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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許多孩子，最受他寵愛的是帕拉丁、塔克西絲、吉力安。他給了他們很大的力量，因此，當他們背地裡利用這股力量違背他的意願時，他氣得不得了。創造一個世界，讓上面住滿了生靈、將諸神的吹息灌入他們體內，賜與他們生命，讓他們可以繼續創造、繼續規範秩序。他的其他孩子，以前都不敢如此怒犯天顏。他無法忍受這樣的褻瀆。」

「我……我能怎麼辦？」鄔霞無助地問。她裝滿魔法物品的袋子放在道根的腳邊，根本來不及拿出那些東西。

他發現眼前的竟然是自己。另一個帕林就站在他面前。

『別看它！』

鄔霞不想要看它們，每當她的目光掠過它們時，她都覺得全身不對勁。她強迫自己只看著帕林，看著愛人因恐懼而扭曲的臉孔。

鄔霞絕望、別無選擇地將灰寶石的兩半闔在一起。

「他想要破壞一切，但我們太強大了。我們阻止了他，是他賜給我們這樣做的力量，他後悔得不得了！帕拉丁與塔克西絲也就算了，他本來就知道這兩人渴求秩序，會想盡辦法獲得秩序。但是，他最喜歡的孩子吉力安，竟然也讓他失望了。」

他無法將自己的目光移開。

「我是我自己。」帕林回答，即使在他開口的時候，他都覺得所謂的自己正在慢慢流失。

他緊閉著雙眼，渾身顫抖地緊抱住鄔霞。

「他是故意的。他看到了這個機會，因此抓住它。在我封印那枚寶石之前，他主動跳了進去。是他自己藉著灰寶石的力量在全世界奔竄，將我們所有的秩序推翻，改變這個、修正那個。他應該也非常享受：戰爭、大災變、他的孩子們彼此征戰。然後，你看，艾達人破壞了這一切。他們打破了寶石，破壞了他的樂趣，所以現在他才會大發雷霆，大肆和-圖-書破壞。由於他再也無法影響這個世界，他準備將它摧毀；對我來說，這才是真相。」

黑暗化成光明。

帕林倒抽一口冷氣。「你瘋了！我們根本辦不到！我們又不是神！」

他又咳又喘氣，不停地眨眼。泰斯一看見道根，立刻露出虛弱的微笑。

「灰寶石！」道根大喊。「把它們關進灰寶石裡面！我會幫妳的，女孩！妳做得到！」

道根用狡猾的眼神看著他。「你剛剛說，你想要做些什麼，對吧？」

道根一隻手拿著一半的灰寶石。「你們必須抓住渾沌，把他關回去。」

他依稀聽見鄔霞大喊某個名字，「帕林！」但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一聽見泰索何夫的驚呼，帕林第一次抬頭直視這些魔影。

坎德人跪了下來，他手中緊抓著湯匙，不停地啜泣。「我不是虛無！我不是虛無！我不是虛無！」

「你是誰？」帕林聲音發抖地問。他看著魔影的雙眼，發現其中一片虛無，連他自己的倒影也看不見。「你是什麼東西？」

「不要看它的眼睛，女孩！」道根大吼道。「不要！」

「我還記得我打造它那天的情景，」他說。「我只想要一小點的渾沌，我也只需要那麼一點點。如果以凡人的角度來看，不過是幾根頭髮，剪下來的指甲而已。他像平常一樣地四處出沒。我們在他不注意時所創造的世界，那時還是秩序井然的，他受不了這樣的情形。混亂、困擾、迷惘，他喜歡看著我們的創造物淪落到這種下場。」

「你是誰？你是什麼東西？」魔影模仿著他。

「我就是我！就是這樣！我是我耶！」

「喔，你好哇。」

帕林不安地變換著姿勢。「沒有人怪你。不是帕拉丁的錯，不是塔克西絲的錯，看來不是任何人的錯。不過，和_圖_書如果整個世界像這枚寶石一樣破成兩半，大家都死光了，我想也沒有多少人會在乎。」

「我願意面對危險。」鄔霞回頭看著祭壇，看著魔影原先出沒的地方。「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突然間，鄔霞出現在她面前。

寒意變成溫暖。

極度低溫的感覺傳進她的指尖，她差點鬆開抓住灰寶石的手。這痛苦難以忍受，冰屑刺進她的血管，讓她開始失去意識，視線也被黑暗所籠罩。

「小子，你認識我嗎？」道根緊張地問。

「那也不錯啊。」道根嘟噥著。

泰斯滿意地用全身的力氣呼出一口氣，他張開雙手。

鄔霞一手各拿著一半的灰寶石，悄悄走向魔影。

「如果我再走遠一點，我可能就掉到海裡面去了。」泰斯抱怨道。

「快點，女孩，不然他們就完蛋了。」道根大喊。

魔影消失了。

「帕林！」鄔霞從松樹叢中大喊。魔影愈來愈靠近帕林，也愈來愈接近泰索何夫。她現在幾乎完全看不見坎德人，只剩下他的黃襪子和馬尾巴的最尖端。

雷斯林的警告聲透過法杖傳了過來。

「不管有多危險，甚至活命的機會很渺茫也沒關係？或者，你可能從此之後再也無法過著相同的生活？」

「那麼，你有計劃囉？」帕林問。

帕林快要趕上泰斯了，坎德人已經不再嘲弄他的敵人。看來泰斯似乎正鼓起勇氣——這對坎德人來說幾乎是史無前例的。

「不是全部，」矮人糾正道。「就長遠來看根本沒有影響，魔影會像是黑夜一般從法王之塔快速地擴張。妳知道嗎，渾沌認為他可以透過攻擊那裡，對兩個最強的孩子施以嚴懲。一旦法王之塔被摧毀了，他們也會跟著倒下。渾沌將從那個時候開始，將他的魔物大軍派遣到全世界去。」

「就站在和-圖-書那邊，泰斯。」帕林說。「聽著，道根還是李奧克斯，不管你是誰，我們一定得做些什麼！」

道根沉痛地嘆氣。「塔克西絲可能還是會贏，如果她贏了，她將可以站在世界的頂點。但是，她最後可能會發現自己只是站在一團灰燼之上。」

鄔霞看著帕林，想著帕林，不理那意圖將她誘入黑暗的魔影之聲。她別過頭，盲目地將灰寶石刺進自己的影像中。

魔影正緩緩地吸取他的生命。

鄔霞眨眨眼，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這是可能的，小子。我都已經想好了，也跟其他的神談過，他們也認為這應該有用。至於我們這些神，我們有別的問題要煩心。帕拉丁同意，如果他活下來，他願意幫助我們。然而，塔克西絲即使處在這麼危險的狀況下，」道根搖搖頭。「她還是想要統治世界。她應該把全副力量投注在生存之戰上，但她不瞭解。他們現在正在法王之塔苦戰。」

「寶石摧毀了魔影。」鄔霞滿懷希望地說。

矮人點點頭，然後，他用膝蓋夾住寶石，用手擦去臉上的汗水。

「小子，騎士們已經有了幫助，雖然他們可能並不知道。其他的神並沒有袖手旁觀，他們的力量在全安塞隆都已開始運作了。但這個，」道根愛憐地撫摸著灰寶石。「這是一切的關鍵。如果我們的想法沒錯，我們可以阻止他，讓他跟部下們打包回家。」

「你是虛無，」魔影透過帕林的嘴告訴他。「你從虛無而生，也將回歸虛無。」

「那麼，我們應該趕去法王之塔，」帕林心力交瘁地說。「我們可以利用灰寶石擊敗渾沌……」

泰索何夫舉起手。「我也要去！雷斯林說我可以去的！」

「但是，我不認為我抓住了他，不可能。」

「他特別討厭我的熔爐，那個製造、設計、生m.ｈｅtuｂｏｏk.ｃｏｍ•com產東西的過程，對他都是種污辱。破壞、消滅，才是他喜歡的。」

「抓住它！」道根命令道。「將它關在寶石裡面！」

「帕林！泰斯！快跑，快跑！」

「他們說我把他禁錮在裡面，雖然我只準備拿取一部份，最後卻將所有的渾沌全部吸入。你們知道嗎，這寶石本來應該是個穩定世界的錨，它可以做到整日埋首書中的吉力安做不到的事情。那時我覺得這計劃很好，或許我再多想一下……但我沒有，所以最後就變成如此下場。」

「的確，小子，的確如此。」矮人無限懊悔地說道。

道根瞪著寶石的兩半，仔細看著它空洞的內部。

「帕林？」她緊張地抓住法師的手臂。「帕林，你還好嗎？」

「當然囉，」泰斯說。「你是李奧克斯。」

「小子，小子！他們走了！」道根好心地想要拍拍泰斯的背，提醒他一切都沒事了。不過，這一巴掌卻把泰斯打得差點內傷。

他愣愣地看著前方，蒼白的臉上掛著恐懼的表情。聽見她的聲音，感受她的碰觸後，帕林慢慢看著四周。

『不要看！不要看它的眼睛！』

「要打賭嗎？」矮人低聲說。

道根抱著寶石。「別靠近！」他惡狠狠地瞪著泰斯。「去！站到那邊去！不，更遠一點！繼續走……」

鄔霞心中充滿了懷疑，但她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她得要快點行動，黑暗已經撲向帕林，甚至快要將泰索何夫完全吞沒了。

「帕林，帕林就是我。」

鄔霞看著四周，不確定先前的威脅和恐懼是否真的存在。她低頭看著手中闔起的灰寶石，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

帕林試著將目光從自己的影像上移開，但他做不到，他只能呆呆地看著。咒文開始被黑暗的點滴遮蔽了，彷彿雨滴落在書頁上，將所有的記憶、所有的知識都沖wwｗ•ｈeｔuｂoｏｋ.com.ｃoｍ刷模糊，變成一團團難以分辨的墨跡，最後消失殆盡。

道根搖搖頭。「別管那麼多了，重要的是，小子，你是誰？你還記得嗎？」

灰寶石靜靜地躺在矮人的手中，他突然間變得十分蒼老，雙手不住顫抖，手指微微地抽搐，而且顯得老態龍鍾。他脫下插著鮮豔羽毛的帽子，全身的衣服都蓋滿了灰燼，鈕釦也鬆了，蕾絲也歪了。他哀傷地看著寶石，斷斷續續地深吸一口氣。

但是，兩個人都毫無反應，甚至連動也不動。帕林繼續用恐懼的眼神瞪著魔影。

「可是，我們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擊敗渾沌。」泰索何夫觀察道。「我們現在有了灰寶石，我想我應該拿來看看，一下子就好，我馬上還給你……」

「女孩，幹得好！幹得好！我們抓住它們了，」他咕噥著，「至少抓到了幾個。」然後他匆忙地補充道。「交給我來拿。」一把將灰寶石從鄔霞的手中拿走。

道根彎腰看著泰索何夫。

「女孩！不要看它們！」道根提醒她。「不管怎麼樣，都不要看它們！」

她歡喜地摟住他。

「我才不害怕！」泰斯大喊。「我……我生氣了！你們真的開始讓我生氣了。所以……不要靠近！我……」他的聲音變了，彷彿有人扼住他的咽喉。「住手……不要這樣做！你在幹嘛？不要變成我！」

帕林並沒有特別注意這些生物，他正在默唸法術，努力背誦複雜的咒文，其他的注意力則分散給了鄔霞和泰索何夫。

她先前想要這樣東西，但現在，她很高興有別人替她扛起這付重擔。

「就你所說的來看，安塞隆的每個人都必須冒險，而我們願意和其他人承擔同樣的風險。我們該怎麼做？」

「當然，」帕林不耐煩地回答。「我們都想要盡一己之力。」

道根氣喘吁吁地衝了上來，身後揚起一堆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