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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戰2:隕星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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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唯一真神的選民

1─14 唯一真神的選民

「沒什麼。」薩馬邊回答邊瞥了阿爾瀚娜一眼。
「沒有人帶走他,女王。」薩馬說。「有匹馬來接他。恐怕他也渴望離開。」
守護者的十名成員和阿爾瀚娜軍隊的十位精靈,正隱身在西瓦諾斯外的森林中看著葬禮。巨龍們飛來時,他們就躲在原地。守護者的魔法斗篷讓他們可以不被發現地溜近火葬柴堆。他們看到發生的一切卻無力干預,無力援救自己的同胞。他們的人數太少了,救援晚一點才會到達。這些精靈在這裡只有一個任務,一個目標,就是救出他們年輕的國王。
河水漫過了堤岸。黑色的水流泛濫,湧起,吞沒了她。
米娜也穿過了魔法屏障。
阿爾瀚娜向他保證:一到營地,鐵匠就能打造出合適的鑰匙打開鐐銬。
「動手完成任務。」阿爾瀚娜說。「去救王子。現在正是機會。」
神的手捧著他,抱著他,治好了他,讓他在刺客想殺了他的那個夜晚,卻能舒適地安睡,恍若沉眠在母親的臂彎。他是神的選民。米娜是這麼告訴他的。他要向唯一真神奉獻自己。他要讓那隻鼓舞人心的手指引他走上命定的前程。米娜會在終點等著他的到來。
西瓦諾謝覺得自己充滿了活力。鎖鍊就像是蛛絲和絲緞一樣,感覺不到什麼重量。他開始笨手笨腳地跑起來,偶爾會被絆到而踉蹌幾步,但他已經做得跟有人協助時一樣好了。精靈戰士圍在他四周,護衛著他,不過沒人前來阻擋他們。奈拉卡騎士急著占領西瓦諾斯,這座城市被自己鑄造的鋼鐵、烈火和鮮血的鎖鍊所圍困。
「原諒我,守護者羅蘭。」阿爾瀚娜說。「我瞭解你的痛苦,我自己也很難過。我話說得太快,沒想清楚。其實的確有我們可以做到的事。」
薩馬檢查過鎖鍊,搖搖頭。「沒時間卸下這個了,西瓦諾謝,我們得離開西瓦諾斯遠一點才能解決這個。我們會在路上盡量幫你,但你得堅強,殿下,再忍耐一會兒。」
『睡吧,吾愛,永遠墜入夢的芬芳。』
「指揮官!您看!」哨兵指著前方。
「她被許多精靈當成是巫女和騙子,這些精靈之中包括我的父親。然而她的確是帶來神賜的禮物,對吧?」
薩馬立刻就驚醒了,發現自己的失職讓他頓時紅了臉。他發出一聲怒吼,吵醒所有的精靈。
「你不需要向我證明自己,西瓦諾謝。」阿爾瀚娜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她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要是我給了你這種印象,我得說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愛你,孩子。我為你感到驕傲。我認為你捲進去的那些奇怪又可怕的事情逼得你飛快成長了。在你本來可能會因這樣的事而崩潰時,你卻長大了。」
「我很累了,母后。」西瓦諾謝把毯子拉上肩頭,翻過身去,背對著她。「祝您晚安。」
西瓦諾謝愉快地看到薩馬一臉震驚的表情,他從這位吃驚的戰士身邊走過,搖晃著朝林中蹣跚而去。
眾多的五彩巨龍在西瓦那斯提上空組成駭人的虹彩時,死靈的吟唱變成尖聲的頌歌。龍威漫過時,精靈們在陰影中縮成一團,顫抖個不停。他們緊貼著死去的樹木。除了死亡,他們想不到任何東西;除了自己死去的影像,他們看不到任何東西。
阿爾瀚娜停下來,想聽聽西瓦諾謝怎麼說。但這位年輕人一言不發,只是圓睜著雙眼瞪向黑暗,眼神閃動著點點星芒。
「你想去哪裡?」阿爾瀚娜責問道。
靜夜將守護你的靈魂。
阿爾瀚www.hetubook.com.com娜被他冷淡疏離的態度弄得既困惑又傷心。她不明白怎麼會這樣,但想了一會後,她認為這是因為他已經忍耐了太久,一定是累壞了。西瓦諾謝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雙眼凝視著夜空,專注的模樣簡直像是要數清每一點細小雪白的亮光。
「她的名字是金月。」阿爾瀚娜說。「這故事是真的。」
他想起了那個風暴之夜,那個食人魔突襲他們營地的夜晚。他想起那場風暴是如何讓他熱血沸騰,他還曾將它比喻成一個愛人。他想起了趕往援救同胞們時的絕望,想起了一道閃電將他擊落山崖,讓他墜入魔法屏障。
西瓦諾謝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向神祈禱。他的雙親從未提起過去的信仰,這對他們來說是個痛苦的話題。他們受了傷害,但他們也因此而憤怒。眾神們的離去,是對那些信仰他們的人的背叛。
他決定試試唯一真神,一個讓自己相信的測試,就像孩子的小小測試,確信父母是真的愛著他。
阿爾瀚娜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河流,看著它明亮閃爍的水面,看著黑暗湍急又危險的水底。想起昨晚她聽到河水的歌唱,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阿爾瀚娜指著一張空空的毯子和打開的鐐銬——那些斧頭都砍不斷的鐐銬現在打開了。毯子旁的灰土上深深地印著兩個鞋印,還有一匹馬的蹄印。
但西瓦諾謝站得筆直。他一開始非常困惑。對他的救援來得太快了。看到母親讓他大吃一驚,但現在他有時間思考這些了,他興高采烈地看到唯一真神給他的回應。唯一真神回應了他的祈禱。他正是神的選民。鐐銬割傷了他,傷口正在流血,但他愉快地忍受著這些痛楚,當成是對米娜的愛的證明,對唯一真神重新建立信心的證明。
精靈們聽到那個女孩指控塔貢,儘管許多精靈都聽不懂她的語言,也能從那個大難臨頭的傢伙的表情猜出她的意思。精靈們看著他的無頭屍體在地上滾動時,既無議論也不驚訝。這種野蠻行徑只有人類才做得出來。
「嗯,」他咆哮道。「你發現什麼了?」
西瓦諾謝以前從未向任何神祇祈禱。渾沌之戰後,已經沒有神祇會回應祈禱的人。父母告訴他,凡人只剩下自己。他們不得不改變這個世界,依靠自己。他回顧過去,看來凡人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除了鎖鍊弄出的聲響,王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可能是想緩和不舒服的感覺,或者是想調整睡姿。阿爾瀚娜沒有再說下去,因為西瓦諾謝蒙住了他的臉。
隱身在林中的精靈們被提醒著想起了那些夢,但現在更糟,因為夢不過只是關於死亡的夢境,而眼前卻是真實的死亡。他們看著同胞們哀悼那個奇怪的人類女孩米娜。在騎士們將火把投往柴垛時,精露們沒有歡呼,甚至在心裡也沒這麼做。他們機警又沉默地繼續觀察著。
西瓦諾謝被人類守衛拖往西瓦諾斯。這四人抱怨著被留下來執行這差事,而錯過劫掠和焚燒精靈城市的樂趣。
阿爾瀚娜巡視著營地,檢查負責守夜的精靈是否在崗位上。確信所有守衛都處在警戒狀態後,她坐在河邊,絕望又生氣地想著今晚西瓦諾謝的可怕想法。
「是我的錯。」他非常氣惱。「敵人沒趁機割斷我們的喉嚨可真是奇蹟!我本來打算在拂曉時啟程。我們的路還長,卻至少浪費了兩個小時。我們得——」
隱在響著亡魂曲的森林中的精靈們,吃驚和圖書不已地看到那個人類女孩安然無恙地站在烈火熊熊的柴垛上。人們高呼著神蹟,精靈們則表現出懷疑。
抓著西瓦諾謝的守衛回身迎戰時鬆開了他。一名守衛還沒有來得及抽出劍,就被羅蘭砍斷了手臂。羅蘭的下一劍割斷他的喉嚨。守衛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另一名衛兵在拔劍前就被殺了。薩馬的劍斬落了他的頭。第四個人被阿爾瀚娜.星光給一劍刺穿喉嚨。
「保持警戒。」薩馬對一名精靈下令。「如果有人看到我們立即回報。」
但他要如何才能知道唯一真神關懷著他?他如何才能知道他真的是神的選民?
「閣下!」殿後的一名士兵喊道,「後面——」他想要說的話變成一聲尖叫。劍尖從他的腹中突刺而出。他的背後中劍,這猛烈的一刺戳穿了他身上的鍊甲。他往前撲倒,被急忙衝出的精靈戰士踩過。
「幫幫他,薩馬。」阿爾瀚娜收回了劍,下令道。她慈愛又自豪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但又有些許不安。他變了,雖然她告訴自己說,那是因為他經歷了能使任何人改變的痛苦折磨,但她還是發現這樣的轉變令人費解。這不太像是一個男孩變成男人的感覺,反而像是從她年幼的兒子變成一個她所不認識的男人。
巨龍們離開了,載著那個奇怪的女孩遠離了他們。奈拉卡的黑暗騎士撲向西瓦那斯提的精靈們,一手持著救贖,一手握著毀滅。
薩馬跟著蹄印來到水邊,蹄印就消失在那裡。他回想著,大吃一驚地記起在葬禮之後,那匹紅色的馬沒有馱著任何騎手就奔進了森林。
「我們一直坐船到那裡去。旅途很快就不會那麼辛苦了,孩子。」
唯一真神現在要他做什麼?對他有什麼打算?他只是個囚犯,被鎖著、被銬著的囚犯。
「薩馬,你看!」琦霖指著前方喊道。「是西瓦諾謝。他們要帶走他。如果我們要做點什麼,最好快點,要在他們把他鎖進地牢之前動手。」
「你說什麼,指揮官?」琦霖小聲問道。
一株白楊被硬生生地斬斷,就那麼等著枯萎凋亡,阿爾瀚娜.星光就伏在落下的樹枝中,看著火焰劈啪響地在柴垛上燃起,濃煙直衝雲霄。她一直注視著兒子西瓦諾謝,他被鎖鍊拖著,現在看來隨時都會崩潰。在她身旁,薩馬低喃著什麼。他不想讓她來,他反對她這麼做,但她這次堅持一定要來。
他們一安全抵達河岸後,精靈們就用斧頭來劈斷他的腳鐐。西瓦諾謝毫無畏色地穩穩坐著,就算有時候斧刃差點就要砍斷他的腳、弄傷他的腿,他一動也不動。儘管火星四濺,腳鐐卻沒有斷,到最後連斧刃都弄出一道缺口了,精靈們只好放棄。手上沒有鑰匙,他們無法打開鎖在西瓦諾謝手腳上的鐐銬。
他不會在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面前責備阿爾瀚娜的兒子,尤其是琦霖。即使在國王被某種奇怪的力量所影響,琦霖仍堅持不懈地保護著國王。
「沒什麼必要,指揮官。」對方陰沉地回答。「他們正忙著屠殺。」
「我很高興能得到您的肯定,母后。」西瓦諾謝說。
羅蘭堅定的點了點頭。
只有四個人。其他的騎士和士兵已經衝出一里外去鎮壓和劫掠西瓦諾斯精靈。他們的營地空空蕩蕩,只剩下這四個人和王子在一起。
「這是什麼?」阿爾瀚娜說出了心裡的想法。「這意味著什麼?」
「父親常常說起一個故事,母后。」就在阿爾瀚娜正想站起身時,hetubook•com.com西瓦諾謝開口了。王子側過身,身上的鎖鍊鏗鏘響著,在沉靜的夜裡聽起來有些刺耳。「那是個關於人類女子的故事——我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她也是在混亂而危險的時期來到奎靈那斯提,帶著一柄藍色水晶杖,說自己是由神派來的。您還記得那個故事嗎,母后?」
薩馬躺在她身旁,手朝她伸出來,似乎曾打算跟她說些什麼。在他開口之前,睡意就降臨到他身上。
神的選民。唯一真神之手。永恆之手像愛人的輕撫落在他身上。同樣是這隻手擲出閃電阻攔他的前路,舉起屏障讓他進入。那隻手在沙場上為他指出一條通往米娜的路,指引著羽箭射向湛青.血暴。這隻手停留在他的掌中,給了他力量,讓他斬斷致命的屏障之樹。
薩馬喜歡琦霖。他欣賞這個年輕人的聰明機智、深謀遠慮。琦霖很有遠見地從那場災難性的婚宴上逃出,找到守護者,警告他們,並告訴他們所發生的事。但琦霖是個西瓦那斯提精靈,即使他宣稱自己這些年來一直對阿爾瀚娜保持忠誠,薩馬還是不相信他。
「啊,我就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詭計。」薩馬說道。
薩馬這樣說著,心中卻感到萬分疑惑。他見到西瓦諾謝在沙場邊完全一副可憐蟲的模樣。他等著看到這個年輕的精靈崩潰、灰心喪氣,或是完全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也不願努力。
也許米娜是對的,她說他愛的不是她,他愛的是她的神。她是那麼的自信,那麼鎮定自若。她從不懷疑,從不害怕。在其他人都盲目地在這黑暗世界中蹣跚時,唯有她擁有天賜的光明。
「我們發誓會回來為死者報仇。」
「他們帶走了他。」她被嚇壞了。「他們在夜裡帶走了他!」
西瓦諾謝踉蹌地走過高低不平的地面,顯然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他聽不到那些哭喊,聞不到那燒毀一切的濃煙氣息,也看不到濃煙火正從自己的城市升起。他只看到米娜。他只聞到她的火葬柴堆上的煙味。他只聽到她反覆讚美著唯一真神的話音。那是她崇拜的神祇,那是讓他們兩人相遇的神祇。『你是神的選民。』
第一批犧牲者倒在黑暗騎士的怒火下,他們的慘叫聲讓阿爾瀚娜的心都快碎了。濃煙開始在這個美侖美奐的城市中升起。守護者之一的羅蘭握著劍,站起身時,她拉住了他。
一隻手碰觸他的手臂,薩馬不禁打了個哆嗦。他有點生氣看向一旁,雖然他之前聽到了精靈哨兵接近的聲音,他還是不免要嚴厲斥責這樣的疏忽。
在別人都無法穿過屏障時,為什麼他可以?
「好好休息,孩子。」阿爾瀚娜彎腰吻了吻他的臉頰。「我們早上再談這些。不過我要提醒你,這些黑暗騎士正以所謂唯一真神的名義在屠殺精靈。」
西瓦諾謝謙卑地祈禱著。「如果您希望我去做些什麼,我還是個囚犯的話就無法做到。讓我自由,那麼我會遵從您的意願。」
「兒子!」阿爾瀚娜柔聲喚道。丟下染血的長劍,一把摟住西瓦諾謝,緊緊地將他擁在懷裡。
精靈和他們解放的俘虜,西瓦諾謝,朝北走了一段距離,已經遠得聞不到嗆人的濃煙。他們在羅蘭的帶領下轉向東方,朝河流靠近。守護者已備好船隻將王子帶往上游,帶到阿爾瀚娜軍隊駐紮地的北方。他們在此小憩了一會兒。他們沒有升火,一直保持著警戒。
西瓦諾謝站在火葬柴堆陰影下的沙場上,顯然是在發呆。他和_圖_書沒看到在他子民身上發生的一切。他一動也不動地站著,目不轉睛地盯著米娜曾經佇立的地方,就那麼麻木地呆立著。四個人類——是普通士兵,而不是騎士——被留下來看守他。兩人抓住他拖著走,另外兩人抽出長劍跟在後面防衛著。
西瓦諾謝努力想跟上其他人,但他的呼吸已經成了痛苦的喘息,四肢彷彿在燃燒,雙手沾滿了被擦破的手腕淌出的鮮血。他不只一次摔倒在地,最後是由於母親一再懇求,他才終於答應其他精靈扶他一把。他沒有吐出過半句怨言,這種堅定的表現贏得了薩馬的認同。
「傳聞是真的。」女精靈的聲音比幽魂的細語還輕。「西瓦諾謝要為那個人類女孩的死負責。他給了她一枚戒指,他向子民宣稱那是從母親那裡得到的戒指。戒指有毒,那個人類幾乎立即就死了。」
她氣自己竟在身處險境時熟睡,連忙跳了起來。讓她恐慌的是,她發現自己並不是唯一一個在值勤時睡著的。其他負責守夜的精靈也站著睡著了,垂下頭閉上眼睛,武器都掉在腳下。
精靈們在周圍聽到的只有死亡。奄奄一息的樹木殘樁痛苦地大聲哭喊,湛青.血暴的亡魂在風中尖嘯怒嚎。這些精靈們曾勇敢地與夢境對抗。他們曾面不改容地與食人魔對戰。但被迫聽著這死神的樂曲,他們掌心滲汗,腹中糾結。
西瓦諾謝聳了聳肩,並不在意。他堅強地忍受痛楚和不適。他往身上捲了一張毯子躺到地上,鎖鍊叮噹作響。他仍然沒有半句怨言。
「孩子,」阿爾瀚娜想反駁。「這是不同的——」
「哦,我明白。」阿爾瀚娜答道。她不情願地鬆開懷抱兒子的手,邊擦著淚邊說:「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兒子。我們會有一場長談,但不是現在。薩馬,你能弄掉他的鎖鍊嗎?」
緊緊擁抱黑暗的深沉。
「我沒有送過任何那樣的戒指給他!」阿爾瀚娜看到守護者們冰冷的目光。多年來,他們一直被告知說阿爾瀚娜是個闇精靈。也許有些成員相信了這樣的說辭。「我與敵人面對面地對抗。我不會毒害他們,尤其是我知道這會讓我的子民遭遇不幸時,更不會這麼做!」
又一道閃電掠過他的腦海。
西瓦諾謝迷失在對神的狂熱中,完全沒注意到發生的事情,沒有注意到痛苦的呻|吟和悶哼,沒有注意到屍體倒地的聲響。他起初是被士兵們拉著,接著,一抬起臉,他就看到母親的臉。
阿爾瀚娜坐在兒子身旁。夜晚靜謐無聲,彷彿所有生靈都因恐懼而屏住了呼吸。只有河流仍在說個不停,湍急的河水從他們身旁奔流而過,用深沉哀傷的聲音喃喃地自言自語,彷彿知道它將在下流看到何種恐怖的景象,因而不願繼續它的旅行,但又無法停步。
「薩馬!」她搖著他。「薩馬!出怪事了。」
河流在她身旁悲吟哀嘆,後來她彷彿聽到它喃喃說著的話:
阿爾瀚娜拿穩劍,追上薩馬,很快就加入精靈戰士的隊伍中。戰士們悄無聲息地從沙沙響的樹蔭中竄了出去。
「這種背信棄義的做法,」薩馬說。「是人類的變節模式。我們都知道這個塔貢是踩著敵人的屍體爬上頂端的。那女孩不過是另一級階梯——」
淚水自羅蘭的兩頰滑落。精靈臨死的呼喊都衝擊著他的心,每聲尖叫都讓他顫抖不已。他猶豫地站在原地,眨著雙眼,眼睜睜地看著灰色的煙塵從西瓦諾斯升起。阿爾瀚娜沒有哭,她再也沒有眼淚了。
「媽媽?」https://www.hetubook•com•com西瓦諾謝有些頭昏目眩,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在她的雙臂滿帶著母愛環繞住他時,他看到另一張臉。「媽媽……」他不知所措地重複著。「在哪裡……怎麼回事……」
「薩馬!」阿爾瀚娜大聲叫喊,她的聲音簡直刺穿了他的心。「快來!我的兒子!」
接著那頭來歷不明的幽靈龍出現了。精靈們心頭一沉,陰鬱地面面相覷。
「愚蠢的行動。你要毫無意義地去送死嗎?」
「你一定已經累壞了,孩子。」阿爾瀚娜輕聲說著。「我不是要打擾你休息,我只想告訴你,我能理解。你已經經歷了難熬的一段日子。你已經體驗過能壓垮最堅強和最睿智的人的事情,而你還年輕。我得坦白說,我很怕看到你在經歷過今天的事之後會崩潰。我擔心你在那個人類巫女的陷阱裡陷得太深,會永遠無法擺脫她。她設的騙局或許很動人,但你一定不能被愚弄。她是個巫女,一個騙子,只是讓人們看到他們想看到的東西。神的力量已經離開這個世界。我沒看到任何跡象表示神力會重返。」
睡吧,吾愛,永遠墜入夢的芬芳。
薩馬示意戰士們前進。阿爾瀚娜也站了起來,不過她刻意等了一會兒,將手搭在羅蘭的肩上。
薩馬從藏身處站起,發出一聲尖厲的鷹嘯,林中的精靈戰士立即行動,從陰影中現身。
西瓦諾謝的嘴角挑出蒼白的笑意。「那麼我已經向妳證明我自己了,對吧,母后?您覺得我總算配得上自己的血統了?」
睡吧,吾愛,永遠墜入夢的芬芳。
羅蘭看著她,淚光仍在眼中閃動。
「當她說自己帶著神賜的禮物前來時,有精靈相信她嗎?」
「不,他們不相信。」阿爾瀚娜開始覺得不安。
神的選民。
阿爾瀚娜醒來時發現已是早晨。陽光高高地掛在樹梢。浮雲掠過,陽光時隱時現,像是對誰開玩笑眨眼睛似地。
薩馬沒回答。他活了幾百年,幾乎走遍安塞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從未遇見像這樣可怕的生靈。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幫我,薩馬。」西瓦諾謝異常平靜地說。「我能忍受這種負擔,不管要多久,有多痛。現在,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得快點行動。我母親正處於危險之中。」
「那個人類很聰明,」薩馬靜靜地說。「靠著騙術和承諾,她確實誘騙了你的子民,就像誘騙了那個可憐癡心的小子一樣。我們沒辦法幫助他們。現在沒辦法。在他們回復理智之前都沒辦法。不過我們也許能幫他。」
「女王。」薩馬出聲警告。
「我們一定得做些什麼!」羅蘭臉色死灰地喊著。「我們得幫他們!」
「去救他們。」羅蘭沉著臉。「去救他們,或者跟他們死在一起。」
「我知道你一定還在為西瓦諾斯現在的處境憂心,」阿爾瀚娜繼續往下說,很失望地看到他竟然沒有回應。「就像我對守護者羅蘭保證的一樣,我向你保證,我們一定會帶大軍回去解救我們的人民,從那個美麗的城市中趕走黑暗軍團。你將坐回國王的王座。這是我最深切的願望。今晚我看到你證實了自己的勇氣和力量,證明你值得接受那樣崇高的敬意,你能擔得起重任。」
「我們只有三十個人。」阿爾瀚娜回答說,「人類比我們多出幾十倍。」她冷冷地看向身後,指著那些逃跑的西瓦那斯提精靈。「如果我們的同胞能站起來戰鬥,我們或許還能幫助他們,可是……看看那裡!看看他們!他們不是慌亂地逃竄,就是站在那裡頌揚那個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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