽見沒聽見,可是溫妮不管,把聽來的故事,原原本本的敘述出來。
他那年輕俊朗的臉,顯然已被一種強烈的貪慾擠扭著,洋溢著熱刺刺的瘋狂。
「玉明,玉明,不用怕,你做夢罷了……」
「小寶,我給你說個故事,是關於一張寶圖和你的故事……」
「你憑什麼說那個故事不是真的?」
有反應的是白未央。白未央聽得手心發汗,內心深處感到一片寒意。
舒玉明一巴掌摑在她的臉上,咆哮起來:「我不許你這樣說!」
「他的情形,到底怎樣了?」
「什麼故事?」
這下子可激起了舒玉明的情緒,他衝著她,揮著手便咆哮:「她以為我是神仙,說句話便可以救得了她丈夫?誰都有解決不了的事情,誰都有煩惱,她也會替我解決嗎?別說我不是神仙,也不是醫生,根本沒這個能力,就算有,我也沒有這個義務吧?……」
「會有的吧?」他幾乎使用著肯定的語調。
它們看似密密地擠在一起,其實是井然有序,如同我們走進一個萬人拼圖操中,根本看不見什麼,如果從遠處整體的看,便會看出一個奇異的圖案來。
她怎麼會同樣被困處在這座迷城中呢?
白未央衝著他,狠狠的一掌打到他臉上,直逼過去問:
面對著舒玉明,躊躇片刻她便生了個主意:去找尋那個老人,然後把他帶到金小寶跟前,好讓他也聽聽那個故事。
他問非所答地說:「那些鏈結圖像,輸入羅拔三千了沒有?」
然而,這些彈簧卷擠靠在一起,遠看也不是圖案。寶圖的圖案,是不能直接從核酸鏈的排列中看得出來,就像我們看不出個體生命有多長短,它們其實已以結繩為記,規定這個人只能活到六十歲、七十二或八十五歲。
「如果它不中用,便要想辦法送到太空總署那副超級電腦去,它每秒鐘可以運算三億次,比我們的快了五倍。」
那是許久以前的事了,那時他們玩過一個公主王子的遊戲,舒玉明指泥沙磚石為城,說給她一座美麗的城堡;又指竹簍裡的鴨群,叫牠們都變成又胖又白的天鵝,在湖上跳舞給她看……
溫妮關切地執著她的手,「他怎樣了?」
白未央恨恨地抖開他的手,一眼也不看他。「我恨你,玉明,我恨你!」
白未央笑起來,微嗔著搖搖頭,「你病得真浪漫,想像力又那麼豐富!」
她到達醫院時,正好遇上白未央與家人從醫院走出來。白未央看見她,低著眼睛輕息說:
「剛才我們問過主診醫生,他說你的熱退得很快,情況進展得很好,不用多久便可以復原。」
他拉著和圖書白未央的手,一臉哀懇的悲苦神色,自尊與矜持且不管了。
「什麼迷城?」
他高聲呼喚過去。
「你相信那個故事?」他語帶譏諷,望一眼溫妮,卻又沒有跟她的目光作正面接觸,「那個老頭,神智昏亂,嚴重的神經質,使他變得很瘋狂吧!」
白未央給他剛才的譫語驚呆了,久久回不過神來,只是微張著嘴巴,鼻扇子抖動著,直直地把他盯住。
「我只是怕你會有危險!」
白未央用拳頭搥打玻璃,惱怒地叫:「玉明,玉明,讓我進來!」
溫妮把小冰袋擱在他的額上,含笑問他:「還是那個夢吧?」
「醫生徵求我的意見,說要把他轉移進深切治療病房。我的心很亂,拿不定主意,不知好不好把他送到英國去,轉換一下醫院?」
溫妮拉了白未央一起,盤腿坐在他跟前。
不過她又想,可能是近來在微觀探索上,他屢次受到挫折,連帶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以致連應有的同情心也麻木了吧?
她像是從一齣啞劇中被驚醒。
她用手掌支著下頷,出神地問:「真有這樣的地方嗎?」
他開始感到踏足的地面,像在水波上湧蕩的一片蓮葉?不免心膽俱裂,生恐轉瞬之間,便會從裂縫中跌入地獄深處。
看見溫妮驚惶地站在玻璃屏那邊,他霎時明白那是什麼事情了,便悻悻然分辯:
也許科學家對某項研究專注起來,就有這個脾氣。
比如肝臟細胞負責儲存糖分,分解成能量,腎臟細胞負責篩出血中的尿素等等。那麼,它們是否會生成一些腦神經細胞,負責把隱藏的寶圖,在腦海中描繪出來?
「連我也不相信那個故事,為什麼要告訴小寶?」
他很快便鬆開雙手,把抬起的腦袋放回枕上,用手掌捫著腦門,管自頻頻搖頭,那表情是痛苦的。
她一路尋去,尋到那個空置的車房,可是不見老人的蹤影,只見靠牆邊的一角,有一個用厚紙片鋪成睡床模樣的地方,一雙破鞋棄置一角,污穢的牆壁上還有許多塗鴉,其中一些,是用木炭歪歪斜斜寫著的大字:寶藏被人偷了!金家斷子絕孫!……
「沒辦法,我們已經把他轉到深切治療部去了。」
仔細地看看這些垂鏈的結節,都是些小單元的聚合物。每顆聚合物就像一顆算盤子,單一顆時是沒有用處的,規律地集結在一起,便可以作為千變萬化的計算工具;也好比單一個鏈扣毫無作用,連結起來,則可以把一輛汽車從泥淖中拉出來。
「你要看著小寶精神失常才是真的——」
他喘息一下,這才長長透出一口氣,為剛才的噩夢,猶有餘悸,再也不敢閉上眼。
要行使這道「密令」,便要藉助信使——RNA,把核酸語言,譯成蛋白質語言。
「玉明,真有必要繼續搜索下去嗎?」
「溫妮,我們下午二時,回實驗室繼續工作。」
「他的自責,未免太深了吧!」溫妮愛惜地搖搖頭,瞟一眼坐在一旁的玉明,只見他把目光移往窗外向後飛馳的街景,深深被吸引了,還是視而不見呢?她不知道,只覺得他近來對金小寶的感情似乎變得很冷漠,許多事都不去關心。
他在那個奇異的天地中跳來跑去,攀上攀下,和圖書不停的作著各種記錄。
這些排列順序,決定了由二十種氨基酸組成各類蛋白質鏈的形狀,它們的形狀,便決定了新生成的各種細胞會做些什麼工作。
「那個老糊塗,瘋瘋癲癲的,我應該相信一個精神失常的人?」
「你做夢了吧?」
舒玉明沒有回答,披上了白色工作袍,把粗陶杯裡最後一口黑咖啡一仰而盡,坐上工作位。
一聲哀哀的呼喚之後,接著是一陣山鳴谷應的迴響。他抬眼看時,只見極遠處的坡上,有個白衣飄飛的倩影正向下坡飛奔而來。
「小寶,你多麼可憐!快些醒醒吧!」白未央搖著他。
電子顯微鏡視焦開始高速挺進,進入一條半明不暗的時光隧道,一切事物都只有速度,不成形狀,就像飛行器以光速在無垠的深太空馳騁,一切星體,都以高速往後飛逝。
剛才被用作微觀探索的那顆血細胞,生命將盡時,溫妮已經開始向舒玉明亮出訊號,而且一下比一下緊急,可是舒玉明太過投入與忘形了。以致不理會訊號所顯示的危險程度,仍然不肯「出來」。
「未央,你可以等一等我嗎?我真的就快可以找到寶藏了。真的,你相信我吧!我已經知道在那裡,只須再深入一些……那是個多麼奇異的地方!我帶你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我們現在就可以去!」
白未央有點怔忡了,側著腦袋想了想,才說:「我跟你去了,小寶怎樣呢?」
她踉蹌地退到車房外。也許是她的舉動和表情令一個過路人感到詫異,便走上來問她:
海山迅速移轉,大地扭曲至可怕的程度,接著是一聲斷裂,地光閃耀不停,巨響接連不斷,天地迅即陰暗下來,彷如熄滅了天燈……
「他整天呆坐在地上,看見我只望一眼,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白未央一見就落淚,哭著叫了一聲:「小寶!」他也只是動彈一下,臉微微抬一抬,呆呆的目光又回到地墊上。
「小寶,故事說完了,你在聽著嗎?小寶?」
因為這事大出她意料:他竟然不相信老人的故事,且不容許爭辯。可是,他為什麼不利用這個故事去幫助金小寶?——可是這話她只放在心中。
白未央疑惑地瞪著他,作著隨時逃跑的樣子。
「未央!……」
白未央感到驚悸,倏然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
溫妮連忙拉她到一邊。「未央,你快帶我去看小寶,我有個故事,要說給他聽。」
「我必要把那些密碼破譯出來!」他說。
舒玉明進入這些一卷卷彈簧般的螺旋鏈中,只見它們不住抖動與彈跳,不停地變換著色彩。
他頹然了,閉上眼。剛才明朗活潑的表情,慢慢黯淡下去。
他蹲下地,捏著她的手臂:「未央,對不起!我們都太激動了!」
溫妮怯怯地反駁:「這話就不是了,你是他們好朋友,又是他們的親戚,不看他們的情面,也看看過世了的金貴伯伯的情面吧?虧他這麼信任你,把產業也交了給你管理……」
「玉明,玉明……我在這裡……」
白未央覺得抱歉,低垂著頭,雙手交疊著擱在大腿間,獨自坐了許久。
「我有事要見他,要質問他,叫他停止吧!」
溫妮看著金小寶的反應,心裡感到陣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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