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０３
坦尼斯也打量這對兄弟，對於局勢的巧合頗為稱奇：「奇蒂跟我碰巧在路上相遇，結為好友，卻沒想到一回家發現她弟弟與我最要好的朋友也已經認識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宿命吧。」
雷斯林首先學到的就是——坎德人什麼都要碰一下，碰過之後還會順便帶走。第一次泰索何夫拿出一個小包包，也就是他引以為傲、唯一的藥材包時，雷斯林不免氣炸了。
佛林特抓住泰斯朝自己脖子伸過來的兩隻手，身子一彎將坎德人過肩摔出去。
如此一來雷斯林也不用寄宿於學校，冬天都可以和卡拉蒙在一起。然而兩個人在家的時間其實也不長。
「從哪兒來的路上？」佛林特追問。
「——撲上來，怎麼辦呢？這樣！」
太遲了。泰斯已經將包包打開：「有一堆乾掉的花，我幫忙倒出來……」他把玫瑰花瓣都灑在地上，又朝裡面繼續看。「沒東西了，這可奇怪，是誰——」
「話說有你們攔著，不讓我這個老朋友去惹麻煩也挺不錯。」坦尼斯自己也很尷尬，所以趕快轉移話題。
「每次你回來就什麼也不能做。」佛林特直截了當地說：「一整個禮拜都悶悶不樂的。他們根本不要你回去，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你打亂他們的生活，其實他們也沒讓你好過吧。我看你還是把靴子擦乾淨，別回去蹚渾水了。」
「奎靈那斯提？」佛林特瞄了奇蒂拉一眼：「妳一個人類，跑到那兒是要做什麼？」
「話說，那你碰上街頭混混要怎麼跟人家打啊？」佛林特繼續問道：「先舉劍鞠躬，傻傻地等著人家直接朝你下面踹一腳嗎？」
雷斯林馬上認出是自己的包包，明明前一刻還掛在自己身上。「等一下，不要隨便——」
「——跟著卡拉蒙跳下去，我把他拉出來——」
「品質好的東西，大家都肯開高價。」坦尼斯向矮人提起，但是佛林特卻怕會流失顧客。「你等著瞧。」
一段不可思議的友誼在三個年輕人類、一個矮人、還有一個坎德人之間締結起來，泰索何夫說這就像是「雨後春筍」；佛林特不大喜歡自己被當成筍，但也覺得泰斯說得有道理。佛林特看似剛烈的性子下，對於年輕人，尤其是看來孤苦無依的青年朋友有很柔軟的心。當年在奎靈那斯提遇見半精靈坦尼斯也是類似的情況，坦尼斯是個孤兒，但兩方種族都不接納他。對於精靈而言他太像人類；但在人類眼中他又是個精靈。
「我剛剛有說什麼嗎？」奇蒂拉問了一聲，笑了起來，伸手要跟兩個弟弟來個擁抱。
「你不准去。」佛林特一把抓著坎德人的領子向後扯。
「是不行啦，」泰斯乾脆地說：「但是我可以這樣。」
提柏德的學校在初秋起了場火，於是只好另覓地點。那幾年之中，提柏德已經是鎮上居民熟知也相信的對象，所以鎮上代表便准許他在索拉斯鎮內設立學校——不過還是先確認過舊址的火災是天然引發，不是什麼超自然現象。
佛林特與坦尼斯兩人的情誼深厚堅定，因此佛林特也曾經問過坦尼斯要不ｗwｗ•ｈetu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要搬去跟他一起住，只不過坦尼斯不得不說，矮人他家對一個高䠷的半精靈而言實在狹小了些。後來坦尼斯找了附近樹上一間屋子住下，兩個人之間偶有爭執——或者也不能算是爭執，只是針對同一件事情發牢騷：坦尼斯還是會回去奎靈那斯提。
雷斯林展開實驗。他去玻璃工匠那兒要了些剩下的材料，將閃亮的彩色珠子一起塞進包包中。後來泰斯又「找到」了他的包包，也看見裡頭有玻璃珠，於是像著了魔一樣拿出珠子就把包包丟在地上，然後雷斯林輕鬆地取回了藥材。從此以後他就知道要在包包中裝一些古怪有趣的小玩意兒（鳥蛋、甲蟲、發光的小石頭等等），這樣東西不見時一下就可以找回來。
「說是『宿命』的話，那代表未來恐怕會有什麼大事。先生你是不是已經預料到什麼了呢？」雷斯林問。
有兩個人全身披著皮草穿過飄雪而來。
卡拉蒙吹起口哨，戳了史東一下，史東則是有些惱羞成怒，紅著臉生澀地說家裡還有事，冷冷地鞠躬之後轉頭走掉。
「雷斯林也長高一吋，」卡拉蒙接口道：「可都是吃我煮的菜長大的。」
他的長相頗為英俊，面容年輕卻有長者的沉穩與成熟，能得到奇蒂拉青睞並不令人意外。
「妳不是要跟我們回家喔，奇蒂？」卡拉蒙故意調侃她。
雷斯林沒有開口，他目光好奇地在半精靈身上停留，每天都聽矮人提了這位朋友很多事情。坦尼斯的裝扮像是獵戶，有一件精靈樣式的皮短甲，綠色上衣、棕色的褲子與皮靴，腰上掛了劍，背上也掛了弓箭。坦尼斯將自己的精靈血統隱藏得很好，較為明顯的只有分明的輪廓；或許他耳朵也是尖的，但旁人很難看到，因為他那又長又厚的棕色頭髮整個蓋了下來。坦尼斯身高像是精靈，不過腰身肩寬則像是人類。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奇蒂說。
「我可不想像個街頭無賴。」史東開始抱怨。
「好啊！好啊！」泰索何夫很高興。
縱使佛林特苦口婆心，坦尼斯那年秋天還是前往奎靈那斯提。他在年末出發，之後不久就下起大雪，所以不到春天恐怕不會回來。
「卡拉蒙那條蠢牛站在上面——」
「你說得沒有錯，」坦尼斯回想起來也是如此：「每次我離開都會在心裡發誓不要回去了，可是總有個聲音要我回去。每年我在夢裡聽見山楊樹的旋律，就知道是回家的時候。我的家在奎靈那斯提，他們無法否認，不管怎麼做都不行。」
「嗯，看起來你們大家都認識了？」坦尼斯問道，他望著卡拉蒙、雷斯林，又看看奇蒂拉，神情有些吃驚。
一個握拳就敲在卡拉蒙的上腹部。
「我是卡拉蒙．馬哲理，這是我的雙胞胎弟弟雷斯林，我們都是奇蒂同母異父的弟弟。」卡拉蒙解釋起來。
「給我還來！」雷斯林一把將包包搶回去，氣得全身顫抖。
每次坦尼斯出門，佛林特就過得很孤單，不過要他承認這一點，比要他砍掉鬍子還難。泰和*圖*書索何夫這個不速之客為他稍稍排遣寂寞，不過要他承認這一點，則不如要他砍頭算了。坎德人開朗的聲音趕走了沉默，只是矮人會趁自己聽得出神之前不耐煩地要他閉嘴。
「我是泰索何夫．柏伏特。」泰斯說著伸出一隻手，但另一隻手就朝著年輕女士腰帶上竄過去。
「我懂，謝謝大姊。」雷斯林回答後，兩人像是互有協議般交換了個眼神。
佛林特眼看今天的訓練也差不多了，便要大家一起回屋子嗑牙聊天。
「我是擔心小雷——」
「坦尼斯跟奇蒂拉！」泰索何夫跟著叫了起來，不過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奇蒂拉。
奇蒂拉的眼神跟男人一樣大膽直率，而非那些嬌生慣養的閨女一般扭捏作態。她的動作十分優美，但這種優美卻來自於精湛的劍術——所以她自然也有浴血沙場者的氣度與冷靜。雖說還有種略微高傲的態度，但這卻增添了一分神秘色彩。
卡拉蒙一貫熱情地快將坦尼斯的手給搖斷，而雷斯林則只是手指輕輕與半精靈的掌心接觸。
「我是地精！」泰斯糾正他以後就朝矮人寬厚的背上撲過去。
「喔，這是你的啊？」泰斯抬起頭看著他，兩顆眼珠子發亮。「我幫你清乾淨了，不知道是誰塞了一團死掉的花在裡頭。」
「是沒有，但我也聽過你想要找回矮人的一些精神。」坦尼斯打趣道。
雷斯林側著臉面對姊姊，並沒有跟她擁抱，奇蒂拉聳聳肩微笑一下，便輕輕在他臉頰吻一個。他也站著不動任憑奇蒂拉打量，但雙手交叉在胸口的他，身上已經穿著白色的法師袍，這是精神導師安堤默茲的贈禮。
「我……我想是吧。」坦尼斯結結巴巴，不知所措、無言以對。「其實我只是隨口一提罷了，並沒有——」
坦尼斯由太陽與星辰詠者收養，也與詠者的孩子一起長大。詠者的一個孩子叫做波修士，他對於坦尼斯的血統相當不喜。但另一個名叫羅拉娜的女孩卻又喜歡他過了頭。但這是另一段故事了。
雙胞胎在那一年滿十九歲了，冬天還是住在一起。
卡拉蒙大笑起來，史東聽到這種粗鄙的事情皺起眉頭，但是也只能承認矮人說的有理。他至少得學會怎樣反制別人使出陰招。
總之，幾年前坦尼斯決定離開精靈的土地，然後第一個找上的人也就是佛林特．火爐，因為這是他在奎靈那斯提以外唯一認識的人。坦尼斯對於金工、鐵工這些沒有什麼經驗，可是他頭腦精明、懂得做生意，一下子就注意到佛林特開的價錢都遠遠低於實際價值，非常不划算。
雷斯林喜歡與矮人和坎德人在一塊兒，他想知道斐朗樹林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他覺得那是他很快就要踏上的土地。自從有了施法能力之後，他終於可以想像自己的未來。
而他現在也成為學校的助教。提柏德的用意是希望給他正當賺錢的管道，看看這年輕人能不能不要繼續拋頭露面、賣藝謀生。雷斯林算不得是個好老師，他對於學生的無知欠缺耐性，說話也太過尖酸諷刺。不過提柏德午睡時，他絕對有和_圖_書辦法讓那些小男孩安安靜靜，這也是提柏德最大的要求。後來有一次師傅還提到雷斯林也可以自己開一所學校，卻使他當面笑了出來。
「他把整條船給翻了個身，大家都成了落水狗——」
「你們都看見這腰帶啦。」她毫不吝惜地展現出腰間那手工精緻的皮帶：「這是仰慕者送的禮物。」
「謹候女士您差遣。」佛林特與她握手，兩人都說了些初次見面的客套話。
當然，這股力量要用在好的方面。
「你好，泰索何夫。」奇蒂冒出一句：「亂動那把匕首，會被它削掉耳朵喔。」她說得輕描淡寫，不過泰索何夫聽著卻覺得她很認真；他還挺喜歡自己的耳朵，可以用來撐住髮髻，所以只好摸上坦尼斯顯然不頂想要的一個包包。
「好。現在坎德人——」
「我來當地精！」泰索何夫揮手求道：「拜託，佛林特！讓我來！」
「啥！惹麻煩？」佛林特吼了起來：「這幾個混蛋差點把我給淹死了！我走狗運才活到現在。」
「是該認識啊。」奇蒂拉還是抿著嘴唇笑說：「這兩個就是我弟弟，我跟你提過的雙胞胎。這邊這位姓布萊特布雷德，跟我以前是『玩伴』。」她的笑容使得這句話染上一絲曖昧味道。
「唔，嗯……」奇蒂又轉頭對坦尼斯說：「真是想不到啊，以前親手拉拔的小不點一轉眼都變成大男人了。這一位——」她轉過頭看看矮人。「想必就是佛林特．火爐先生吧。」
雷斯林張嘴想說話，可是不但不知道該說什麼，應該是說根本無話可說。他只能瞪大眼睛發出零碎的字詞，或者瞪一眼旁邊偷笑的哥哥稍微洩憤。
「我可還沒聽過妳的事情呢。」佛林特回答起來還是直腸子：「不過我想我馬上就會聽到了吧。」他看看坦尼斯，流露出的情感裡有一絲關心。「你們是在哪裡認識的？」
「我記得可清楚了，聽你這天殺的坎德人滿嘴胡說八道。給我聽清楚，」佛林特加重了語氣，給這各說各話的故事劃下句點：「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上船去，上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李奧克斯保佑！」
她對著坦尼斯甜笑，坦尼斯也笑著回應。雷斯林這時確定半精靈與姊姊關係並不僅止於朋友，兩人正在戀愛，腦海中忽然閃過的畫面令他很不自在，也因此不自主地排斥起坦尼斯。
「晚一點吧。」奇蒂拉伸手拉著坦尼斯。「嗯，可能很晚。」
「哈，你哪有辦法把我摔出去？」卡拉蒙笑道。
他要樂善好施，他要救苦救難，他要懲奸除惡。他會受人喜愛、敬仰、畏懼、還有嫉妒。如果他希望能對更多人有影響力（年輕人總是充滿抱負！），那他就得對這些人有更多瞭解——不只是人類，還有其他種族。矮人與坎德人是他非常好的研究對象。
「我只是想抓魚啊，佛林特——」
「你才沒有咧，佛林特！卡拉蒙是自己游上來的，你是我拉出來的！你想不起來嗎？每次我不在你就會出亂子——」
「所以你們得這樣做……利用地精自己的重量跟衝力來反擊。牠會這樣和*圖*書撲上來……」
「相信李奧克斯已經聽見你發誓了。」坦尼斯親切地拍了拍矮人肩膀，然後起身準備離開：「我得回去看看房子倒了沒，你們要不要也一起過來坐坐？」
這兩件事就本質而言也很相近，打鐵時要精心塑造出線條，訓練這些孩子也一樣要塑造出他們的本事。不過有一個年輕人似乎不是他能應付得來。
將戰鬥技巧傳授給這些年輕人則使他真的有些成就感，他指點大家一些訣竅、一些招式；他活到現在，和很多食人魔與地精、小偷與強盜等等對打過，也在阿班尼西亞的崎嶇道路上遇過各種險阻，心得自然不少。鍛鍊這些孩子，對他而言就好像鍛鍊鋼鐵一樣令人高興。
卡拉蒙發出呻|吟，捧著肚子倒抽一口氣。
「奇蒂拉！」卡拉蒙則是訝異不已。
「奎靈那斯提城外。」坦尼斯回答：「我要回索拉斯的路上，聽見樹叢裡傳來慘叫，進去一探發現這位年輕小姐碰上地精襲擊，正想著要上去幫忙，卻發現自己誤會可大了，慘叫的不是她，是地精。」
送禮者也不假他求，半精靈坦尼斯同樣大方地在眾人面前露出傾慕的眼神。
遺失包包和裡面的花瓣兩次以後，雷斯林開始體會到生氣、威脅、動用暴力或者法律行動等等對於坎德人都不會有效。然後他也不可能避開對方靈巧又輕盈的手指，不管多緊的結都會被坎德人解開，而且摸走東西時一點感覺也沒有。想要對付泰索何夫，需要一些心計。
結果坦尼斯說得沒錯，佛林特也因此環境優渥起來，令他喜出望外。於是兩人成為生意伙伴，夏天的時候坦尼斯會陪矮人一起出門，由他雇用貨車馬匹、在各地市集設攤等等，也會幫佛林特物色手頭闊綽的客人看看樣品。
「那不一樣。」佛林特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這個說的可就是種族差異了。我想歐提克就是沒辦法做出那種口味吧，我都不知道告訴他多少遍作法了。這裡的磨菇本身就不對，只有人類才會說那叫做磨菇。」
「我不是在奎靈那斯提，」奇蒂回答：「只是在那附近，我已經去那一帶好幾次了，路上都會經過。」
「坦尼斯！」佛林特開心地歡迎。
他對坎德人瞭解日益加深，同時卡拉蒙也學到矮人身上或好或壞的戰鬥技巧。
卡拉蒙大大抱住她，為了表現自己力氣大了不少，還將奇蒂拉給抱離地面。
說到那次驚險的船旅，大家七嘴八舌地一齊開口說話。
「你也長大了，小弟。」奇蒂拉察覺出不同。
奇蒂拉伸出還裹著手套的手說：「我是奇蒂拉．鎢斯．馬塔。」
「閉嘴啦。」雷斯林看卡拉蒙還想說些什麼時，沒好氣地打斷他。
「高了整整兩吋。」卡拉蒙很驕傲。
雷斯林還是讓佛林特起雞皮疙瘩。
「我根本不會出事的，哥哥。船翻過去之後，下面的空間會有空氣，所以我一點危險也沒有，除了有個笨蛋哥哥居然兩手空空就想抓魚——」
奇蒂拉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刻意忽略，矮人還想要再問一次，但她便招手要弟弟過來認識新朋友。
「嘖嘖和圖書，是你身上那一半精靈在作怪。」佛林特不表贊同：「山楊樹的旋律哩！什麼鬼扯蛋。我自己還不是一百年沒回家，你有聽我講到什麼胡桃木的旋律嗎？」
「嘿，我說弟弟你挺不賴啊。」回到地面後她好好看了看卡拉蒙。「比起上次我回來的時候又壯了很多呢。」
「你們看我找到什麼！」泰索何夫叫道：「一個皮革小包，上面寫了一個『雷』，我們看看裡面有什麼喔……」
由於矮人的身高問題，他們碰上對手多半也就比起自己高得多，因此使出的攻擊招數並不雅觀。佛林特施展的招式在史東眼裡實在沒有風範，都是撩陰腿、背頸劈之流的怪招。
「是我找到的船——」泰索何夫先發難。
「我聽說很多你的事情，佛林特。」奇蒂繼續說：「當然都是讚美。」
坦尼斯看來是問佛林特，但是眼睛卻看著奇蒂拉。
「的確不錯，泰索何夫，這招漂亮。」另一人也開口稱道。
「現在來說地精，」佛林特繼續教練課程：「地精大部份膽子小得很，除非是喝了酒才會腦充血。平常地精都是從後面忽然跳出來，趁你沒注意之前就一刀砍斷你喉嚨。像這樣……牠們毛茸茸的手會摀住嘴巴讓你叫不出聲音，接著另一隻手拔刀切這邊，中招的話還沒倒地就已經失血過多斷氣了。」
「是這麼說的嗎？」佛林特走到身材高大的史東面前，史東呼出的氣在鬍子上凝結成水珠，泰索何夫說他看來活像隻海象。
「幹得好啊，坎德人。」大家笑成一片，卻從稍遠處傳來一聲讚許。
雷斯林要的是力量，但並不是修理一群毛頭小鬼、要他們跟著噯噯摁摁地唸咒語。他希望得到的力量就像是他使出一個簡單至極的把戲，大家還是滿臉訝異、充滿敬意。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有超乎常人的力量。
坦尼斯跟奇蒂拉脫下斗篷，奇蒂拉身上是一套長及大腿的皮衣，罩著一件男人的外衫，領口打開著，柳腰上有一條精靈樣式的皮帶。她是在場眾人從未見過的女性類型，也因此包括弟弟在內，沒有人真的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這時候正是深冬，水晶湖面結冰積雪，多數人躲在溫暖家中避寒飲酒，但佛林特帶著史東與卡拉蒙出外，還練習到滿身大汗，目的是要「強健體魄」。
「卡拉蒙像石頭一樣沉下去，我說真的，因為我常向潮水裡丟石頭，那些石頭都跟卡拉蒙一樣一點泡泡都沒有就沉下去了——」
「坦尼斯，不用太介意。」奇蒂拉插嘴說：「他想得比較多，說起來大概也是我們家唯一一個想這麼多的人。你啊，別老是這麼認真好不好？」她對著弟弟低聲說：「我挺喜歡這人的，別嚇跑人家。」
泰斯摔在積雪凝冰上頭，躺在那兒好一會兒，一直不停地喘氣。
「整個肚子的氣都被摔出來啦！」等可以開口時他爬起來叫道：「我以前從來沒有不能呼吸過耶，你有嗎，卡拉蒙？感覺好奇怪喔。還有天沒黑我就看見星星了，你要不要我也幫你試試看啊，卡拉蒙？」
「我是坦尼斯，是個半精靈。」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