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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戰2:隕星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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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叛逆的報應

1─26 叛逆的報應

「索蘭薩斯?」藍天咆哮起來。
較弱的龍,譬如牠手下的新隊長藍龍深藍,或許會因這一大筆財寶而喜不自勝,樂得把牠們卑微低賤的生命耗在得到財物上頭。藍天不在乎金錢。牠看都不看它,也不肯聽到關於錢財的報告。牠在自己的洞穴城堡中四處徘徊,直到無法忍受再看到錢為止。接著牠就飛到另一處巢穴去,然後進巢沒多久就發現那裡同樣令他生厭。
藍天打量著這個站在牠面前不起眼的人類女子,毫不掩飾自己輕蔑的表情。牠私下一直抱著微弱的希望,盼望軍隊的這個女指揮官會是牠失去的奇蒂拉。牠幾乎是立刻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她既不熱血沸騰,也不熱情洋溢。沒有因為面對挑戰的興奮和死亡的戰慄,而產生的對戰鬥的熱愛。這個女人和奇蒂拉是那麼不同,就像是拿漂流的浮冰跟風暴中的滔天巨浪相比。
讓倍受折磨的藍天死去是對牠的仁慈。明鏡無法施以這種仁慈。牠需要得到答案,需要知道自己所擔心的事是不是真的。
深藍的尾巴緊張地一抽。牠發現自己帶來的消息是主人所不知道的,而主人應該是全知全能的才對,瞭解得比主人多不是件好事。
自從風暴之夜後,銀龍明鏡已經以人形走過萬里路。那場風暴讓牠身心俱傷,將牠從奈拉卡上空打落,跌到下方的岩叢中。牠頭暈目眩地倒在地上,雙目失明,血流不止。牠聽到一個不屬於俗世的聲音在唱死亡之歌,因而滿心敬畏,膽戰心驚。
藍天不在乎財富。牠要鋼幣有什麼用?全世界所有堆滿了鋼幣、黃金、白銀和珠寶的箱子都買不到牠想要的東西。甚至牠自己的魔法力量——雖然它因不明原因正在漸漸消退,但仍令人生畏——也無法滿足牠唯一的願望。
明鏡在奄奄一息的故敵身旁蹲下,張開銀色的翅膀覆在藍天身上,開始喃喃唸誦巨龍的古語。
明鏡小心翼翼地前進。因為還有其他藍龍在巢穴附近。明鏡可以聽到牠們的話音,但聲音很弱,牠聽不清楚牠們在說什麼。牠能嗅到牠們的氣息,一種龍和雷電的混合氣味,牠擔心會有一兩頭龍來看究竟是什麼擊倒了牠們的頭領。如果那些藍龍發現明鏡,失明的銀龍將沒有任何機會能對抗牠們。
一個渺小的人類可能會在這令人嘆為觀止的迷宮中走上一整年也找不到出路。藍天多不勝數的財寶就藏在這些巢穴中。繳納給牠的貢品源源不絕。因為藍天是最富有的城市帕蘭薩斯的統治者。
銀龍離開索拉斯去尋找藍天,用心靈的眼睛追蹤著敵人的足跡。經歷艱辛的跋涉後,牠來到這裡,來到藍龍某個巢穴所在的山脈之下。明鏡看不到龍穴,但牠能聽到藍龍王在巢穴裡徘徊。牠能感覺到地面在藍天的腳步下顫動,藍天每次甩動尾巴,山巒都會為之顫抖。明鏡能嗅到藍龍噴出的氣息,感覺到空中電流的灼痛。
「告訴她到這個巢穴的東邊入口去。」藍天陰沉地說。「她可以在自己覺得合適的時候來見我。現在讓我靜一靜。」
牠的害怕反而讓怒火愈燒愈旺。牠選擇自己的巢穴入口作為會面地點,因為這樣一來牠能監視周圍的一切。牠不願被困在深深的地底,被下陷阱或被伏擊。深藍一離開,藍天就開始在巢穴裡徘徊,等著。
藍天一直注意著米娜的行動。牠自己手下有些藍龍就曾前往奎靈那和圖書斯提將米娜及其屬軍載往耐德蘭。因此當深藍告訴牠米娜想安排一次與牠的會面時,牠並不覺得驚訝。
「會面的事呢?」深藍斗膽追問。
米娜目不轉睛地盯著牠,眼眨也不眨。藍天發現自己被這雙眼睛困住了。牠想望向別處,想避開她的視線,但牠很快就會被逮住,琥珀在牠周圍凝固凍結。
明鏡更像是感覺到而不是聽到藍天無規律的心跳聲,感覺到它的脈動震徹整個洞窟,搖動著牠的身體。那顆巨大的心跳動得愈來愈慢。明鏡聽到了憤怒而絕望的輕聲哀嘆。
那聲音設法要讓牠絕望,而它差點就成功了。牠步履蹣跚地在黑暗中前行,敲打著木杖尋找前路。每當牠探出木杖卻發現前面一無所有時,時而會想到繼續前進並不容易,從知覺的邊緣落入永遠的沉寂可以讓牠不再聽到那個聲音,死亡的黑暗並不見得就比現在活著所處的黑暗更為暗淡。
人類的軍靴踏出的腳步聲在洞中迴響著,漸遠漸弱。
「我覺得我被騙了!」藍天吼道。「我被耍了。奇蒂拉不在灰色荒野。她從來就不在灰色荒野。我被打發到那裡去好讓別人取代我的位置。那個將來取代我的人是誰?是妳嗎,小丫頭?還是瑪烈?又簽下另一份合約?一份秘密合約?這就是我回來的原因,看來我已經被算計很久了。聽說妳現在正向索蘭薩斯進軍。」
即使是一條盲眼的龍也比一個人類在如此迂迴的隧道中更覺得自在,不論看不看得見。一條龍能輕易地在迴廊中找到出路。明鏡很久以前曾經比藍天的體形還要大。但現在情況變了。藍天長得碩大無比,而明鏡此刻明白了是什麼原因。藍天並不是克萊恩上的巨龍。
藍天小心地盯著她,提高了戒心。牠既不相信她,也不相信她所侍奉的神。她太輕易被打倒了。
藍天猛地吸了口氣。閃電在牠的牙齒立間劈啪作響,火花閃爍不停,雷暴在醞釀堆集。空中滿載著電力。米娜的紅髮就像捕獵時的黑豹皮毛般波動不已。她不理會牠的惱怒,鎮定自若地繼續往下說。
明鏡或許能治癒藍龍肉體的傷痛,但如果牠不能醫好藍天心靈的創傷,那也沒什麼意義。對奇蒂拉的忠誠已經變成了愛戀,無望的愛戀被慫恿鼓動著變成著魔的眷戀,容易被驅使去達成某些目的。一旦目的達成,這種眷戀就成了唾手可得的致命武器。
米娜默不作聲地沉思著。
明鏡並不吃驚,也不會指責牠們。牠仍能鮮明地憶起與她相見的情形。她說可以治好牠,牠也動了心,頗為動心地希望她能這麼做。牠本來要求的不多,只期盼她能治癒自己的雙眼,但卻發現她想灌輸給牠在眾神離去後所失去的信仰。牠驚恐不安地發現了她的目的。牠拒絕讓她靠近。包圍著她的黑暗比她眼前的黑暗更為陰沉。
藍天動了動身子,甩動著尾巴,打在龍巢四壁,整個山脈都為之撼動。儘管腳下的大地震顫不已,巨龍面前的這個人類仍滿懷自信。她堅定地盯著巨龍的雙眼。
「她是怎麼說到我的?」藍天追問。「她說了什麼?」
牠在尋找其他聽到聲音的同類,牠們或許聽過那些古老的字句並明白了意思,但牠找不到。牠找不到其他銀龍。牠們逃走了,消失了。這代表牠並不是唯一認出那個聲音的,但如果牠是世上僅存的一頭銀龍——和圖書何況還只是一條變成人形的盲眼銀龍——那對牠就沒什麼幫助了。牠無能為力。在絕望中,明鏡不顧一切地下了個決定。有一條龍或許知道真相,而且願意告訴牠。但那條龍不是朋友,牠與牠們為敵已久。
她邊說邊抬眼對上牠的目光。牠看進那雙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牠看到自己如此渺小卑微,不過是頭龍形的蜥蜴。這讓牠心神不安。牠自喉嚨深處發出不滿的嘟噥,拱起長頸,挪了挪龐大的身軀,弄得山巒一陣顫動,這讓牠確信了自己的強大威力。然而在那雙琥珀色的雙眸中,牠仍是那麼渺小。
然而慘呼的卻不是米娜。那痛苦的號叫來自藍天。藍龍王現在已經安靜下來,只發出一兩聲痛楚的低吟。
「祂最好是來跟我達成和解。」藍天對深藍咕噥著。「祂最好是把我想要的給我。迄今為止我還是手下留情。迄今為止我還容忍祂玩弄那些征服世界的小把戲。我還沒得到回報,但是,我已經厭倦了等待。如果祂不給我應得到的、不給我祂答應給的,我就了結祂的小把戲,背盟棄約去做其他龍王或黑暗騎士的幫手。」
她毫無懼色地站在牠面前,儘管牠一掀爪子就能把這個柔軟纖弱的身體打得粉碎,她仍不為所動。牠一顆牙齒都比她整個人大。
盲眼乞丐來到了他的目的地。他用木杖探到一塊大石頭,於是坐下來休息,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因為他看不見,所以無法辨認周圍的環境,確定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他問了路人才知道自己是在索蘭尼亞,在敏加山脈山腳下的某個地方。但是他並不是真的需要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因為他並不是跟著地圖走的。他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跟著感覺來到這裡。他要知道這裡的地名只是為了確定他心中早就知道的答案而已。
「不,」她說。「我是米娜。」
牠的頭向前探出,貼近她,懊喪地噴出帶著硫磺味的氣息。「兩個世紀前,我被從自己的家鄉帶走,秘密地來到這個被稱為克萊恩的世界。作為對我的報答,我獲得了某一天我會得到這個世界統治權的保證。我遵守命令。我穿過了時空通道。我四處偵察,準備好了一切,只等宣佈成為這個世界的統治者。我早在三十年前就可以這麼做,但卻被告知當時不是時候。」
「那麼妳就是那個醫士,帶來死亡的人,精靈的征服者。」牠不屑地咕噥道。
米娜抬起頭,琥珀的雙眼射出一道電光正中藍天的前額。
藍天嘀咕著,龐大的身軀輕輕地顫動。牠比眼前這個匍匐在牠跟前的小個頭藍龍大許多倍,後者有著閃亮藍寶石般的龍鱗,正垂著雙翼,恭順地蜷著尾巴。
牠不在意牠們怎麼想。牠不在意牠們住在哪裡,只要不是牠現在所在的地方就行。牠心煩意亂、焦躁不安,在巨大山脈之中隨興地從一條廣闊蜿蜒的通道走到另一條通道,從不在任何一處久留。
藍天現在發火了,牠很生氣,而且不自覺地害怕起來。牠很早以前就瞭解她,瞭解她的報復心,瞭解她的憤怒。這從來不曾落在牠頭上。牠一直都很得寵。但牠犯了個錯,現在要付出代價了。
「是我的同胞!」藍天大發雷霆,牠的氣惱變成了暴怒。然而,在那對琥珀色的眼眸中,牠仍是那麼渺小。「兩百多年來我和藍龍一同生活,一同並肩作戰。和那和_圖_書些碩大臃腫的兩腳飛畜相比,牠們更像是我的同胞。如今這些兩腳飛畜瓜分著地盤。牠們在擴張。所謂的合約算個屁。而我……我卻像個蠢坎德人興奮地跑到灰色荒野去。」
「接著紅龍瑪烈赤斯和我的表親們來了,我又一次宣告自己的領土所有權。於是我阻止了牠們。我本該恐嚇牠們,讓牠們向我屈服。又一次,我被告知還不是時候。如今碧雷和瑪烈赤斯威力漸長,靠著屠殺我的同胞而愈來愈強大——」
牠看到她在這裡跟藍天會面還比不上聽到他們的對話更讓牠震驚。牠開始明白了,開始找到自己問題的答案,然而這些答案太令人吃驚,牠一時無法完全理解。
盲眼乞丐仍蜷在藏身處的黑暗之中,想要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牠和米娜同時到達藍天的龍巢,只不過明鏡是找到後面的一個出口,而不是前方的出口。牠大老遠就聽到並認出米娜的聲音,這讓牠大驚失色。牠上次見到她是在她去西瓦諾斯的路上。儘管牠無法用眼睛看見她,但卻能從她的聲音認出她來。牠一路上都聽到關於她的故事,牠很吃驚地發現這個在光明城堡認識的孤女在如此神秘的消失後,回來時變成更加神秘。她認出了牠,知道牠就是曾守護著城堡的那條銀龍。
藍天原本打算叫這個小丫頭回去找個能管事的大人來跟自己談,但牠從間諜的回報中得知,正是她把聖克仙的索蘭尼亞騎士打得狼狽不堪,正是她弄垮西瓦諾斯的魔法屏障,正是她處死了塔貢爵士——那個死後很快就被輕易遺忘的傢伙。
銀龍感覺得到藍龍的怒火在節節上升。明鏡為米娜擔心,不是擔憂她,而是在為那個牠曾經認識的小孤女而擔憂。明鏡本來很想回去告訴金月,她曾深愛的孩子走上一條多麼可怕的路。但牠聽到了閃電的劈啪作響聲,不得不在雷霆的震波中伏下了身。
明鏡願意為這樣的信任賭上自己的性命。
「毫無疑問她是想先跟您商討。」深藍的聲音發顫。「這是她來見您的另一個理由,安塞隆風——」
雷電燒灼著牠的鱗甲,搖撼著牠的身體。牠的心臟在胸口痛苦地尖叫,心跳的衝擊狂野而凌亂。牠喘不過氣來。迷霧,灰色的迷霧在牠眼前打轉。牠的頭垂落在巢穴的石地上。牠閉上雙眼,陷入這團早已熟識的灰色迷霧。牠曾在這團灰霧中聽到奇蒂拉的聲音在呼喚牠。這團灰霧空無一物……
深藍很樂意離開去完成牠的任務。
藍龍們的談話聲消失了。牠聽到牠們拍打翅膀的聲響。洞中仍殘留有藍龍的氣味,但直覺告訴明鏡其他的藍龍都離開了。牠們把藍天留下來等死。其他藍龍拋棄了牠,轉而追隨米娜。
藍天打算以行動答覆唯一真神——把這個小丫頭燒成一堆焦炭。牠噴出致命的氣息,對著女孩吐出一團閃電。電光直射米娜漆黑的胸甲,正中心口。那具嬌弱的身體倒在洞口的地面,纖弱的四肢蜷在一起,像死掉的蜘蛛般捲曲起來,一動也不動。
明鏡回復龍形的真面目,毫無困難地穿過藍天的龍巢,悄無聲息地走過通道,雙翼緊收在身側,像盲人用手摸索前行般靠著感覺往前走。聲音、氣味和對巨龍巢穴的瞭解,這些指引著牠前進,將牠帶往傳來最後一聲痛苦慘號的方向。
「唯一真神沒有虧欠你什麼。」
風暴中的聲音是召喚的聲音。那聲和*圖*書音告訴了牠真相,在牠拒絕接受現實時,帶來風暴的力量懲罰了牠。明鏡被奪走視力,卻明白自己或許是世界唯一一個知情者。牠認出那個聲音,但牠不明白它怎麼會存在,或者為什麼會存在。於是牠著手查明真相。為了旅行,牠不得不化成人形,因為一條盲眼的龍不敢飛翔,一個盲眼的人類卻可以行走。
在克萊恩低等生物口中被稱為藍天的巨龍凱蘭卓斯,如今將巢穴築在敏加山脈一個較低矮的山峰中。和其他像瑪烈赤斯和黑貂這樣的龍王不同,藍天的巢穴數目眾多,每一個都頗為宏偉,但沒有一個被牠當成家。
「我確實遵從祂。」藍天凶狠地瞪著她。「我已忠實而徹底地完成了使命。我應得到許諾予我的報償。」
「你忘了自己的職責,背棄了與真神的盟約,你虧欠真神,卻選擇將你的愛和忠誠獻給一個凡人。從那時起,你就不再擁有統治權了。你想統治世界?」米娜譏諷地打量著藍天,冷漠地藐視著牠。「你連統治一個糞堆都不配!祂不再需要你的服從了。祂已經選好別人作為統治者。你的跟隨者會像從前順服你一樣順從我。至於你的寶貝奇蒂拉,你永遠都不會找到她。她已被送到你遙不可及的地方去了。不過,你其實已經知道了,不是嗎,藍天?」
「我沒有否認,安塞隆風暴。」深藍回嘴,閃動著不尋常的挑戰眼神。「她征服了西瓦諾斯。可恨的精靈們像稻草一樣倒在她的鐮刀下。塔貢爵士企圖謀害她,結果卻死在她手上。她現在是奈拉卡黑暗騎士的首領。她的屬軍現在在耐德蘭,準備進攻索蘭薩斯——」
藍天沒有找過索蘭薩斯的麻煩。牠甚至不得不費勁地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這個該死的城市在什麼地方。在想起之後,牠認為自己的軍隊已經征服了索蘭薩斯——牠對此有點模糊的印象。也許那是別的什麼人類的城市,牠不知道,也不在意,至少在此之前牠毫不在意。不經牠允許就進攻索蘭薩斯是米娜藐視牠的又一例證,她對牠毫無尊敬可言。這是故意的公開冒犯。她是在向牠示威,表示為了更多的利益可以犧牲掉牠。
「你已經得到了。你被允許進入灰色荒野去找她。但你找不到,這並不是唯一真神的錯。」米娜聳了聳肩,淡淡一笑。「你太輕易放棄了,藍天。灰色荒野是一片極為廣大的地域。你很可能沒有仔細找過每一處。總之,你的確感覺到了她的靈魂——」
「她非常尊敬地稱呼您為『安塞隆風暴』。」深藍回答。「她說由您來決定會面的時間地點。她會在您方便的時候來訪,即使這意味著要在關鍵時刻離開她的軍隊。她認為您是重要的盟友,聽說您對現在的安排不高興或是不滿時,對此表示難過。她相信在你們會面後會解決所有的誤解。」
在風暴夜前,藍天已經換了四次巢穴。接著那場魔法風暴席捲了安塞隆大陸,牠在風暴中聽到一個聲音,一個牠認識的聲音。但在那之後,牠再沒有聽到那個聲音的出現,於是牠四處搜尋那個聲音,惱怒不已地到處尋找它。牠被欺騙,被背叛了,牠要指責風暴中那個聲音的背信忘義。牠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牠不斷向屬下提起這件事,知道這會傳進該聽到這些話的耳朵裡,相信某人會來平息牠的怒火。
牠漫無目的地遊蕩尋找,結果遇見米娜,與她談www.hetubook.com.com了幾句。她正是唱那首死亡之歌的人。
「屠殺的並不是你的同胞。」米娜柔聲糾正。
牠是頭身形龐大的藍龍,比同類大了許多倍,是同族中的異類,儘管大多數藍龍的平均身長只有四十尺,藍天多年來卻一直在長大,一直長到從牠結實的頭部到有力的尾部有三百尺長為止。牠的身形也和其他藍龍同類不同。牠的龍鱗曾閃耀著藍寶石般的光澤。但是在過去幾年裡,龍鱗的鮮豔藍色漸漸暗淡,變成了陰沉的藍色,像是身上蒙了一層灰似的。牠知道這種顏色的轉變導致了那些個頭較小的藍龍奴從的議論。牠知道牠們把牠當成是異類,是個怪物,雖然牠們順從牠,但牠們心底覺得自己才是正常的龍。
「哦,閉上嘴,別說廢話,深藍!」藍天喝斥道。「出去!」
「你不肯承認現實。」她冷酷無情地繼續說著,聲音一直刺向牠龍鱗深處。「回灰色荒野去,藍天。去那找奇蒂拉。你可以在任何願意回來的時候回來。你知道的,對吧?灰色荒野就在你心裡,藍天。你是被耍了,但不是被唯一真神耍了。你被你自己欺騙了。」
明鏡走到藍天所在的洞穴,聽到牠又喘又咳的聲音。藍天壯碩的尾巴抽搐著,不時來回抽甩在洞壁上。牠的身體痙攣不已,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兩翼撲騰著,頭部擺來扭去。牠的爪子不停地在岩石上亂抓。
藍天,這條壯碩的藍龍並不像瑪烈赤斯或其他龍王一樣,以外來者的身分出現在克萊恩。牠已經在克萊恩居住多年。然而,藍天確實在渾沌之戰後改變了許多。牠長得比其他藍龍大很多,是其他同類不可能有的尺寸。牠征服了帕蘭薩斯——黑暗騎士以牠的名義統治著這片富庶之地。牠得到紅龍王瑪烈赤斯及其表親綠龍王碧雷不情不願的敬意。儘管有傳聞說牠攻擊自己的同類,並跟瑪烈赤斯和碧雷一樣吃掉其他的龍,但同樣是龍的明鏡並不相信這樣的傳言。
明鏡被這個虛弱的軀體束縛著,無法採取行動。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中牠變得沮喪,因為那個聲音一直對牠說個不停,奚落個不休,無休止地向牠灌輸著恐懼,不停歇地告訴牠世上發生的可怕事件:西瓦那斯提的陷落、奎靈諾斯面對的危險、光明城堡的毀滅、死靈在耐德蘭的聚集。這是對牠的處罰。儘管牠看不到,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所愛的一切正在消逝。牠看到他們向自己伸手求援,卻無力給予幫助。
「換句話說,你已經屈從了她的法術,深藍,就跟其他龍一樣。別想否認。」
米娜站起身。看起來毫髮無傷,身體完整無缺,護甲光潔無疵。她在洞中逗留了一會兒,盯著藍龍,將這一幕關進她長長睫毛結成的牢籠之中。接著,她轉身走出牠的龍穴。
「我有嗎?」藍天垂下頭,盯著那琥珀色的雙眼。牠指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變得大一點,但牠失望了。牠現在很沮喪,也同樣氣惱。「或許這只是個騙局?一個除掉我的騙局。一個奪走我原本應該得到的東西的騙局。」
「治療傷患的,帶來死亡的,征服取勝的,都是唯一真神。」米娜說。「是我所遵從的唯一真神。是我們所遵從的唯一真神。」
明鏡休息了幾個小時,在覺得恢復些許力量後,牠開始往山上爬。牠自己也是龍,清楚藍天會在自己的巢穴上開出好幾個出口。明鏡只需要找到其中一道出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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