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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霞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這個地方，不喜歡這裡的人。她最喜歡的人就是帕林，而她喜歡他的情感已經到了一個程度，讓自己也感到害怕。

貝傳看著館長。

「他去自殺！」鄔霞又生氣又害怕。「留言裡面是這樣說的，他答應了那個……可惡的騎士。我們得要去追他，阻止他！」她走向門口。「騎士們會殺了他的。你要跟我來嗎？」

雷斯林抬起頭。「馬？」他驚訝地問。

鄔霞吃了一驚，莎麗．戴爾沒說過這會叫來一匹真正的馬！在這隻馬不停發出噪音的狀況下，鄔霞沒有時間吃驚。泰索何夫已經爬上了馬背，扶著鄔霞上馬。鄔霞這輩子都沒看過這種生物，看到牠覺得非常驚訝。她在馬背上覺得非常不安、而且不穩。

「去法王之塔。」鄔霞指示道。

「沒錯。」阿斯特紐斯冷靜地繼續寫著。

「而我竟然回報了更多的謊言。」她責怪著自己，這句話不小心在她意識到之前就溜出了嘴。「但我沒辦法忍受再度失去他！」她嘆氣道。「現在又有這個叔叔……」

「我想不出辦法來，」鄔霞放棄了。「如果有人阻止我，我是希望不要啦，我們只能說你是我的囚犯。」

門是關著的，鄔霞小心地叩門。「帕林！」她柔聲說。「帕林，是鄔霞和泰斯，你……你穿好衣服了嗎？」

鄔霞把門轟然關上，轉過身靠著門板。「不，我們誰也不說。」

「他們走了，還帶著一匹馬！」他震驚地補充道。「竟然帶馬進大圖書館！」

「進來，貝傳。」阿斯特紐斯在僧人敲門前就已說道。

這場會議幾乎演變成暴動，許多年輕的精靈都被自己的同胞以鐵鍊限制了自由。吉爾薩斯沉默地看著，一言不發，他的寡母就站在他身邊。所有人都知道從此以後，吉爾薩斯將變成一個傀儡，一個只能隨著騎士團舞動的人偶。

「怎麼？」雷斯林問道。「他們離開了嗎？」

她走過去，撿起黑袍，將它抖一抖，然後套在身上。她整理好剛剛弄亂的頭髮，調整袍子的位置。袍子很合身，帕林跟她身高也差不多。她在腰間綁上一條黑色絲繩。

鄔霞在關門的時候有些遲疑。「帕林呢？你可以帶我去他的房間嗎？」

精靈們正準備照著計劃發起攻擊，此時卻有一名參議員提案奎靈那和圖書斯提向騎士團求和，唯一的條件就是繼續讓吉爾薩斯，也就是羅拉娜與坦尼斯的兒子統治王國。

「可是！」泰斯興奮地說。「他們有黑袍牧師！我看過他們在街上走！」

鄔霞絕對同意這件事。兩人發現外面沒有人，決定偷偷溜出去。他們跑到帕林的房門口。

「現在是了，」泰斯有些退縮地說。「以前不是。不知道帕林為什麼要去那邊？而且還不帶我們一起去？」

小馬的鼻翼鼓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突然間化身成一匹真正的駿馬出現在房中。

「真奇怪，」她沉吟。「當他進來的時候，我竟然沒有注意到他的樣子。」

「你說得對！我就扮成塔克西絲的牧師好了。」鄔霞停了下來，擔心地看著坎德人。「你要怎麼偽裝？」

阿斯特紐斯惱怒地停下工作，抬起頭。「回答大法師的問題啊！那個女子和坎德人是不是離開了？」

如同其他人無法獲得青睞一樣的理所當然，帕林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影像。雖然她時常告訴自己可能永遠看不到他，但白袍法師的影像總是會讓她心跳加快。

坎德人的語言中根本沒有『噓』這個字，因此，泰斯繼續嘮叨個不停。「有一次，一名瘟疫和疾病之神魔吉安的牧師到了坎德摩爾，想要尋找信徒。艾德道．派克史林格一直想要成為牧師，所以他自願加入。那個牧師說艾德道不是魔吉安最喜歡的那種類型，但祂願意讓他試一試。好吧，艾德道穿上黑袍的那個星期，全坎德摩爾的坎德人都開始感冒，妳絕對沒有一次聽過那麼多人打噴嚏、咳嗽和擤鼻涕！」

「我覺得我聽見有人來了！」泰索何夫拉著鄔霞的袖子說。

「我看起來怎麼樣？」她問。「像是黑袍法師嗎？」

「我要去找帕林，我要讓他在有機會跟叔叔談話之前就把他帶走，讓他來不及知道我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我是為了他好。」鄔霞說服自己。

「我常常練習這種角色喔，」泰斯嚴肅地說。「我們要怎麼去法王之塔，從這邊走路過去好遠喔。」

「妳好，鄔霞。妳介意我們關上門嗎？貝傳好像愛上了我耶，因為他告訴我絕對不可以在沒有他陪伴的狀況下離開房間。不過，我不喜歡麻煩他，他好忙喔。他去跟阿斯特紐斯報告，說我們已hetubook.com.com經準備好了。」

這份留言似乎是在非常匆忙的狀態下寫的，上面的字跡幾乎無法辨認。紙上沾滿了墨跡，以及其他看起來像是淚痕的可疑痕跡。鄔霞讀著上面所寫的幾個字，突然間覺得彷彿被冬天的寒風吹過一般，全身一陣顫抖。

泰斯打開門，看著外面的走廊。他覺得自己看到褐色袍子消失在轉角處，他又等了一陣子，看看有沒有別人會來。最後，泰斯才回報外面確定沒有人了。兩人離開了帕林的房間，匆忙回到鄔霞的房內。

雷斯林挑起一邊的眉毛。「在大圖書館裡面？」

「是的，大人。」貝傳的回答中隱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意味。

她的舊衣服，那些艾達人替她做的舊衣服，那些她本來以為好好地收在小房間裡面的衣物，現在竟然堆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另外，還有她唯一的財產，也就是收藏艾達人給她的魔法物品的小包包，也在這裡。這景象讓她嚇了一跳；他們不只派人去拿她的東西，甚至還在確定她會來到這裡之前，就已經把東西拿到這裡來了！

「當我吐氣上去的時候，它會以風一般的速度帶我們去法王之塔，至少莎麗．戴爾是這樣想的啦。」

其他的人，像是私刑傑佛瑞，也曾經試過要贏得她的愛情。鄔霞最後才意識到，人們覺得她很美麗，鄔霞最後終於可以說服自己相信這件事。她看著鏡子，看到的不再是醜陋的自己，或許這是因為美麗得不可方物的艾達人影像，已經漸漸在她腦海中淡化，不再變成會壓抑她對自己的看法喧賓奪主的影像。

此刻，一小群年輕的精靈要求全國宣戰。波修士與部下們在王國的邊界外，注意著艾瑞阿肯和他的部隊。波修士無法以手頭單薄的力量來挑戰這支大軍，但如果奎靈那斯提的精靈願意從內部攻擊，他可以同時發動攻勢，讓黑暗騎士受到兩面夾擊的苦果。

雷斯林坐在阿斯特紐斯的房間裡，看著歷史學家剛剛寫完的一本書，上面正記載著奎靈那斯提落入黑暗騎士手中的過程，這是一場兵不血刃的勝仗。

房間內的水鐘提醒著時間的流逝，而阿斯特紐斯的筆則是記載著時間的流逝。突然，圖書館內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

她暫停了片刻，思索著。當她聽見對方以m.hetubook.com.com那種愛憐的口吻說出她的名字時，有一陣充滿了幸福的暖意流遍她全身。

泰斯吃驚地反問。「為什麼，鄔霞？如果帕林真的去了法王之塔，他會需要人去救他。雖然我自己很擅長這種任務，但我發現有個法師跟著總是比較好……喔，我忘記了！妳就是個法師，對吧，鄔霞？」

「我也可以穿黑袍！」泰斯期待地說。

鄔霞似乎沒有在聽。「泰斯，你曾經去過法王之塔嗎？」

一進房間之後，她就開始忙碌地翻著袋子裡的東西。

「當然，」泰斯熱心地說。「但他可能不是用走路的喔，這是我對法師的一大發現，他們不太喜歡運動。而且，如果帕林把自己變到一大群塔克西絲騎士之中，他會惹上大麻煩的。我們最好告訴雷斯林……」

騎士與藍龍們將奎靈那斯提團團包圍，用長矛和刀劍將他們困得寸步難行，但卻不發動攻擊。艾瑞阿肯先以標準的程序派出招降團，但事實上，他卻秘密地與精靈參議員們會面。

沒有回音。

在精靈王國裡，精靈們被對騎士和藍龍的恐懼給擊潰了。精靈們通知銀龍與金龍前來救援，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我以我自己的方式跟他們一起去了。」雷斯林回過頭，繼續讀書。

「沒錯，」阿斯特紐斯繼續寫道。「剛才還在。」

積沙成塔。她必須要把謊言天衣無縫地維持，任何一個謊言鬆動了，就會導致另外一個謊言的崩潰。然而，這謊言所構成的高山，變成她和帕林之間無法超越的障礙。

鄔霞洗了個澡，保保會說這像貓一樣，因為她只是舔了舔自己，騙了騙自己而已。但至少她洗去了身上的下水道氣味，以及酒吧中的油膩和酒氣。她也換了衣服，但她看到換洗的衣服時，反應跟帕林一樣的恐懼和驚訝。

「為什麼我要一直對他說謊？」她哀怨地問自己。「一個謊言會導致另外一個。謊言一開始都很小，又沒有傷害，但隨即會愈變愈大。」

鄔霞沉默不語，用僵硬的手將留言交給泰斯。

她飛快地打開門，泰斯一個收勢不住就跌進屋內。

門打開了，貝傳的頭伸了進來。由於館長沒有任何阻止或不悅，貝傳的身體很快跟著擠進房內。

門上傳來的輕敲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鄔霞！」泰斯警覺地問。她的臉和-圖-書色突然間變得十分蒼白。「鄔霞，怎麼搞的？怎麼一回事？」

她愛他，想要讓他只屬於自己一個人。過去一個月中，她夢見過他，一直不斷地回憶著他們在那座恐怖高塔中的經歷。

他停了下來，稍稍嘆口氣，又繼續說道。「無論如何，我的確對法王之塔相當熟悉，而且對監獄那個區域特別清楚。」

至少，這是他們以為的真相。雷斯林讀著，忍不住露出笑容。

永遠熱心的泰斯也跟著在袋子裡面亂翻。鄔霞找到她要的東西之後，就把袋子小心闔上。

「是沒錯！」鄔霞有些失望。

「那就是黑暗騎士的要塞，對吧？」鄔霞明知答案，卻還是絕望地問道。

鄔霞準備再次敲門，但門一推就開了。

「值得紀念的事件，」阿斯特紐斯特別將它記下來，然後看著雷斯林。「他們去救你的姪子了，我很驚訝你竟然沒跟他們一起去。」

接著，她必須再把袋子打開，把泰斯不小心留在裡面的手給拿出來，然後她才讓泰斯看看她手上的物事。那是個黏土小馬，上面沾著奇怪的一層東西，在燭光下似乎會發光。泰斯屏住呼吸，這真的是他看過最好最棒的東西了。

「『鄔霞，我全心全意愛著妳，永遠記得……』這部份我看不懂，上面有好多污跡。看不懂，看不懂……『去法王之塔』……看不懂……『史鋼……愛……』」泰斯吃驚地停下來。「他去法王之塔了！」

泰索何夫雙腿一夾，兩手緊緊抓住馬鬃。「然後呢？」他得要大吼大叫才能蓋過那匹馬發出的噪音。

在戰時，貝傳曾經英勇地抵擋過龍人的攻擊。不過，他的惡夢中從來不會出現龍人。貝傳的惡夢都是有關坎德人在圖書館裡亂跑，口袋裝滿書籍的景象。

馬兒嘶鳴的聲音被涼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所取代了。

「喔，是的，」泰斯理所當然地回答。「我曾經進去過很多次。第一次是我和佛林特去防守那邊，而奇蒂拉來攻擊的那一次。那時很多龍飛了進來，都被困在裡面，我又不小心打破了龍珠。史東死了，羅拉娜接下了龍槍。」

「我們不用走路，我的魔法物品都在這邊，而且我知道怎麼用。」鄔霞有些驕傲和自豪地說。「莎麗．戴爾示範給我看過。你去看看門外有沒有人。」

「鄔霞？是我，泰斯。開門！快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個聲音有種奇怪的狹隘感，彷彿準備從鑰匙孔裡面鑽出來一樣。經過仔細的觀察之後，鄔霞發現它的確是如此。

「用想的！」鄔霞閉上眼，開始努力地想像。

鄔霞不情願地穿上這些衣服，擔心這些衣物神秘出現的原因。但是，她如果不願意穿這些衣服，就必須穿回原來沾滿泥漿的衣物。當鄔霞穿上衣服時，她下定了決心。

「不在這裡！」鄔霞衝進房間，四下打量著。她並沒有找很久，因為這房間不大。地板上有件黑色袍子，彷彿是拿起來之後又被丟到地上。房裡面滿是陰溝泥漿的味道，因為帕林的靴子帶了很多這種臭東西進來，地板甚至還有法杖立著所留下的痕跡。

「噓！」鄔霞皺眉思考著。「我幫你想想。」

「很好，」鄔霞說。「因為我們就是要去那邊。我有個主意。」

「妳看，這裡有個留言。」泰斯指著黑袍上面的一小張紙，這張紙通常是法師們用來抄寫法術所用的。「這是給妳的，」坎德人將它撿起來回報道。「我來把它唸出……」

鄔霞將小馬湊到唇邊，對著它的小鼻孔吐了一口氣。

「這個嘛，」泰斯非常討厭潑人冷水，但有時還是必須提出一些反對意見。「騎士們沒有黑袍法師，只有灰袍法師。」

這匹馬全身雪白，彷彿沾著閃閃發光的顏料一般，而且牠還不耐煩地踱著步，嘶叫著。

泰斯大剌剌地走進去。「帕林，我……喔，鄔霞，妳可以進來了，帕林不在這裡。」

鄔霞一把抓起那封留言，開始忙亂地閱讀它。

「怎麼去？」泰斯大喊。

「這有什麼作用？」

「病得最重的就是那個魔吉安的牧師了，他臥病在床整整一個星期，差點把肺都咳了出來。艾德道受到眾人英雄式的歡迎。雖然感冒相當不舒服，我們的手帕也都用完了，但我們真的很替他感到驕傲，因為可憐的艾德道以前做什麼事情都不成功。艾德道說他下次想要嘗試雞眼的厲害，甚至可能是寄生蟲，但那個魔吉安的牧師感冒一好，就立刻收回艾德道的黑袍，一溜煙跑了。我們不知道……」

「帕林？」鄔霞小聲地喊。

「當然沒問題，」泰斯高興地說。「妳的房間過去兩個門，我的房間過去一個門的地方。」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往外打探。「我們不想要打攪貝傳。」他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