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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焰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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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警訊 三人齊聚 坦尼斯必須做選擇

3─01 警訊 三人齊聚 坦尼斯必須做選擇

「我可沒看出有什麼樣的準備。」達拉馬無奈地說道,他靠向前,指著桌前攤開的地圖。「大人,您所面對的可不是一小群騎士,而是數量極為龐大的部隊,擁有數以千計的兵力。他們從遠方召募了強悍的蠻人,他們的麾下擁有專屬的法師,強而有力的法師——我剛好不幸有機會體驗過,這些人甚至不受任何魔法規則的限制。」
他在臥室裡找到了羅拉娜,床上和所有地方都擺滿了衣服,椅子上、屏風上都有許多衣服掛著。另一個比較小的旅行箱就放在房間的中間,羅拉娜和三名女僕正忙著打包,在這一團混亂中,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坦尼斯就站在門口。
他並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只要不浪費時間,怎麼樣都可以。」達拉馬愈來愈不耐煩。
她熱情地獻上一吻,他緊抱著她,兩人緊緊相擁,讓這無言的沉默代替一切的溝通。然後,羅拉娜領著坦尼斯來到兩人的書房,關上門,她面對他,眼中充滿了激動。
當然,到了今天傍晚,帕蘭薩斯城主就會準備好演說。他會站在陽台上,唸著他的小抄,安撫市民們:法王之塔將會屹立不搖,抵擋敵人的攻勢。然後,在自欺欺人之後,他會回去房間享受豐盛的晚餐。
評議會是由三名騎士所主持,每名騎士來自不同的層級:玫瑰騎士、聖劍騎士與皇冠騎士。這三名騎士坐在裝飾著騎士團標誌的大桌之後,就位在議事廳入口的正對面。只要是能夠從任務中抽身的騎士,都可以參加。有話要說的騎士,必須站在桌前的一大塊空間上發言。
「什麼?」坦尼斯十分吃驚。
「那趕快帶我去找指揮官,」達拉馬不耐煩地說。「還有,告訴這些蠢貨趕快把劍收起來,免得逼我將他們的寶劍都融成鐵水。」
「他是怎麼進去的?你封印了研究室!你安排了守衛……」
達拉馬搖搖頭。「你們的敵人就在不遠的地方,而我跟他們並非同一陣線。」
有關大軍兵臨城下的謠言,已經在破曉時傳進了城內。現在已經是正午了,人們會關上店門,在街道上交頭接耳,聽取所有可能的謠言,謠言愈誇張,他們愈深信不疑。
「半精靈,這件事情我沒有多少資格發言,」達拉馬的黑眸中閃動著光芒。「我們都曾經體驗過雷斯林的力量。」
「大人,您必須知道,您的陣營和我們是敵對的……」
「如果你想要知道我是怎麼得知的,這點倒是很簡單。」達拉馬對克麗珊娜的插嘴不以為意。「我最近遇到一名塔克西絲騎士,這人名叫史鋼.布萊特布雷德。」
坦尼斯研究著已被拆開的蠟封,打開卷軸,讀完全部的內容。
騎士指揮官與他的部下們都虔誠地下跪,低下頭。
「怎麼會突然有了這麼大的改變?」坦尼斯有些擔心。
克麗珊娜轉向騎士們。「諸位願意帶領我們三人一起晉見泰加堡的湯瑪斯爵士嗎?」
坦尼斯當然知道,他清楚得很。他也知道,如果安塞隆的人們在五年前聽取他和羅拉娜、或是克麗珊娜女士,沒錯,甚至是達拉馬的警告,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如果精靈、矮人與人類可以盡釋前嫌,團結在他們的聯盟之下,法王之塔將會有足以抵抗一切的重兵駐守。
「半精靈,你說的確實沒錯。」達拉馬看著四周,一邊隨同坦尼斯走向要塞內部。「不過,我想,你們真正需要的是一個奇蹟。」
「大人們,神眷之女,請進。」
「我不認為需要對您解釋我的一切行為,」達拉馬冷冷地回答。「我只能這麼說,我來是警告你們,做好一切迎擊的準備。半精靈坦尼斯雖然不明白我的動機,卻可以替我的行為背書。」
「我不是為了彰顯勝利而問這個問題的,神眷之女,」達拉馬追問道。「我自己的神,努塔瑞近來也不尋常地保持沉默,所有魔法之神也是一樣。至於吾后……」達拉馬聳聳肩,搖搖頭。「努塔瑞的力量減弱了,我自己也受到了影響。努林塔瑞和索林那瑞也是一樣,所有法師都有共同的感覺,彷彿諸神分心在……」
「我可以理解,」湯瑪斯爵士點頭同意。「如果你決定離開,我會第一個祝你旅途順利。」騎士轉過身,直視著坦尼斯。「你跟我一樣瞭解這整個狀況,我們真的寡不敵眾。法王之塔絕對不能陷落,否則整個索蘭尼亞一定會跟著落入敵方的掌握中,艾瑞阿肯就會控制安塞隆的整個北部。他會在此地建立基地,從這裡,他可以任意揮軍南侵,到時我們必須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夠重新聚集足夠的兵力進行反攻——如果我們還有餘力的話。」
「我在找湯瑪斯爵士。」坦尼斯大喊。
在炙熱、沉滯的空氣中,這些家徽動也不動,坦尼斯看著這條長廊,發現了馬哲理家的家徽,這是由於兩兄弟加入騎士團而新加的徽記。
「這是怎麼一回事?」坦尼斯問。
坦尼斯轉過身,大笑著走進法王之塔。
三名騎士的臉色一沉,他們的表情變得更為嚴肅。「就是那個褻瀆他父親墓穴的傢伙。」其中一人說道。
「達拉馬大人,我相信您不會誤解我的意思,在下可否詢問您為何告訴我們這個情報?」
「你們還有很多不知道的情報,他們已經通過了奈拉卡,黑暗牧師從那座死寂的城市中召喚出死亡的陰影加和圖書入戰鬥,他們目前在達加堡停下腳步。毫無疑問的,你會發現索思爵士與他旗下的驍勇戰士會加入大軍的行列。艾瑞阿肯大君是這次的總帥!是你親自訓練他的!你比我還要瞭解他的實力。」
這樣的操勞、這樣的責任、渺茫的希望、夢想的幻滅,在在都催磨了精靈的寧靜和純淨之美。她的肌膚上沒有任何皺紋,但她的眼下卻有著陰影,她的金髮中沒有一絲灰髮,但那金黃的光澤卻在慢慢消退。任何有機會打量羅拉娜的精靈,都會認為她已經有了早衰跡象。
『如果有神聽得見我的祈禱……』
「阿爾瀚娜!她的寶寶!我都忘記問了!他們……」
「最緊急的消息。」達拉馬說。
『尋求神的指引。』
在從索拉斯趕去法王之塔的路程中,坦尼斯偶過家門,預料會接受到平常一樣貼心的歡迎。
「大人,帕拉丁看顧所有的子民,如同牧羊人照顧所有的羊群一樣,連黑羊也不例外。」她笑著補充道。「不過,法師大人,我其實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這裡。帕蘭薩斯城謠言不斷,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告訴我事實是什麼,所以我只好自己來搞清楚。」
「沒有,親愛的,」她溫柔地說。「很抱歉。」她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睛。「我去那邊之後會努力的……」
「非常感謝他們伸出援手,」騎士回答。「多謝您,神眷之女。」
「的確,」羅拉娜絲毫沒有感到挫折。「但這毫無疑問的是份邀請。」
羅拉娜抬起頭,理了理衣服,對他露出笑容。
「塔克西絲騎士是從孩提時就一起被撫養長大的群體,」達拉馬說。「他們對黑暗之后、指揮官和同袍們都有絕對的忠誠,他們願意犧牲一切,連捨棄自己的性命都毫不遲疑。他們為了達成目標,在所不惜。他們的規章和信條跟你們一樣嚴格,艾瑞阿肯大君就是從你們的行事作風中學習一切。大人,在我看來,你們從未遭遇過如此重大的危機。」
「我也要離開了,」達拉馬說。「我也願意以魔法協助你們,但我知道你們不會接受的。不過,我必須提醒你,艾瑞阿肯大君的部隊中,法師和騎士是同樣階級的戰友。」
達拉馬看著法王之塔。「是啊,但這次沒有迷糊的老法師在四處詢問火球術的施放方法,或是找自己的帽子。」
「雷斯林.馬哲理已經死了。」克麗珊娜堅定地說,她暫時的軟弱已經過去。她站直身,抽出坦尼斯握著的手臂。「由於他的犧牲,他已經獲得了安息。如果帕林.馬哲理被誘進無底深淵,」她的聲音變得十分柔和。「那也是其他的力量使然。」
坦尼斯述說了自己的觀點,根據他的說法,史鋼是來向父親致敬的,寶劍是他父親贈與他的禮物,可能是為了拯救這名年輕人脫離黑暗之后的嘗試。至於坦尼斯和卡拉蒙的行為,則是因為他們都發誓要以生命保護這名年輕人。
「或許吧。」騎士似乎不太相信。「但我有我的命令,您的神后可能設下陷阱,想要除去我們的指揮官。」
達拉馬張開嘴,注意到坦尼斯警告的眼神,闇精靈沒有繼續辯白,但嘴角卻不屑地揚起。
坦尼斯沉默不語,趁機仔細打量著美麗的妻子,看著陽光照在她金黃的秀髮上,欣賞她優雅的舉動,聆聽她如黃鶯般的聲音。他努力地記憶她的影像,烙印在腦中,就像他放在心口的那個小畫像一樣。
坦尼斯搔了搔鬍子。「我先聽你說完再做決定。」
湯瑪斯爵士靠在欄杆上,看著慢慢聚攏的黑暗。
達拉馬聳聳肩,似乎這已經與他無關。他看著坦尼斯。「你要跟我一起來嗎?」
「沒事,大人,我只是在回想當年而已。」
「大人,」達拉馬簡單地說,決定一分一秒也不浪費。「我從可靠消息來源得知,塔克西絲騎士明天黎明將會對此地展開攻擊。」
或許,當兩人都離開之後,這腳步聲還是會永遠迴響下去。或許他們的靈魂將會來到這裡,回憶過去的愛情和笑語。
他的目光從克麗珊娜女士轉到城牆上,一個沾染一塊褐色痕跡的地方,一個被騎士們投以敬意的地點。騎士們永遠不會踏過該處,會避開那塊沾血的石頭,沉默、尊敬地繞過去。坦尼斯幾乎可以看見史東站在那裡,半精靈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你讓我有了個家,』
「繼續打包,」羅拉娜指示那些僕役說。「把其他的衣服收起來。」她小心地不踩到滿地的斗篷和帽子,最後終於走到丈夫的身邊。
「或者也可以說是接受他父親祝福的傢伙。」坦尼斯一邊糾正,一邊惱怒地補充。「該死,我以前就在這裡解釋過這件事情!」
如果我回家,他想,也只會回到一個空無一人的家。
「謝謝您,達拉馬大人,」湯瑪斯爵士說。「您的情報和警告,或許可以挽救我們的頹勢。」
「我?天哪,才不是!我只是……」
她在半夜時分陪著他走到門口,僕人都已經睡了,屋中非常安靜,很快就會變得空無一物。羅拉娜和坦尼斯都已同意遣散所有僕人,他們都知道自己將會離開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屋子裡已經開始有股空曠的感覺,兩人的腳步聲在靜滯的空氣中迴響著。
「艾瑞阿肯大君移動的速度如同野火一般,他利用巨大的木筏,沿https://m.hetubook.com•com著敏加河運送部隊、補給及攻城工具。通常在這個季節裡,敏加河是激湧難渡的,但由於近來異常的天候,那條河現在平靜得像條小溪似的。他們的木筏由東方的蠻人操槳,正以極高的速度逼近。」
「他沒有成功,」坦尼斯有點後悔莫及地說道。「妳還是嫁給了我,看看我讓妳變成什麼樣子。」
湯瑪斯爵士憂心忡忡地掃視著三人,最後還是看向達拉馬。另外兩名主持的騎士,一名聖劍騎士與一名皇冠騎士,依舊直挺挺地坐著,嚴肅的表情讓人看不清他們真正的想法。在會議中本來就應該讓最高階的騎士先發言。
克麗珊娜女士猛吸一口氣。「明天?」她身邊的老虎發出低吼聲,她低語一聲,邊輕撫著白虎的腦袋。「這麼快?怎麼可能!」
「神眷之女,您怎麼會知道我要到這裡來?」達拉馬壓低聲音說,似乎不怎麼高興。「難道我的行動受到教會的監視嗎?」
「隨便你。」達拉馬聳聳肩,開始匆忙地趕路。他的黑袍摩擦著腳踝,發出窸窣的聲音。幾名路過的騎士都用訝異的眼光看著他,同時急忙閃開。
坦尼斯又重複了那句話,就像剛才一樣,難怪湯瑪斯爵士看來十分迷惑。這句話無法激勵人心,也不會永留史冊,但是,史冊中將永遠記載有一群怪異、毫無共通點的朋友們,從那裡出發,去改變整個世界。
他們彼此互道珍重。他那天晚上就必須飛往法王之塔,趕在第二天早上抵達,而她第二天一早就必須趕往奎靈那斯提。
闇精靈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坦尼斯。「黑暗的時代即將降臨。老友,你不應該在這裡,你應該離開,回家去,到你妻子的身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助你,你只要開口,我就立刻把你傳送過去。」
他笑了,也跟著揮揮手。
「恐怕是的。」
「我只有看書的時候會戴。」坦尼斯假裝生氣地說,他增長的年紀一直是兩人之間取笑的話題。他伸出手,羅拉娜乖巧地躺入他懷中。「我想我應該沒有被邀請吧?」
坦達瞪著大廳中的所有人,坦尼斯毫不懷疑這名野性強烈的神獸,比一整隊的騎士更能夠保護克麗珊娜的安全。
在腳下的廣場上,神眷之女克麗珊娜正坐在火金的背上,有著人類般銳利雙眼的老虎趴在她身邊。坦尼斯看著她,聽見她剛才的嘆息。
難以抉擇的痛苦消失了,坦尼斯知道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很久以前就已經做了這個選擇,當帶著藍色水晶杖的河風和金月踏進他的人生時,他就已經替此刻下了決定。坦尼斯回憶著那個時刻,以及自己在那時所說的話,永遠改變他一生的話。
記憶退去了。坦尼斯考慮著眼前的抉擇,他可以回家去,但面對的將會是空無一人的寂寞大宅。他看見自己不停地踱步,思索著法王之塔的局勢,思索著羅拉娜是否安全,吉爾是否還健在,擔心帕蘭薩斯城是否已經遭到攻擊,惱怒於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每當馬蹄聲響起的時候就跑到門口,責怪自己的退縮……
坦尼斯瞄了闇精靈一眼。「你的消息有這麼壞嗎?」
「三位,我們已經完成了準備,愈是以寡擊眾,愈能彰顯騎士團的榮光。」騎士露出微笑。「帕拉丁和奇力.裘理斯也與我們同在。」
「多謝您的警告,達拉馬大人。」湯瑪斯說。「我可以告訴您,這項情報和我們從其他管道獲得的消息不謀而合。我們沒預料到會這麼快,但我們的確推測到這是不可避免的,而我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坦尼斯喟嘆著,邊撫弄著長滿鬍子的下巴。「達拉馬,我們派出了信差,他們騎著飛龍通知所有的騎士馳援此地,至今已經過了三天了,你也看到他們的回答。」
「我也願意。」從另外一個方向,傳來一個冷靜、清澈的聲音。
「幹什——」坦尼斯抓住牆邊,穩住身形。「達拉馬!你來這……」
「沒錯,半精靈。」達拉馬靜靜地回答。
達拉馬氣得臉色發白。「如果我想要『除去』你們的指揮官,我可以在家裡翹起二郎腿,彈彈指頭就好了。現在,我就可以……」
「你讓我有了個家,親愛的老公,」羅拉娜靜靜地說。「你讓我有了個家。」
三人在接下來的路程中不再交談,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處境,從他們的表情看來,這似乎都不怎麼讓人安心。指揮官帶領著他們走過裝飾著一連串家徽的長廊,每個家徽都代表著目前正在此地戍守的一個家族。
他搖搖頭。「妳不會成功的,但是,我很高興至少妳可以到那裡去。波修士和阿爾瀚娜……」
「抱歉!你剛剛說了什麼嗎?」湯瑪斯爵士有些擔心地看著坦尼斯。
坦尼斯看著她,心中的愛意比以往任何一瞬都要強烈。他也知道,此刻,可能是兩人生命中最後相聚的片刻。
他們緊抱著對方,低聲述說著彼此的愛意,悄悄地告別。
『任何力量』這個不尋常的描述與一聲輕嘆,讓達拉馬更仔細地打量她,隨即走上前一步。白虎傲視眾人地帶領著主人繼續往前,小心地看顧著四周。
「大人,他也正在找你,」這群騎士的指揮官回答。「上級派我來通知您,為了處理這次的危機,騎士評議會已經召開了,湯瑪斯爵士也聽說達www.hetubook.com.com拉馬大人有新消息要通知。」
「你猜怎麼一回事?」在他來得及猜答案之前,她就搶先回答了。「我從吉爾薩斯那邊收到消息了!他邀請我前往奎靈那斯提!」
「我瞭解了,那麼,神眷之女,您的神明也沒有告訴您任何有關目前狀況的消息囉?」
湯瑪斯爵士關心地看著她。「神眷之女,天色已晚,您應該在天黑之前回到帕蘭薩斯城去,我會要人送您……」
在騎士守則『Est Sularus oth Mithas』被所有的騎士高聲唸誦之後,如果聚會的目的值得慶祝,有時會吟唱騎士讚歌。
「很好,很好,母子均安。我跟你說,如果你看見波修士抱小孩的樣子,你可能會認不出他來。」
幾名在城牆頂端守衛的騎士,看見黑袍法師的身影後,立刻掏出兵器,圍了過來。
「達拉馬大人,湯瑪斯爵士非常感謝您大駕光臨。如果您願意,可以將消息告訴我,或是半精靈坦尼斯大人,這樣我們就不會耽誤您的時間。」
「你讓帕林進去的?你應該阻止他才對。」
「沒有任何阻礙可以減緩他的部隊移動速度,他的大軍中擁有被稱為長毛象的巨大生物,據說可以用頭撞倒大樹,用靈巧的鼻子捲起樹幹,並把它們像是樹枝一樣輕而易舉地拋開。惡龍在高空中盤旋,擁有絕對的制空權,同時也對任何膽敢接近的敵人毫不留情地施以龍威。我不清楚奈拉卡的不死大軍和索思爵士加入的消息,但這都很難讓我感到驚訝了。」
「這是吉爾的筆跡,」他說。「但不是他的口氣,有人在背後出主意,讓他寫下他們要的內容。」
達拉馬用指尖輕輕掠過女子的手。「多謝您的支持,神眷之女。」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嘲諷。
克麗珊娜轉身面對他。「大人,你說得沒錯,當我聽到這些傳言時,我在祈禱中向吾神詢問。你看到我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了嗎?」她指著胸前的一個銀製護身符,上面鑲嵌著金色飛龍。「過去,不管我向帕拉丁祈禱什麼,我都可以感覺到祂的大愛包圍著我。這個護身符,」她虔敬地碰著它。「會開始發光,我的靈魂會獲得寧靜,恐懼和煩憂也會跟著消逝。」
從騎士們凝重的表情看來,他們的確很清楚。
他會離開還是留下來?
老虎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坦尼斯,接著,彷彿引導獸通知了她,克麗珊娜女士抬起頭,那雙瞎眼彷彿看穿了坦尼斯的一切。她舉起手祝福眾人……或者這是告別?
「當然是囉。」她對他說,眼中有著笑意。她在他臉頰上輕啄了一下,一手梳理著他已經染上雪白痕跡的鬍子。「但是,親愛的佛林特曾經說過,『只有你沒有提防的陷阱才算是陷阱。』我大老遠就可以看見這個陷阱,連你……」她取笑他道。「都不需要戴老花眼鏡就可以發現啦!」
「我是從帕蘭薩斯城趕來的,現在沒時間聽你廢話,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
羅拉娜近來都在努力地迫使奎靈那斯提的精靈讓她進入他們的領土,靠近兒子。一次又一次的,他們拒絕了她的提議,她甚至還接到警告,如果她或她丈夫膽敢靠近邊界,兩人可能都會有生命危險。
「我們從廚房出去。」
「這是通往危險的邀請函,」坦尼斯直截了當地說。「他們曾經軟禁阿爾瀚娜.星光,他們以她的性命做要脅,如果吉爾拒絕聽從參議員的指示,他可能也會被格殺當堂。這一定是個陷阱。」
她打開一份卷軸,它原先是用一個太陽標記封印著;這是太陽詠者的徽記,現在也是吉爾薩斯專用的記號。
旗幟上是一個玫瑰花苞從冒泡的麥酒中長出,玫瑰是天神馬哲理,也是該家族命名源頭的象徵。坦尼斯一直覺得這個家徽看起來比較像是旅店的招牌,而不是騎士的家徽,但親手設計的卡拉蒙覺得相當自豪,也只能由他了。坦尼斯與老友之間的情感,讓他不願意繼續再探究下去。當他經過的時候,兩名年輕的隨從正在用黑布裝飾那面旗幟。
他們坐下來聊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談論過去的冒險、遠方的朋友、早已離開這世界的友人。他們談著吉爾,分享著彼此的記憶、愛憐、希望、恐懼,他們討論著這個世界的遠憂和近慮。他們促膝長談,握著彼此的手,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因為,他們知道,這寶貴的時刻就將結束。
坦尼斯回頭看著羅拉娜站在月光照耀下的門廊裡,沒有眼淚,她對他笑著揮手。
湯瑪斯爵士撫弄著騎士團裡幾乎人人都有的長髯。
坦尼斯心中想像著:精靈弓箭手站在防禦工事上,強悍的矮人固守城門,全都與人類同志們肩併肩地對抗敵人。
「我們清楚……」湯瑪斯爵士開口道。
「沒錯,的確是空無一人。」湯瑪斯爵士回道。「你想要知道原因嗎?」他雙手交疊,放在地圖上,他的目光掃過三名立場各異的代表。「因為敵軍阻斷了所有的交通。」
「大人。」騎士遲疑了,他在禮貌和規定之間猶豫。「您讓我們非常難以抉擇,請容我直言?」
坦尼斯站在法王之塔最高的防禦工事上,低頭看著通往帕蘭薩斯的空曠道路,他想像自己沿著道路前往帕蘭薩斯城,想像著會造成的不安。
克麗珊娜小姐在白虎的引領與一隊騎士的護和圖書衛之下,走進了議事廳。老虎用灼灼的目光瞪著每一個人,不是用野生動物那種警醒的動物本能,而是用類似人類,睿智、衡量的眼神看著每個人。雖然這可能只是坦尼斯的想像,但是,他覺得白虎似乎與達拉馬交換了個熟識的眼神。
「半精靈,我會等你的,」達拉馬意有所指地說。「但我沒辦法等太久。」
「或許吧。」達拉馬說,但他很明顯地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帕林.馬哲理已經進入了時空通道。」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騎士們、坦尼斯和達拉馬都起身致意。
克麗珊娜的臉色瞬間變得死白,所有血色都消失了。她步履踉蹌了一步,老虎又靠近她一些,提供她支柱和依靠。
在這次的會議中,三名騎士唸誦了守則之後即行就坐,沒有人吟唱騎士讚歌。
「帕拉丁過去曾經讓我們見識過。」坦尼斯說道。
三名騎士彼此交換個眼色,但什麼都沒有說。半精靈坦尼斯是索蘭尼亞的傳奇人物,他是威名遠播的英雄,擁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在史鋼侵入騎士神聖墓穴的事件之後,坦尼斯被請來禮貌性地說明一切,解釋他為什麼會護送一名塔克西絲的僕人踏進法王之塔、甚至讓他進入了騎士們的墓穴,進而容許他褻瀆了被公認為英雄的父親遺體。史鋼.布萊特布雷德摧毀了屍體,偷走父親的寶劍,殺出重圍的時候更打傷了幾名騎士。不只如此,半精靈坦尼斯與卡拉蒙,甚至還主動協助這名邪惡騎士脫逃出去。
「你們不會耽誤我,」達拉馬回答。「你們根本沒有耽誤我的實力,我是自願來到這裡。等我跟泰加堡的湯瑪斯說過話之後,我就會自願離開。」
坦尼斯偷偷地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難怪達拉馬警告他不要留在此地,如果我還留在這裡,一定會被捲入這場攻防戰。他說得對,我應該離開,回家去。
「我瞭解了,」達拉馬雙眉緊鎖地喃喃道。「請原諒我,我並不清楚這件事。」
「大人,請您這樣想吧,我們被指引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阻止末日降臨。」克麗珊娜女士溫柔地說。
的確有人來了,但他帶來的既非謊言,亦非安撫。他也不是走路過來的,而是用更為快速的方式趕了過來。
湯瑪斯爵士直起身子,他的表情無比凝重,但嚴肅的神情中帶著自豪。他的聲音充滿自信,他的目光毫無懷疑,不為眼前的絕境所動。
克麗珊娜女士抬起頭。「湯瑪斯爵士,我才不會讓你做這種傻事,你需要所有的兵力來協助你堅守此地。一位替帕拉丁照料我的金龍送我們來到此地,火金會護送我們安全回去。」她摸著站起身的白虎。「我的引導獸坦達也不會讓我受傷的。」
「他們祝福各位。」神眷之女克麗珊娜輕聲說道,但這聲音輕得幾乎沒有人聽見。她若有所思地撫弄著白虎的腦袋。
「但是他不會,」坦尼斯急忙插嘴道。「達拉馬大人是善意的,我發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用生命替他擔保。」
坦尼斯撇著嘴角。「我真希望有人能來安慰我!」
她沉默了片刻,隨即柔聲補充道。「近來,這個護身符不再發光。我知道帕拉丁聽見我的祈禱,我可以感覺到祂想要安慰我,但是,我害怕祂似乎無法提供給我任何的安慰。我猜,這也許是艾瑞阿肯大君的威脅所造成的。」
「是真的嗎?」克麗珊娜十分憂心。
湯瑪斯爵士不安地扭動著身體。「達拉馬大人,您所說的都是事實,我們的探子也都回報了。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法王之塔在信仰虔誠的人們堅守之下從未陷落過。」
「我只是略盡棉薄之力,」她嘆著氣說。「再會了,願諸神與您同在,我會替您祈禱的。」
這是個美好的景象,但也是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未來。
「這邊請,大人,神眷之女。」指揮官命令部下跟隨。
湯瑪斯爵士也向他道歉。「法師大人,我也聽說了這件事,多謝您的幫忙。我們的騎士以前未曾受過結合鋼鐵與魔法的訓練,恐怕急就章的湊合,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坦尼斯和湯瑪斯爵士走到議事廳外面,一個離大廳有些距離的小陽台上。現在還不到日落的時候,但山脈的陰影已經讓法王之塔提前陷入了夜色的包圍中。待在底下廣場上的是那隻將要接走神眷之女克麗珊娜的金龍,其他的銀龍則盤旋在高塔上空,監視著附近的一舉一動。
羅拉娜不會在家裡,她和坦尼斯已經彼此互道過珍重,兩個人都知道此去可能無緣再見。他開始回憶當時的情景。
她轉過身,老虎引導著她的腳步,慢慢離開了大廳。當她走過坦尼斯身邊時,他聽見對方悄悄加上一句。「如果有神聽得見我的祈禱……」
「史東.布萊特布雷德的兒子。」坦尼斯提醒他們。
帕拉丁的神眷之女請他們全都平身,毫無所覺的雙眼轉向達拉馬,闇精靈微微點頭示意,但沒有行禮。在她柔聲的命令之下,白虎領著她走向達拉馬,不過,白虎依舊用巨大的身軀擋在兩人之間。克麗珊娜將手伸出。
「也許,這是因為從來沒有信仰虔誠的敵人攻擊過這裡。」克麗珊娜女士出人意料地說。
『你讓我有了個家。』
騎士們實在無法推翻這麼強烈的證詞,他們作出了判決,半精靈坦尼斯的行為是出自於捍衛榮譽,hetubook•com•com或有遭到誤導的可能。這個事件就這樣結束了,但是,坦尼斯現在卻發現,此事卻並未被遺忘。
沒有人從馬房跑來照顧他風塵僕僕的獅鷲獸,沒有僕人在門口歡迎他,那些行色匆匆經過的僕役,都只是微微點頭示意,立刻又消失在大宅中的某個角落。他的妻子羅拉娜毫無蹤影,大門口擺著一個旅行用的大箱子,他還得小心翼翼地才能擠過去。他可以聽見樓上傳來談話聲和腳步聲,他爬上樓梯,搜尋這一切混亂的根源。
湯瑪斯爵士看著坦尼斯,大廳中的所有人都看著坦尼斯。
他可能以為這壓力對老傢伙來說太重了些。坦尼斯笑了,搖搖頭。
「女士,他是被邀請的,」達拉馬無奈地說。「我想妳也猜得到是誰。」
湯瑪斯爵士嘆了口氣,再度玩弄著鬍子。他看著另外兩人,對方很明顯地同意他沒有說出口的問題。
女僕們嚇了一跳,甚至有人弄掉了手上的衣服。
「幾名牧師會前來此地支援,他們駕著一輛裝滿補給品的馬車,大概會在今晚抵達。他們是自願的,大人,」她預見到湯瑪斯爵士可能的抗議。「我想你會需要他們的。」
騎士議會也聽取其他人的證言,特別是神眷之女克麗珊娜的證言。她大膽地替兩人辯護,同時也堅定地相信帕拉丁引導兩人進入了法王之塔;因為,雖然史鋼穿著自己裝飾著死亡百合的盔甲,但他直到最後都還是被其他人視做索蘭尼亞騎士。
「才不會呢,」羅拉娜說。「他畢竟是我大哥,他一直很疼我的,沒錯,他真的是。」她注意到坦尼斯懷疑的眼神,辯解道。「我知道他的歧視很嚴重,又對這世界有著愚蠢的看法,但我也明白他祇是為了減少我的痛苦和哀傷。」
坦尼斯搔了搔鬍子,知道現在一定得做出決定,而唯一安全離開的方法,就是隨著達拉馬一起用魔法離開。
克麗珊娜沒有回答,但她煩憂、蒼白的面孔已經回答了一切。
很明顯的,也未曾被原諒。
「那也是我該去的地方。」坦尼斯說。
「神眷之女,我向帕拉丁祈禱您是對的。」湯瑪斯爵士回答。「我注意到您的不耐煩了,法師大人,不知道您帶給我們什麼重要的消息,竟然足以讓一名黑袍法師史無前例地參與騎士評議會,這打破了騎士團數千年以來的傳統。」
羅拉娜沒有回答。
指揮官將通往一個大廳的門打開,邀請三人在騎士評議會中發言。
達拉馬比著窗外。「你說你們已經進入最高戰備狀態,但你們到底做了些什麼?外面就是最主要的公路,此時應該擠滿了騎馬來援的騎士與他們的隨從、絡繹不絕的步兵、馬車運來大量的補給和武器,但是,這條公路現在竟然空無一人!」
「我相信我可以解釋他的動機。」克麗珊娜女士低聲說。
騎士評議會只有在某些特殊的狀況下召開,每個狀況都詳載在騎士規章內,其中包括決定戰術、指派命令、戰前選擇將領、聆聽違背騎士精神的指控、表揚那些表現英勇的騎士,以及討論騎士規章的爭論。
那聲音迴盪著
「拿開你們的武器,」坦尼斯告訴他們。「這位是大法師之塔的達拉馬大人,他擁有足夠的實力做出他所說的事情,而我們需要一切可以守城的力量。你,快去找湯瑪斯爵士,告訴他,我們立刻要見他。」
「我必須說,這是歷史性的一刻。」湯瑪斯爵士在簡短的介紹,下令拿椅子給來賓之後說道。「請諸位諒解,但是,說老實話,我實在不願意在此時此地與你們三位見面……」他搖搖頭。「這讓人擔心末日的到來。」
坦尼斯沿著防禦工事往東走,轉過身準備循原路回去,卻差點撞倒一個擋路的黑袍法師。
坦尼斯很快趕上前,扶住她的手。坦尼斯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並對達拉馬投以憤怒的眼神。
「大人,你說得有理。」達拉馬露出嘲諷的微笑。「好吧,我祝你們好運,相信你們也不介意我這樣的說法吧。再會。」
騎士僵硬、毫無感情地鞠躬。
坦尼斯走進議事廳,一群全副武裝的騎士走向他們。
「坦尼斯,我就有話直說了,」騎士低聲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不只是你的戰技,我還需要你來指揮此地。奉命留守在這裡的騎士,多半都是剛加入騎士團的年輕人,而以前我所指揮的那些沙場老將,也就是他們的父親和兄長們,現在都返家守衛他們的封地和城堡。」
她是名精靈,而精靈不會像人類一樣快速地衰老。一眼看去,羅拉娜對任何人類來說,似乎都只是名初長成的少女。如果她停留在故鄉中,她可能永保青春年少的外貌,但她並沒有。她選擇嫁給一名混血兒,她自外於家人和朋友們,居住在人類的土地上。她這許多年來,都一直不眠不休地試圖終止兩族之間永無寧日的爭端。
湯瑪斯爵士靠近坦尼斯,要求和他私下談談。
「咳咳!」他大聲地清清喉嚨。
「在東方邊境擁有封邑和城堡的騎士,回傳來已經遭到包圍的訊息,有些騎士根本音訊全無。」湯瑪斯爵士低聲說。「還有更多的例子是,連派去通知援軍的信差都沒有回來。」
雖然騎士們不太願意帶領達拉馬前往除了監獄之外的其他地方,但他們也別無選擇。索蘭尼亞騎士侍奉帕拉丁,神眷之女克麗珊娜是教會的最高精神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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