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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娃林』啦！」泰索何夫糾正她。好奇心跟睡意正在他的體內大打出手，他打著哈欠，一邊扭著自己的手，想要保持清醒。「那個字是『瓦林』……」

「什麼都沒有，」鄔霞回答。「除了……除了天空中的紅光之外，好像火焰一樣，我……我想這就是他們用的魔法……」

「……法師看見我母親的臉孔，認為她是這輩子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她看著他，此時，『娃林』發生在兩人之間，然後……」

「我是。」昏沉的鄔霞驕傲地說。

達拉馬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再逼問鄔霞。她小心地閉上嘴，躲在椅墊的包圍中，試圖躲過對方的注意。闇精靈在房中焦急地踱步，珍娜擔心地看著他。泰索何夫在睡夢中依舊不安分地扭動著。許久以後，達拉馬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有什麼想法？」

「早就告訴你了吧。」泰索何夫說道。

「我知道啦，」鄔霞白了坎德人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她繼續傻笑著轉頭面對達拉馬。「當然，是『娃林』啦，一定是那個蘋果酒害我會發錯音。」

「艾達人找到了灰寶石。」珍娜說。

邪鬼走向達拉馬。「主人，您召喚我。您的命令是什麼？」

鄔霞緊張地繼續往下說。「它有很多面，數都數不清，它還會發出一種讓人不舒服的灰光。我不喜歡那個東西，因為它讓我覺得怪怪的。我會想要趕快逃開，去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保保說這是那枚寶石影響人類的方法……」

「他們聲稱準備……」達拉馬沉吟著。「丫頭，妳對這件事情知道多少？」他走到鄔霞身邊，逼問道。

「不用客氣。」泰斯笑著閉上眼睛。

「真的沒有，」鄔霞迷迷糊糊地說。「但我自己打聽到一些東西，你聽過『娃盧』嗎？」

「喔！」鄔霞瞪著他，坐了起來。「好痛。」

達拉馬像是尋找獵物的毒蛇一樣。他溫柔的聲音，帶著精靈腔調的口音，足以欺瞞最疑心的懷疑論者。他會用優雅的舉動引誘獵物入彀，當他們完全沉迷在他的羅網中時，他會一口吃下這些倒楣的傢伙。

鄔霞吞了口口水，舔舔嘴唇。「我沒有說謊，」她勉強擠出一句話。「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灰寶石，我只看過它一次……」

「為什麼呢？」達拉馬柔聲地問。

「不，妳在說謊。這些魔法物品……」達拉馬將包包丟到鄔霞面前，「都是艾達人做的，我認得出來。」他拿起卷軸。「這裡面一定可以告訴我真相……」

「我也是，」泰斯拼命眨著眼睛，試著保持清醒，再加上他一頭蓬亂的馬尾巴，讓他看起來好像一隻睡眼惺忪的貓頭鷹。

「我在地板上找到的，」睡眼惺忪的泰斯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過，坎德人的自動防ｍ.ｈetuboｏk.cｏm•ｃom衛機制立刻啟動。「這一定是不小心掉到我口袋裡的，你確定這是你的？我以為你不想要了。你一定是把它弄丟了，我準備把它洗乾淨之後再還給你。」

「多謝喔。」達拉馬將湯匙放在桌子上。

「我不知道，我想可能連天神都不會知道。」達拉馬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盯著鄔霞。「妳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嗎？妳離開前看到什麼了？」

「怎麼搞的？」珍娜壓低聲音說。「怎麼一回事？」

達拉馬停下了施咒的動作。

「等等！」鄔霞跳了起來。「你們不能夠把我丟在這裡！我不要留在這裡！我會尖叫的！會有人聽到我……」

「他們說了很多我不明白的事情，大部份是有關『娃林』，還有我那位離開艾達人，與人類在一起的母親。他們提到她是怎麼樣在一個魔法森林中遇見一名年輕的魔法師，當時她被酒店裡的無賴騷擾，而法師和他的哥哥……」

他沒有馬上打開卷軸，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鄔霞，試圖在她臉上尋找跟他的『夏拉非』相似的特徵。對於『夏拉非』，達拉馬心中混雜著佩服、敬愛、恐懼及仇恨的情感。

「是的，」鄔霞試著躲開這緊迫盯人的逼問，想要用椅墊遮住臉。「因為這樣，他們才把我打發走。決策者說，因為我是人類……因為我有人類的血統，」她糾正自己。「我會影響他們的魔法……」

她打了個冷顫，坐直身子，疲倦地看著他。「我沒有說謊……」

「親愛的，別生氣啦，」珍娜溫柔地說。「我當然沒見過囉，整個安塞隆大陸根本沒人見過他們。那封信說些什麼？」

「那是個灰色的……寶石……」她試圖描述。

達拉馬轉過身。「什麼是真的？」

「你要怎麼處置這女孩和坎德人？帶他們一起走嗎？」

「我相信，親愛的，我相信。」珍娜急忙走到他身邊。她微抬起面頰，等著對方的親吻。「我不相信的是你的其他部份。」

「什麼天賦？」鄔霞露出懷疑的神色。

珍娜把信遞給他。「你沒把信看完，親愛的，看看最底下寫些什麼。」

「就是這個嗎，孩子？妳確定嗎？」

「呃？什麼？幹嘛？不要吵我。」鄔霞試著用椅墊遮住頭。

「喔，我有啊。」鄔霞又準備鑽回椅墊的懷抱。

達拉馬纖細的雙肩因為不悅而湊在一起，杏眼中閃爍著光芒。

達拉馬雙指一彈，鄔霞身形一晃，隨即倒回座墊上，她的眼睛終於閉了起來。

「只少了一隻湯匙，」他表示。「坎德人已經單獨留在房間裡超過一小時，我想這已經破紀錄了。」他彎下腰，將銀湯匙從泰斯的口袋裡拿出來。

她停了下來，珍娜的手放在她肩膀上。

達拉馬轉頭面對傻笑和-圖-書著對他揮手的鄔霞。「真好吃。」

兩人牽著手，一起唸唱咒文，踏進無邊的黑暗中。

「神秘的力量，魔法。雷斯林是克萊恩史上最強大的法師，通常這種天賦是會遺傳的，雷斯林的姪子，帕林．馬哲理就繼承他很大一部份的力量，雷斯林的女兒一定也是一樣……」

「快來吧，」他有些惱怒地說。「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當達拉馬與珍娜走進房間的時候，泰斯和鄔霞都用傻愣愣的笑容迎接他們。

「我知道、我知道！」泰斯猛然坐直身，揮舞著小手。「讓我說！」

「他們一定有告訴過妳什麼事情。」

達拉馬將金色的美酒倒進水晶杯裡。「我不相信她，」他低聲回答。「她在說謊。」

「你一定是把它掉到地上了。」他喃喃道。

「那妳是誰的孩子？」達拉馬接下信，隨口問道。

達拉馬一言不發，捏了捏珍娜的手，阻止她開口。

珍娜惱怒地將手伸進腰間的小囊中，掏出一把沙子灑向坎德人。「卓曦！」她唸誦著咒語。

她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好舒服。「我想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她喃喃地打著哈欠。

他隨手將卷軸丟到鼾聲大作的泰索何夫面前，許多沙子沾在他泛灰的馬尾巴上。

「這讓我的任務難度變高了，」邪鬼說。「不過，主人，我還是會服從命令。」

「的確，這個鎖擋不住他，但這個可以。」達拉馬喃喃唸誦著冰冷的咒語。

鄔霞皺起雙眉。「你說你知道那是什麼的。」

「別裝傻了！」他如同出洞的毒蛇一般地走向她。「妳對灰寶石知道多少？這一次，小姐，別想再對我說謊……」

「看著這個房間，不准任何人進出。如果裡面的兩個人想要出來，不可以傷害他們，阻止他們就好了。」

他已經吃太多了，但這些東西都好好吃喔！他的手指愛憐地撫弄著湯匙，他本來真的準備把這些湯匙放回桌上，但他的手指卻心不在焉地將湯匙放進了外套口袋裡。泰斯打了個哈欠，這頓飯吃得真不錯！

「不，裡面沒有什麼真相，」鄔霞回嘴。她的頭開始隱隱作痛，嘴巴開始覺得又乾又澀。她不再喜歡這個地方了，也不再喜歡這個黑袍法師。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是該離開的時候了。「裡面只是一段關於一顆石頭的故事，我不知道保保為什麼覺得這很重要。」她拿起包包，有些腳步不穩地站起來。「現在，反正我已經把信送到，我該走了，多謝你請我吃飯……」

「我告訴你們，我不要留下來……」

「努林塔瑞在上！」珍娜猛地吸了一口氣。「紅月之神保佑我們，如果這是真的……」

「請解釋『娃林』是什麼。」達拉馬若無其事地問道。

「反正，」鄔霞繼續道。「和_圖_書有天晚上，當我應該上床睡覺的時候，我聽見有人走進我們的屋子裡。艾達人彼此之間幾乎老死不相往來，所以我從床上爬了起來，看看那是誰。結果那是艾達人稱為決策者的傢伙，他和保保在討論有關我的事情！當然，我就繼續聽了下去。」

在達拉馬的命令下，一對死白的眼珠出現在高塔內部的黑暗之中，那是連夢中都無法得到光明的眼睛。

「艾達人準備撬開寶石？」達拉馬的聲音中充滿了緊張。

「不需要，她已經把她所知道的都跟我們說了。如果議會聽到雷斯林的女兒出現在安塞隆的傳言，一定會造成很大的騷動，這樣我們就什麼也辦不成了。最好讓她安全地留在這裡，不會四處造成傳言。坎德人也是一樣，他是卡拉蒙．馬哲理的朋友，可能會把消息走漏出去。」

達拉馬開始頌唱將他們傳送到遙遠的威萊斯之塔的咒語，珍娜沒有立刻加入他，她瞪著那扇邪鬼看守的木門。

「我不知道，」達拉馬在鄔霞對面拉張椅子坐了下來。「談談妳的父母吧。」

「可是我們不知道，對吧？」達拉馬說。「艾達人很聰明，法力又強大，誰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也許他們是派她來偵察我們，或許她必須要這樣假裝才能夠混進來。如果我有時間多問她幾句，應該可以弄清楚。我認為她在說謊，她的魔力也不會比坎德人高明到哪裡去。不過，如果妳不相信我的判斷……」

達拉馬的心情並不好，他打開卷軸的黑色緞帶，匆忙地將卷軸看完。他哼了一聲。「看起來像是世界的創造史，不，親愛的，我們在裡面找不到答案。」

「但那雙金眼……」

「她連偷東西都會被抓，」達拉馬不耐煩地說道。「她如果不是聰明得過火，就是連謊都撒不好。」

達拉馬將沙子從蕾絲桌布上拍掉。「不過，我們可能還是有辦法查出真相。」

「我願意冒這個險。」達拉馬回答。

「這擋不了坎德人的，」珍娜說。「在我們回來之前，法術的效力就會消退了。」

鄔霞透過沉重的眼皮看著他。「你覺得我是誰的孩子？」

達拉馬慢慢地放開她。「如果妳真的是雷斯林．馬哲理的女兒……」

達拉馬走到蜷縮在椅子上的鄔霞身邊，她頭靠著扶手，看來快要睡著了。

「我們住在灰燼平原。」鄔霞開口道。

「喔，對，在這裡，讓我找找。」鄔霞把手放到塞入絲褲中的口袋，掏出卷軸，傻傻地揮動著它。

「看看她有沒有魔法天賦。」珍娜猜到他心中的想法。她拿起卷軸，開始更仔細地閱讀。「你去找她，我先把這封信看完。既然艾達人特別把信送給你，這一定有相當的重要性。」

達拉馬乖乖地親了她一下，不過心思卻似乎依舊專注和-圖-書在別的地方。「親愛的，我對妳一向是忠心不二的，只不過是用我自己的方法來表現。」

達拉馬推了推她的肩膀。

達拉馬的手稍微使勁。

「不可能。」達拉馬質疑的口吻如同鞭子一般，毫不留情地打向鄔霞。「別對我撒謊，女孩。」

「她說的故事，我不相信那個故事。」達拉馬重複道。「這一定是坎德人告訴她的，讓他們兩個獨處是個錯誤。」

「真的？妳爸爸是誰？」

達拉馬很快地讀了一遍，隨即抬起頭。

「你到底在蘋果酒裡面放了什麼東西，親愛的？」珍娜對達拉馬壓低聲音問道。她收下卷軸，小心地檢查這份文件。

「我不喜歡這種情形，」達拉馬神色嚴肅地說。「這個奇怪的氣候變化，恐怖的熱浪，不尋常的乾旱，還有種種的異象。這可能就是我們的答案。」

「可能是達拉馬名字的縮寫。」他昏昏沉沉地自言自語。

「……那麼妳一定繼承了他的一些天賦。」

「我可以啊，」鄔霞說道，「但他們不准我這樣做。艾達人警告過我，我太強了。」她打量著四周。「我可能會把這個美麗的小房間弄壞掉。」

「這裡沒有出口，」達拉馬拿著卷軸輕輕敲著嘴唇，「除非『我』讓妳走。鄔霞，麻煩妳先坐下來，妳得先當一下我的客人，妳和坎德人都一樣。乖，這樣好多了。來，」他繼續用著溫柔卻帶著威脅的語氣說道。「告訴我有關妳雙親的事情。」

珍娜在達拉馬椅子的扶手上坐了下來。

「就是故事裡那個年輕的法師，」鄔霞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叫雷斯林，雷斯林．馬哲理。」

「如果她說的是真話怎麼辦？」珍娜柔聲地問。「她或許可以逃脫邪鬼的掌握。」

「萬一他們已經撬開了灰寶石怎麼辦？」珍娜問。「這會有什麼後果？」

「這酒真的不錯，」達拉馬朝著酒瓶伸出手。「你們該試試的。珍娜小姐，妳願意幫我照顧一下客人嗎？」

「管他是什麼原因，我們沒時間浪費了。」

他躺在椅子上，腳翹在桌子旁，一邊悠閒地檢查手上的銀湯匙。這些湯匙相當漂亮，每一隻上面都刻著泰斯推測大概是精靈文字的花紋。

「我不是妳的孩子，」鄔霞漫不經心地說。「妳不是我媽媽，也沒有比我老多少。所以，這位小姐，不要太抬舉自己了。」

「謝謝你，柏伏特，」達拉馬冷冷地說。「但我想聽聽艾達人的說法。」

「可能每個艾達人生下來都是金眼，」達拉馬反駁道。「我們怎麼會知道呢？我從來沒看過艾達人，妳呢？」

「喔，不行，我不能，」鄔霞一臉無辜地說。「保保警告過我絕對不行……」

鄔霞這時完全清醒了過來，困惑地看著他。

「她對魔法有抵抗力，」珍娜觀察道。「真和*圖*書有趣，不知道這是她的天賦能力，還是身上有護身符的關係……」

「那麼妳應該不介意讓我和珍娜小姐見識一下吧。」

鄔霞很明顯也有同樣的感覺。她也同樣地縮在椅子內，舒服地伸長腿，雙手捧著肚子，頭歪在一邊，眼睛半瞇著。

他和珍娜朝著門口走去。

「因為我有一部份的人類血統。」鄔霞回答。

門一打開，外面就是高塔內部的螺旋樓梯。這個狹窄的樓梯一路往上，通往連高塔之主自己都無法進入的研究室，樓梯往下是學徒們起居學習的地方，再底下則是謁見室。達拉馬關上門，用一把銀鑰匙將它鎖了起來。

兩名法師交換了一個詭秘的神色。闇精靈對房間做了詳細的檢查，一樣一樣地核對。

「應該的。我聽說妳身上有一封要給我的信。」達拉馬說。

「我什麼都不知道，」鄔霞小心翼翼地回答。「就算知道也沒有多少，我是個孤兒，艾達人從我還是小孩的時候就收養了我。」

「我沒有，」達拉馬柔聲辯駁。「是妳說我知道那是什麼的。」

「哈啾！」泰斯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在噴嚏打完之前，他已經滿足地舒了口氣，倒在桌上睡著了。

「我對什麼知道多少？」

珍娜轉過身，對鄔霞投出另一把沙子，少女眨眨眼，有些迷糊地搖搖頭。

達拉馬嘴角微微上揚，用卷軸敲著下巴。他一言不發，意味深長地盯著鄔霞，讓她變得緊張、不安，試著掙脫那無情的目光。最後，闇精靈突然站直身子，走到桌邊。鄔霞滿足地嘆了口氣，彷彿剛從牢房中被釋放出來。

「這真的是我吃過最棒的一餐，」泰索何夫．柏伏特說。「我覺得肚子都鼓起來了。」

「它看起來像什麼？」

「你說什麼？」泰索何夫把頭擠進兩人之間。「我沒聽清楚！」

「是雙胞胎哥哥，」泰索何夫說道，但這句話被一陣劇烈的哈欠給掩蓋了。

鄔霞和泰索何夫被鎖在房間內，一起沉沉地睡了一覺。鄔霞的夢中充滿了火焰，讓她感到十分不安，但卻醒不過來。泰索何夫做的則是普通的坎德夢，這表示他即使在睡夢中，雙手都不太安分。他一邊做著夢，一邊抓住銀湯匙，無聲無息地將它收進袋子內。

「呃……『娃林』就是……是……會發生在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情，」鄔霞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這……呃……會讓他們在一起。我想大概就是這樣。」她聳聳肩說道。「保保從來沒跟我仔細解釋過，只說我絕對不會有這樣的經驗。」

「是的，」珍娜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這就是你的作風。」

「我要召集法師議會，就是今天，我們必須立刻前往威萊斯。」

「她為什麼要撒謊？她假裝自己是法師有什麼好處？她應該知道我們分辨得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