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靈魂之戰2:隕星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靈魂之戰2:隕星之巨龍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1─06 遠征西瓦諾斯

1─06 遠征西瓦諾斯

加爾達思考著這句話,但仍舊不明白。他回頭看著她,看到在月光中,無數的精靈成了她那雙溫暖金色琥珀眼眸的囚徒。
「對,我弄垮了屏障!」西瓦諾謝挑釁似的回嘴。「我做到母親多年來一直努力在做的事!你知道這是事實,薩馬。我母親看到了屏障的本質,她知道它不是為了保護我們,她是對的。它是來殺掉我們的。你本來指望我會怎麼做,薩馬?留下屏障?看著它吸乾我的人民的生命嗎?」
她想要立刻來見他,這不但會讓她有生命危險,也會讓她的隊伍送命。薩馬懇求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勸阻她。只有讓她明白自己可能會為此而讓一直以來辛苦努力的成果化作泡影,她才被說服由他代替她前來。他帶來她對兒子的愛,但他不會去奉承討好或是過於寵溺西瓦諾謝。薩馬要提醒西瓦諾謝身為一個兒子的職責,和身為國王或指揮官的職責。對他的母親,對他的人民所要擔起的責任。
一名傳令官上前大聲宣佈。
接著他的語調變得冰冷無情。「然後就是關於你和那個人類女子的報告——」
米娜向兩個男孩招手。「到我這裡來。」
「唯一真神,」母親哭泣著。「我感謝唯一真神。」
「感謝您!感謝您,米娜!」一些年輕的西瓦那斯提精靈開始有節奏地喊道。他們向米娜靠攏,伸手拉著她,懇求她治好他們,治好他們的妻子、丈夫、孩子。人潮湧向她,讓她幾乎要站不住腳。
他將斗篷扔到西瓦諾謝的腳下。「你是個傻瓜,年輕人。我不在意你的愚蠢毀了你自己,西瓦諾謝,但你將會毀了我們所有的人。」
米娜靠近那位精靈母親,用精靈語開了口。「妳的孩子在哭。她在發燒。怎麼了?」
「不,表弟。」琦霖說。「您母親阿爾瀚娜還活著,她和她的隊伍越過了邊界。她已經和守護者接觸過了。那就是為什麼……他們要設法見您,表弟,但被您拒絕了。於是他們來找我。」
「我奉命告訴諸位,所有謙卑恭敬地向唯一真神提出請求的,會得到治療,讓你們從巨龍湛青.血暴帶來的疾病中恢復。唯一真神將你們從這樣的危險中解救出來。跪下向唯一真神祈禱,將唯一真神奉為精靈的真神,那麼你們就會痊癒。」
「夠了!」薩馬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木已成舟,多說無益。」他知道這場爭論是自己輸了。他沉思了一會兒。在他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變了,帶著些許歉意。「你還年輕,西瓦諾謝。年輕人是會犯錯的,但我擔心這個錯誤很可能對我們的理想造成傷害。不過,我們沒有放棄,我們或許還能挽回你所造成的——雖然是出於好心——損失。」
「西瓦諾謝——」琦霖想開口勸他。
那個精靈盯著米娜,接著,他低沉地喊了一聲,推開圍著他的同胞,消失在人群中。
一千名精靈弓箭手拉開了傳說中精準無比的精靈長弓,瞄準下方這支靠近的軍隊。準備射箭的弓箭手如此之多,每個靠近的敵人都可能被射成滿身箭羽的豪豬。
一些年輕的精靈立刻跪下開始祈禱,其他年長的精靈則拒絕這麼做。精靈以前從未向帕拉丁之外的神祇祈禱。一些精靈開始嘀咕說守護者的意見是正確的,但接著,那些祈禱的精靈們抬起頭,迎著月光發出歡呼,說痛苦已經離開了他們的身體。年長的精靈不贊同而懷疑地搖著頭。尤其是一名穿著守護者的魔法斗篷的精靈,在瞪著米娜好久一會兒之後,就消失在陰影之中。
但琦霖的希望落空了。
薩馬不理琦霖,只是狠狠地瞪著西瓦諾謝。「我會離開。我會告訴你母親,她的兒子以為人民著想的名義做了高貴的、英雄般的犧牲。我絕不會告訴她事實:他留下來的原因是對一個人類巫婆的愛。我不會告訴她,但其他人會。她會知道的,然後她會心碎。」
「這不是真的!」西瓦諾謝激動地反駁道,完全不理會試圖安撫他的琦霖。「米娜是來拯救我們的。她知道湛青.血暴的真面目。她知道正是那條龍築起魔法屏障。她知道那個屏障會害死我們。當我死在那條龍手上時,是她讓我起死回生。她——」西瓦諾謝突然停住,舌頭僵在嘴裡。
「在唯一真神面前,人類、精靈和牛頭人沒有差別。我們都是唯一真神的孩子,但我們一定得是聽話的孩子。到我這裡來。到唯一真神這裡來。」
「你是什麼我就怎麼對待你。」薩馬聲音顫抖地說。「一個被m.hetubook.com.com寵壞的小子!」
「唯一真神能救你們其中的一個。」米娜說。「救誰?你,還是你的兄弟?」
「那又怎麼樣,表弟?」琦霖溫和地反問。「他們是您忠誠的子民。」
精靈張大嘴想反駁,但在他說話之前,米娜對他說。「你心愛的妻子今晚沒有跟你一起來。」
精靈弓箭手們都猶豫地看向長官,他們跟指揮官一樣都聽到了傳言。每個弓箭手家中都有病人:妻子、丈夫、父母和孩子。他們的家人們都在這場讓人消瘦的瘟疫中走向死亡。許多弓箭手自己就處在病魔侵襲的第一線,是意志的力量才讓他們還守在崗位上。他們的指揮官也同樣如此。守護者並非精靈軍隊的成員,他們站在弓箭手之中,緊裹著可以混在他們所愛的森林茂葉中的斗篷,陰鬱地看著這一切。
「這些我都知道,陛下。」琦霖說。「然而我捫心自問,為什麼?她的動機是什麼?」
「把孩子給我。」米娜柔聲說。
母親將孩子護在懷裡,她的頭垂在小女孩頭上,眼淚滴落在孩子滾燙的前額。
「我叫米娜。我以唯一真神的名義來到西瓦諾斯。我來西瓦諾斯向我的精靈兄弟姐妹們宣揚唯一真神,並接受他們對唯一真神的侍奉。我要求你們,西瓦諾斯的人民,打開城門,我將不會傷害一草一木。」
薩馬剛想開口,但琦霖插話進來。
西瓦諾謝覺得非常疲憊。他已經很久沒睡了。他不記得有多久了。每次他閉上雙眼,就會看到她的臉,聽到她的聲音,感覺她的唇在他唇上的輕觸。他心跳加速,血液沸騰,於是他清醒地躺著,盯著黑暗,等著她回到身旁。
西瓦諾謝回到窗邊,再次望著窗外,根本不想掩飾不耐煩的神情。「錯了。我本來應該在那裡迎接她的。」他冷冷地瞥了他的表哥一眼。「我不該聽你的。」
「妳會殺掉我們。」他的兄弟說。「我爸爸說的。」
孩子的嗚咽聲停止了。她癱軟在米娜的臂彎裡,與之同時,年長的精靈紛紛發出噓聲。
西瓦諾謝回到窗邊。
「你也是,薩馬。」琦霖轉身面向精靈戰士。「你這就不對了。西瓦諾謝是西瓦那斯提人民加冕公認的國王。你是個奎靈那斯提精靈。或許你們對待國王的方式不一樣,但我們西瓦那斯提精靈非常尊敬國王。你侮辱他的時候,就是侮辱了我們所有的人。」
「我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琦霖回答。
「米娜!」精靈母親喚著她,跪了下來。「感謝您,米娜!」
「我想您會見他的,」琦霖繼續說。「他是您母親派來的。」
琦霖輕嘆了口氣。「有人等著見陛下。」
薩馬和國王沉默良久,彼此瞪著對方——不像是兩個在口角後樂於重修舊好的朋友,倒像兩個打算決鬥的人,在最後對決前被迫跟對方握手時估量著對手實力的眼神。琦霖簡直傷透了心。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薩馬的怒氣哽在喉間,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不跟我離開,我就拖著你走!」
侍從行禮離開了,把他們兩人單獨留在屋裡。
「我的兄弟。」孩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精靈們讓開一條路讓米娜走過,他們從她身邊退開,彷彿碰到她會讓自己痛苦。然而,在她走過的時候,一些年幼的精靈會猶豫地伸出手再次碰碰她。她沒有理會他們。
「請原諒,表弟。」琦霖說。「我本來應該用更好一點的方法告訴您——」
「你說我的人民處在危險中。」西瓦諾謝說。他轉過身看著窗外,彷彿是在觀望著下面的城市。其實,他是在搜尋她的身影。「我的人民正處在危險中,而你要我逃到安全的地方,讓他們獨自去面對威脅。這算是哪種卑鄙的國王,薩馬?」
怒氣在他的血管中奔湧,模糊了他的視線,讓他無法思考。他眼中完全沒了西瓦諾謝的影像,只能看到阿爾瀚娜。她在聽說自己以為已經死了的兒子還活著時,高興得激動不已。他不僅活著,而且還成了西瓦那斯提的國王——是她對他最深切的希望。
「不!」精靈母親緊緊抱住孩子。「不,別傷害她!」
「表弟,」琦霖小心地控制著語調。「這已經是半小時來你派出去的第六名侍從了。他會帶回跟其他侍從一樣的消息。隊伍前進得很慢,因為有那麼多人想見她。」
那名精靈閉上了嘴。他咕噥著想轉身離開。
「別信她的話。」守護者提醒道。「不要相信她!」
「不,不是的。」和_圖_書米娜微笑著回答。「我說的是事實,你知道的。回去看看她。」
「她快死了!」精靈苦澀地嚷道,別過頭。「許多人都死了。我們在受苦,而且還要繼續忍受下去。」
米娜剛走進一段距離,她的一部份隊伍還留在城門外時,她就停下了馬。她聽到一個聲音,於是她望向人群。
母親擔憂地看向孩子的臉,接著發出一聲歡喜的喊聲。孩子不哭了,而之所以會變得軟綿綿的,是因為她睡著了。她的前額不再發燙,呼吸平順。
兩兄弟抬頭看向父母。兩夫妻盯著米娜,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他們周圍的人群默不作聲地靜靜看著這一幕。最後,一個孩子鬆開母親的手,他搖搖晃晃地走上前,拉住米娜的手。
「不要謝我,」米娜說。「感謝您。」
「我母親好嗎,薩馬?」西瓦諾謝突然問道。
他看到薩馬,知道他和自己的母親仍活著時,簡直高興極了,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奔上前握住薩馬的手,甚至打算給他一個擁抱。琦霖也正期待看到這樣的團聚。他希望西瓦諾謝的母親就在附近,她和她的隊伍通過邊界的消息能讓表弟的心思從米娜身上移開。
「不!你告訴我的是最讓我高興的消息!」西瓦諾謝抬起臉喊道,「我母親的信使在這裡嗎?」他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朝門口走去。「讓他進來。」
西瓦諾謝點了點頭。他努力克制著自己。「那個風暴之夜。我以為……你們沒辦法撐過去。」
「離開?」西瓦諾謝震驚不已的瞪著薩馬。「為什麼要離開?」
母親驚恐的雙眼對上米娜的眼睛,溫暖的琥珀從母親和孩子周圍流過。母親把孩子交給了米娜。
「您不會這麼想的,表弟。」琦霖鎮靜地柔聲說。「您不能這麼想。」
琦霖從簾幕後方走出來,另一個裹著斗篷戴著兜帽的精靈跟在他身後。
琦霖站到薩馬和國王中間。
「所有凡人的靈魂對唯一真神都是有價值的,加爾達。」米娜答道。
小女孩輕得像是米娜臂彎中的一點鬼火。
「停!你們兩個別吵了!」琦霖大吃一驚地嚷道。「你們兩個在做什麼?你們忘了眼前最重要的危機是什麼了嗎?西瓦諾謝表弟,您從小就認識這個人。您曾多次告訴我您如何欽佩他,尊敬他,把他當成第二個父親。薩馬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見您,您就這樣對待他嗎?」
這個夜晚,明月高掛天際。精靈們永遠也不會習慣這樣的天空,從前曾有銀月和紅月在群星中穿行,如今,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月亮懸在天幕。西瓦諾斯城門上的衛兵們看守著通往都城的一條大路,路上灑滿了月光,一支人類軍隊正朝西瓦諾斯前進。這支隊伍人數不多,只有二十名身著黑色奈拉卡騎士盔甲的騎士和後面跟著的幾百名步兵。這支隊伍看起來狼狽頹喪。步兵們步履蹣跚,兩腳痠軟,疲憊不堪,一瘸一拐的走著。甚至連騎士都在步行,因為馬匹不是已經死在戰場上,就是被騎手殺了充飢。只有一名騎士仍騎著馬,那是他們的指揮官,那個苗條的身影騎著一匹血紅色的馬。
「這個見面糟透了。」他說。「重新再來一次。」
「你好大的膽——」西瓦諾謝勃然大怒。
「陛下,」琦霖嘆了口氣,「那樣看來不妥當。您,我們的國王親自去迎接我們敵人的首領。我們允許她進城來就已經夠糟的了。」他最後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但西瓦諾謝聽見了。
「她沒事。」米娜將孩子交還給母親。「退燒了。帶她回家並保持溫暖,她會活下去的。」
沒人肯聽,當一個守護者,一個名為羅蘭的精靈揚起弓想射向那個人類女孩時,他身邊的精靈把他打倒在地,讓他流著血,頭暈目眩地倒在路上。守護者們發現沒有人注意他們,便扶起倒下的同伴,離開西瓦諾斯,退回森林之中。
「我想你最好離開,閣下。」琦霖鎮定地說,眼神非常冷靜。他生他們的氣,對他們既生氣又失望。「否則我會被迫召喚衛兵。陛下已經下了決心。」
薩馬決定離開,他穿過房間走向密道。他用力推開簾幕時,差點把它扯了下來。
米娜向一對夫妻伸出了手。夫妻兩人各牽著一個小男孩。他們是雙胞胎,看上去瘦小而沒精打采的。年輕的臉龐因痛楚而皺緊,看起來就像是枯槁的老者。
西瓦諾謝跌坐在椅子上。他把臉埋在發抖的手裡,掩住突然迸出的淚水。
薩馬走上前去抓住西瓦諾謝的肩膀。「對,我是和圖書來教訓你的。你現在表現得像個被寵壞的小子。你那受人尊敬的母親還不相信那些傳聞。這是怎麼回事?我無意中聽到你提起這個人類。我從你的嘴裡知道那些傳聞竟是真的!你為她悶悶不樂,為她唉聲嘆氣。與此同時,一支黑暗騎士的大軍正在穿越邊境。一支軍隊就等在邊界上,等著魔法屏障一垮就朝這裡進軍。
沒人清楚傳聞是如何在西瓦諾斯城中散佈開來的,傳說一個叫米娜的人類女孩有雙醫者之手。精靈們或許是從外面的世界聽到過她的事,然而號稱是屏障,實際上卻是在殘殺他們的魔法屏障已經讓他們長時間與外界隔絕。沒有哪個精靈說得出自己最初是從哪裡聽到這傳聞,他們都說是從鄰居、親戚或是路人那裡聽來的。
「他們是聯合起來對付我們的敵人黑暗騎士——」
「薩馬!」西瓦諾謝認出了他,心裡又是歡欣又是痛苦。
「你不知道?我已經注意到你在我背後策劃著什麼。有人看見你和守護者的成員會面。」
西瓦諾謝一言不發。他抿緊嘴注視著薩馬,一副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樣子。
「你是說米娜。他們對付米娜就跟對付我一樣。」
在薩馬眼中的西瓦諾謝不是國王。他只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穿著綾羅綢緞,渾身珠光寶氣,而他母親卻穿著親手做的衣衫,身上的裝飾就只有冰冷的金屬鍊甲。他看到西瓦諾謝衣食無憂地住在富麗堂皇的王宮,而他母親卻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山洞裡顫抖。薩馬看到一張有著厚實床墊,蓋著長羊毛毯,鋪著絲綢床單的大床,而他卻見到阿爾瀚娜只能裹著斗篷和衣睡在冰冷的地上。
「陛下現在有權將之糾正。」琦霖說。
「騙人!」一名精靈衝出人群。「騙人,褻瀆。帕拉丁才是唯一真正的神。」
他看看琦霖,再看看薩馬,見到的不是朋友,而是聯合起來算計他的陌生人。他不能相信他們。他誰也不能相信。
米娜騎著馬慢慢走進西瓦諾斯。牛頭人走在她身側,手搭在劍上,用不信任的目光瞪著精靈們。她的人馬跟在後面,緊張不安、小心翼翼地提防著身邊的精靈。精靈們在最初的一陣歡呼後陷入了沉默。精靈排列在大路兩側,路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片灰白。沒有人說話,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就是鍊甲叮噹響、盔甲和長劍碰撞的鏗鏘聲,和穩步前進的軍靴慢吞吞的腳步聲。
「我誰也不見。」西瓦諾謝說。
「她病了好幾天,而且情況愈來愈糟。我擔心……她快死了。」
「我可以自己做決定。」西瓦諾謝自信地說。「我依照自己的決定行事。換成是我母親,她也會這麼做的。你知道的,薩馬。她告訴過我,她曾騎到獅鷲獸背上朝魔法屏障衝去,想撞碎它。她一次次地嘗試,一次次地失敗——」
米娜將手搭在他的頭上。「唯一真神讚賞自我犧性。真神很高興。真神會救你們兩個。」
離開?我不能離開。西瓦諾謝對自己說。她就要回到我身邊了。她每一刻都在接近我。也許今晚我就能將她擁入懷中。我不能離開,縱使知道死亡就在眼前我也不能離開。
西瓦諾謝的滿腔熱情霎時凍成堅冰。他忘記自己虧欠薩馬多少,只記得薩馬從不曾誇讚過自己,也許甚至從來就不曾喜歡過自己。西瓦諾謝挺起胸站得筆直。
西瓦諾謝生氣地朝琦霖投去一眼。「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你要帶他來這裡了,表哥。讓他來教訓我。」他轉身回到窗邊。
牛頭人加爾達,米娜的副將及私人保鏢擠入人群。他抓住米娜,用強壯的手臂推開那些急切的精靈,將她帶出擁擠的人群。
琦霖張嘴剛想回答時,西瓦諾謝已經對一個侍從下令。「去看看城門那裡出了什麼事。馬上回來報告。」
「國王陛下命令西瓦諾斯的城門向米娜——陛下所稱的屠龍者、西瓦那斯提的救星開放。」
男孩們害怕地退後。「妳是人類。」其中一個男孩說。「妳恨我們。」
米娜徑直騎向白銀城門,毫無懼色地進入弓箭的射程。她的馬昂頭拱頸,輕輕地甩動著尾巴。在她身旁走著一個高大的牛頭人。她的騎士們跟在她身後,步兵則跟著騎士。一進到精靈的視線中,步兵們努力保持著隊形,艱難地挺直了背,毫不畏懼地向前挺進;雖說他們一定在看到映著月光的箭尖時為之戰慄發抖。
「這是當然。我忘了,我母親是個闇精靈。」西瓦諾謝苦澀地說道。「她面臨著死刑的處罰,那些跟隨她的人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
「我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表哥。」西瓦諾謝冷冷地說。「你的動機是什麼?」
西瓦諾謝,阿爾瀚娜.星光與索拉斯特倫家族的波修士之子,西瓦那斯提與奎靈那斯提兩個精靈王國的繼承人。他站在水晶窗前,把臉和手都貼到窗上,望著外面的夜色。
「你本來可以在弄垮它之前確認是不是有敵人集結在邊境。」薩馬謹慎地回答。「要是你肯花一點時間聽聽守護者的話。但是你沒有,你選擇聽那個人類女人的話,那個來看著你和你的人民滅亡的敵軍首領。」
西瓦諾謝回過頭,冷冷地看著他。「你錯了,薩馬。我母親逃走了,人民並未因此而尊敬她。他們蔑視她。我不會犯同樣的錯。我感謝你的到來,薩馬。你可以走了。」
「你母親很好……陛下。」薩馬回答。他在說出最後兩個字前停頓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她向你問好。」
薩馬將手探入斗篷,拿出另一套斗篷和兜帽。「黑暗騎士不受任何阻攔地進入我們神聖的都城。我看著他們進來,我見到那個女人。我看到的人民,尤其是年輕的人民們被她所迷惑。他們盲目地看不到真相。讓他們認清事實是我們的任務。穿上斗篷,西瓦諾謝。我們從密道離開,逃出這個混亂的城市。」
「米娜,」加爾達刺耳地咆哮道,「他們是精靈!」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唯一真神要這些精靈做什麼?」
她下了馬,離開大路徑直走進精靈人群中。魁梧的牛頭人抽出劍想跟在後面保護她,但她揚起手下了個無聲的命令,於是他彷彿是被她打中似的立即停在原地。米娜走到一個年輕的精靈女性身前,她正徒勞地想摀住自己三歲孩子焦躁的嗚咽聲。正是這孩子的哭泣聲引起米娜的注意。
西瓦諾謝狠狠地瞪了琦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除掉我,然後自己登上王座!」
「一個活著的國王,陛下。」薩馬冷漠地答道。「一個為人民著想而活下去,好過為自己茍活的王者。他們會理解的,並因你的決定而尊敬你。」
西瓦諾謝從窗前回過身盯著琦霖。「你在說什麼?我母親去世了。她在食人魔攻擊我們營地的那天晚上去世了。我掉下崖穿過魔法屏障的那晚……」
「他不在接待室。他在王宮裡會很危險。我冒昧地——」
「就是她要你去弄垮魔法屏障。」薩馬接話。「她告訴你要怎麼做才能弄垮屏障。」
傳聞是從夜幕降臨時開始流傳的。它在夜裡播散,在晚風輕送的花香中低語,在夜鶯的歌聲中傳唱,被夜梟的尖嘯嚷開。傳聞在年輕的精靈之中散播時帶著興奮和喜悅,而年長的精靈們聽到它時則皺起眉頭,提高戒心。
薩馬冰冷的目光讓西瓦諾謝停下腳步。
「因為你處在危險中,表弟。」琦霖說。「你以為黑暗騎士會允許你繼續當國王嗎?就算他們同意,你也不過會是個像你表哥吉爾薩斯那樣的傀儡。但是,如果是一位流亡的國王,你將會是鼓舞人民的力量——」
「鋼之騎士團一直在注意食人魔的動向,所以一開戰時他們就前來支援我們。看起來,」薩馬說到最後一句,聲音變得粗啞。「你和你母親都為彼此傷心。發現你沒回來,我們找了你好幾天。我們只能認為你已經被食人魔抓走,折磨致死。魔法屏障崩垮後,你母親越過邊界回到她的故鄉,遇上了守護者。聽說你不但活著,而且成了國王之後,她簡直高興極了,西瓦諾謝。」
琦霖走出房間。西瓦諾謝回到窗前,困惑和喜悅在他心裡攪成一團。他的母親還活著。米娜回到他身邊。她們會見面。她們會喜歡彼此。嗯,也許一開始不會……
精靈轉過身面對她。他淚流滿面,臉上盡是警戒和懷疑的神色。「這是騙局。」
「帕拉丁拋棄了你們。」米娜說。「離開了你們。唯一真神與你們同在。唯一真神關愛你們。」
「她在家裡,病了。」米娜告訴他。「她已經身體不適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每一天,你都看到她向死亡更接近一點。她躺在床上,沒辦法起來。今天早上,她甚至沒辦法從枕頭上抬起頭。」
「用法律手段,也許可以。」西瓦諾謝說。「但法律不能抹去多年的仇恨。那麼,不管你把他藏在哪裡,去把他帶來這裡吧!」
健康的血色湧上蒼白的臉頰,失神的雙眸綻出生氣與活力,虛弱的雙腿不再顫抖,佝僂的背脊挺得筆直。另一個孩子從父親身旁奔來,兩和圖書兄弟張開雙臂抱住了米娜。
米娜繼續走過西瓦諾斯的街道,與此同時,唯一真神的祈禱者們用精靈語的低吟祈禱聲在夜色中沙沙響。
他聽到身後的輕響,轉身看到厚實的簾幕後方有動靜。簾幕被推到一旁,牆上出現一個密道的出入口。西瓦諾謝曾聽母親說過這些密道的事。他曾鬧著玩似地搜尋過密道,但只找到這一個。這條密道通往秘密花園,那裡現在毫無生氣,花朵都被屏障帶來的枯萎病害死了。
精靈弓箭手放下長弓,發出虛弱的歡呼。守門的精靈趕緊奔向用鋼鐵和白銀所鑄,並附有魔法的城門。儘管城門看似蛛網般易碎,但那上面附有遠古的魔法,克萊恩上除了龍息之外沒有什麼力量能破壞它們。可是看起來米娜只是把手貼在門上,城門就打開了。
「他們不是我忠誠的子民!」西瓦諾謝生氣地說。「他們合謀對付我!」
「當你回到家的時候,」米娜說。「你的妻子會在門口迎接你。她會牽起你的手,你們會像從前一樣在花園裡跳舞。」
「顯然你還沒聽說那個消息,薩馬。」西瓦諾謝非常自得地說。「所以我原諒你。我現在是西瓦那斯提的國王,而你應該像對待國王一樣對我說話。」
西瓦諾謝非常努力地想相信這說法,但他做不到。在他認識的所有人裡,琦霖是唯一一個看來真心待他的人。不是因為國王的身分真心待他,而是因為他是西瓦諾謝。
琦霖無奈地看了國王一眼,嘆了口氣,搖著頭遵從了命令。
「跟著薩馬去,琦霖。確保他安全離開王宮。我不希望他受傷害。」
米娜在門前收韁停馬。她揚起銀鈴般清脆的嗓音。
「我得提醒你,表哥。」國王的話很簡潔。「難道不正是這位敵人的首領將我們從惡龍湛青.血暴的陰謀中解救出來的嗎?正因為有她,我才能活過來,才有機會弄垮惡龍在我們頭上築起的屏障,那個不停吸取我們生命力的魔法屏障。正因為有她,我才能摧毀屏障樹,拯救人民。如果不是她,西瓦諾斯的街道上將不會有任何精靈,只會有屍體。」
血紅的馬兒繼續前行。米娜的士兵為她在湧來的人群中開出一條路。星辰之塔在月光中柔和地閃耀光輝,指出一條升往天庭的路途。加爾達走在米娜身邊,盡力屏氣呼吸。精靈的氣息對牛頭人來說濃烈甜膩,就像死去很久的東西發出的氣味般,讓他感到噁心。
米娜騎上馬,站在馬蹬上舉起手要求大家安靜。精靈們立即噤聲,緊張地聽著她發話。
「把孩子給我。」米娜伸出雙手。
「我以唯一真神的名義祝福妳。」米娜說。「要妳活過來。」
他從窗邊走過來,拉起琦霖的手,親切地緊握著。「對不起,表哥。原諒我。他讓我那麼生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知道你是出於好意。」西瓦諾謝看向薩馬的方向。「我知道他也是好意,但他不瞭解。沒有人瞭解。」
「她在哪裡?」他不耐煩地追問著,「哦,等等!我想我看到她了!」他緊盯著某個地方好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不,那不是她,我看錯了。為什麼她還不來?」他轉過身突然害怕地問道。「她不會出了什麼事吧,表哥?」
「然後,看啊,屏障倒了!這支軍隊是怎麼到這裡來的,西瓦諾謝?這是巧合嗎?黑暗騎士是剛好在屏障倒下時來到邊界的嗎?不,西瓦諾謝,黑暗騎士會在邊境上,是因為他們早就知道屏障要倒了。現在有五千精兵正朝西瓦諾斯進軍,而你已經為那個把他們帶來這裡的女人打開了大門。」
「西瓦諾謝王子,」薩馬略略欠身後說道,「相信你過得不錯。尤其吃得不錯。」他嚴厲地掃了一眼擺得滿滿的餐桌。「這麼多食物夠你母親的軍隊吃上一整年了!」
他為自己的魯莽而吃驚,顫抖地轉過頭心不在焉的盯著窗外。
那些一直以來巡邏、守護著西瓦那斯提邊境的守護者精靈們更是如此。他們親眼見到屏障殺死了邊境上的所有生命,為此痛心疾首。他們反抗著湛青.血暴多年前在長槍之戰中投下的殘酷夢境。守護者從對抗那個噩夢的慘痛經驗中得知,邪惡往往以迷人的面目出現,只有在遇上抵抗時才會變得醜惡嗜殺。守護者對同胞們警告說要小心這個人類女孩。謠言就像水銀般飛快地流動,閃著動人的光澤,他們想設法阻止謠言在城中散播。然而,每一次這種傳聞被抱著垂死嬰孩的年輕母親聽到,她總是會相信它。守護者的警告聲被忽視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