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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時空的巨石碑

作者:羅伯特.查爾斯.威爾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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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走失的孩子 第十章

第二部 走失的孩子

第十章

「你知道,我們還沒忙完。」
他們退卻了,大多數人,開始尋求武器的庇護。古殷石也許神奇,但只是預測未來的軍事征服,也源自那時的戰役。然而,武裝良好的國家是不會被征服的,至少他們是這麼想的。耶路撒冷時岩登陸激發了新一波聯邦調查,包括學術研究、偵測衛星矩陣、新一代無人飛彈偵測機、智慧型地雷、作戰和補給機器人等等。二〇二九年美國國防草案重新推出,兵員增加五十萬人,遮掩了當時因為受壓含水層危機、亞洲貿易崩盤和阿查法拉亞盆地長年災禍而下滑的國民經濟。
現在看來,有一點非常清楚(但當時不然):古殷危險之處就在於他毫不張揚,除了征戰沒有其他主張,除了最後勝利沒有任何理念。古殷什麼也不承諾,卻因此承諾了一切。流離失所的人、身無分文的人、不開心的人,全都被古殷吸引,認同於他。古殷,一個能排山倒海,能為他們發聲,且無可取代的古殷。
「你也是,」潔妮絲遲疑了片刻才說:「已經四天了,小史。整整四晚,我心裡想的都是她。」
「我想它應該還沒倒。」
蘇在她的辦公室,我去找她,跟她說我要走了。我說去吃午餐,但她一定從我語氣裡察覺了什麼。「吃很久嗎?你打算走多遠,小史?」
或許她在說我們研發中的程式碼,但我想應該不是。
「但我就是來了,潔妮絲,妳撥得出一小時嗎?我可以到妳家,或是——」
我希望凱兒今晚有地方睡得安穩。
「好吧。」威特說完,離開終端通訊器。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久,潔妮絲出現了,雖然穿著睡衣,但顯然很清醒。
我說我下午就會完成除錯,她意味深長看我一眼,目光懷疑。「你還有其他事情要跟我說嗎?」
至於蘇,她則是試著重整時岩計畫,透過網路圈子分享國防部的解密資料,繼續挖掘和拓展淘子擾動的數學基礎。二〇三一年二月,她失去能源部的補助,被迫重新申請經費,但當時資金卻大量流向其他的誘人計畫,例如史丹佛大學的伽瑪射線對撞實驗,以及芝加哥近郊的奇異物質研究小組。
「謝謝,威特,但我得跟潔妮絲談談。」
如今回想起來,最令我吃驚的(請原諒一個老頭子評斷自己的回憶)是,時岩到來對蘇聯解體之後才出生的世代而言,會是多麼古怪的一件事……也就是我父親的世代,即使他活得不夠久,沒有目睹最糟的情況。
古殷的崛起讓他們猝不及防。那一輩人對古殷的威脅不敢小覷,卻對石碑的訴求置若罔聞。他們不難想像一百萬營養不良的亞洲人投靠古殷名下,雖然誇張,起碼合理,但只要被自己的小孩或孫子稍微嘲笑鄙視,他們的信心就立刻煙消雲散。
接電話的是威特。「小史,」他很客氣,但語氣不大高興,感覺也需要睡眠。「我想你打來是為了凱特琳,但很抱歉,目前依然沒有新進展。警方似乎認為她還在城裡,因此我們現在算是謹慎樂觀。我們真的盡力了。」
「已經晚了,我不想打擾她。」
我花了一早上清理我幫蘇發展的程式碼。這麼做算是例行公事,將程式碼釋放到世界hetubook•com.com各個角落和搜尋節點,依據蘇研發的名詞排序法進行相關同步。莫里斯在辦公室進進出出,看來比往常消瘦,也老了一些,但依然開朗愉快。
當然,蘇太有價值了,不可能徹底拋棄,但她不再是統整時岩研究的要角,而是被人刻意保持距離,不讓她接觸公眾的目光。她依然是美國首席淘子擾動奧祕專家,卻再也不是供人景仰的典範。
「那我們再聊,」她說。
「小史,」她說:「我打電話找你,但家裡沒人接。」
「一點鐘好了。」
莫里斯說他可以和我一起吃飯,但我拒絕了,說我有事情要做,可能中途買個三明治果腹。就算他起疑了,至少沒顯露出來。
我非常需要睡眠,但得先打電話給潔妮絲。
公路緊急狹道兩旁站滿了求搭便車的人。這一帶搭乘便車已經被禁五十年,因此相當罕見,但這些人(幾乎全是男人)早就不在乎了。他們有如稻草人站得僵直,朝刺眼的車燈吃眼睛。
「我們中午十二點見?」
對於在我之後的世代而言,古殷是個完全新奇、徹底顛覆傳統權力結構與奪權方式的人物,非常冷酷,極端現代,一如時岩本身。
不用說,我這套蹩腳的反追蹤把戲,留下的電子線索比密蘇里州還大。但就算莫里斯稍動手腳便能追查到我,也來不及將我留在巴爾的摩。當天的日落時分,我已經開到三百多公里外的地方,搖下車窗駛向溫暖的六月傍晚,吞了幾顆制酸劑安撫我胃裡的擾動。
簡單說,他奪走了我們的孩子。
「不很遠。」
hetubook.com.com她大多數的預言一樣,這句話也成真了。
「不要,」她說:「我去找你。你住在哪裡?」
莫里斯.托倫斯向聯邦調查局請辭,沒有接受轉調。他是個信仰者,他相信耶穌基督是神,蘇拉蜜絲.裘普拉是好人,他自己的夢境準確真實。時岩時代促成他如此轉變,我想,他應該也有一點愛蘇,儘管他(和雷蒙.默斯利不同)對於她的性取向從來沒有不實的妄想。他繼續擔任蘇的保鑣和侍衛長,收入比起從前的政府薪餉只能說是杯水車薪。
「你在城裡?你不必大老遠跑來的。」
「但我想這是免不了的,」她哀傷地說:「最糟的就是這樣。一個人只要站在鐵軌上夠久,一定會遇到火車。」
「我們明天談。」我說。
「試著多睡點。」
高速公路穿越俄亥俄州邊界處,有一座大型配給營,可能有上千頂老舊帆布帳篷迎風翻騰,幾十個桶子裝著營火時燃時滅。居民主要是來自路易西安納低地的難民、石化煉油廠裁撤的勞工,以及被洪水趕出家園的農夫。當時,阿查法拉亞盆地的淤泥終於逼得密西西比河離開原本的爪狀三角洲,雖然美國陸軍工兵團極力抵擋,卻還是難以挽回。一場春日暴洪讓數百萬居民無家可歸,更別提橋樑崩場、船閘潰堤與道路泥濘所造成的混亂。
只要找到古殷,就能趁他尚未崛起消滅他。然而,中國南方與東南亞多數地區都處於無政府的野蠻狀態,軍閥坐著裝甲軍車四處威脅挨餓的農民。這些惡霸暴君都有可能是古殷,而大多數人也自稱是他。我們甚至無法確定古殷是中國人,他可能來自任何地方。
我開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明尼亞波里斯近郊,在汽車旅館訂了個房間。長相有如老烏龜的櫃檯人員看我從皮夾掏出鈔票,瞪大眼睛說:「我得上銀行處理這個。」於是我加上五十元,當作疑難處理費,而他人也夠好,沒有查詢我的身分證件。他給我一個小房間,裡頭擺著一張床和免付費終端通訊器,窗戶正對停車場。
「沒關係。我在城裡,我們明天可以碰個面,把事情談清楚嗎?」
他們那個世代面對第三世界的獨裁,少的是憤怒,多的是不耐。在他們眼中,宏偉宮殿和紀念碑都是前人留下來的難堪東西,等著被日經指數或那斯達克吹來的強風扳倒的鬼屋。
這很困難,但在耶路撒冷事件之後或許容易一點。耶路撒冷事件之前,蘇.裘普拉的時岩監控研究拿的是聯邦經費,給得非常慷慨,但這份看重不久就消磨了,因為她只在意時岩的純理論部分,一心鑽研淘子擾動的數學原理,而不是如何偵測與對付石碑之類的實際問題。其次就是二〇二八年六月,她在國會時的表現荒腔走板。公開質詢時,她拒絕接受拉薩爾參議員的理論,不認為耶路撒冷時岩可能是末日來臨的徵兆。她說參議員「缺乏教育」,末日將至說是個「荒謬的神話,只會讓我們想要遏止的進程雪上加霜」。拉薩爾曾是共和黨員,後來成為聯邦黨的戰將。他痛批蘇是「象牙塔裡的無神論者」,需要斷奶,不能「讓她繼續吸取大眾的奶水」。
我終止蘇黎世銀行美國分行的帳戶,將大部分的錢轉到儲值卡,餘額按古老傳統換成幾綑紙鈔。雖然不大可能,但我還是在附近兜了幾圈,確定莫里斯沒有跟上。或許他www.hetubook.com.com早就在我車內裝了追蹤器。於是,我在市中心一家車行把克萊斯勒賣了,說我不喜歡她店裡賣的車,問她可不可以買別的。她說當然,我很樂意帶你到後室,參觀我們的虛擬庫房。我姑且挑了一輛矮矮扁扁的福斯愛迪生,藍色車身又灰又髒,簡直是人類有史以來生產過最不起眼的車子。我將克萊斯勒留在車場,由她載我穿越半座城市。實際上看,那輛福斯比我在虛擬庫房見到的還要殘破,不過引擎依然強勁清潔,起碼我感覺如此。
好處是,聯邦調查局對我這樣的小魚不再很感興趣,即使我的檔案依然默默留在胡佛大樓的數位墓窟裡。
蘇和莫里斯都想要我繼續待在研究核心。蘇是因為我了解她所謂的「有意義巧合演變模式」,莫里斯則是因為他相信我對蘇很重要。他們能不能透過法律途徑留住我還很難說,畢竟莫里斯已經是老百姓了。但我敢講,假如我說要走,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甚至動用關係留人。莫里斯喜歡我,以他謹慎小心的方式,但蘇才是他最效忠的人。
當我接到電話(潔妮絲打來的,視訊沒開,好掩飾淚水)得知凱兒的事,我知道自己非得離開巴爾的摩,而且不能讓莫里斯一路跟著我橫越七個州。
「我會長話短說。」
「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不然約在杜坎路上那家小牛排館好了,妳知道那裡嗎?」
蘇的腿傷幾年前就痊癒了,但耶路撒冷事件卻留下其他傷痕。有一回她告訴我,耶路撒冷讓她明白自己的研究有多麼危險,接近淘子擾動核心不只威脅到她,也讓她周遭的人身陷險境。
「現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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