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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戰1:落日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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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羅拉克之歌

11 羅拉克之歌

噩夢走進精靈的國土,扼殺這片田園,
「那我要說點什麼來舉薦你呢?」
只有牠才擁有力量。
「怎麼了,陛下?」羅蘭迅速警戒起來。「您看到了什麼?」
「我接受你的道歉。至於現在,」清霜繼續說。「我們應該準備好歡迎年輕國王駕臨西瓦諾斯。你將宣佈全國放假一天。我們將不惜開銷。人民需要有東西加以慶祝。我們將讓今晚這位吟遊詩人唱點什麼向新詠者致敬。她的嗓音真甜。」
「啊,我的朋友,太令人傷心了,」清霜邊說邊指向池塘。「你的一隻天鵝快死了。」
「他們也許有,但我沒有。」清霜冷冷地回答。
「羅蘭!」西瓦急切地低呼道。「快靠向西岸!快!」
西瓦習慣戶外生活,因此他知道該怎麼設立野營。他從船上卸下補給,攤開床舖,開始著手準備晚餐的水果和乾麵包。羅蘭則在一旁固定小船。晚餐的大多數時間,兩人相對無語。西瓦還沉浸在兩夜前欣喜接受的巨大責任中,羅蘭則尊重他的君主希望安靜的願望。這一天對他們兩人來說結束得很早。他們把自己裹在毛毯裡,留下森林中的鳥獸為他們站崗。
這黑暗之后的爪牙,
「只要我避開高傲這條罪過。」西瓦說。他停下手中的槳,很高興能有機會休息。他咧嘴笑了起來,表示自己剛才是在開玩笑,但他轉念一想,變得嚴肅起來。
清霜是宮廷裡的寵兒,這未免有些奇怪,因為正是他的到來導致宮廷裡很多人失去了權位和影響。但即使如此,也沒有人怪罪清霜。他們的責難對象是孔納,那個親自趕跑他們的人。
大聲地嘲笑:「只有我有救世的力量,只有我。」
「我的朋友,」清霜溫和地說。「那個家族統治西瓦那斯提已經有上千年的時光,人民會毫無異議地接受另一位卡拉登來統治他們。但如果你自己坐上王位,就會引來無休無止的爭論和嫉妒,可能持續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人們會去把自家的族譜翻個仔細,甚至會有人索性自封為王。誰知道會不會有哪個強人趁勢而起,把你流放,將大權據為己有?不,不。現在這樣最好。我再次提醒你,你的外甥是卡拉登家的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人民會很樂於看到他坐上王位。他的母親,也就是你妹妹,當初就嫁到卡拉登家中。族長議會會接受這個折衷方案。但這件事生米還沒煮成熟飯。兩天之內,西瓦諾謝.卡拉登就將抵達西瓦諾斯。而你已經公開宣佈將支持卡拉登家的成員擔任星辰詠者。」
幻夢逼近。
巨龍出現,湛青.血暴出現,
「那他的到來一定是個奇蹟,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孔納朝正在竊竊私語的賓客們揮了一下手,面無表情地說。
人們的淚水湧滿河川,
當清霜向將軍兼總督提出他可以在西瓦那斯提全境升起一道魔法屏障時,孔納感到特別感激和欣慰。他覺得肩上的沉重負擔終於放下了。西瓦那斯提將會安全,真正安全。不必擔心龍,不必擔心食人魔,不必擔心人類和闇精靈,不必擔心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危險。他把這項提案遞交族長議會討論,結果獲得全數通過。
「您想來些點心和飲料嗎,女士?」將軍輕推了外甥一把,他馬上回應道。
羅蘭放下手中的船槳,轉過身來面對西瓦。「您理解我說的話嗎,陛下?」


羅拉克聽從龍珠的聲音,
「這是威脅嗎?」孔納怒目而視。
清霜給他們一個笑臉,拉住他朋友的手臂,來到花園裡一處更加隱密的地方。
「我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邀請你來參加這些聚會,清霜。」孔納將軍不悅地說。「你老是讓我下不了台。你要她唱那首歌已經夠糟的了,居然還要來第二遍!」
「我可以把家譜追溯到卡拉登家之前!」孔納忿忿不平地說。「一直追溯到奎娜瑞,西瓦諾斯的妻子!我完全有資格繼承王位。也許要勝過卡拉登家。」
西瓦毫無睡意地聽著牠淒慘陰森的呼喚,和遠處森林中另一隻夜梟的沉重回應。他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入睡,只是瞪著屏障外的星星,它們都在不安地眨著眼睛。羅拉克之歌像河水般快速流過他的意識中。
「他也不會聽我的,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朋友。」孔納說。「也許我應該說,正是你固執己見要求維護卡拉登家的正統地位,才讓我們落入今天的窘境。我自己也是王族——」
在高塔關閉之前,
「但你沒資格!」孔納抗議道。「你不是王室成員,你沒進過參議院。在此之前你只是沙羅斯某個塔裡的法師。」他粗魯地說。
夢到死亡的肆虐。
阿爾瀚娜.星光也離開她的父親,
泰索何夫在去奎靈那斯提的路上快要無聊死了;羅德里克爵士正滿心歡喜地趕回聖克仙,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即將把指揮官送進巨龍嘴裡。與此同時,西瓦諾謝和守護者羅蘭開始踏上將西瓦諾謝擁立為西瓦那斯提國王的旅程。羅蘭計劃走到都城西瓦諾斯附近,但並不進城,而是等消息在城裡傳開:真正的王室繼承人已經回來,要求得到他繼任星辰詠者的合法地位。

這邪惡的爪牙,
將軍將目www•hetubook.com•com光轉向池塘。兩隻新天鵝悠游在如鏡的水面上。他納悶這兩隻能活多久,心裡希望牠們的壽命要比上一對長些。他已經在天鵝上投資了一大筆錢,但池塘裡沒有牠們就會顯得異常空虛。
「我已經大吃一驚了,羅蘭。」西瓦諾謝說。「我欠你們守護者一大筆人情債。我會想辦法補償你們。」
「不可能!」清霜宣稱。「我們上次聽說那個該詛咒的巫婆時,她還遊蕩在屏障外,她的兒子也跟她在一起。他不可能穿過屏障。沒有人或東西能穿透屏障。」清霜對這點頗為確定。
「我知道,親愛的朋友。」清霜柔聲說道。他把手放到孔納的手臂上,想撫慰他的情緒。「但你不太容易說服各族長。」
「一個夢想?」西瓦問道。他正在思考羅拉克的夢,歌曲中出現的夢。
「這個消息會比我們走得更快,陛下。」羅蘭答道。「兩夜前與我們在一起的崔內和其他守護者已經出發,他們會把消息告訴遇見的任何守護者,以及他們認為可以信任的荒野跑者。大多數士兵仍舊忠於孔納將軍,但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他。他們還沒公開表達這種觀點,但陛下的到來應該會讓這種情況有所改觀。荒野跑者總是效忠王室。孔納自己也將被迫這樣做——或者至少裝個樣子。」
「如果我們所有人都留下來戰鬥,如果我們所有人,不管是王族還是使役家族,抑或是護國家族、密儀家族、良造家族……如果我們能同心協力,肩並肩地團結一致,拋開社會地位的羈絆共同抵抗巨龍軍團,我相信我們能拯救自己的家園。」
由於害怕蹂躪安塞隆各地的巨龍會進攻西瓦那斯提,清霜和植木者們協力設計出一種能保護西瓦那斯提免受巨龍侵害的方法。植木者們遵照清霜的指示種下一棵樹,也就是眾所周知的屏障樹。這棵受人敬仰的樹生長在阿斯塔林花園裡,被自己的魔法屏障包圍,因此沒有人能加害於它。
「您看,陛下,」羅蘭說。「守護者已經早我們一步了。」
試煉當中,一顆龍珠因不願落入教皇和寵臣掌間,
「我們要離開小路,乘船沿東塔拉斯河而下。」羅蘭回答。「我計劃把你帶到我家,它在城郊外,應該在兩天內可以到達。第三天我們將用來休息並聽取報告。從現在開始第四天,陛下,如果一切順利,您將會勝利進入首都。」
羅拉克.卡拉登走進塔中,
對法師的嫉恨讓教皇開了口:
羅拉克的手按上龍珠的水晶,
昏黃的太陽沉入樹林後方。白晝毫無生氣,似乎它也是虛弱病的受害者之一。羅蘭掃視著河岸,想找個合適的地方泊船過夜。西瓦望向另一側河岸,因此他比守護者先看到了人群。
威力無邊,強大無比。
兩人從其他賓客身邊走開。現在沒有了將軍在場的壓抑感,精靈們聚成一個個小圈子,壓低聲音興奮地討論最近首都裡的頭號話題。
「在那個可怕的風暴之夜,阿爾瀚娜和她的叛軍準備大舉進攻屏障,這時食人魔襲擊了他們的營地。這個年輕人準備跑到鋼之騎士團那裡乞求人類的援助——看看那婆娘墮落到什麼地步——結果被一道閃電打得暈頭轉向,滑落到山溝裡,失去知覺。而當他醒來時,人就已經在屏障裡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想拿這個年輕人做什麼?」孔納質問道。
西瓦被深深地打動了。他停止揮動雙手,把手向他們伸去,似乎看到他們正沉入水中,希望他能把他們拉上岸來。河水載著他離去,船轉過小山,他們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
在人類看來,所有的精靈都很漂亮。智者們說,這種想法來自兩個種族間根深蒂固的敵意。哪怕是最漂亮的人類也難免自慚形穢。精靈們崇尚美麗,雖然在他們自己的種族中也有不同層次的美,但他們總是種美麗的生物。而在這個美麗的國度裡,清霜的美貌堪稱翹楚。
帶著它去了西瓦那斯提。
他對他們說:
「只要這樣做就夠了:你會提醒他們,屏障樹生長在我看管的阿斯塔林花園內。你會提醒他們,屏障樹的種植離不開我的幫助。你會提醒他們,正是我讓魔法屏障正常運行的。」
「四天!」西瓦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快就能做完那麼多事?」
「你很清楚琦霖拒絕接受這個位置。」孔納反駁道。
「你?」孔納失聲驚呼。許多客人停止談話,轉過頭來望著他。
「將我們的人民從這場可怕的浩劫中拯救出來,陛下。」羅蘭的眼裡流露出哀傷的神色。「這就夠了。」
「我一輩子沒說過更認真的話了,親愛的朋友。現在,人民會把他們的疾苦傳到國王的耳裡,而不會來打擾你。你可以從統治西瓦那斯提的重任中解脫。當然,必須有個人來擔任攝政輔臣。西瓦諾謝還年輕,對這個巨大的責任來說實在太年輕了。」
孔納凝視著他的朋友。清霜拒絕直視他的目光,因此孔納猜想法師在說謊。
是恐怖的夢,
「那裡!在東岸上!你沒看見他們嗎?快!我們就要進入射程了!」
呼喚他走進黑暗裡。
人們走了,他的愛女走了,
椅子被放在阿斯塔林花園的花草之間。看起來現在正是鮮花盛開的時節,空氣中洋溢著花香。只和圖書有孔納和他的園丁們知道,花園裡的花草都是植木者們從他們各自家裡臨時搬來的,因為現在已經沒有植物能長久地存活在阿斯塔林花園裡。沒有任何植物,除了一棵樹外。一棵被魔法屏障包圍的樹。它被稱為屏障樹。據說守護西瓦那斯提的魔法屏障就是由它的樹根中生出來的。
「驕傲,家族敗落。」西瓦半是自言自語地說。「我已經預先得到警告,他們說這也算先手之利。」
他誠惶誠恐地縮在船上,不動也不說話。這是他頭一次徹底領悟到他加在自己肩上的重擔。他能做什麼來幫助他們?他們對他又有什麼期盼?也許太多,太多了。
羅拉克召來人民,
「冷靜點,我親愛的朋友。」清霜安慰他。「我們將借鑒奎靈那斯提歷史。西瓦諾謝將僅在名義上進行統治,而你仍然是統率荒野跑者的將軍。你依舊掌握全部軍權,你才是西瓦那斯提的真正統治者。與此同時,西瓦那斯提將有一個星辰詠者。人們會很高興。西瓦諾謝的登基將會讓近來愈演愈烈的騷動平息下來。一旦他們的目的達到,那些民兵組織,尤其是守護者,將不會再惹什麼麻煩。」
他把龍珠變成秘密,
「那是歌曲的開頭,陛下。」羅蘭回答。
「我要做什麼,羅蘭?」他不安地問。
如果你這麼做,
深藏在心,絕口不提。
西瓦喜歡用這類運動消耗掉身上多餘的能量。河面上很平靜,河兩岸是鬱鬱蔥蔥的森林。天氣很好,但在西瓦看來還談不上迷人。太陽光從屏障中照射進來,他可以看見外面的藍天。然而這不是西瓦在安塞隆其他地方看到過的太陽,不是那個灼熱的橘黃色火球。現在他看到的太陽呈現病態的昏黃,像黃疸病人的皮膚,又像醜陋的膿包。他好像正趴在一池混濁的死水中,俯視太陽的倒影。這顆黃太陽將原本碧藍的天空染成金屬般的藍綠色。西瓦沒有眺望太陽太久,他很快就把目光轉到森林上。
帶著它離開高塔,
「那是因為你建議我這麼做的!」孔納反駁道。
「我在守護者當中有自己的耳目。那人親眼看見他,與他交談過。據說這個年輕人的相貌簡直跟他父親一模一樣。他是西瓦諾謝.卡拉登,阿爾瀚娜.星光之子,死不足惜的羅拉克國王的外孫。」
這邪惡的爪牙,
「是的。」西瓦謹慎地說。「也可以說,我就是世界的一份子。我從外面來,我要領導我們的人民走向世界去。」

「您以為我在誇大其詞。您無須道歉,陛下。您已經習慣了屏障外的世界,一個廣闊的、危機四伏的世界。在西瓦那斯提,我們守護者知道每一條路,以及路上的每一棵樹,還有樹旁的每一朵鮮花,甚至包括穿梭其間的松鼠和每一棵樹上唱歌的每一隻小鳥。如果哪隻小鳥的歌聲中有異樣,如果哪隻松鼠豎起警戒的耳朵,我們都會察覺到。沒有東西可以突襲我們,也沒有東西能阻止我們。」羅蘭皺起眉頭。「但這也就是我們守護者為何對湛青.血暴能夠隱藏如此之久感到困惑的原因。牠應該躲不久的,但牠卻成功地做到了。」
只留下羅拉克一人聽著龍珠的聲音。
「那麼出現這種現象要怎麼解釋?」
他抓起船槳,拚命划動起來。
「出於對阿爾瀚娜姑姑的愚忠?」清霜嘆了口氣。「我也曾與他商量過這件事,他不肯聽我的話。」
孔納從睫毛下嚴厲地瞥了他的朋友一眼。「我聽說……」他停下來,瞄了瞄他的客人們。「來,跟我到池塘邊去。」
西瓦大為驚訝。「但……他們怎麼會知道?」
「守護者已經來過這裡了,陛下。」
河水把他帶到他的人民身旁。他注視著他們,輕輕地向他們點頭,害羞地揮動手臂。正如他隱約預料到的那樣,沒有人向他回禮,也沒有人喝采。他們默不作聲地注視著他泛舟而過。對西瓦來說,這份沉默比最瘋狂的歡呼更加怵目驚心。他在他們的目光中看到渴望,他從他們的沉默中聽到祈求。然而他們不願相信這份希望,因為他們以前也曾感覺到希望,最終卻遭到背叛。
要他們逃離家園,
儘管口頭上稱讀有加,西瓦諾謝心裡還是有點懷疑,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他母親的軍隊算得上組織精良,但即便如此,她制定的計劃還是出了錯。厄運、誤傳命令、惡劣天氣,它們之中任何一個和其他各式各樣的不幸,都能把一場到手的勝利變成災難。
它對羅拉克悄聲低喃:
孔納邀請吟遊詩人共進宵夜,並親自陪她來到桌邊。那個叫清霜的精靈已經手持一杯紅酒站在那裡,他向吟遊詩人敬酒,對她褒獎有加。
「在與噩夢作戰的日子裡,我們守護者能在一天內將口信從西瓦那斯提北部帶到最南邊。我沒有誇大,陛下。」羅蘭看到西瓦諾謝臉上的疑惑,不禁笑了起來。「我們這麼做過許多次。當時我們組織得很好,人數也比現在多得多。但我相信陛下仍然會驚嘆我們的表現。」
清霜用手摸了摸下巴。他的下巴很有型,面孔異常英俊,一對大大的杏眼炯炯有神。他的灰白色皮膚光滑得毫無瑕疵。而他的一舉一動都很優雅。總而言之,他的相貌堪稱完美。
藏起龍珠悄悄離去。
「它是不是這和*圖*書樣唱的,『這是力量之年代,教皇與寵臣的年代』。」西瓦說著輕輕哼起這首曲子。他以前只聽過一遍。
大災變來了,塔克西絲來了。
「我也尊敬您的母親,她像您這樣的年紀時還在阿斯塔林花園中採玫瑰。我明白她的痛楚。每當我們唱起這首歌,我們都在分擔這份痛苦。就在羅拉克被他的高傲引向背叛國家的道路時,我們也選擇了逃避的道路。我們逃離故土,任由他單槍匹馬地戰鬥。我們也有罪。
「您覺得呢,舅舅?」在一個靠後方的位置上,他的外甥沉著臉回答。「就是那個提出演唱要求的人。您的朋友清霜。」孔納將軍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這個舉動讓當晚的音樂演出總算告一段落。吟遊詩人鞠了個躬,很感激可以免掉再唱一遍那首歌的苦差事。聽眾們禮貌地鼓掌,但掌聲裡沒多少熱情。一聲大概是如釋重負的嘆息迴蕩在枝葉的低吟中。四周的樹看似一把把破損的陽傘,因為樹上很多樹葉已經枯落。銀絲提燈掛在樹枒上,照亮了沉沉黑夜。賓客們離開小小的圓形劇場,來到一張設立在反光池旁的桌子邊,在那裡品嚐糖霜水果、牛油麵包圈和冰涼的紅酒。
清霜來到西瓦諾斯正是龍爭開始後的次日。他自稱是沙羅斯之塔的代表。德魯伊屠翼龍者維隆的遺體就長眠在這座位於西瓦那斯提西部的紀念碑裡。儘管魔法諸神已經離去,但精靈英雄的水晶棺上依然保留著當初的魔法。精靈法師們小心翼翼地在不打擾死者的前提下,嘗試獲取一些棺木上的魔法力量。
「要花多長時間?」西瓦以年輕人特有的不耐和衝動問道。
「我們沒必要離開。」清霜回顧餐桌邊的人群,評論道。「人人都聽說那件事了。」
羅蘭回頭對他笑了笑。「您只需做您自己,陛下。這就是他們所期望的。」
噩夢絞纏著林木,樹木流淌著鮮血,
琦霖不信任清霜,儘管他說不出理由為何。
就在此刻,一位吟遊詩人正在演唱歌聲中的這些詞句和旋律,用來取悅西瓦諾斯城一場聚會中的客人們。
「我很抱歉。」孔納咕噥著說。「只不過——」
「只有我是眾人的救主,
唯一的例外是孔納的外甥琦霖。清霜毫不掩飾他對琦霖的好感。他奉承這個年輕人,送他各式各樣的小禮物,對他說的笑話總是捧腹大笑,大肆渲染自己對他的關注。跟在清霜身後爭寵的朝臣們全都對琦霖妒火中燒。

「真遺憾您不能再唱一次那首歌。」他說著瞟了將軍一眼。「我對那首歌的旋律從來不會感到厭煩。還有它的歌詞!我的最愛——」
只有牠才擁有力量。
夢到眼淚奔湧成河川,
守護者迅速而有力地揮動手臂,將船槳深深埋入水中。年輕許多的西瓦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跟得卡他的節奏。
「那你推薦誰?」孔納問。
「然而,他們應該要記住它。」羅蘭說。「我認為這首歌應該要被天天吟唱。誰會知道今日的歌曲也同樣淒慘,同樣可怕?我們一點也沒變。羅拉克.卡拉登相信他十分強大,足以操縱龍珠,儘管所有人都警告他不要這麼做。於是他深陷牢籠,難以自拔。我們的人民因恐懼選擇逃跑,而不是戰鬥。因此,今天我們也恐懼地畏縮在這道屏障下,用許多同胞的生命來拯救一個搖搖欲墜的夢想。」
清霜謙卑地一鞠躬。「我推薦我自己。我將擔任輔佐年輕國王的任務。我相信,你已經發現我的意見很有用。」
「啐!一定是什麼冒牌貨。你昏頭了,」清霜不可置信地望著總督。「你當真相信這件事!」
「誰說的?」雷耶.孔納將軍,西瓦那斯提的軍事總督,從他的座位上轉過身去。
只有我能阻攔黑暗之后的腳步。」
「噢,但你將親自舉薦我。」說著,清霜把手搭在孔納的手臂上。
黑暗之后帶著祂的巨龍,
「我不是指惡龍的低語,」羅蘭說。「那個夢已經結束,但沉睡的人拒絕醒來,於是另一個夢過來取而代之。一個過去的夢。一個對已經逝去的光榮歲月念念不忘的夢。我不怪他們,」羅蘭長嘆一聲。「我也喜歡追憶往昔,渴望重拾昔日的輝煌。但我們之中那些曾與您父親並肩作戰的人知道,過去的永遠不會重來,也不該重來。世界在變化,我們也要隨著變化。我們必須成為它的一部份,否則就會在人為製造的監獄中病死,就像我們現在一樣。」
羅蘭不時向後投來關切的目光,但什麼也沒說,也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他繼續獨自划著槳,直到找到一處適合泊船的地方。西瓦站起身,跳入水中,幫忙把船推上岸。河水冰冷刺骨,然而對他來說卻是個令人愉快的刺|激。他把對自己能力的焦慮和恐懼通通丟入東塔拉斯河,很高興自己能有點事可做。
夢到樹林淌著精靈的鮮血,
「你們要交出法師之塔,
「與敵接觸後,一切計劃皆成廢紙。」是薩馬的格言。很不幸,這句話已被證明是千真萬確。西瓦預料到會有災難和拖延。如果羅蘭許諾過的船是真的,船上也會有洞,或者乾脆被一把火燒成灰燼。河水要不是太淺,就是太深;它的流速不是太快,就是太慢。風會在他們需要順流而下時把船往上游吹,或者要往上游時卻推往下游。
西瓦清醒過來,停止胡思亂m.hetubook.com.com想,把手中的船槳放下。
教皇與寵臣的年代。
羅蘭猶豫片刻,回頭望向西瓦。「守護者們有一首最喜歡的歌曲,但我擔心它會讓陛下不悅。這首歌講述了您尊敬的外公,羅拉克國王的故事。」
吟遊詩人是應一位客人的要求演唱羅拉克之歌的。她唱完這首歌,結束最後一個哀傷的音節,用手輕輕拂動著魯特琴弦。
我將會消失,世界將毀滅。」
「這麼快?」
法師們放棄了他們的高塔,
夢想被龍珠奴役,被湛青.血暴奴役,
西瓦面紅耳赤。「我很抱歉,羅蘭。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我母親也使用信使。他們秘密行動,在她和奎靈那斯提的羅拉娜之間傳遞消息,這樣我們才能知道,那片土地上的同胞們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要花很多天才能走同樣遠的路……我原以為——」
於是清霜升起屏障,他也一躍成為精靈們的英雄,甚至有人討論要為他設立紀念碑。隨後阿斯塔林花園裡的草木開始枯萎。有報告說,邊界上所有生活在屏障附近的草木鳥獸也漸漸死去。西瓦諾斯和其他精靈城鎮裡的居民開始死於一種奇怪的慢性虛弱病。清霜聲稱,這種瘟疫是在屏障升起前由人類帶來的,正是屏障保護其他人免於一死。
「你不能既充當攝政輔臣,又擔任荒野跑者的將軍。」他說。
「你不能把我留在伊斯塔。
「你為何如此肯定?」孔納追問。「坦白告訴我,在過去一年裡,你有覺察到你的力量衰退了嗎?其他法師都有這種感覺。」
「很簡單。」清霜泰然自若地說。「是我放他進來的。」
在一年的這個時節,東塔拉斯河風平浪靜。這艘用樹幹搭成的小船非常輕便,平衡感也很好,要弄翻它還真得費點力氣。西瓦很清楚,羅蘭絕不會主動要求他這位未來的星辰詠者與他一同划槳,因此他自己要求幫忙。起先羅蘭有些猶豫,但他不能與未來的領袖爭論,只好表示同意並遞給西瓦一枝槳。西瓦看到透過這個舉動,他已經贏得年長精靈的敬意。對他來說這是個令人愉快的轉變,因為薩馬總是對他不怎麼尊敬。
「好吧,那你建議我怎麼對付西瓦諾謝?」
吟遊詩人不大自然地望著她的聽眾們。他們太有禮貌、太有教養,因此不會公開地大嚷大叫提出要求。但是一個表演者能從各式各樣的暗示中看出聽眾們的心思。吟遊詩人隱約注意到幾張通紅的面孔和彼此交換的尷尬眼神。這首歌演唱一遍足矣。
這西瓦那斯提的國王,
羅蘭放下手中划得飛快的船槳,回頭給西瓦一個同情的微笑。「您不再是獵物了,陛下。您看到的是自己人。他們特地來向您致敬的。」
在羅拉克耳邊細訴噩夢的謊言。
「啊!」孔納若有所悟。「我開始明白你的意思。我想我——」
因此,當西瓦看到羅蘭提到的小船真的繫在渡口旁,並且修繕一新時,他難免大吃一驚。不僅如此,船上還整齊堆放著用防水紙包裹起來的食物。
琦霖本人則寧願清霜厭惡他。
清霜凝視將軍良久,直到他開始感覺渾身不自在。「我命中注定永遠得不到信任,」清霜最後開口說。「我的動機總是受到懷疑。我欣然接受它。為了替民眾效勞,我願意做出這種犧牲。」
「但你應該完整地聽聽這首歌曲——『羅拉克之歌』。」
吟遊詩人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立刻接受了這個提議。他領她到桌邊,那裡的其他賓客彬彬有禮地向她致意。清霜和將軍身邊很快就空無一人。儘管許多賓客很樂意陪伴在富有魅力的清霜左右,以及對將軍阿諛奉承,但他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將軍正在發火。
悄聲地譏諷:「只有我是眾人的救主,只有我。」
「好!唱得太好了!再來一遍!」從後排座位中傳來一個輕鬆的聲音。
西瓦要比預期中更快地進入夢鄉。半夜一隻夜梟的叫聲驚醒了他,他恐懼地坐起身來。但羅蘭說,夜梟只是在呼喚同伴、傳播黑暗中的流言而已。
「那要多久才能到西瓦諾斯?」西瓦諾謝問道。
然而,我又能有什麼選擇呢?孔納問自己。這些人都不值得信任。有些還在密謀反對我!如果不是清霜,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
清霜停下腳步。「那麼你知道消息屬實了?」
「很抱歉,清霜。有件事我想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怎麼穿過屏障的?」他壓低嗓音,儘管附近根本沒有人在偷聽。「難道屏障的魔法也在失效?」
「我說,『你沒在聽我說話。』」清霜笑著回答道。
夢想被龍珠奴役,被湛青.血暴奴役,
羅拉克的眼淚涓涓潺潺,
「嗯?你說什麼?」孔納將軍將思緒從天鵝那裡拉回清霜身上,後者一直滔滔不絕地說著話。
「羅拉克.卡拉登把他的國家帶向災難。」孔納還在抱怨。「他女兒阿爾瀚娜.星光更是差點毀掉我們:她居然要嫁給波修士,一個奎靈那斯提精靈!如果我們沒有果斷趕走這些毒蛇的話,西瓦那斯提就會被那個雜種太陽詠者、坦尼斯的痴呆兒子吉爾薩斯踩在腳下。而精靈們還在繼續說什麼應該由一位卡拉登坐上王座。我真的無法理解!」
「好吧!」孔納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已經開始覺得清霜的計劃沒什麼不好。
羅拉克的眼淚涓涓潺潺。hetubook.com•com
最後終於有一天,孔納意識到他只剩下一個參謀,那人就是清霜。
自從第一次被引見加入將軍身邊的小圈子後,清霜已經揭穿每個孔納曾經信任的人都有這樣那樣的污點。有位大臣曾被人聽見為波修士辯護。另一個據說年輕時愛上過闇精靈達拉馬。還有一個人上黑名單是因為他對孔納制定的某項稅收政策持反對意見。
最後連帕蘭薩斯之塔也給了他。
「你不是卡拉登家的人,雷耶。」清霜嘟囔著說。
他停下話。清霜正在搖頭。
在這個時刻,清霜的漂亮和完美令孔納惱怒至極。
要他們遠遠散去。
西瓦那斯提的迷夢,
「是的,但他們把它當流言議論。我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孔納陰沉著臉說。
河水載著他們來到西岸上精靈們的視線內。他們的房子座落在樹叢裡。人類也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房子,因為它們都是由活生生的樹木構成——樹枝彎曲成各種可愛的形狀,組成牆壁和屋頂。地上攤放著需要曬乾的漁網,岸邊繫泊著小船。這裡只是個小漁村,因此沒有很多精靈。然而看上去似乎全村人都傾巢而出,連病患也被包裹在毯子裡,墊著枕頭,抬到河邊。
這黑暗之后的爪牙,
聚會地點是星辰之塔下的阿斯塔林花園。星辰詠者就住在那座塔內,當然,那是在有星辰詠者的時候。景色迷人的星辰之塔是用魔法雕砌的大理石築成的,因為精靈們不願意用砍伐或其他方式傷害大地的任何部份。正因如此,塔的外觀給人一種流暢的感覺,似乎有人用熔蠟製作出它的外形。在羅拉克的夢裡,塔與西瓦諾斯的其他建築一樣,被扭曲成面日猙獰的模樣。精靈法師們花了好多年重新改造這些建築的外形。他們替換了外牆上的無數珠寶。這些珠寶曾經用來捕獲銀月索林那瑞和紅月努林塔瑞的光芒,讓這些潔淨的月光照亮塔內,讓它沐浴在銀白和火紅之中。月亮們現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個月亮掛在克萊恩上空。出於某些精靈智者們無法解釋的原因,這個月亮的灰暗光輝讓每顆珠寶看起來都像茫然的眼睛,根本無給塔裡帶來任何光亮。這樣一來,精靈們只好又求助於蠟燭和火炬。
清霜的臉沉了下來。「不是。」他回答。
「我會做你早就該做的事情。」清霜說著用手撫平白袍翻起的袖子。「我會讓一位卡拉登坐上寶座。我提醒你,我的朋友,如果你當初聽從我的建議,宣佈你的外甥為詠者,那現在就不會有西瓦諾謝這個問題。」
戰爭來了,來到西瓦那斯提。
羅拉克聽從召喚,墜入黑暗。
「讓他當上星辰詠者。」
「我能理解為什麼母親不喜歡聽這首歌。」西瓦說。在他背後,最後一句歌詞正飄過水面,引來一隻麻雀的共鳴。「以及為什麼我們的人民不願意記住它。」
然而,琦霖不敢公開說清霜的壞話。沒有人敢對他稍加貶斥,因為清霜是個力量強大的法師,是西瓦那斯提曾經出現過最強的法師,就連闇精靈達拉馬也比不上他。
「我們成功了。」清霜對將軍說。「那就是說,」他謙遜地補充道。「我成功了。」
這是力量之年代,
羅蘭把船划得離岸更近。河水在這裡似乎更加湍急,在西瓦還沒準備好之前就把他推到人們面前。他曾經和母親一起騎馬檢閱部隊,現在同樣的不安和自卑感又席捲他全身。
你們要敬畏我,服從我。」
要經歷他魔法的試煉。
這塔克西絲的爪牙,
是可怕的夢。
孔納現在已經不能離開清霜。清霜是他的朋友和他信任的參謀,他唯一信任的參謀。是清霜的魔法將屏障置於西瓦那斯提之上,因此他也能隨時降下屏障,但這樣做則會讓西瓦那斯提重新暴露在外面世界的危險中。
「我告訴過陛下,我們能迅速傳遞消息。」
「對,陛下。」羅蘭微笑著說。
「你說什麼?」聽聞此言,孔納如五雷轟頂。「這個……這個闇精靈的兒子……星辰詠者……」
它呼喚著他的名字,
「我有我的理由。」清霜說。他看看仍在彼此交談的來客們,他們的聲音逐漸因為激動而變得響亮起來,現在已經可以聽到「西瓦諾謝」這個名字,它穿過星光照耀下的黑暗鑽入他們的耳裡。「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的苦心,朋友。你必須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是認真的,清霜。」孔納搖了搖頭。
龍珠的手貼向羅拉克的心。
「根據我今晚聽到的謠言,」清霜懶洋洋地說。「我認為羅拉克.卡拉登之歌十分合適。」

「你知道有什麼歌能減輕我們的勞累嗎?」他大聲問坐在船頭的羅蘭。
「那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清霜略微揚起眉毛問。
「我的消息來源是崔內。你也知道,他有覓真術。」孔納回答。「不容置疑。這個年輕人通過了測試。崔內看到他的內心,他顯然要比那個年輕人自己更瞭解他的過去。」
「唱給我聽。」西瓦說。「我母親在我三十歲生日那天唱過一次,那是我頭一次聽說外公的故事。我母親以前從未提起過他。出於對她的尊敬,其他精靈也都絕口不提外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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