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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戰1:落日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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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時光旅行裝置

21 時光旅行裝置

當渾沌之戰來臨後,為擊敗肆虐世界的眾神之父,珍娜與達拉馬和另一位白袍法師攜手去執行一項極其危險的任務。她從未提起在那次可怕的旅途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帕林只知道當他們回來時,達拉馬受了重傷,好多個星期躺在他的塔裡,跟死神拔河。
帕林顯得很煩躁。「也許不會。如果他知道我擁有寶物,這件裝置不會在我手裡停留很長的時間。」
「天知道!」珍娜舉起手,她的首飾閃閃發亮。「旅行本身就可能會要了你的命。你也許會被困在過去,沒辦法回來。你也許會不小心改變過去的事情,並因此將現在的一切一筆勾銷。你也許會炸掉這棟房子以及二十里內的所有東西。我可不願為了一個坎德人的故事而冒這種風險。」
「這很危險。妳說——」
「是的。」他猛地縮回扭曲的手,把它們藏到法袍的袖口裡。
「噓,泰斯。」帕林倚在灶台上,放低聲音對珍娜說。「我猜妳沒有任何辦法與達拉馬聯絡。」
「是的,鄔霞,」泰斯可憐兮兮地說。「但現在我寧願不是。」
帕林皺起眉頭。「我想我們必須自己找出真相。」他爭辯道。「我相信值得冒這個風險。想想看,珍娜。如果真有另一個未來,一個對世界更好的未來,一個諸神沒有離去的未來,付出什麼代價都不算太高。」
「我不相信新魔法已經死去,」珍娜嚴肅地說。「我也不相信那套『我們已經耗盡它』的說法。你能耗盡流水嗎?你能吸光空氣嗎?魔法是世界的一部份,我們不可能讓它枯竭。」
「我的性命!」帕林諷刺地說。「我的性命對我還有什麼價值?我妻子是對的。舊魔法沒了,新魔法完蛋了。沒有魔法,我就一無是處!」
珍娜哼了一聲。「你談論時間的口氣就好像在談論馬和車。雖然這個坎德人編造了一堆關於諸神從未離去的故事。但別忘了,他是個『坎德人』。」
「給你,帕林。」泰斯說著把裝置遞給他。「你拿著。」
鄔霞盯著泰斯的目光與其他人一樣,似乎他長著兩顆腦袋或者像燒雞一樣壓根兒沒腦袋。自從他推開大門走進來(起初忘了敲門),大聲喊叫「鄔霞!是我,泰斯!我還沒被巨人踩扁哪!」後,她就一直用這種目光盯著他看。
「你知道!而你卻隻字不提?你一點也不著急?你也不問問我們怎麼逃——」
「你太太說得對,」珍娜聲稱。「你反正要使用這件裝置,不是嗎,帕林?」
「如果我冒犯了妳,我很遺憾。」帕林說。「我從沒聽說過……妳沒告訴過我。」
「我不知道。」帕林閃爍其詞地回答。「妳覺得呢?這會不會很危險?」
珍娜凝視著他,似乎在確認什麼。她發現他很認真,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於是她的眼睛興致勃勃地瞇了起來。
「告訴我?不來問我?不來問我對這種瘋狂的念頭有何想法?不來徵詢我的意見?不!」她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不管我願不願意,你都會去做。不管有多危險,不管是否會送命!」
「是的,你們都沒說錯。但他也富有魅力,說話彬彬有禮,聰明……」珍娜微笑著嘆了口氣。「我愛他,帕林。我想,我依然愛他。我從未遇見過能與他相抗衡的男人。」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聳聳肩。「但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此期間,珍娜一直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地照料他。直到有一天,她走出那座塔,再也沒有回去。當晚,帕蘭薩斯的大法師之塔被魔法爆炸摧毀。再沒有人見過達拉馬。好多年過去了,他仍舊音訊全無。最後法師公會正式宣佈他已死亡。珍娜女士的魔法用品商店重新開張,結果發現自己坐在一個金庫上。
「何不就現在?」她說著,咧開嘴笑起來。
「你該去睡一會兒。」珍娜關切地望著他。
帕林跑去追泰索何夫。坎德人快樂地在瓦礫堆中穿行,翻開一塊塊石頭檢查下面的東西,並大聲宣告他的發現。
「看!」泰斯用手指向前方。「有人走過來了。我要去看看!」
「拿著。」泰斯把裝置塞到他手裡,「如果你像鄔霞說的那麼想用它,我沒意見。特別是如果你能回到過去並讓事情恢復正常的話。你就是那樣想的,不是嗎?拿著。」泰斯堅持道,然後他晃了晃裝置,上面的寶石頓時熠熠生輝。
「是的,親愛的,我知道。」帕林冷淡地打斷她的話。「這就是我認為妳最好離開索拉斯的原因。」
「親愛的,如果你對我說的確有其事,那整個伊斯塔的財富也不能讓我卻步。請原諒我不能讓你握手,我需要讓這個坎德人老實一點。」
「旅途順利嗎?」
「你父親也說,坎德人和裝置必須交給達拉馬。」珍娜提醒他。
帕林心不在焉地聽著。他抬頭望向珍娜。「妳認為呢?」
「好吧,假如這是你的感覺。顯然我現在不能碰你。」鄔霞把手交叉在胸前。「但我確實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派這個聲稱是泰斯的坎德人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如果你的手指都扭曲起來的話,那肯定會給你帶來一種扭曲的人生觀。」泰斯坐在廚房裡,一邊喝著燕麥粥,一邊對鄔霞說。「這一定是原因所在。因為在卡拉蒙的第一次葬禮上,帕林的手指和他本人一樣正常。他很快樂,情緒高漲。哦,也許並不開心,https://m•hetubook•com•com畢竟可憐的卡拉蒙剛剛死去,沒人會覺得開心。但帕林內心是很開心的。因此當他的悲傷過去後,我知道他會重新開心起來。但現在他非常不快樂,甚至無法感覺到悲傷。」
「哪怕是你的性命?」她問。
「魔法消失了,帕林!」鄔霞喊道,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我說滾得好。它究竟對你有什麼好處?沒有,除了毀掉你和我們的婚姻外。」
珍娜迅速翻開兩隻手掌。她手上的一枚戒指光芒閃爍,泰斯像撞上一堵牆似地向後摔倒。
這次狂野的飛行從逃離龍口的可怕經歷開始,卻在蔚藍天空和明媚陽光下結束。飛行花費了比以往更多的時間,因為獅鷲獸一度被大風暴吹離航向。為了獵食一頭野鹿,牠降落在卡若理山脈的荒野裡。帕林對這一拖延煩躁不已,但無論他如何威逼利誘,也無法讓那頭野獸改變主意。吃過飯,獅鷲獸走到一旁打盹,帕林則緊緊拖著泰索何夫,不耐煩地踱來踱去。當夜幕降臨後,那畜牲又聲明不願意在夜空中飛行,於是獅鷲獸和泰索何夫倒頭便睡,留下帕林獨自一人憋著一肚子火坐等太陽升起。
他蹦蹦跳跳地跑開,花衣服的襟角在他身後飄動,馬尾巴在他頭上歡快地跳躍。
珍娜將目光轉向他。「噢,得了吧!」她更加仔細地注視他。「以失落諸神的名義,我相信你是認真的。但泰索何夫.柏伏特死在——」
「是的,珍娜。」鄔霞重複道,語氣很冷淡。「你可以留在這裡,如果你想的話,呃……泰斯。吃掉你的燕麥粥。鍋裡還很多。」
又是一片沉寂。泰斯回憶起他曾經在無底深淵中當囚犯的事。那時他感覺很孤獨,很淒慘,一點也不開心。真奇怪,現在他坐在朋友家的廚房裡居然也有同樣的感受。他甚至沒精神再看銀色櫥櫃一眼。
「我相信。」帕林倔強地回答。「我相信是因為我親眼見到了裝置,鄔霞。我用手捧住它,我能感受它的力量。這就是珍娜女士來這裡的原因。我需要徵詢她的意見。這也是為什麼妳不能留在索拉斯的原因。巨龍知道我擁有裝置。我不知道牠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消息的,但我懷疑羅拉娜家中有間諜。如果真是這樣,碧雷大概已經知道我把裝置帶到索拉斯的事。牠會派人試圖來——」
鄔霞離開廚房。她走過帕林身邊,沒看他一眼。他站在那裡漠然地瞪大眼睛,表情陰鬱,臉色蒼白。泰斯聽到鄔霞對珍娜說了些什麼,但他無法聽清楚內容。他聽到珍娜回答了幾句,但這些話他也聽不清楚。鄔霞走出屋子。大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除了珍娜煩躁的腳步聲外,屋裡再沒有別的聲音。帕林還是一動也不動。
泰斯大吃一驚。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帕林身上,因此沒聽到珍娜走進廚房。她正站在半開半掩的門口。
「我能告訴你怎麼使用它。」泰斯主動說。
除此之外,泰斯開始不那麼喜歡帕林了。坎德人覺得很不好受,但也沒辦法。當他們在羅拉娜家時,他跟法師一起待了好長時間,一直不停地重複他在卡拉蒙頭一次葬禮上看到的所有東西。坎德人一如既往地大肆加油添醋,這也難怪,要是沒有這些還能叫坎德人的故事嗎?很不幸地,這些加油添醋的段落並不能讓帕林高興起來,相反地卻引來他無窮的怒火。帕林常常用某種眼神盯著他,倒不是覺得他有兩個頭,而是露出一副馬上就要切開他僅有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有些什麼的模樣。
然而,買主們卻很願意承受風險,第四紀元的寶物很快就變得十分搶手,甚至連侏儒製作的蒸氣機械煙火放送裝置也無法與之競爭。珍娜女士的標價也隨之水漲船高。現在這位六十多歲的女人已是安塞隆大陸上最富有的人之一。儘管她的美貌已開始凋謝,但仍頗具姿色。甚至在奈拉卡騎士的統治下,她仍舊維持了自己的影響力和勢力。騎士司令官發現她很有魅力、充滿神秘感,而且相當善解人意。她毫不理會那些稱她為「反叛者」的流言蜚語,她長久以來就習慣利用爭議雙方的彼此對抗,知道如何讓極端份子和中間勢力自以為在交易中占了便宜。
「應該是帕林!」鄔霞聽到屋門開關的聲音,似乎鬆了口氣。
「我們應該何時嘗試看看?」他問。
「我們甚至來不及回來參加你父親的葬禮!」鄔霞繼續說道。「後來是因為我同意幫行政官的老婆畫像,他們才允許我們離開。她的尊容能讓一隻大地精嚇得睡不著覺。現在你又要我離開……」
泰斯望著裝置被人拿走,心裡泛起一股解脫感。只要裝置還在他手裡,他就老是聽見費資本惱怒的聲音,不准他出去探險。他應該回到自己的時空去。這次冒險有太多美中不足的地方,譬如被詛咒啦、鄔霞落淚啦、發現他不再喜歡帕林啦等等;儘管如此,泰斯開始想,一次糟糕的冒險大概也要比被巨人踩扁好。
「我瞭解你,帕林.馬哲理。」鄔霞說。「你打算自己使用這件裝置回到過去,並且……並且……天知道你要做什麼!」
「現在這種時局,連走在大街上都會有危險。」珍娜聳聳肩。「再說,你也需要一名目擊者。或者至少,」她輕描淡寫地說。「你需要有個人替你收屍。」
「妳幫不了我!」他對著她大喊。「沒人幫得了我。和_圖_書」他舉起手,伸到燈光下,變形的手指就像鳥爪般向內彎曲。「沒人幫得了我。」他重複道。
帕蘭薩斯城的珍娜女士在渾沌之戰前是一位強大的紅袍法師。這位國色天香的美人據說是黑袍達拉馬的戀人。達拉馬是雷斯林.馬哲理的學生,也是帕蘭薩斯大法師之塔的主人。珍娜在帕蘭薩斯以經營魔法用品商店為生。她的生意在第四紀元時還算興隆,那時候,魔法是索林那瑞、努林塔瑞和努塔瑞這三位神靈賜予眾生的禮物。她販售一般的魔法材料:蝙蝠糞、蝶翼、硫磺、(完整或者切碎的)玫瑰葉、蜘蛛蛋,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她店裡的材料總是供應充足,而且據說擁有除了威萊斯之塔外最豐富的魔法卷軸和書籍。當然,這些都有明確標價。她的店裡特別以種類繁多的魔法寶物而著稱:戒指、護腕、寶劍、掛飾、符咒、護身符等等。這些都是放在櫃檯上公開出售的寶物。她還有其他更有價值、更危險、更強力的寶物。她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只展示給大主顧和介紹來的客人看。
「再會,泰斯。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但我很想回到渾沌之戰前。只是回去看看。也許我能發現命運在何時何地偏離了它本來的軌道,那樣我們就能知道該如何糾正它。」
「收下它!」珍娜說。
珍娜在學校的廢墟上緩步走著。她有點好奇地想知道坎德人究竟發現了什麼,於是朝他走去。
她搖搖頭。「他生病之後,就縮回自我的軀殼裡,變得沉默、鬱鬱寡歡,整天板著臉,把自己隔離起來。我從來不是個特別有耐心的人,」珍娜承認。「我受不了他的顧影自憐,也不隱瞞自己的看法。於是我們大吵一場,我走出塔外,以後就沒再見過他了。」
「你真的想用它嗎?」她問。
帕林的聲音比燕麥粥更冷。「很抱歉,珍娜女士。」
「收下它!」她更急切地重複道。「帕林,你在擔憂如何克服裝置上的指使術,那道總是將它送回到使用者手中的魔法?在裝置被盜走或者遺失的情況下,這個指使術會起作用,但如果是自願給予,也許就能打破它!」
「無論任何人說什麼。」他瞄了她一眼,顯得很尷尬。「謝謝妳的幫助。我相信我妹妹會在旅店裡幫妳準備好房間。我會派人捎個信。」
「我不知道『食指術』是什麼東西,」泰斯說。「但我會教你使用裝置,如果你想的話。」
「金月?誰提到金月?她跟這些事有什麼關係?」帕林瞪了坎德人一眼。「坐下來,安靜點!你打斷了我的思緒!」
「正是他本人。」帕林說。
「為什麼要?」帕林聳聳肩。他的語氣飽含苦澀。「如果再也沒有魔法,那還要一座法師學校做什麼?泰斯,」他突然說,「鄔霞在家。你為何不去給她個驚喜?」他轉過身,指著一幢幾乎隱沒在樹叢裡的大房子。「那裡就是我家——」
「我本來準備告訴妳。」帕林說。
當魔法諸神離去後,絕望的法師求助於各種方法來維持法力。他們發現第四紀元中創造的魔法寶物依舊保留著原來的力量,美中不足的是這些力量常常會出錯,引起一些無法預料的後果。一柄曾是善良屬性的魔法劍突然開始殺戮那些它應當加以保護的人;一枚隱形戒指在關鍵時刻失效,讓它的竊賊主人在聖克仙的地牢裡待了五年。沒有人知道原因。有些人說,魔法物品的不穩定是因為諸神對它們再無法施加影響。再說,魔法寶物從來都是危險多變的東西。
鄔霞.馬哲理曾是個可愛的年輕女孩。歲月只是讓她更美了,泰斯心想。她的容顏與我頭一次來參加卡拉蒙葬禮時有點不同。她的頭髮上仍然跳躍著銀色光澤,卻顯得乾澀晦暗;眼裡依舊閃現金光,可是金光裡缺乏暖意。她看起來既憔悴又疲憊。
泰索何夫感覺很不舒服,希望自己能鑽到儲藏室裡去,把門關上。很不幸地,那裡的空間已經不夠了,他必須把偷偷摸摸塞進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才擠得進去。
他沒有回答。
這時,珍娜聽到岩石間傳來腳步聲,連忙回過頭去。「帕林!」她對他微笑。
「離我遠一點,坎德人。」她平靜地說。
「是的,我知道——」
「你能嗎,帕林?」鄔霞問,她的聲音突然溫柔起來。她伸出手,想抓住他的手。
「這就是我來的原因,朋友。」珍娜說。「但你得先吃點什麼。我們去你家喝杯葡萄酒。去跟你太太打個招呼,我想她本人也剛從一段很難受的旅途中回來。」
「你想要使用它!」鄔霞倒吸一口氣,用手指著帕林。
「你是否記得我們在學校裡做過的實驗?」珍娜問。「他們把某個物體放在桌子上,要你不接觸就移動它。等你做完後,他們把這個物體放到磚牆後的桌子上,然後再叫你去移動它。突然,這變得非常困難。因為你看不見物體,你就很難將魔法集中在它上面。我現在施法時也有同樣的感覺,似乎有東西擋在中間。你也可以說是一道磚牆。金月告訴我,她的醫士們也有類似的體驗——」
「是的。」她擠出一句回答。
「我只是考慮而已,」他不大自在地反駁道。「還沒拿定主意。這就是我需要與珍娜女士商量的原因。」
她站起身,走到廚房外。門在她身後砰的關上。泰斯吃著燕麥粥,興致勃勃地偷聽客廳中的談話。平www.hetubook.com.com常他不會偷聽別人談話,因為那樣不禮貌;但他們在談論他,卻又不允許他在場,這也不禮貌。因此他感覺理直氣壯。
「對,你說得對,」泰斯拿定了主意。「我不會做任何讓她難過的事。我們是好朋友。除此之外,我以後總能回到這裡。再見,珍娜!」他剛要伸出手,突然想起什麼。「謝謝妳對我施法術。已經好久沒人對我這麼做了。我真的很喜歡。」說完,他興高采烈地朝山下跑去。
「告訴我一切,帕林。」她說。
「珍娜。」他恭敬地鞠躬。「很高興妳能有空來這裡。」
「他們藉助一件魔法寶物回到過去。而泰索何夫利用同一件裝置旅行到未來,以便在父親的葬禮上致詞。他曾經到過那裡一次,但他算錯了時間。他去得太晚,葬禮已經結束,因此他又去了第二次。這次他算準了時間,但所有事情卻都變得不一樣了。他看到的另一個未來裡充滿了希望和快樂,諸神也沒有離去,我是白袍法師之首,精靈王國統一在——」
他伸出手,但這次她向後退去。「我要去旅店。」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如果……如果你要我回家就請人來通知我。」
鄔霞搖搖頭。
「無論我說什麼?」
「可是,珍娜!」泰斯喊道。他揉揉鼻子,又對那枚戒指起了興趣,「妳不認得我嗎?我是泰索何夫!泰索何夫.柏伏特!我們在渾沌之戰中碰過面,就在帕蘭薩斯城裡。這對我來說是幾天前的事,但對妳來說大概已經過了幾十年,因為妳現在變得老多了。老多了。」他強調道。「我來過妳的魔法用品商店……」泰斯仍在喋喋不休。
帕林還不能立即上前去和她打招呼,因為獅鷲獸又在抱怨肚子餓。實際上牠已經貪婪地盯住坎德人,顯然把泰斯當成一份美味佳餚。帕林許諾會給牠送來一條鹿腿,這才讓獅鷲獸心滿意足。牠用嘴整理皮毛,很高興終於能抵達目的地。
帕林曾計劃重建學校,哪怕只為表示對碧雷的不屑。但當他開始失去魔法力量,感覺它如時光般逝去時,他只好放棄這個念頭。這是在白白浪費時間和人力。他最好把精力集中在搜尋第四紀元的魔法寶物上,因為這些寶物裡還留存著原有的魔力,能夠被知者所用。
「別又來那一套了!」帕林怒吼道,轉身朝門口走去。
「帕林!」鄔霞衝動地伸出手。「我愛你!我想幫你!」
泰斯看看周圍的瓦礫,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都一樣,」珍娜率直地說,「但我們都撐過來了。你繼續你的生活,我也是。但達拉馬做不到。他煩躁,他發怒,直到我開始擔心他的怒火會比他的傷口更致命。我其實擔心他會因此而死。他不吃不睡,把自己鎖在研究室裡一待就是好幾個鐘頭,拚命尋找已經失去的東西。這段期間他很少理我,但有一次他對我說,他在生病時找到了鑰匙。現在他只需要找到那扇門。我相信,」珍娜苦笑著說。「他找到了。」
珍娜將珠光寶氣的雙手攤在桌上。「聽我說,帕林。你不瞭解他,沒有人像我一樣瞭解他。你沒見過他在渾沌之戰結束後是什麼樣子。我見過。我和他在一起,日夜陪伴他,照顧他。如果你記得的話。」
「你需要跟她商量,而不是我,你的妻子?」
鄔霞緊盯著他。「帕林,你向我保證過,這次去奎靈那斯提是最後一次!你知道,這種尋找寶物的舉動已經變得有多危險——」
「我們有大事要商量。」帕林閃爍其詞地回答。
「是的,」她最後說。「我們需要談一談。」她挽著他的手臂,兩人肩並肩地離開。
「你真以為我會走掉,錯過這次機會?」珍娜感到好笑。
她彎下腰親吻他的前額。他能看見她的金眼裡閃爍著晶亮的淚珠。
「鄔霞,」過了一會兒,他說,「這件事太重要了。魔法……如果我能……」他搖搖頭,無法解釋。他的聲音沉寂下來。
帕林盯著他看,不懂他的意思。
「太謝謝妳了。」帕林說。不過他還是成功地擠出個笑容。這是泰斯第一次看見法師笑。帕林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慢地吐出來。他捧住裝置的手顫抖起來。
法師小心地舉起裝置,把它翻過來,仔細審視它,輕輕地撫摸它。
「那它出了什麼事?」帕林不耐煩地追問。「為什麼我們的法術會失敗?為什麼一道簡單的法術就能把人折騰得必須在床上躺一個星期?」
「我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炸掉了塔。」珍娜繼續侃侃而談,似乎坎德人不存在一樣。「噢,我知道人們說什麼。說他害怕藍龍王凱蘭卓斯占領它並使用它的魔法。我看到留下的瓦礫堆。人們在廢墟裡找到各式各樣的魔法寶物。我買了很多,後來我以五倍的價錢把它們轉手賣出去。但我沒有告訴別人,搭裡真正有價值的寶物從來沒被發現過。蹤跡全無。那些屬於雷斯林和費斯坦但提勒斯的卷軸和法術書,還有達拉馬自己的法術書,都沒了。人們認為它們在爆炸中被摧毀。如果是那樣,」她的語氣中帶有不假掩飾的嘲諷。「那場爆炸可真是眼光獨具。它只毀掉值錢的和重要的東西,而放過瑣碎的物品。」
「不是你的錯,泰斯。你還沒來之前,事情就一團糟了。」
「她在這裡做什麼?」鄔霞摀著嘴追問道。
「你要是不去看她,鄔霞會很難過的。」帕林補充道。
馬哲理https://m.hetubook.com.com家是一幢大房子,曾屬於教授雷斯林魔法的西歐伯大師。卡拉蒙在西歐伯死後買下這幢房子,用來紀念弟弟。當帕林和鄔霞結婚時,他將房子贈與這對小夫妻,他們的孩子就在這裡出生成長,出去進行他們自己的冒險。帕林把小雷斯林曾經背誦課文的教室改成一間畫室,因為他妻子是一個在索蘭尼亞和阿班尼西亞有點名望的肖像畫家。他自己則繼續用老實驗室當研究場所。
「我……我想大概是的。」鄔霞喃喃地說。
「那你自己的安全呢?」她質問道。
「塔沒了?」泰斯目瞪口呆。「帕蘭薩斯的那座大法師之塔?它發生了什麼事?」
門外傳來鄔霞的聲音。「……聲稱他是泰索何夫……」
「所以只有試了才會知道。」帕林說。「妳猜會發生什麼事呢?」
泰斯說得對,真的有人在學校的廢墟旁走動。帕林納悶誰會這麼做。索拉斯人都把這裡當成被詛咒之地,說什麼也不會來。這人穿著長袍,帕林看到深紅色衣服在鑲金邊的白斗篷下一閃而過。當然,這可能是一個前來憑弔遺跡的學生,但帕林對此存疑。從優雅的身姿和華麗的衣服看來,他意識到這人是珍娜。
廚房很寬敞,有高高的天花板和一個巨大的石頭壁爐,爐內被經年累月的使用熏得焦黑。一隻水壺懸吊在壁爐上的一根黑鐵鍊上。鄔霞與坎德人在一張大桌前相對而坐。泰斯心想,這張桌子肯定是用來剁掉雞鴨的頭。但它洗得很乾淨,上面也沒有無頭雞的蹤影。而且現在才上午,離開飯還早的呢!
「我知道!」帕林不耐煩地說。「三十多個奇怪的年頭前。或者大概是。我很抱歉,珍娜。」他嘆了口氣。「這是個漫長的夜晚。碧雷覺察寶物的存在;我們中了奈拉卡騎士的埋伏;坎德人和我僥倖撿回了命,但那個把泰斯帶來的索蘭尼亞騎士沒能逃出來;然後我們在空中遭到碧雷手下的綠龍攻擊,我們在雷雨雲中很難受地飛了很久才把牠甩掉。」
「你何不去問問她呢?」帕林惱火地說。
「我肯定她不會在意。我是你的妻子,假如你已經忘掉的話!」鄔霞撥弄著她的銀髮。「你真忘了我也不覺得驚訝。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帕林冷靜下來,無力地對她笑了笑。「是啊,妳說得對,跟往常一樣。只是……」他停下來思考該說點什麼好。「他真的是泰索何夫,珍娜。我對此確信無疑。他還去過一個與現實不同的未來,在那裡巨龍們根本就不存在,世界太平無事。他還帶來了時光旅行裝置。」
還好帕林和鄔霞都沒怎麼注意坎德人,帕林只是厲聲制止了他地獄般的噪音。
「我們不能讓珍娜女士久等——」
「我很抱歉,鄔霞。」他嚎啕大哭。「我沒打算要把事情弄得一團糟。我只想回來在卡拉蒙的葬禮上致詞。」
「但他是個不同尋常的坎德人。我父親相信他,而卡拉蒙知道一些關於時光旅行的事。」
「我知道!」泰索何夫激動地說。「我第一次參加卡拉蒙葬禮時就在那裡。鄔霞還像那時一樣畫好多漂亮的圖畫嗎?」
次日,他們繼續上路。獅鷲獸把帕林和泰索何夫送到離法師學校舊址不遠的一處空地裡。學校的石牆仍然豎立原地,但現在只是一些被熏得焦黑的斷壁殘垣。屋頂只剩幾根孤零零的橫樑,上面滿是煙燻火烤的痕跡。世上的人們希望魔法有朝一日能重回大地。學校的塔樓對他們來說曾經是希望猶存的象徵,如今,它卻成了一堆瓦礫。巨大的爆炸將它連根拔起,轟得粉身碎骨。
泰斯抬起頭注視著女法師好長一段時間,他突然歡呼一聲,跳起來,張開手臂直奔她而去。
「這不是我喜歡談論的話題。」珍娜簡單地說。「你知道達拉馬在迎戰渾沌時受了重傷。我把他帶回塔裡。他有好幾個月徘徊在生死之間。我拋下商店不管,搬到塔裡去照顧他。他活下來了。但諸神的離去和神賜魔法的消失給他重重的一擊。他從未真正恢復過來。他變了,帕林。你記得他過去是什麼樣子嗎?」
「他很容易激動,」泰斯插嘴道。「無論我碰了什麼屬於他的東西,他都會變得非常激動。而且還很神經質。」
「我真的想見金月。」泰斯說,但他說得很小聲,比他的呼吸聲還小,這樣就不會打擾帕林了。
珍娜靠在椅子裡。「的確。但他也可能真的死了。我已經有三十年沒有他的音訊,我不知道他會去哪裡。」
「妳跑到學校來做什麼?」帕林環視四周。「如果妳是來找寶物,那就別費心了,我們已經搶救出能找到的所有東西。」
「連雷斯林也不曾這樣看過我。」泰斯一邊用手指把燕麥粥從碗裡撥出來,一邊自言自語地說。「他看我的眼神有時好像要殺人,但他從沒想過要把我的五臟六腑挖出來。」
「還有珍娜。」泰斯咕噥著,他的嘴裡塞滿東西。
「我沒拿走它!」泰斯感覺受到侮辱。「是費資本把它給我的!他告訴我——」
「親愛的,我沒時間——」
「漫長。」她轉轉眼睛。「我的傳送戒指,」她看看自己拇指上一枚鑲嵌紫水晶的大銀戒指。「曾經能在眨眼間把我從大陸的一端帶到另一端。現在我要花兩天時間才能從帕蘭薩斯趕到索拉斯。」
珍娜沒有把手收回去,而是饒富興味地打量著坎德人——一段令人愉快的插曲。她顯然不相信他的話。和圖書
「妳記得我父親的故事嗎,他和泰斯旅行到過去?」帕林說。
泰斯突然意識到,她也不快樂。這一定是傳染病,跟麻疹一樣。
帕林看起來很懷疑,似乎不大相信她的話。
「沒事,別管了。」帕林應付說。他不想花工夫解釋一個夢想的破滅。「來吧!我們沒時間——」
「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帕林說。「我還記得,自己在聽說諸神離去時有多失落。達拉馬研習法術的時間比我長得多。他為此犧牲了那麼多東西,他一定感到萬念俱灰。」
珍娜女士也是安塞隆大陸上在辨識第四紀元寶物方面公認的專家。
「金月!」泰斯激動地叫起來。「金月在哪裡?如果有誰能讓這裡的事情恢復正常,那就是金月了。」他站起身,似乎馬上就要衝出門。「她知道該怎麼辦。她在哪裡?」
帕林低下頭。他的灰髮垂下來,遮住他的臉,不過泰斯還是來得及看到痛苦已經將那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帕林伸出手,接過裝置,他用彎曲的手指愛惜地捧住它。
「但坎德人用過——」
她意味深長地盯著帕林。「告訴我,朋友,如果有機會,你會不會把這件裝置帶給達拉馬?」
泰斯在他的口袋裡摸索,最後終於找到裝置。他取下幾根糾纏在一起的鋼絲,擦去沾在上面的棉絨和餅乾屑,本來他兩天前就應該把這塊餅乾給吃掉的。
「這是什麼地方?」泰索何夫說著從獅鷲獸背上爬下來,饒富興味地盯著被摧毀的石牆和上面空空的窗口。「它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為了妳的安全。」
帕林瞇起眼睛。「別鬧了,妳根本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不是嗎?」
泰索何夫嘆了口氣,心想自己應該裝出一副沒在偷聽的樣子。他大聲哼起歌謠,開始在儲藏室裡翻找其他可以吃的東西。
她陰沉著臉,皺起眉頭坐回椅子上。
「我很抱歉,鄔霞,」帕林生硬地說。「妳說得對。妳該得到一個解釋。這個坎德人是泰索何夫。」
「這是時光旅行裝置,」她說。「我在大法師之塔裡看過它,當時你父親把它拿給達拉馬保管。達拉馬當然研究過這件裝置。我相信他曾聽你叔叔提起過一些事情。據我所知,他從未使用過它,但他對它的瞭解要勝過所有活在世上的人。我從未聽說過裝置失蹤的事。然而,我確實記得我們在渾沌之戰前夕發現泰索何夫在大法師之塔裡。他也許是在那時候把它給拿走的。」
「回來——」帕林剛開口說出兩個字,就發現自己最好閉上嘴巴。
「是的,我要用它。」說著,他握住它。
「我能照顧自己。」
帕林把裝置放到灶台上。他坐在那裡,盯著它一言不發。
「我對達拉馬不算太瞭解。他負責我的試煉。在那場試煉中,雷斯林叔叔讓他大吃一驚,把達拉馬意象中的幻影變成了現實。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拿到叔叔的法杖時他臉上的表情。」帕林重重地嘆了口氣,滿懷遺憾。這份記憶既甜蜜又苦澀。「我只記得他的伶牙俐齒和玩世不恭,還有自私與狂傲。我知道父親對他的評價較高。我父親說,達拉馬是個非常複雜的人,他對魔法的忠誠要勝過對黑暗之后的忠誠。從我所瞭解的少數情況看來,我相信父親說的沒錯。」
「這些話你全都相信?」鄔霞訝異地問。
泰索何夫告訴帕林,他曾經在參加卡拉蒙的第一次葬禮時看過這幢房子。坎德人並沒有說謊。他的確記得這幢房子——它沒有變。但帕林肯定變了。
「是的,非常危險。」她答道。
「奇怪的小傢伙,」珍娜評論道。她盯住泰斯的背影。「他真像我認識的一個叫泰索何夫.柏伏特的坎德人。你簡直就會把他當成泰索何夫。」
「我不學死靈術。」珍娜平靜地回答。
「如果你相信他的話。他是在自己的時空中使用它的,」她說。「那時候諸神還在。寶物現在到了這個時空。你我都知道第四紀元流傳下來的魔法寶物經常出錯。有些寶物一切正常,另一些則難以捉摸。」
「你們兩個之間出了什麼事?」帕林問。
「我睡不著。」帕林揉揉佈滿血絲的眼睛,回應道。「我腦子裡亂得很,各種念頭讓我不得安寧。我們得談一談!」他有點狂亂地嚷道。
她轉身離開他,來到泰斯面前。鄔霞對他仔細瞧了又瞧。「你真的是泰斯?」她驚訝地說。
「離開!」鄔霞震驚地重複道。「我在出門三個月後才剛剛回來!在海文,你妹妹和我實際上是囚犯。你知道嗎?」
「所以妳不認為他與大法師之塔同歸於盡了。」帕林說。
「它有首押韻詩,你必須學會它。」泰斯補充道。「這很容易,費資本說,我得做到能把它倒背出來,我真的做到了。所以我肯定你大概也能做到。」
珍娜搖搖頭。「不,我只是想出來走走。我順路去了你家,」她狡黠地擠擠眼睛。「你太太在家裡,她不怎麼高興見到我。我發覺氣氛有點冷淡,於是出來走走。」這次輪到她環顧四周,傷心地搖搖頭。「自從它被摧毀後我就沒來過。他們破壞得很徹底。你不想重建它嗎?」
「他是泰索何夫,親愛的。」帕林回應道。「妳知道珍娜女士吧,鄔霞?珍娜女士要和我們一起住一陣子。妳去把客房收拾一下好嗎?」
長時間的寂靜,聲音像被紗布蒙住。然後響起鄔霞的聲音,聽起來像泰斯手中的燕麥粥一樣冷。「帕林,我能跟你去廚房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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