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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1:魔戒現身

作者:托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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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過往黯影

1-02 過往黯影

室內沉寂地彷彿空氣為之凝結,靜得讓佛羅多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似乎連屋外的一切也跟著凍結了,山姆剪草的聲音也跟著消失了。
他們是哈比人對外界最可靠的情報來源。一般來說,矮人都不願多說,而哈比人也不會追問。但是現在,佛羅多經常會遇到從遙遠異鄉趕來的矮人,準備往西方避難;他們每個人都心事重重,間或有人提到魔王和魔多之境的消息。
「多久?」甘道夫說:「我所知道的情報,很多是只有賢者才會知道的秘辛,佛羅多,如果你的意思是對這戒指有多透徹的瞭解,你可以說我知道的其實還不夠多。我還必須做最後一個試驗才能斬釘截鐵地確定,但我現在已經不再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日子就這麼繼續過下去。一眨眼,他的五十歲生日就快到了。五十這個數字讓他覺得十分特殊(或許有些「太過」特殊了),比爾博就是在這個歲數突然間經歷了許多奇遇。佛羅多開始覺得坐立難安,平日散步的小徑也變得讓人厭煩。他閱讀地圖時會思索地圖的邊緣之外是什麼?在夏爾地區繪製的地圖多半會把邊境之外留白。他散步的範圍越來越廣,也更常單槍匹馬地亂跑,梅里和其他的朋友都很擔心他。他們常常看見他精力充沛地散步,或是和開始出現在夏爾的陌生旅人聊天。
同一時刻,銷聲匿跡已久的甘道夫又再度出現。他在宴會結束之後消失了三年,他曾短暫地拜訪佛羅多一陣子;在仔細打量過老朋友之後,他才再度遠行。接下來的一兩年他還經常出現,通常都是在天黑之後突然地來拜訪,在天亮之前無聲無息地消失。他對自己的工作和旅程守口如瓶,似乎只在乎有關佛羅多身體狀況和行為的一切芝麻小事。
「我剛剛說過了,這棵樹會走路,北邊的荒地也根本沒有什麼榆樹。」
「那你看著吧!」接下來的情況讓佛羅多大驚失色,巫師突如其來的將戒指丟進火爐中。佛羅多驚呼一聲,急忙想要拿起火鉗去撿拾戒指,但甘道夫阻止了他。
「我不瞭解,」甘道夫面色凝重地說:「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聽到你動剪的聲音了,你到底偷聽了多長的時間?」
「是的,正是魔多這個地方,」甘道夫說:「唉!魔多會吸引一切擁有邪心的生物,黑暗的勢力更不計一切召喚它們在該處會師。魔戒會在持有者身上留下烙印,讓他無法抵抗對方的召喚。各地的人們那時就開始流傳南方崛起的新威脅,以及它對西方勢力的痛恨。原來這就是他的好朋友,就是會協助他復仇的新朋友!」
「我就這樣繼續等待著,直到那夜他離開這座屋子為止。他的所作所為,讓我心中充滿薩魯曼的任何話語都無法壓抑的恐懼,我終於確認有致命的邪惡力量在背後運作,從那之後我就花大部份時間在尋求背後的真相。」
「即使魔王還沒有確認夏爾的位置,他現在也可能正在尋找此地。是的,佛羅多,恐怕他已經開始注意到巴金斯這個姓氏了!」
「『為什麼?』德戈說。」
當佛羅多照做的時候,他看見戒指的內側和外側有著極端細微、比任何人筆觸都要細緻的痕跡;火焰般的筆跡似乎構成了某種龍飛鳳舞的文字。它們發出刺眼的光芒,卻又遙不可及,彷彿是從地心深處所發出的烈焰一般。
至尊戒,尋眾戒,
「不管血緣關係有多遠,我都不相信咕魯和哈比人有關連!」佛羅多有些激動地說:「這太污辱人了!」
「如果你真心想要摧毀魔戒,讓魔王再也無法染指;那只有一個方法:深入歐洛都因,亦即是末日裂隙火山,將魔戒丟入其中。」
「他孤單地流浪著,偶爾為了這世間的殘酷而啜泣。他沿著大河漫步,最後來到一條從山上流下的小溪邊,繼續沿著小溪前進。他利用隱形的手指在池子中捕捉鮮魚,生吃牠們來充飢。有一天,天氣很熱,他正在池中捕魚,熱辣辣的陽光照在他背上,池中的反光讓他眼淚直流。由於長期在黑暗中生活,他幾乎忘記了陽光這檔子事,他舉起拳頭,最後一次咒駡著太陽。」
「看不到,」佛羅多說:「上面什麼也沒有。這戒指設計很簡單,而且它永遠不會有刮傷或是褪色的痕跡。」
「不管怎麼說,」佛羅多道:「即使比爾博不該動手殺死咕魯,我也希望他當時沒有藏起魔戒。喔,但願他當時沒有找到魔戒,我也沒繼承這詛咒!你為什麼要讓我收下它?你為什麼不叫我丟掉它,或者,或者是摧毀它?」
「接著,他的足跡在幽暗密林的西邊轉向了。他似乎往南走,擺脫了木精靈的跟蹤。那時,我犯了個大錯,是的,佛羅多,那不是我犯的第一個錯誤,卻可能是最要命的錯誤。我沒有繼續追蹤,我讓他就這麼走了,因為當時我還有許多其他的任務要完成,我也依舊相信薩魯曼的解釋。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從那以後,我為了彌補這錯誤,進行了多次危險的探索。在比爾博離開此地之後,我再度開始追蹤咕魯;但他所留下的痕跡早已被破壞,如果不是有吾友亞拉岡的幫助,這次可能就前功盡棄了。他是目前這世界上狩獵和追蹤的第一好手,我們兩人在大荒原上漫無目的地追蹤咕魯,心中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最後,在我已經放棄這道路,轉而思索其他的解決方案時,亞拉岡終於找到了咕魯,他歷經艱難,才將這可憐的傢伙帶回來。」
「報復?」佛羅多問:「報復什麼?我還是不明白這和比爾博和我,以及我們的戒指有什麼關係。」
「不過,昨天晚上我跟你提過了黑暗魔君索倫。你所聽說的傳言是真的:他的確又再度復活,離開了幽暗密林的居所,回到他古老的魔多要塞——邪黑塔。這個名字相信連你們哈比人也有聽過,它就像是傳說中蘊含一切黑暗的邪惡之地;不管被擊敗多少次,魔影都會轉生成其他的形貌,再度開始茁壯滋長。」
「一切都還好吧?」甘道夫說:「佛羅多,你看起來一點都沒變!」
「是的,大人。我就是因為這樣才猛吸一口氣,大人您應該就是聽到了那聲音吧。我本來想要忍住的,但它就是忍不住,因為我太難過了!」
他們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甘道夫再度坐下來,抽著煙斗,彷彿迷失在思緒當中。他似乎閉上了眼,但眼角的餘光依舊灼灼地注視著佛羅多。佛羅多看著壁爐內的餘燼,直到他全部的視線都被遮擋,彷彿陷入一片火牆中為止,他正思索著傳說中的末日裂隙和那火山的恐怖情景。
「他們到底是誰?」
「我覺得這是個哀傷的故事,」巫師說:「這故事可能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甚至是我所認識的哈比人身上。」
「我知道,」甘道夫說:「但是我看得懂。這些是精靈古文字,但它卻是以魔多的方言所寫成的,我不願意在此唸出。但翻譯成通用語是這樣的意思:
山姆沉默地坐著,不再多言。他有很多東西要考慮。舉例來說,他在袋底洞的花園裡面就還有很多工作,如果明天天氣好一點,他可能要忙上一整天,草皮最近長得很快。不過,山姆煩心的不只是種花割草這類的事情。他又繼續沉思了片刻,最後還是嘆口氣,悄悄地走出門外。
「如果你注意聽,這些日子會聽到很多奇怪的事情。」山姆說。
「我盡可能地容忍他,但真相的重要性讓我不得不動用非常手段。我讓他陷入恐懼中,一點一滴地在他的掙扎下榨出真相。他認為自己受到虐待和誤解。但是,當他最後透露出真相時,也只到比爾博逃跑為止。在那之後他就不願意多說了。有其他、比我所煽起更炙烈的恐懼之火在威脅著他,他嘀咕著要取回過去的一切。他會讓人們知道這次絕不平白受辱,他會讓其他人付出代價。咕魯現在有了好朋友,很厲害的好朋友,他們會幫助他,巴金斯會付出代價的,他腦中只想著這些東西。他痛恨比爾博,不停地詛咒他;更糟糕的是,他知道比爾博來自何處。」
這是精靈自古流傳的詩歌中摘錄的四句,原詩是:

「我的親戚哈爾就是其中一個。他當時在替波芬先生工作,去北區打獵時,他就看到了一個這種生物。」
「他們出港之後就揚帆遠颺,不停地往西方走,把我們遺棄在這裡。」山姆用著夢幻的眼神喃喃道,搖頭晃腦露出憂傷的表情,但泰德反而笑了起來。
他和比爾博一樣都單身獨居,但他依舊有許多年輕的哈比朋友(大多數是老圖克的子孫)。這些人小時候就很喜歡比爾博,經常喜歡找理由往袋底洞跑,法哥.波芬和佛瑞德加.博哲就是兩個典型的例子。不過,他最親近的朋友是皮瑞格林.圖克(通常暱稱他為皮聘)、梅里.烈酒鹿(他的真名其實是梅里雅達克,但大家都記不太起來)。佛羅多經常和他們在夏爾四處探索,但更常自己一個人四處亂逛。讓一般人吃驚的是,佛羅多有時竟然會在星光下遠離家門,去附近的山丘和森林散步,梅里和皮聘懷疑他和比爾博一樣,都會悄悄地去拜訪精靈。
壽定凡人持九戒,
「還沒有!」佛羅多這才從黑暗中回過神,驚訝地發現現在還沒天黑,窗外依舊是陽光普照的花園。「再想一想,也許我已經決定了吧。就我對你的理解,我想至少目前,不管它會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我都必須要保有魔戒,並且守護它。」hetubook.com.com
「當他低下頭時,他發現眼前就是溪流發源的迷霧山脈。他突然間想到:『在山底下一定很陰涼,太陽就不會再照到我了,山底下一定有很多從來沒有被人發現的秘密。』」
「是的,唉!魔王透過他知道了魔戒已經再度現身,他知道埃西鐸戰死的位置,他更知道咕魯找到戒指的位置。由於它擁有讓人長生不死的能力,他確定這是一枚統御魔戒,他又推斷出這不可能是精靈王的三枚魔戒,因為魔戒尚在他們手中,而他們的魔戒絕不可能容忍任何形式的邪惡。他也確信那不是矮人七戒和人類九戒之一,因為這些魔戒的蹤跡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最後,他明白這就是至尊魔戒。我想,那時他才終於聽說了『夏爾的哈比人』。」
「不過,這也讓他心中邪惡的部份變得更憤怒。除非,我們能壓抑這種邪惡,能夠治好這種邪惡。」甘道夫嘆了一口氣。「可惜!他已經沒有多少希望了,但還不是完全絕望。如果他從過去到現在都一直戴著魔戒的話,那就真的毫無希望了。幸好在陰暗的地底不太需要魔戒,他也不常配戴它。他還沒有達到跨入幽界的地步,只是變得十分扭曲;但那東西還是繼續在吞蝕他的心智,這對他來說是無比痛苦的折磨。」
「是嗎?你要怎麼做?你試過嗎?」
「昨天晚上你才告訴我有關這戒指獨特的地方,甘道夫,」他說:「然後你似乎欲言又止,因為你說最好留到白天再討論這個話題。你為什麼不現在把它說完呢?你昨夜說這枚戒指很危險,比我猜的要更危險。它為什麼危險呢?」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沒有摧毀魔戒?」佛羅多大喊道:「如果魔王的力量這麼強大、這又對他那麼珍貴,為什麼他會弄丟這戒指?」他緊抓著魔戒,彷彿已經看到黑暗的魔爪伸向他。
「他不願意透露自己之前經歷了什麼。他只是不停地哭泣,指責我們殘酷,喉中還發出咕魯咕魯的聲音。當我們追問時,他會不停地哀嚎和扭動,甚至揉搓著自己的雙手,舔著細長的手指,彷彿它們承受了極大的痛苦一般,這似乎是他對過去某些酷刑的回憶。雖然我很不想要這樣說,但一切的線索都指出:他慢慢地、悄悄地往南走,最後終於進入了魔王的根據地。」
甘道夫露出凝重的笑容:「你明白了吧?佛羅多,你也同樣無法捨棄它或是破壞它。我也無法『強迫』你這樣做,除非我用強,而這將會摧毀你的意志。就算你能夠鼓起勇氣破壞它,凡人之力也無法對它造成任何損傷。你儘管可以用大鎚拼命敲打它,上面絕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不管是你或我,都無法毀滅這枚魔戒。」
「說實話,」甘道夫回答:「我相信迄今為止,記住,是到目前為止,他都忽視了哈比人的存在,你們應該感激這點。但你們寧靜愉快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他的確不需要你們,他擁有各種各樣殘暴兇狠的僕人,但他不會忘記你們的存在,痛苦的哈比奴隸,會比自由快樂的哈比人更符合他的心意,這世界上的確存在著純粹的邪心和報復的執念!」
「他不會傷害你的,」雖然佛羅多有些驚訝和困惑,但還是強忍住笑說:「他和我一樣都知道你沒有惡意,但你最好趕快老老實實回答人家的問題!」
「喔,這兩個傢伙腦袋都有問題啦!」泰德說:「至少過世的老比爾博腦袋有問題,佛羅多還在慢慢地崩潰中。如果你的消息來源是這兩個傢伙,那什麼怪事都不稀奇了。好啦,朋友們,我要回家了。祝你們健康!」他一口喝完杯中的飲料,大搖大擺地走出門去。
「你到底知道這件事有多久了?」佛羅多再度問道。
毫無徵兆地,他突然間音訊全無。佛羅多已經有九年之久,沒有聽說過他的任何消息,他開始以為這巫師對哈比人失去興趣,以後也不會再出現。可是,正當山姆在暮色中散步回家時,佛羅多書房的窗戶卻傳來了熟悉的輕敲聲。
「我打賭他看錯了,他看到的應該只是棵榆樹而已!」
「我希望這輩子都不要遇到這種事情。」佛羅多說。
「它在許多方面都極端的危險,」巫師回答:「我根本沒想到這枚戒指有這麼大的力量,它的力量強大到足以征服任何擁有它的凡人,它將會占據他的身心。」
「是的。我想只要有可能,這是每個人會採取的作法吧。我很久以前就開始嘗試,最後才終於找到他。」
「可惜?就正是對人命的憐惜阻止他下手;憐惜和同情,不要妄動殺機。佛羅多,而這也給他帶來了善報。他能夠在邪惡的影響下未受大害,最後還得以僥倖逃離,這都是因為他擁有魔戒的動念起自於此:憐憫。」
魔戒至尊引眾戒,
「後來再也沒有人知道德戈的下落,他在離家很遠的地方被殺,屍體又被隱藏得很好。史麥戈一人獨自回家,他發現當他帶著戒指時,沒有人看得見他,這讓他十分高興,因此他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這件事。他利用這能力來打聽一切可以讓他獲利的秘密和消息,他的眼睛和耳朵開始對其他人的把柄無比靈敏,魔戒按照他的天性賜給他對等的力量。難怪,不久之後他就變得極不受歡迎,被所有親戚排擠(當他沒有隱形的時候),他們會用腳踢他,而他則會咬他們。他開始偷竊、自言自語、在喉中發出怪聲。他們叫他咕魯,惡狠狠地詛咒他,斥責他滾遠一點。他的祖母為了避免衝突,於是將他趕出了家族居住的地方。」
這些名字只出現在過去的黑暗歷史中,對哈比人的記憶裡已模糊難辨,但如此不祥的消息讓人感到不安。原以為被聖白議會從幽暗密林中所驅逐的敵人,現在又以更強大的形體重生在魔多的要塞中。根據流言,邪黑塔已經被重建,以邪黑塔為中心,邪惡的勢力如燎原野火般向外擴展,極東和極南邊的戰火及恐懼都在不停地蔓延。半獸人又再度肆虐於群山間,食人妖的蹤跡再現,這次牠們不再是傳說中那種愚蠢的食肉獸,反而搖身一變成為詭詐的武裝戰士。還有更多恐怖的耳語,述說著比這些還更恐怖的無名生物……
「好吧,大人,」山姆終於比較鎮定一些:「我聽到了一大堆不瞭解的東西,有關什麼王和戒指的,還有比爾博先生,還有龍,還有什麼火山,而且,大人,我還聽到了精靈!如果大人知道我的嗜好的話,你應該知道我實在忍不住要偷聽。天哪,大人,可是我真的好喜歡這種故事。大人,不管泰德那傢伙怎麼說,我都真心相信它們!我好想要見見他們。大人,你走的時候願不願意帶我一起去看精靈?」
天下精靈鑄三戒,
「咕魯!」佛羅多大喊道:「是咕魯?你說的該不會就是比爾博遇到的那個咕魯吧?這太邪門了!」
雖然佛羅多沒有告訴甘道夫,但當他慷慨激昂地表白時,他想追隨比爾博的熱情,突然燃燒起來:效法比爾博,甚至再度和他相見!這念頭強烈得克服了他的恐懼:他幾乎想要連帽子也不戴就衝出門外,就像比爾博多年以前的行徑一樣。
「等等!」他瞪了佛羅多一眼,用帶著無比權威的聲音說。
「他之前期待的『山中秘密』,其實只是空虛和荒蕪,再也沒有什麼好發現的,沒有什麼可做的,只有殘酷的獵食和悔恨的記憶。他在這裡受盡折磨;他痛恨黑暗,但更害怕光亮,他痛恨魔戒更甚於一切。」
佛羅多從他的褲子口袋中,掏出了以鍊子掛在腰間的戒指。他鬆開鍊子,慢慢地將它交給巫師。戒指突然間變得十分沉重,彷彿它或佛羅多不願意讓甘道夫碰觸它。
甘道夫突然哈哈大笑。「快進來!」他大喊一聲,接著雙手一使勁,把吃驚的山姆和他的草剪花剪一起抱了進來。「帶你去看精靈嗎?」他仔細地打量著山姆,但臉上有著慈祥的笑意:「那你聽到了佛羅多先生要離開的消息囉?」
「你當然可以回家聽,」山姆不屑地說:「我敢打賭,那裡面的事實比你所明白的還要多。是誰編出這些故事的?就以龍來做例子好了。」
此時他正沉默地吸煙,看著佛羅多動也不動地沉思著。即使在明媚的晨光照耀下,他依舊被甘道夫所帶來的諸多噩耗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最後他終於打破了沉默。
在一開始的騷動之後,佛羅多開始享受繼承巴金斯家和袋底洞的生活。他有好幾年的時間安逸地過活,絲毫不擔心未來。但慢慢地,他開始後悔當初沒有跟比爾博一起離開。他有時腦中會浮現一些景象,特別是在暮秋時節,他會開始想起外面的荒野、夢中會出現以往從未見過的高山峻嶺。他開始對自己說:「或許有天我該親身渡河去看看!」他腦中的另外一部份會回答:「時候還沒到。」
「啊,」甘道夫說:「這才是重點,我認為咕魯的確想要這樣做。他離開河谷鎮之後往西走,至少到了大河邊,但那時他突然間轉了方向。我很確定,他不是因為距離遙遠才這樣做的,不,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些替我追捕他的朋友也是這樣認為的。」
「當然是剛剛才在這裡發現的,」巫師毫不客氣地回答:「但這在我的預料之中。我經歷了漫長黑暗的旅程,就是為了要執行這最後的試煉。這是最後的鐵證,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了。不過,要構思出咕魯的過去,填補進歷史的空白中需要一些和圖書氣力。或許一開始我只是推測咕魯的過去。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見過他了,我知道我所說的是事實。」
「就這樣,他晝伏夜出地趕往高地,發現了溪水流出的山洞。他像是蛆蟲一樣地鑽進山中,消失在歷史的記載中,魔戒也跟著一起隱入黑暗。即使他的鑄造者此時已經重生,也無法感應到它的存在。」
「去啊!」甘道夫說:「去試試看啊!」
「我還聽說精靈們開始往西方遷徙,他們說他們準備要去港口,暫時還不準備到白塔之外去。」山姆含糊地揮舞著手臂,他和其他人都不知道,離開夏爾西方邊境和舊塔之後,離海有多遠。他們只知道在那邊有個叫灰港岸的地方,精靈的船隻從那邊出港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
「真是太恐怖了!」佛羅多說。兩人又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窗外只陸續傳來山姆割草的聲音。
至尊戒,馭眾戒;
「沒錯,他給我的最後一封信裡面有警告過我,」佛羅多說:「所以我一直用原來的鍊子將它綁住。」
「我沒試過,但我猜應該可以把它搥爛或是燒融掉。」
「哼,還是免了吧!」泰德說:「這我可不敢恭維。我小時候就聽說過龍的故事,現在更沒理由相信牠們。臨水區只有一隻龍,就是這個綠龍旅店。」他的聽眾都哈哈大笑。
他暫停片刻,接著用極端深沉的聲音說:「這就是魔戒之王,統御一切魔戒的至尊魔戒。這就是他在無數紀元以前失落的魔戒,這讓他的力量大為減弱。他對魔戒勢在必得,但我們絕不能讓他得逞。」
「這背後有一股超越魔戒鑄造者的力量在運作著。我只能說,比爾博注定要接收魔戒,而這不是鑄戒者所能掌控的;同樣地,你也是注定要擁有魔戒,從這角度想應該會讓人安心些。」
「你也是一樣。」佛羅多客套地說;但他內心覺得巫師更顯老態,似乎比以前更飽經風霜了些。他迫不及待地要求巫師講述外界的消息,兩人很快就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直到深夜。
「這會不會造成永久的傷害呢?」佛羅多緊張地問:「他會慢慢的恢復吧?我是說他至少可以過著安詳的生活吧?」
據說外面的世界有了許多的變化,流言跟著四起,甘道夫那時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任何消息;佛羅多只好盡可能地靠自己蒐集一切情報。極少踏入夏爾的精靈現在也會於傍晚取道此地,沿著森林頭也不回地往西走。他們準備離開中土世界,再也不插手凡間的爭端。除此之外,路上的矮人也比往常要多。歷史悠久的西東路穿越夏爾,通往灰港岸,矮人們一向利用這條路跋涉前往藍山脈中的礦坑。
「親愛的佛羅多!」甘道夫如釋重負地說:「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哈比人真是充滿驚奇的生物。只要一個月,你便自認為透徹地瞭解它們,但即使再過一百年,他們還是會讓人大吃一驚。即使是你,我本來也不期望會有這樣的答案。比爾博挑選繼承人的眼光果然不錯,只是當初恐怕他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責任。我想你是對的,魔戒不可能繼續沒沒無聞地隱身在夏爾,為了你自己和別人好,你最好離開這裡,不要再用巴金斯這個名字;不管是在夏爾或是在荒野中,這名字都不再安全。我現在就幫你取個化名,從現在開始,你就叫作山下先生。」
「我可沒那麼確定。」山姆若有所思地說。他認為自己曾經在森林裡面看過一名精靈,很希望還有機會可以再看到。在他所有兒時聽過的故事中(僅止於哈比人對精靈貧乏的瞭解),每個精靈的故事都讓他大為感動。「即使在我們這邊也有人認識那些高貴人種,」他說:「我的老闆巴金斯就是一個例子,他告訴我,他們遠航的故事,他也知道不少關於精靈的事情。比爾博老先生知道的更多,我小時候聽他說就聽了不少。」
「自從比爾博離開這裡之後,我就一直很擔心你,我放心不下你們這些樂天、貪玩卻又無助的哈比人。如果黑暗的勢力征服了夏爾;如果你們這些體貼、善解人意、天真的博哲家、吹號者家、波芬家、抱腹家,更別提還有那著名的巴金斯家,全都遭到邪惡之力奴役時該怎麼辦?」
「山姆,我別無選擇,」佛羅多傷心地說。他突然間明白要遠離夏爾,不只是告別舒適的袋底洞而已,還有更多讓人不捨的別離是他必須面對的。「我一定得走。但是……」此時他專注地看著山姆:「如果你真的關心我,你絕對不可以把這件事情對任何人透露。你明白嗎?如果你口風不緊,如果你對任何人透露一個字,我希望甘道夫會把你變成一隻蟾蜍,並且在花園裡面放滿草蛇!」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一切的?」佛羅多插嘴道。
戒指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過了一會兒之後,甘道夫站起來,關上窗戶,拉上窗簾。房間瞬時變得黑暗寂靜,唯一的聲音,只有山姆的樹剪越來越靠近窗邊的工作聲。巫師望著爐火,接著用火鉗將它拿出。佛羅多倒抽一口冷氣——
「佛羅多,在歷史幕後運作的不只一方的力量,魔戒試圖要回到主人身邊。它掙脫埃西鐸的掌握,出賣了他。然後當機會來臨時,它又抓住了可憐的德戈,害得他慘遭殺害。在那之後是咕魯,魔戒將他徹底的吞蝕。但他對魔戒失去了進一步的利用價值:他太微不足道、太狡詐了,只要魔戒一直在他身邊,他就永不可能離開那座地底湖。因此,當魔戒之主再度甦醒,並且將邪氣射出幽暗密林時,它決定捨棄咕魯,哪曉得卻被最不恰當的人選,來自夏爾的比爾博給撿到!」
「哼哼,運氣真不錯!」甘道夫說:「是山姆.詹吉吧?你在這裡幹什麼?」
「可是他看到的東西跟榆樹一樣高,還會走!每一步可以走七碼!」
魔多妖境暗影伏。
「現在的狀況是這樣的:他已經將九戒收歸,七戒中剩餘的也已經被他收服。精靈的三枚依舊不在他的掌控之下。但這問題已經不再困擾他了,他只需要找回他親手鑄造的至尊魔戒,這本來就是屬於他的;當初在鑄造的時候,他就將大部份的魔力注入戒指中,這樣才可以統御所有其他的魔戒。如果他找回了至尊魔戒,他將可以再度號令眾戒,連精靈王的三枚魔戒都無法倖免;他們的一切力量、部署都將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他將會獲得空前絕後的強大力量。」
「『德戈老友,把那東西給我。』史麥戈對朋友說。」
「但為什麼不摧毀魔戒呢?你說許多年前早就該這樣做了!」佛羅多又再度大聲說:「如果你預先警告我,甚至送個口信過來,我就可以自己處理掉它。」
「這太恐怖了!」佛羅多大喊:「比我之前從你的暗示和警告中所猜測的要糟糕太多了。喔,甘道夫,我最好的朋友!我該怎麼辦?我現在真的覺得害怕了,我能怎麼辦?比爾博當時沒有趁機殺死這傢伙真是太可惜了!」
「好吧!」甘道夫最後終於說:「你剛剛在想些什麼?你決定該怎麼做了嗎?」
「啊!」甘道夫說:「說來話長,故事是從黑暗年代開始的,現在只有學識最淵博的歷史學者記得這段歷史。如果要我把所有來龍去脈都說完,我們可能會在這邊從春天一直坐到冬天。」
「那麼哈爾也不可能看見榆樹。」泰德說。旁觀者有些人開始大笑和拍手,他們認為泰德這次佔了上風。
「好吧,」山姆也和其他的人一起開懷大笑。「那這些樹人,或是你口中的巨人又怎麼說?附近的確有人說,他們在北邊的荒地那邊,看到這種比樹還要高大的生物。」
「可能你真的不知道,」甘道夫回答道:「至少在這之前,他對哈比人毫不關心,但他在眾賢者中的地位很高。他是我輩的領袖,也是議會的議長,他擁有淵博的知識,但也相對的傲慢自大。他痛恨任何人插手干預他的事務,精靈戒指不論大小都是他專業的領域,他研究這領域已經很久了,希望能夠重獲鑄造它們的知識。但當我們在議會中針對魔戒的力量爭辯時,他所願意透露的魔戒情報正好與我所畏懼的相反,我一度打消疑慮,但那不安卻未曾消退,我依舊觀察著世間的變化,耐心等待著。」
「你很聰明,」甘道夫說:「至於比爾博的長壽,他自己從未將這兩者做任何的聯想。他以為是自己身體硬朗的關係,因此也覺得非常自豪。不過他覺得情緒越來越浮動、越來越不安,他說自己『有點乾枯,快被榨乾』,這就是魔戒開始控制他的徵兆。」
「真相就是真相,」甘道夫回答:「我比哈比人還要瞭解他們自己的歷史,連比爾博自己的故事都提到了這種可能性。他們的心思和記憶中有很大部份的相同。他們對彼此相當瞭解,和哈比人與矮人、半獸人或是精靈之間的關係完全不同。你還記得吧,他們竟然聽過同樣的謎語。」
「殺害德戈的罪行一直讓咕魯感到不安。他編出了一個理由,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對他的『寶貝』覆誦,直到他自己也幾乎相信為止。那的確是他的生日,德戈本來就該把戒指給他。戒指這麼突然地出現,本來就是要給他的禮物,戒指就是他的生日禮物等等……他不停地這麼說著。」

「大人,我可以嗎?」山姆大喊著跳了起來,彷彿是等待主人帶他散步的雀躍小狗。「我可以一起去,又可以看精靈!萬歲!」他和_圖_書大呼小叫,最後激動地哭了起來。
有些人覺得相當吃驚,但佛羅多還是年復一年地堅持舉辦宴會,直到大家也見怪不怪為止。他表示自己不認為比爾博已經死了,當眾人質問他比爾博的去向時,他也只能聳聳肩。
「我想你說得很對,」甘道夫說:「但還有一些事情是你沒有注意到。即使是咕魯也沒有完全失去本性,他的意志力比賢者們的推斷還要堅強,這又是一個哈比人的特性。他的心智中依然有一個角落是屬於自己的,微弱的光明依舊可以穿越這黑暗,那是來自過去的微光。事實上,我認為,比爾博友善的聲音讓他回憶起了花草樹木、陽光和微風的甜美過去。」
「那為什麼他不繼續追蹤比爾博呢?」佛羅多說:「為什麼他沒有來夏爾呢?」
魔多妖境暗影伏,
「比爾博看來也似乎不受影響。年復一年,他的外貌卻絲毫不受歲月的侵蝕,我的內心又再度為陰影所籠罩。但我又對自己說:『畢竟他母親那邊擁有長壽的血統,還有的是時間,耐心等吧!』」
甘道夫正回憶著將近八十年前的一個春天,比爾博那時和他一起走出袋底洞,身上還忘了帶手帕。比起那時,現在他的頭髮可能變得更白些,鬍子和眉毛可能都更長了,臉上也多了許多憂心和智慧累積的皺紋;但他的眼神依舊明亮,吐煙圈的技術依然高超得讓人佩服,臉上也同樣帶著歡欣的表情。
「你知道這件事有多久了?」佛羅多最後終於問:「比爾博又知道多少?」
「佛羅多先生!」山姆一臉無辜地大喊:「不要讓他傷害我!不要讓他把我變成怪物!我老爹會受不了打擊的。我發誓,我沒有惡意,大人!」
「老天保佑你啊,甘道夫大人!」山姆說:「什麼事都沒有!如果你瞭解我的工作,我剛剛只是在窗外剪草而已。」他拿起花草剪證明自己的無辜。
「這戒指是從他手中被奪走的……」甘道夫說:「在古代,精靈們對抗他的力量比現在還要強,也並非所有的人類都與精靈疏遠,西方皇族的人類前來支援他們對抗魔王。這是段值得回憶的歷史,雖然當時黑暗迫在眉睫,戰火漫天,但偉大的功績、壯烈的奮戰和事蹟亦足以扭轉絕境。或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完整的故事,或者讓熟悉這段歷史的人親自對你述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佛羅多問:「魔戒應該是他的寶貝,也是他唯一在意的東西吧?但如果他恨這戒指,為什麼不把它丟掉就好,或者是單純逃開呢?」
「叫你?讓你?」法師說:「難道你剛剛都沒有在聽嗎?你說這些話根本沒經過大腦。如果要把魔戒丟掉,這絕對是不智的行為,這些魔戒能夠讓自己在特殊的時機為人尋獲,在邪惡勢力的手中它可能會造成更大的破壞;更糟糕的是,它甚至可能落入魔王的手中。這是無法避免的,因為它是至尊魔戒,是魔王費盡心思、勢在必得的決戰關鍵。當然了,親愛的佛羅多,這對你來說很危險,我也為此感到極端困擾。但在面臨這絕大危機的狀況下,我必須冒點險,每當我遠離夏爾的時候,必定有人接手看管這地方。只要你不使用魔戒,我不認為它會對你產生任何後遺症,即使有也不會影響你太久。你也不要忘記,當我九年前和你分別時,我對魔戒的所知少之又少。」
「你見過咕魯了?」佛羅多吃驚地問。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夠讓夏爾免於劫難。雖然有時我覺得此地的居民冥頑不靈,矇昧無知,只有當世局的變動或是惡龍的威脅真正臨頭時,才會讓他們清醒過來。但我現在不這樣想了,我覺得只要夏爾祥和地繼續存在著,我的歷險就不會那麼難以忍受,即使我可能再也無法踏入夏爾,但知道有個地方是不隨時局改變的,總是讓我安心。我以前也曾經想過要離開,但在我的想像中那只不過是度假,就像比爾博精采的冒險一樣,可以不安地結束。但這次是流放,我必須遠離危險,卻又誘引著它緊追在後。如果要挽救夏爾,這次我必須孤身一人離開。但我覺得好渺小、好不安,甚至可以說是絕望,魔王太強、太恐怖了。」
「這一切都是源自於那枚戒指,」甘道夫說:「你還沒有遇上真正的危機,但也快了。我上次來這邊的時候還不太確定,但局勢的演變證明了一切,先把戒指給我。」
「別裝傻了!你到底聽到些什麼,又為什麼要這樣做?」甘道夫眼中異光暴射,伸出的眉毛開始微微顫動。
「你並沒有見過他。」甘道夫插嘴道。
「『喔,真的嗎,老友。』史麥戈抓住德戈,就這麼把他給活活勒死了。最後,他把戒指套在自己手上。」
他突然間停了下來,似乎在側耳傾聽著什麼,佛羅多這才意識到室內和室外忽然一片沉寂。甘道夫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接著,他一個箭步衝向前,伸出手往窗外一抓。外面發出一聲驚叫,倒楣的山姆被抓著耳朵拎了起來。

甘道夫看著佛羅多,眼中露出光芒。「很多事我本來就知道,也有不少是調查來的,」他回答:「但我不準備對你解釋這一切。人皇伊蘭迪爾和埃西鐸,以及至尊魔戒的歷史,是每個賢者都知道的事情,光是靠著那火焰文字就可以證明,你所擁有的是至尊魔戒,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證據。」
「罪有應得?我可不這麼認為。許多苟活世上的人其實早該一死,許多命不當絕的人卻已遠離人世。你能夠讓他們起死回生嗎?如果不行,就不要這麼輕易論斷他人的生死,即使是最睿智的人也無法考慮周詳。我並不認為咕魯在死前可以被治好,但這機會依舊是存在的,而且,他的命運早已和魔戒緊緊相繫。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他在一切終局之前還有戲份,只是不能確定是邪惡或是正義的一方。當那時刻到來時,比爾博的惻隱之心可能決定許多人的命運,你絕對是其中之一。總之,我們並沒有殺死他:他已經十分的蒼老,內心也無比的扭曲。木精靈們將他關在監獄中,盡可能地厚待他。」
「的確,他持有魔戒很多年,也曾經使用過它;後遺症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消逝。舉例來說,最好先不要讓他再見到這枚戒指,避免造成嚴重的影響。如此,他應該可以快快樂樂地活上很多年,不再像他割捨魔戒時的樣子。因為,他是靠著自己的意志力放棄魔戒的,這很重要。在他放手之後,我不再替比爾博擔心了,我覺得必須對你負起責任。」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甘道夫說:「特別是對你來說。這是魔戒悠久歷史中最詭異的一次變化,比爾博正好出現,在黑暗中盲目戴上了它!」
「不是很清楚。我剛剛告訴你的是咕魯願意說的部份。不過,當然不是像我描述的那麼有條理。咕魯是個天生的說謊家,你得要仔細推敲他的一言一語。舉例來說,他堅持魔戒是他的生日禮物,他說這是他祖母給他的禮物,而他的祖母擁有很多這樣的寶物。這太可笑了!我可以確信史麥戈的祖母是個有權有勢的女性,但若說她擁有很多精靈戒指?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她竟然還會把戒指送給別人?這就絕對是個謊言,但謊言之中依舊有真實的蛛絲馬跡。」
「他有一個和他氣味相投的朋友德戈,他的目光銳利,但速度和力氣都比不上史麥戈。有一天他們扛著小舟去格拉頓平原上泛舟。史麥戈到岸邊去到處探索,而德戈則坐在船上釣魚。突然間有一條大魚吞下了德戈的釣鉤,在他來得及反應之前,那條大魚就把他拖到了河底去。他彷彿在河牀上看到了什麼發亮的東西,因此他鬆開釣線,屏住呼吸想要撈起這東西。」
「要摧毀所有的敵手、擊垮最後的防線、讓黑暗再度降臨大地,魔王只欠缺一樣可以賜給他知識和力量的寶物——至尊魔戒還不在他的手上!」

至尊戒,馭眾戒;
「統御魔戒會照顧自己,佛羅多。它可能會自己滑下主人的手指,但持有者絕不可能丟棄它,至多,他只能考慮將它交給別人保管。而這還必須在被魔戒控制的最初期才行。就我所知,比爾博是史上唯一將其付諸行動的人。當然,他也需要我的幫助才辦得到。即使是這樣,他也不可能就這樣把魔戒丟到一旁;佛羅多,決定一切的不是咕魯,而是魔戒,是魔戒決定離開他!」
「但我的優點和力量都那麼微不足道!你既睿智又有力量,你為什麼不接收魔戒呢?」
佛羅多有些驚訝,卻十分高興地歡迎老友再度前來拜訪,他們彼此打量了許久。
第二天近午時分,晚起的兩人在用了早餐之後,在書房明亮的窗戶旁坐了下來。壁爐中點著熊熊的火焰,太陽也十分溫暖,外面吹著和煦的南風。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完美,春天帶來了一股欣欣向榮的綠意,點綴在花草樹木上。
「沒錯,但我也不想見他。」佛羅多說:「我實在不懂你。難道你剛剛的意思是咕魯在做了這麼多惡行之後,你和精靈竟然還讓他活著離開?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他都和半獸人一樣邪惡,都是我們的敵人,他被殺是罪有應得。」
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推開遮板,陽光再度流洩進屋內,山姆吹著口哨走過窗外。「現在,」巫師轉身面對佛羅多:「選擇權在你。不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他將手放在佛羅多的肩膀上:「只https://m.hetubook.com.com要這重擔屬於你一天,我就會和你一同扛起這責任,但我們必須盡快作出決定,魔王絕不會按兵不動。」
「對不起,」佛羅多說:「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實在沒辦法憐憫咕魯。」
「他立刻就感覺好多了,」甘道夫說:「但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勢力,知曉所有戒指的情報和它的影響;而就我所知,這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對哈比人有通盤的瞭解。賢者當中只有我願意研究哈比人的歷史,雖然這被視為枝微末節,卻充滿了驚奇。有時他們軟弱如水,有時卻又堅硬勝鋼。我想,這個種族或許會大出賢者們的意料,足以長時間抵抗魔戒的影響力。我想,你不需要替比爾博擔心。」
山姆跪了下來,渾身發抖。「山姆,站起來!」甘道夫說:「我想到比這個更好的點子了,既可以讓你守口如瓶,又可以懲罰你偷聽我們談話——你必須和佛羅多先生一起走!」
「這樣的問題是無法回答的,」甘道夫說:「你應該也明白,這不是因為你擁有其他人沒有的德行:既不是力量也不是智慧。但你既然已經中選,你就必須善用你的一切優點和力量。」
「當然,你這個爐火的確無法融熔一般的黃金,這枚魔戒已經毫髮無傷地通過火焰的試煉,甚至連表面溫度都沒有提高;不過,就算你找遍全夏爾,也不可能有任何鐵匠的鼓風爐能夠損它分毫,連矮人的熔爐和鐵砧都對它束手無策。據說巨龍的火焰可以融化統御魔戒,但現在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擁有真火的巨龍,歷史上也從來沒有任何巨龍,可以摧毀統御天下的至尊魔戒,包括黑龍安卡拉鋼也不例外;因為,這是由黑暗魔君索倫親手鑄造的至寶。」
「他是誰?」佛羅多問:「我以前從來沒聽過這個人。」
闇王坐擁至尊戒。
「我記得,」佛羅多說:「但其他的人種也會猜謎,謎題也多半大同小異,而且哈比人不會作弊。咕魯滿腦子都是作弊的念頭,他一心只想要攻個比爾博措手不及。我敢打賭,這種輸亦無傷大雅、贏卻有利的消遣,一定讓咕魯高興得不得了。」
「很久以後,但距今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大河岸、大荒原邊住著一群手腳靈活的小傢伙。我猜他們應該跟哈比族血緣接近,和史圖爾的祖先可能是同一個血緣,因為他們喜愛河流,經常在其中游泳,建造出小船或竹筏在河上航行。在他們之中有個地位很高的家族,這個家族不但人丁興旺,財力也無與倫比。傳說中,這個家族的統治者是一名睿智、嚴肅的老祖母。這個家族中最富有好奇心的少年名叫史麥戈,他對於一切事物都喜歡追根究柢;他會潛入幽深的池子裡,他會在樹根和植物底下挖洞,他在各種不同的洞穴中探索著。他的眼光不再看向山頂、不再注意樹木或是空氣中的花香,他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腳底。」
禁錮眾戒黑暗中,
至尊戒,尋眾戒,
「我看不懂這些發亮的文字。」佛羅多用顫抖的嗓音說。
「我是真心想要摧毀魔戒的!」佛羅多大喊:「喔,說精確一點,我是真心想要讓它被摧毀的,可是我又不是那種為民除害的料。我真希望我從來沒見過魔戒!它為什麼要找我?為什麼選上我?」
魔戒至尊引眾戒,
「愚蠢的傢伙!在那裡他學到了教訓,讓他後悔不已。遲早,當他在魔多的邊境鬼祟行動時,他會被捕,並且接受盤查,恐怕這就是它們的作法。當他被我們找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魔多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正準備離開,或者是去執行某項邪惡的任務;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對這世界最大的破壞已經造成了。」
今天也才四月初,大雨過後的天空顯得格外明澈。太陽正要下山,沁涼的暮色正緩緩地被夜色所取代。他在明亮的星光之下穿越哈比屯,走到小山上,邊吹著口哨,想著心事。
禁錮眾戒黑暗中,
「它還是一樣的冰涼,」甘道夫說:「拿著!」佛羅多的小手接下這枚戒指,戒指似乎變得比以前厚重許多。
「我也希望不會,」甘道夫說:「所有被迫陷入這時代的人,也絕不希望遇到,但世事的演變不是他們可以決定的,我們能決定的,只是如何利用手中寶貴的時間做好準備。佛羅多,陰影已經開始籠罩在歷史的長河上,魔王的力量正在不停地增加。我認為,他的陰謀還沒有成熟,但也距今不遠,我們一定要盡可能地阻止這情形發生。即使沒有掌握這恐怖的契機,我們也必須盡一切可能阻止他。」
「如果那個討厭的巫師,不要一直纏著佛羅多就好了,或許他還來得及體會哈比人行事的作風。」他們說。從一切蛛絲馬跡看來,這巫師的確沒有再打攪佛羅多,這年輕人也真的安定了下來。至於哈比人的行事作風嘛,恐怕還是看不太出來,沒錯,他繼承了比爾博的特異作風:他拒絕哀悼比爾博,第二年還辦了個百歲宴會紀念比爾博的一百一十二歲生日,這場宴會邀請了二十名客人,照哈比人的說法,宴會中的餐點可說是「菜山酒海」,豐盛得很。
「我一點都不覺得安心,」佛羅多說:「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明白你所說的。但你又是怎麼知道這有關魔戒和咕魯的過去?你真的確定這些事情嗎?或者你只是在瞎猜?」
「如果你相信古代的傳說,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我也看不出來這和你我有什麼關係。就讓他們開船走啊!我保證你和夏爾的其他人都不會看見這情形的。」
「佛羅多,在你聽了那麼多歷史之後,你應該可以明白才是,」甘道夫說:「他對它又恨又愛,就如同他對待自己的看法一樣,在這件事情上,他的自由意志已經被消磨殆盡。」
「我確信比爾博知道的不會比你多,」甘道夫說:「他絕對不會把有危險的東西送給你,即使我答應照顧你也一定無法說服他。他只是單純地以為這戒指很美麗,關鍵的時候相當有用;就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也只是他自己的問題而已。他說這東西似乎『占據了他的思緒』,他越來越擔心這東西。但他沒有想到罪魁禍首是這枚戒指。他只知道這東西需要特別的照顧;它的尺寸和外型變化不定,會以詭異的方式縮小和變大,甚至可能突然間從手指上掉落下來。」
「你在上面能夠看到任何標記嗎?」他問。
「『因為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要禮物!』史麥戈說。」
佛羅多從口袋中掏出魔戒,打量著它。它現在看來十分的樸實光滑,上面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痕跡。金質的戒指看來非常純淨美麗,佛羅多覺得它的顏色好美、好華麗,這枚戒指的外型圓滑得近乎完美,這是個應該讓人欣賞的寶物。當他剛把戒指掏出時,他本來準備一把將它丟進烈焰中,但他發現除非自己咬緊牙關,否則根本做不到。他玩弄著戒指,遲疑著,強迫自己回憶甘道夫剛剛說的一切。然後他下定決心,手一動,本來準備要將它丟開,卻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將戒指放回了口袋。
「你就是在那裡找到他的嗎?」佛羅多問。
佛羅多打了個寒顫。「怎麼可能呢?」他問:「他又怎麼會想要我們這種奴隸?」
山姆.詹吉正坐在爐火旁的位子上,他對面坐的是磨坊主人的兒子泰德.山迪曼,旁邊還有許多沒事幹的哈比人在聆聽他們的對話。
「他三不五時就會冒出這樣的話語,我猜你也不想繼續聽下去。我為了獲得情報,可是忍受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從他那言不及義、斷斷續續的詛咒中,我還是擠出了足夠的情報。我推斷,他那雙帶蹼的小腳至少曾經讓他進入長湖上的伊斯加,甚至讓他混入河谷鎮的街道上,讓他偷偷摸摸地聆聽人們的對話。當時發生的事件在大荒原上可是傳頌一時,或許他就是在那邊打聽到比爾博的家鄉。我們當時並沒有對於比爾博的去向特別保密,咕魯那雙靈敏的耳朵應該很快就可以聽到他想要的消息。」
「他怎麼會知道呢?」佛羅多問。
「那在比爾博逃出他的巢穴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打聽出來了嗎?」
「隨便啦,」山姆說:「你總不能否認除了我們家哈爾之外,還有其他人也看見很多詭異的人物穿越夏爾,注意喔,是穿越——還有更多的人在邊境就被擋駕了,邊境警衛從來沒有這麼忙碌過。」
「但我不認為你一定要獨自前往,如果你可以找到能夠信賴、願意和你一起出生入死、冒險犯難的伙伴,你沒有理由要單槍匹馬地冒險。但你必須千萬小心!即使是面對最親密的朋友,也不可以掉以輕心!我們的敵人爪牙遍佈,無孔不入。」
「難道是為了迎接比爾博嗎?」佛羅多問:「難道半獸人不會是更好的對象嗎?」
「接著,他滿頭水草和泥巴,狼狽地遊上岸來。出人意料的是,當他洗去手中的泥漿時,發現那是枚美麗的金戒指,在陽光下反射著誘人的光芒,讓他心動不已。但此時,史麥戈躲在樹後面打量著他,當德戈呆看著戒指時,史麥戈無聲無息地走到他背後。」
一般正常過活的哈比人本來不可能知道這些謠言,但即使是最深居簡出的哈比人也開始聽到奇怪的故事,因工作所需而必須前往邊境的哈比人,更看到許多詭異的跡象。在佛羅多五十歲那年春https://m•hetubook.com•com天的一個傍晚,臨水區的「綠龍旅店」裡面的對話讓人明白,即使是夏爾這與世隔絕的地區,也開始流傳這些四起的流言;不過大多數的哈比人依舊嗤之以鼻。
「不行!」甘道夫猛地跳了起來。「如果我擁有了魔戒,我的力量將會大得超乎想像。魔戒更會從我身上得到更恐怖、更驚人的力量。」他眼中精光閃爍,彷彿被發自體內的火焰所照亮,「別誘惑我!我不想要成為黑暗魔君再世。魔戒滲透我心的方式是透過憐憫,憐憫弱者的心意和想要獲得改善世界的力量。不要誘惑我!我不敢收下它,即使只是保管它,不使用它,我都不敢,想要持有它的誘惑將會瓦解我的力量;我還需要力量,在我面前還有重重的難關與險阻。」
「佛羅多,持有統御魔戒的凡人可以不老不死,但他並不會獲得更長的壽命或是繼續成長;他只是肉體繼續存在,直到每一刻對他來說都成為煎熬,卻無法擺脫這命運。如果他經常使用這戒指讓自己隱形,他會漸漸地褪化;最後他會永遠地隱形,被迫在管轄魔戒的邪惡力量之下,遊走於幽界之中。沒錯,遲早,他都會淪落到這個下場!如果他的用意良善、意志堅強,這時間會拖得比較久;但良善和堅強都救不了他,那黑暗的力量遲早會將他吞滅。」
「都是名字惹的禍。比爾博非常不智地告訴了對方自己的名字。一旦咕魯來到地面,要找到比爾博的家鄉就不是件難事。喔,沒錯,他已經離開了地底。他對於魔戒的執念勝過了對半獸人甚至是對光明的恐懼。在事件發生之後一兩年,他就離開了山底的洞穴。你仔細分析之後就會明白了,雖然他依舊抵抗不了魔戒的吸引力,但魔戒已經不再吞噬他的心智,讓他又恢復了部份的理智。他覺得自己無比的衰老,卻不再畏懼外界,而且覺得極度的飢渴。」
「不管它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如果你以這樣的意念持有它,它將只能緩慢地步向邪惡。」
隨著時光的流逝,人們開始注意到佛羅多似乎也繼承了「養生有道」的秘訣。他外表看起來依舊像是精力充沛的少年。「有些人就是得天獨厚!」他們說。但一直到了佛羅多五十歲的時候,他們才真的覺得這很詭異。
佛羅多一言不發,動也不動地坐著。恐懼似乎用巨大的手掌將他攫住,彷彿是自東方升起的烏雲一樣將他包圍。「這……這枚戒指!」他結巴地說:「怎麼,怎麼可能會落到我手中?」
「但願如此,」佛羅多說:「但我也希望您可以盡快找到一個更稱職的守護者。不過,此時我對周遭的一切人事物似乎都帶有極大的危險。如果我要持有魔戒,就不能繼續待在這裡,我一定得離開袋底洞,離開夏爾,捨棄現有的一切遠走高飛。」他嘆氣道。
但於此同時,鄰居們對他的觀感則大有不同,他們都認為這個本來就有點瘋瘋癲癲的老頭子這下終於崩潰了,可能跑到荒野裡去了。他可能在那裡跌進某個池塘或是小河裡,就這樣結束了一生,大多數的人都把這怪罪到甘道夫身上。
甘道夫停了下來。「就這樣,魔戒落入格拉頓平原的黑暗河泥中,」他說道:「退下了歷史和傳說的舞台。連知道它來龍去脈的也僅剩數人,賢者議會亦無法再得知更多的情報,不過至少,我認為我可以把故事繼續下去。」
「我把你需要知道的都告訴你,這樣可以省去很多時間。推翻索倫暴政的是,精靈王吉爾加拉德和西方皇族伊蘭迪爾,但兩人也都在戰鬥中壯烈犧牲。伊蘭迪爾的子嗣埃西鐸,斬下索倫的戒指,並且將戒指收歸己有。索倫的肉身灰飛煙滅,靈魂隱匿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後才在幽暗密林重新轉生。」
「『我才不管你!』德戈說:『我已經花了大錢買禮物給你,這是我找到的,就該歸我。』」
「大人,你說我偷聽?我不懂耶,我們夏爾這裡不偷東西的。」
「很久很久以前,精靈們在伊瑞詹打造了許多枚精靈戒指。也就是你所稱呼的魔法戒指,它們有許多不同的種類:有的力量大,有的力量比較小。次級的戒指都是在這門技術尚未成熟時打造出來的,對精靈工匠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裝飾品;但是,在我看來,它們對凡人來說依舊是無比危險。但更進一步的還有更高級的統御魔戒,又被稱作權能之戒、力量之戒,它們的危險是難以用言語描述的。」
「但魔戒隨後卻也失落了。它落入大河安都因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事情是這樣的,當時埃西鐸正沿著河岸行軍,當他來到格拉頓平原時遭到半獸人部隊的伏擊,所有的部下幾乎戰死。他跳入河中,但魔戒在他游泳時突然滑落,發現他的半獸人當場把他射死。」
「我的確在那邊看到他的蹤跡,」甘道夫回答:「但在那之前,他已經追著比爾博的足跡漫遊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所說的話經常被咒駡給打斷,我很難從他口中問清楚確實的情形。他會說:『它口袋裡有什麼?不,寶貝,我猜不出來。作弊,這不公平!是它先作弊的,沒錯。是它破壞規則的……我們應該把它捏死的,對吧,寶貝。我們一定會報仇的,寶貝!』」
「他是這樣說啦,我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你們家的哈爾老是說他看到了什麼東西,可能根本沒這回事。」
地底矮人得七戒,
「擁有無比美貌和德性的三名精靈王和三枚統御魔戒,不在他的勢力範圍中,他的邪氣和野心從來沒有污染到他們。矮人皇族擁有七枚魔戒,他已經找回了三枚,其他的都被巨龍給吞食了。他將另外九枚魔戒賜給九名功績彪炳的人類,藉此禁錮他們;在遠古時代,他們就屈服在至尊魔戒的威勢之下,成為戒靈,也就是聽從魔王命令的魔影,是他最恐怖強悍的僕人。九名戒靈已經在這世間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但誰能確定他們的去向呢?在魔影再度擴張的此時,他們可能再度現世。別再談這個話題了!即使在夏爾的晨光下,也別輕易提起他們的名號。」
甘道夫接下戒指,它看起來像是用純金打造的東西。
「是木精靈先找到他的,由於他的足跡很明顯,所以對精靈們來說不是難事。他的足跡帶領精靈們進出幽暗密林,精靈們一時卻無法抓住他。森林中充滿了有關他的謠言,甚至連飛禽和走獸都聽說過關於他的恐怖傳聞,那裡的居民認為森林中出現了一名生飲鮮血的鬼魅,牠會爬上高樹,找尋鳥巢,深入洞穴補食幼獸,牠甚至會爬進窗戶,找尋搖籃的位置。」
有關這事件的討論不只持續了一週,更超過了三個月。比爾博.巴金斯第二次的神秘失蹤,讓人在哈比屯討論了一年多,更讓人們念念不忘了好長的一段時間,這成了年輕哈比人最愛的飯後話題。到了最後,當一切的真相都已經隱入歷史中時,「瘋狂巴金斯」這個人物,成了民間故事中最著名的角色。在故事中,他會在一聲巨響和強光中消失,然後再帶著裝滿珠寶和黃金的袋子出現。
「這就是我們所面臨的危機,卻也是轉機,佛羅多。他相信至尊魔戒已經被精靈摧毀了,我也希望這是真的;但現在,他知道至尊魔戒並沒有被毀,而且也再度現世。他費盡心血只為找尋這戒指,所有的心思皆投注其上。這是他最大的致勝關鍵,也是我們最大的危機。」
「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呢?」他沉吟著,搜尋著腦中的回憶。「讓我想想,是在聖白議會驅逐幽暗密林中邪惡勢力的那一年,就正好在五軍之戰,比爾博找到這枚戒指之前。我那時就覺得有些不安,卻渾然不知自己在畏懼些什麼。我經常想到咕魯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就擁有統御魔戒,至少一開始的時候看起來很簡單。然後我又聽說了比爾博說他是怎麼『贏得』這枚戒指的詭異故事,打從最初我就不相信這個說法。在我終於從他口中逼問出實情後,我立刻明白他想要將這魔戒據為己有。就像咕魯聲稱這是他的『生日禮物』一樣,這兩個謊言的酷似讓我的不安日益加深。很明顯地,這魔戒擁有某種可以影響它持有者的力量。我警告比爾博最好不要使用這枚戒指,但他置之不理,甚至很快就被激怒了。我對此也束手無策,我不可能強行將魔戒從他手中奪走,又讓他毫髮無傷,而且我也沒有立場這樣做。我只能夠袖手旁觀,等待時機到來。我本來應該去請教白袍薩魯曼,但我的第六感讓我遲疑了。」
「他依舊痛恨和恐懼由太陽和月亮製造出來的光明,我想這點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但他相當的聰明。他發現自己可以晝伏夜出,躲過月光和陽光,藉著那雙習於黑暗的大眼在深夜中行動,甚至可以藉機捕捉那些倒楣的食物。在獲得了新的食物和新鮮空氣之後,他變得更強壯、更大膽。果然不出所料,他接著就進入了幽暗密林。」
「拿起來!」甘道夫說:「仔細看!」
「啊,」泰德說:「如果你放機靈點,的確會有很多傳言。可是,如果我只想要聽牀邊故事和童話,我在家就可以聽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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