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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但你得釋放他。」她徘徊著，浪潮淹沒她腳下的光網，又退去。小螺覺得彷彿是國王移動，或是海洋之女移動，或者也許只是潮水造成的錯覺，讓他們看似接近了。有一瞬間，他們面容看來平和，然後女人說了些話，但太輕柔而無法傳出光網。她轉身，踏入海中，消失在浪沫中。

「對不起？妳把咒符丟到水裡，混淆了海的魔法，讓鏈子延長到超出控制，打破陸地與海洋之間的界線，讓海龍終於看見這個世界。」

「所以妳讓海龍夜晚在陸地上變回人形？」

「藍色的小花。」魔法師說，他們第一次聽見國王和海龍同時笑起來。

過了五個夜晚，小螺坐在窗前望著月亮，等候克爾。她的臉滑入疊在窗櫺上的雙臂，昏昏睡去，數個鐘頭後驚醒，沐浴在月光下。滿月已高懸在雙石柱頂，浪潮緩慢高漲，在打上岩石前將月光翻攪成一片乳白的銀色。

「是的，」國王溫和地說：「許多年了。」

「長久以來我讓他維持那樣的形體，以致於我幾乎忘了他原本的樣貌，只有鏈子記住了我的憤恨。一天，鏈子掙脫我的魔法，破浪而出。我無法再藏住你的海龍兒子。他悠游於漁船之間，映得他們雙眼金亮，接著甚至連金子都消失了，我的鏈子消失了……」

「別走。」小螺說，國王也迷惑地看著他，「你必須離開海，你屬於這兒。」

「不。」

「是的。」

「陸地的起源即時間的起源。」國王說：「而克爾離開我的時間到了。他現在回到妳的世界，會太遲嗎？」

「拿去。」

「至少。」他雙眼微微瞇起，閃爍著月光，吸引了她。「現在告訴我，海龍第一次拖著龍體上岸的那晚，妳看著他，妳有沒有恰巧對他說了什麼？」

「還有我為何在這世界沒有名字。」海龍簡單說道，然後看向大海，那個寒冷、單一、他再也不會見到的世界。

「黑珍珠。」他輕聲說：「我到了海底之後，不可能再冒險帶來給妳了。」他吻了她臉頰，她的嘴唇，拈了她幾縷髮絲在手心攢著。她抬起臉，迎接他映著月光的深邃眼眸。

剩下的咒符飛過海面，附著在雙石柱之間的大網上。光網的絲線脫落、斷裂，露出星子、半個月亮、以及鋸齒狀的月光之路。一道浪打中克爾，將他撲倒，在他身邊捲起，後退。他們終於再次看見他時，他已經浮上水面，在碎浪之後的深水處打著水花。

「紫蘿，妳體內充滿魔法，就像個裝滿蜜蜂的蜂窩。」

「我送他自由離去……」他頓住，目光逡巡著她皎潔的臉龐，珍珠不時閃現靜謐的絲般光澤。「我初遇妳時，還很年輕，只比克爾大不了幾歲。」

「人類是會如此。」國王說。

「吼些什麼？」

海洋之女的濕長髮漂浮在腳邊，雙肩因珍珠的重量而下垂。她端詳著國王，半覆的夜藍色眼眸看來毫無表情。她說了些話，hｔtｐs://m•heｔuｂoｏk.cｏm.cｏm小螺聽見李歐鬆了一口氣。

「我會。」

「不知道，一些話——我很生氣，」然後她住口。她奮力思索，周遭世界突然靜止了。一陣慵懶的春潮在雙石柱外蕩漾……邪惡的大海，該受詛咒……然後她感到一陣寒意，是夜晚的冰涼，奇異的冰涼。「我說了，」她屏氣，「李歐，我有說。」

「沒錯。」他低語。

「我屬於這兒。」他看看他父親，表情遲疑、難懂，「你的眼睛想見到克爾。」

她往後退出潮線，撞上李歐。他端詳著她。國王騎馬穿過潮線，走到乾沙地，然後下馬。

「是的。」

他沒回頭。他朝石柱的方向深潛入水，再浮起時，動作已如海豹般圓滑、穩定、優美。他再潛入，久久未見浮起。久得連岸上目送的人都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光網上又一條絲線鬆開，猶如風化的蛛網般脫落。絲線上熾熱的白光消逝，彷彿絲網本身在海裡一條一條地焚燬。

「你年紀輕輕就這麼內行。」

克爾走向光網，潮水淹上膝蓋。他好像已經遠離他們而去。如果大海不接納他，他也已經變了。小螺心想，就算生活在陸地上，海潮對他的呼喚與誘惑也會比任何人類的聲音都要強大。她緊抱住自己，感到寒冷、驚異。有東西乘著碎浪漂過石柱中間的光網……

小螺點頭，李歐搖頭。國王微微一笑，碰觸海龍的臉龐，「你看起來好像你母親。她溫柔的雙眼，她的微笑……這就夠了，我可以解釋克爾去了哪兒，以及為何你忽然取代了他。」

「我應該告訴妳，轉身離開妳，彷彿離開了風與光；但是我必須這麼做。妳能原諒我嗎？」

「對。」

「嗯，我當時剛好看著天和海，想著克爾，希望……」

「是的，」他沙啞地說：「我在抱著你。不管是聰明還是愚蠢，這是人類的碰觸。跟我回家吧，在你改變心意投向大海之前。」他望向李歐，「我需要你幫幫他。你能留下嗎？」

李歐驚訝地嘟噥。國王緊張地問：「那是你弄出來的嗎？」

她微微舉起雙手，攤開手心，宛如放手讓某個無形的東西掉落。「我帶走你的陸地之子，因為我想要你擁有我的孩子，我要你愛他，因為你不再愛我。看著他，你便會時常想起我。」

「她說什麼？」

「妳明白妳做了什麼嗎？」他問：「妳解除、混淆、甚至還阻滯了大海最強大的魔法。」

「但是我帶走了你另一個孩子。我憤怒極了，我把憤恨打造成鏈子，把你那金髮的孩子變成你看不見、也不再認得的事物。這件事，你能原諒我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心煩意亂地說：「我對海大吼——」

「小螺，想想看。」

她把貝殼壓在耳朵上，聽見海的聲音。

他耐心地拍拍自己的耳朵，「聽。」

她接著看見海邊的騎士，喉嚨感到灼熱。一個和-圖-書細小的聲音在心裡說著，也許李歐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成功，也許克爾會被迫留下……但就算留下，他也會鎮日徘徊海邊，他的心已奔向大海。另一個騎士加入：是國王。他們都望著大海，看著雙石柱間令人目眩的光徑。

「我還不是很清楚……我會想想。」

「妳說了什麼？」國王和李歐同時問。

「我看見他。現在我得走了。」

「我沒有……至少我不是刻意的。我想我們是彼此呼喚。我沿著潮線走，心裡想著她，她便隨即出現在浪花之後，籠罩在月光下，長髮在身後飄揚。」國王的目光移向佇立浪沫中充滿渴望的兒子，「如果她現在聽不見我的呼喚，也該聽見兒子的呼喚。他的思念投向她。」

「李歐，你到底——」她陡然住口，對著他眨眼，「我沒專心。」

她踏出門外，他心不在焉地看著她，「妳覺得呢？」他問：「一個，還是全部？」

「想想辦法，」小螺低語，眼淚滑落臉頰，「李歐——」

「我帶著我們的兒子還給妳，也從大海領回我的兒子，帶他回到他所屬的世界。」

「我對事物處處留心，」李歐說：「如此而已。」他的注意力轉向大海；他們都看著海。一定發生什麼事了，小螺想，心思讓海面上閃爍、波動、斷續的月光路徑給吸引住。路徑跨越大海到……哪兒？一定會發生什麼事。

「紫蘿。」海龍好奇地複述。

她抬起手觸碰他的肩膀，他的臉。但他的心思已離開她，隨著退潮遠去。她垂下手，除了黑珍珠外一無所有。他輕輕吻了她，把她留在空虛中。

她轉頭首次看向克爾。克爾晃了晃，彷彿是她或海面下的逆流推得他失去平衡，但他仍然無法踏出光網。她轉回頭看著國王，笑容消失了。

「我想不會。不過，」他聲音低沉，穿梭在漲退的潮聲間，「我愛著妳那躁動的海之子，妳帶走他，也將取走我內心的一部分。如果他這趟歸途需要代價，我的心就是。」

「小螺，」李歐耐心地說。「妳沒在聽我說。」

他拖著人類的軀殼離開海浪，猶如拖著海龍的軀體般耐心。他一度停下腳步，抓起某樣東西：一叢水沫或一片月光。他終於抵達他們身邊，全身顫抖。金色眉毛皺在一起。

克爾喊叫出聲，那份悲傷與絕望令小螺心碎。他轉身掙扎著要脫離光網的束縛，隨浪潮而去。但他似乎仍然受困，只能半立於空中，半立於海中，海浪打得他渾身濕透，卻無法改變情況。

「我幾乎看不見他的人類形體，他已經屬於海洋。他的身體是陰影，骨骼流動如水。」

「要快樂。」她低聲說，想到他身後有閃耀的浪潮湧上，退後，再次湧上，她開口補充，感到喉嚨再度疼痛，「我年老後，比教我咒符的婆婆還老時。來找我。」

「不會，不過他現在得脫離你們的時間了。難怪他對我歌唱如潮水。」她雙肩疲倦ｈｅtｕbｏoｋ.cｏｍ•ｃｏm地撐著陸地的拉力，甚至她的頭髮似乎也顯得太沉重。「我必須走了。」

她目光再度移向克爾，無聲地嘆了口氣，看著他，猶如他看著大海……李歐看著她。他很快地對她肩頭輕輕一拍。

他們終於又看到克爾，在極為接近石柱之處，太危險了，很可能受無情的海浪衝擊而撞上岩石。但他滑過一道又一道波浪，猶如海獺或魚，而不再是人類了，他看著上方的光網，懸吊在他與廣大深暗的海洋之間。再一條絲線墜落時，他伸出手抓住，然後拖曳著那條閃爍的白線再度下潛。石柱間巨大的光網逐漸崩解、墜落、在燃燒的月光之路上燃燒殆盡。

那是海龍，正要上岸。「他在走路，」小螺低語：「他走上岸了。」

「妳沒專心。」

「那麼，多年以前，多少個夜晚，我在潮浪間等著你，你卻沒來，也沒告訴我理由。」

「答應我，等我年老，你會帶給我黑珍珠，唱歌領我到海裡。」

「我詛咒大海！」接著她用力吐出肺裡的氣大喊，用力得似乎能傳遍村莊，讓家家戶戶都會打開門窗，露出睡意濃濃的臉龐。「大海，我收回詛咒，我收回對你的詛咒！我收回我以仇恨對你說的每個字、每句話！」她停下來，抹去臉上的淚水，記起其餘的詛咒，「願你的法術繼續生效，魔力不再混亂。請打開陸地與海洋之間的門，帶走我所愛的最後一樣事物，他屬於陸地與海洋，屬於我們與你！」

「我有。」她說。

「我答應。」

他惱火地又唸了些別的，然後停下。「噓，」他同時對自己和小螺說：「等著。大海正在施咒和解咒。」

「帶他走。」

「我記得。」

「這些咒符。」

李歐向下看著手中的月光網。「不是火，」他低語：「在此處，是光，月亮與月光。」他突然舉起一個咒符，丟出去。月光照著它飛向雙石柱中間，一個巨大、明亮的光輪映在水面。咒符落到水面，但未沉沒。它漂浮著，仍然將光網投影在波浪上。光的角度改變了。小螺張口結舌。有人抓住它。光網不再滑動於波面上，而是結於雙石柱之間，像個巨大的蛛網，擋住了月光在海面上鋪的小路。

「是的。」

「是的，」李歐柔聲說。他手上的咒符映著光，白色火焰在他指間閃爍，吸引了國王的眼光。

「想想辦法，」國王說，聲調因痛苦而尖銳，「她說我們得釋放他。放了他。」

「我不知道已經過了這麼久，一直到覺察我兒想要回歸大海的渴望。對人類而言很久嗎？」

「沒有。」她驚訝地說。

「李歐！」

「鏈子是我協助妳打造的，我怎能不原諒妳？這種種糾結轉折，是妳的錯，也是我的錯……」

「太遲了嗎？」

「你想再對海下咒？」她疑惑地問，李歐微笑。

「我不知道她來了沒。」他對李歐說。

「克爾走了，」他說。國王脫下濕漉漉的斗篷，裹住他和*圖*書濕漉漉的兒子。

「謝謝妳。」他看向李歐，「謝謝你們兩位。」他的聲音裡沒有什麼喜悅，只有空泛的疲倦，小螺懂得。克爾走了，克爾……接著浪中有種動靜驚起她。

「你在碰觸我。」他留戀地說。國王神色一變，把他摟進懷裡。

國王終於轉過身。看起來，他們似乎都試著跟隨克爾下海，三人都站在潮水中。小螺發現李歐的手臂緊緊環抱著她。她冷得麻痺了，由於太麻痺而忘了悲哀，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感到溫暖。他們踏出潮水。國王以雙手捧住小螺的臉，吻了她的額頭。

他無言地抱住她。她眨眼，眼眶裡滾熱的淚水流下來。他放開她，握住她的手，把一樣東西放入她掌心。

「來吧，」他說，她尾隨他走過沙灘。海灘橫在屋子與海之間，橫在她和克爾之間，似乎變寬了，沙上散落的海藻和浮木絆住她的腳步。她到達冒泡、拍打的浪潮邊緣時，覺得自己彷彿走了很長一段路。她往黑騎士走去，黑騎士的臉仍然面向大海，而後轉頭往下看著她，滑下馬，向她走來。

她打開門，看見李歐站在門階上。他也看著月光，攤開的雙手上都是咒符。

「你要怎麼用這些東西？」

海龍再次看著父親的雙眼。有些完全屬於人類的事物浮現在他臉上：一種力量，些微痛苦，還有一種旁人無法分擔的寂寞。「我已經離開海了。」他說。他伸出手，向他們展現他從浪裡保存回來的咒符。奇異的光已經燒盡，只剩黑色絲線；但中心仍然懸吊一輪明月，從內部發出微弱的光亮。

「但願不要。」

她的臉燒了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它會有效。」

「希望他可以……」她結結巴巴，雙眼看著魔法師卻視而不見，只看見閃爍星光的深黝大海。「我說了，我說：『我希望你再多像人類一點。』可是我是說克爾，不是海龍！」

海龍的肩膀微微晃動，彷彿最後一次感受鏈子的重量。「海不要我。如果你不要我，也許小螺要。」

「好奇怪，看著妳歲月無改的容顏，而我卻不再是當時在夏夜海邊漫步的少年，那時滿天星辰似乎都墜落海上，妳從浪潮中現身，抖落一身星子。」

國王迎上前去，站在光網邊緣。一個浪撲上來，她踏過水花，精確地踏入咒符明亮的中心。仍在波浪間掙扎的克爾轉身向她，李歐丟給他一個咒符，他轉身蹚著水朝母親前進，咒符在他腳邊變大，但似乎反而幫了倒忙，困住他，將他綁在迷宮般網絡的中心，任由他無助而迷惑。李歐咕噥著，小螺一隻冰冷的手摀住嘴，另一隻手伸出去搖晃他。

海洋之女再度說話，小螺看著李歐，正要開口，他突然彎身從沙灘上拾起一枚螺貝殼。

「為什麼——」

她露出那纖細、精緻的微笑，這次多了些暖意。「我記得。你的心向大海歌唱，我聽見了。從海底深處的珊瑚塔裡追隨著歌聲。人們說大海向他們ｈttｐs://ｍ•h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歌唱，迷惑他們，有時卻是人們的歌聲迷惑大海。有誰知道陸地在哪兒終止，大海從何處展開？」

李歐瞪著手上的咒符。「它們實在難以預料，」他困惑地咕噥，「小螺，妳做這些東西時，有沒有說什麼話？還是在妳丟向海裡時說了什麼？」

李歐點頭，嘴角掀起一貫的祕密微笑，「噢，當然。關於紫蘿，我還有些事未了。」

「那麼，」克爾的母親說：「我氣你氣了好久。」她的聲音遙遠、夢幻，穿過螺旋殼內一層層內室而來。

「無須代價，」她聲音顫抖，「他的渴望便是他的路徑。不過你得先釋放他。」

「您以前是怎麼呼喚她的？」

「我希望我沒留住他太久，而讓他無法適應你的世界。」

「你會想念海嗎？」國王突兀地問：「你會像克爾一樣，站在海邊，想改變形貌，重回海的懷抱嗎？」

國王輕喊一聲。海浪向他們打來，捲成一長條銀帶，在沙灘上搖動。水沫圍繞著克爾，扭曲他的斗篷，他脫下斗篷，扔到水裡，像條黑影。他繼續往海裡走。一張淡白且潮濕的臉在碎浪中載浮載沉，帶著珍珠的光澤，淺色的魚鱗……李歐丟出另一個咒符。這次咒符掉在沙上，投出抖動的光網，不會被浪沖走。浪中人影移向它，露出肩膀，以及在水面漂浮的綿厚長髮。她身上的袍子由水流簇擁，隨著她踏上岸而逐漸下曳。潮水緩緩放開她。

「所以，」國王喃喃道：「海龍那時恰好經過，便每晚離海上岸，一點一點變回人類的樣子。」他在微笑，有點像他海裡的兒子，不太自在，「小螺，妳有種怪異奇妙的天賦，妳用妳的魔法幫助了我的兩個兒子，而妳給予的友誼更勝於此。」他嘆氣，「但願妳有更強的力量能讓克爾留在陸地上，不過可能無論在陸地還是在海洋，都沒有魔法能做到這點。至少妳為我帶回這個兒子。」他把手搭在海龍肩上，海龍嚇了一跳。

「對我來說妳像個夢，我必須從夢中醒來，離開妳，回到我的現實世界。我應該告訴妳的。」

「你是有兩個兒子的國王。」

「是什麼？」她的聲音有點嘶啞低沉，彷彿曾哭了很久。

「克爾希望離開，他必須離開。」

「什麼？」

李歐拿了過來，觸摸月亮。它發亮了剎那，放出熾熱的白光。他抬起眼，望著小螺。

「她說，『你變了。』」

「我一定是……我最好注意我詛咒了什麼。」

「可是我把克爾困在陸地上，他沒辦法到海裡去。」

他們看了很久，但再沒看見克爾。雙石柱中間只餘月色交織而成的銀白色光網。

「希望什麼？」

「不，我什麼也沒做。魔法脫出我的掌控，變得混淆、脫序。我開始聽見我兒對著大海的呼喚，呼喚我。我尋找他，但無法接近他。我只能不斷施些小魔法擾亂漁夫，希望他們能向你求助，而你便會來找我。」她稍稍嘆息，如一陣溫柔遙遠的微波，「而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