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時間三部曲2:時間軸

作者:羅伯特.查爾斯.威爾森
時間三部曲2:時間軸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部 八月三十四日 第二章

第一部 八月三十四日

第二章

中庭的人群開始對流星雨有反應了。她抬頭看到三道明亮得發熱的白線正畫過天頂。流星從地平線上方,幾乎是正東邊的一個點往四面八方散射。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更多流星出現了。兩簇、三簇,然後是壯觀的五大簇。
她把信封推過桌布。他抽出照片。他的表情沒變。最後他說:「我猜這照片有個故事吧?」
麗絲多希望自己能有一兩則真正的情報可以交換,不過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禁飛的事。沒錯,她在美國領事館有熟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她的前夫。不過美國人只是臨時政府的顧問人員,而且布萊恩甚至連外交人員也不是,只是一個遺傳安全部的小小職員。
「這是合理的推論。不過我並不是代表任何人來問你。在領事館你對任何人要說什麼或不說什麼,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對我說的話,我不會告訴別人。」
特克卻連一眼也沒望過去。「我得想一想。」
「特克,我……」
「那你在寫的書呢?」
「不是,」特克說,「這可不是其中一部分。」
「不能,不過……」
「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我是說,為什麼要找這一個女人?」
他們訴說彼此的故事,又在風變冷之時溫暖彼此。當時麗絲認為她似乎可以擁抱特克.芬雷像擁住一張毯子,而永遠離開其他人。如果當時問她:想不想要有更進一步的打算,而非只是場突如其來的幽會?她說不定會說:嗯,也許噢。
「荒野地區的規矩是不同的。這我是知道的,麗絲。有些事是家鄉的,有些事是外地的。我想我們一定是……」
「只是我很好奇的一件事,我想你有可能從你不想洩漏的消息來源那裡聽到了一些風聲也說不定。阿隆吉今天早上收到臨時政府空中法規部門發的備忘錄。我交了一份飛往遠西的飛行計畫,如果一切都正常,你今天下午到我那裡時,我可能都已經在天上飛了。可是他們不准這趟飛行。所以我四處打電話,想問出個究竟。看樣子目前沒有人可以飛往魯布艾爾卡里。」
「說來可笑,」他說,「人們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到這個港。有些人找到留下來的理由,有些人沒有找到。我認為人們只是跨過某條線。你頭一次下了船,發現你還真的是到了另一個星球上了。這裡的空氣聞起來不一樣,水喝起來不一樣,月亮也不一樣大,升得又太快了。白天仍然分成十二小時,不過每個小時又比較長。過了幾星期或幾個月,有些人就會深深感到迷惑,於是他們掉頭回家,再不然就適應了環境,開始覺得很正常。這時候他們就會問自己,是不是還願意回到那蟻丘般的城市、惡劣的空氣、腐臭的海洋,和所有他們從前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一切。」
「你知道我一直想要訪問和我父親有關係的人。她是其中一個。最理想的情況,我希望能和她接觸。」
她問特克生意怎麼樣。
不像你,他似乎在暗示。這句話直接導向她和他連絡的原因。她正伸手到皮包裡,侍者端著冰水過來了。她幾乎沒看菜單,不過她點了用進口番紅花調味的特產海鮮飯。特克點了牛排,五分熟。直到十五年前,赤道洲最常見的陸上動物還是水牛,現在你已經可以買到新鮮牛肉了。
「結束和-圖-書了。」
「好。」她不能再逼了。「不過你起先提到『互償』?」
「我認為如果打電話會太……你知道,太……公事公辦了。」他沒說話。她又加上一句,這次比較誠實,「我只是想見見面,要確定是不是仍然沒事。」
「你看了我的乘客名單嗎?」
她很高興他還記得書的事,雖然根本沒有這本書。一架飛機滑行到幾公尺外的機棚前,隆隆的聲響穿過特克辦公室的薄牆,就像穿過一扇開著的門。麗絲看著特克桌上的陶杯,杯裡的咖啡想必放了好幾個鐘頭,那聲響將油亮的液面震出一圈圈同心圓。飛機的怒吼聲消逝後,她說:「其實你可以幫很大的忙,尤其是如果我們可以去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
「布萊恩在遺傳安全部工作,我可沒。」
「沒問題。什麼樣的照片?」
他的淺笑非常真誠、親切。沒有責難,沒有「為什麼你不回我電話」的意味。她說:「呃,你在忙嗎?」
「報公帳。對了,我正有問題要問你呢!就算是互償吧。」
「那只是塵土,」特克說,「或者天文學家說的,古老彗星的殘骸。」
特克把他的椅子拉到她同一邊的桌旁,這樣兩人就都面向著海了。他沒有做出任何明顯的舉動,她想他也不會。和這種事比起來,駕機飛越高山隘口想必易如反掌。她也沒有什麼動作,是小心翼翼不要做出動作的,但相距就那麼幾公分,她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她心不在焉地喝著咖啡。又有一陣流星出現了。她說出心中疑惑:不知道有沒有流星掉到地上?
侍者漫步離開。特克說:「你可以打電話的,你知道。」
麗絲把她的皮包放在大腿上,拿出信封。「可是你說你也有事要我幫忙?」
三個月前,她雇了特克載她飛過莫興德山脈,去到一個叫做「庫伯利克墓」的油管區。這是純粹的公事安排。她想找父親的一個老同事,一個叫杜瓦利的人。可是她最後沒能到達庫伯利克墓,因為一陣暴風迫使飛機降落在一處高山隘口。特克將飛機停降在一座無名湖上,天上雲團有如巨砲煙霧,在花崗岩山頭間南北翻騰。他把飛機停靠在佈滿小石礫的湖岸。在一株麗絲看來像是球莖的突變松樹叢下,紮了個異常舒適的營。在這隘口中,狂風呼嘯整整三天,能見度近乎零。只要出了帆布營帳,走不到幾公尺就會迷路。不過特克在山裡活動的能力還不錯,也隨身備有應付緊急狀況的行李。當人受制於大自然,只帶著一個露營爐和一盞防風燈時,就連罐頭食物都變美味佳餚了。在其他情況下,這或許會是一場三天的耐久賽,但沒想到特克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並沒有存心要引誘他,她也相信他並不是有意要引誘她。兩人之間的吸引是突然的、互相的,而且完全可以解釋。
「不過那裡某個人在幫你的忙。」
噢。對了。她都忘了呢!麗絲到麥哲倫港不到十一個本地月,也就是說她沒有看到去年的流星雨。她知道一年一度的流星雨是件大事,甚至還會狂歡慶祝,這已經成為一種本地風俗。從她童年在這裡待過的記憶中,她還記得這件事:那是一場壯觀的星體演出,以精確的規律發生,也是舉行派對的完www.hetubook.com•com美藉口。不過流星雨要到第三天晚上才達到頂峰。今晚只是剛開始而已。
「那麼我們趁現在還能找到座位,把咖啡帶到外面中庭,如何?」
「我能做的也只是去問人家。」她說。
「沒有!我是說,不是我……你會向臨時政府申報乘客名單,對不對?」
管他什麼意思,她也只能說好了。在哈雷共進晚餐,倒是她始料未及的。她開車來到阿隆吉機場,是因為她覺得距他們上次談話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本人到場要比打通電話更有意義。算是一種沉默的致歉吧。不過就算他氣憤兩人感情之間的裂痕(這甚至也不再是感情了,或許連朋友都不是了),他也沒有露出痕跡。她提醒自己要專心在工作上,專心在她到此地的真正理由上。這理由在十二年前讓她生命出現一道裂痕,是一個未曾解釋的失落。
「你先。」
麗絲曾經搭過他的飛機。不過今天她來這裡不是要雇飛行員。特克的名字會出現,是和她身上棕色信封裡的照片有關。此刻信封就塞在車上置物箱裡。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正事,不是你的正事。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吃晚飯時候談吧?我請客好嗎?」
「是因為這樣你才在這裡嗎?」
「可能。」
「這個嘛……我不能講太多。」
「不過看流星雨開場,我們來對了地方。」特克說,「再過幾小時,等到天完全黑了,他們會把燈熄掉,打開那些中庭大門,讓每個人都能看到全景。」
「還用得著你說嗎?」他苦笑。「你和布萊恩還好吧?」
她把車停在阿隆吉機場的碎石空地上,下了車,站在那裡聽著午後高溫中昆蟲的嗡嗡叫聲。然後她從後門進入,走進那又大又深、有鐵皮屋頂的庫房。庫房看起來像是牛舍改裝而成的,做為阿隆吉機場的旅客航廈。特克的包機業務在邁可.阿隆吉的同意下,就在這幢建築的一角營運。邁可是機場老闆,抽取特克一部分利潤做為報償。這是以前談天時,特克告訴她的。
餐送來了,於是他們閒聊了一會兒。天色暗了,城市閃爍起光點。侍者回來清理餐桌。特克點了咖啡。麗絲鼓起勇氣說:「你可不可以替我看一張照片?趁他們燈光還沒調暗……」
「就這樣嗎?」邊疆人做事的方式永遠讓她稱奇。「你不怕漏掉客人嗎?」
他點了點頭。「好,沒問題。你說個目的地吧!」
自上次他們會面,也就是山區遠行那次,以及之後幾次不安的會面以後,他打了幾次電話給她。麗絲起先急切地回了他電話,然後是敷衍地回電,再等到心中起了罪惡感以後,就回也不回了。「我知道,我也很抱歉,不過這幾個月我非常忙……」
「所以你是從另一個人那裡拿到這些。在領事館的朋友,布萊恩,或是他的好朋友。」
「他們不肯說。」
她想到從前在愛達荷州的一個夏天,她和父親去觀星,當時她不到十歲。她父親小時候時間迴旋還沒出現,他跟她提到「從前」的星星,也就是假想智慧生物把地球在時間長河推進了數十億年之前。他想念從前的星群,想念那些星星古老的名字。那天晚上有流星出現,好幾十顆,最大的流星被保護和-圖-書地球不受太陽侵害的透析膜攔截,最小的則在大氣層中燒毀。她看著它們用令她屏息的速度和光亮飛過天空。
「我得出的結論是,一切都指向布萊恩。他對這個女人有什麼興趣?」

「反正看起來是有工作要做就是。」她相當肯定他會很樂意丟下任何不緊要的事,就為了見她一面。這麼久以來,她一直不給他這個機會。他繞過桌子走來,誠懇地給了她一個紳士擁抱。在如此近距離聞到他的氣息,她一時間有些慌亂。特克三十五歲,比麗絲大八歲,高她三十公分。她強作鎮定。「都是文書工作,」他說,「給我一個可以不去理會它的藉口吧。拜託。」
「是一個可能向你包過飛機的人,就在幾個月以前。」
「希望的和實際情形總是有差別的。」
「外地的事?」
不過,如今她車上置物箱裡放著一份離婚判決書。她的未來是全新的一頁,她很想在上面寫下什麼。
交通情況還不錯。麥哲倫港的繁榮意謂有更多的車,而且不只是從前人人都在開在騎的南亞休旅車或機車。雖然在碼頭區大半的路上她都被兩輛十八輪卡車前後包夾,一路塞車,她還是準時抵達餐廳。哈雷餐廳的停車場裡車子很多,就星期三晚上來說,這現象倒是非比尋常。這裡的食物理所當然是不錯,不過讓客人掏出更多錢的是景致。餐廳坐落在可以眺望麥哲倫港的一處山頂上。港口建在海岸最大的天然港上,顯然是因為它靠近「拱門」,這個行星與地球的通道。不過平坦低地上蓋了太多房子,於是這座港市也就層層擴張到山麓了。大多數房子都是匆匆蓋起,根本不理會臨時政府想要推行的任何建築法規。全由天然木材和玻璃鑲板建成的哈雷餐廳,卻是個例外。
留在新世界,他指的是這個。她點點頭。
「臨時政府沒有人會爽快承認任何事的。我被十幾個部門互踢皮球,受到這件事影響的其他飛行員也是。我不是說這其中有什麼壞事,不過的確有點詭異。為什麼要把這個州的西半邊變成飛航禁區?現在還有定期班機在油田和這個區之間來回,過了那裡也只有岩石和沙土啊!只有健行者和荒野客才會去那裡,就是這些人租我的包機。我真想不通。」
回到麥哲倫港之後,她的確想要維持這段感情,但是這個港市有種摧毀你最佳盤算的本事。莫興德山脈上帳篷裡輕如羽毛的問題,回到這裡就恢復了它們一向的質量和慣性。那時候她和布萊恩的分手已經是既定的事實,至少在她心中是如此,雖然布萊恩時不時就會來那種「我們試試,一起努力挽救看看」的提議。用心是很好,她想,只是對兩個人來說都太羞辱人了。
這裡沒有安檢關卡。特克.芬雷的辦公室位在建築最北邊,因為是三面隔間,所以她只要走進去,清清喉嚨就代替敲門了。他正坐在辦公桌後面填寫文件,從紙頁最上方的藍色標誌看來,像是聯合國臨時政府的文件。他用墨水簽了最後一次名,然後抬頭看。「麗絲!」
「我是說今天。你不用開大老遠的車來阿隆吉,只為了一起吃頓晚餐。打電話就可以了。」
麗絲.亞當斯在八月三十四日下午,駕車前往那小小的鄉間機場。內心既和-圖-書感到失落,也感到自由。
「沒問題。我把鑰匙留給保羅。」
「這個禁飛,是暫時的嗎?」
「這個嘛……」
「我看起來忙嗎?」
「我不能講太多。」
她甚至無法向自己解釋這種感覺。也許是天氣的關係吧,她想。赤道洲沿岸的八月底,以往總是熱,經常還會熱得讓人受不了。但是今天的海風輕柔,天空是「新世界」的靛藍色,這顏色要比地球上那混沌的粉彩天空深得多,也真切得多。不過這好天氣已經連著幾星期,所以雖然不錯,卻也沒那麼了不起。自由,她心想,沒錯,絕對自由。離婚判決才剛出爐,結束了一段婚姻,取消了一件不智之舉……等一下即將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導致婚姻告終的原因之一。但還不只這個,她即將面對的,是一個和過去斷絕的未來,是一個深為之所苦的問題,而她即將要去尋找答案。
「至少告訴我你是辦正事還是旅遊。」

「我知道你問的是什麼。不過我希望能好好想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你應該不會覺得我不可理喻吧?」
「這問題我也問不出答案。」
「如果你肯問一問,我就很感激了。好啦。公事辦完了吧?至少目前是辦完了。」
「是啊,」終於他說了,「我載過她。」
特克的車就在機場,於是他們約好三小時後,在天黑時分到餐廳見面。
「哈雷」是麥哲倫港最高級的美式餐廳之一。「你去不起哈雷的。」
「是研究工作慢,寫作倒不會。」她一個字都還沒寫,以後也不會寫。
「正式地……終於。」
她報上名字,在酒吧等了半小時,特克的老爺車才哐啷哐啷開進停車場。她從窗裡看到他鎖上車門,穿過漸沉的暮色,大步朝門口走來。他的衣著明顯比不上哈雷一般顧客的穿著,不過餐廳工作人員認得他,也歡迎他來,麗絲就知道他經常和客戶在這裡見面。他一走過來,侍者就領著他們到一個有窗景的U形卡座。其他靠窗的桌子都坐滿了人。「這裡很熱門。」她說。
「客人可以留言。我早晚都會回的。況且這個星期生意不怎麼樣。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們去哈雷怎麼樣?」
他皺起眉頭。「拿給我看。」
「真的?」
天空透藍,清澈得有如冰河水。現在還沒有流星的影子,餐廳下方的城市披著一層優雅的夕陽光輝。她可以看見工業區煉油廠煙囪噴出的火,大清真寺和教堂的側影,沿著馬達加斯加街道那些亮著燈、推銷印度電影、藥草牙膏(用伊朗文寫的)的廣告招牌,以及連鎖旅館。港內的觀光船亮起燈,準備迎接夜晚到來。瞇起眼睛,往好處去想,這景色還真漂亮。要是從前,她或許還會說這挺有異國風味的,不過她現在已經不這麼想了。
「今天晚上,當然嘍。」他說,麗絲茫然望著他。於是他又加上一句:「流星雨。」
「不用說,沒關係的。不要問問題,不要說出去,對吧?顯然有人知道我載過這人。這表示除了你以外還有個人想要找到她。」
「弄完以後你要怎麼辦?回去美國嗎?」
就像現在這樣。神的煙火。「哇!」她有些言不由衷。
「這是去年年底在碼頭區的監視攝影機拍下的,影像被放大、加強了。」
「部分原因吧,我想。」m.hetubook.com•com他說,「當然啦。」
「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你為何對……」他比了比照片中的人,「一個老太太那麼好奇?」
他看著她,彷彿正在衡量這番話。麗絲心想,他憑什麼要信任她?她做過什麼事讓他對她信任,除了在一個很棒的周末跟他上床以外?
「監視攝影機下載的圖像你也能拿到?」
「我不是要你侵犯別人的隱私,只是……」
「我很樂意去吃晚飯,可是由我請。很難想像我能為你的書幫上什麼忙。」
「為什麼?」
「辦正事。」
「暫時是。」她不情願地說。
「好……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任何關於她的事?她在哪裡、她都說些什麼?」
「那是你決定留下來的原因?」
他聳聳肩。「我付房租,我開飛機,我跟人見面。沒什麼別的事,麗絲。我生命中並沒有什麼特殊使命。」
特克站起來,中庭人群中有幾個人也站了起來。談笑被一片迷惑不解的寂靜取代了,電話和說話聲開始此起彼落。
不過有樣新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那麼那又是什麼呢?」她一邊問,一邊指向東方地平線上高一點的地方,也就是黑暗的天空與黑暗的海面交接處。在麗絲看起來,像是有樣東西落在那裡了。不是隕石,而是明亮的光點,像照明彈一樣掛在空中,或者說她想像中照明彈的樣子。反射的光將海面染成深淺不一的橘紅色。就她記憶所及,之前住在赤道洲的時候從沒看過這種情形。「那也是其中一部分嗎?」
「很多事我現在無法解釋。你可不可以先看照片?」
「這是怎麼回事,麗絲?」
即將面對的還有迷失。她幾乎完全迷了路,這條路之前她只走過幾次。她在麥哲倫港租了一間公寓。港市南邊海岸地形平坦,是一片沖積平原,上面有農場和輕工業。平原大部分仍然是荒野,有點像是起伏的大草原,上頭長滿了柔軟的青草,片片草地像海浪一樣拍擊著海岸山脈的山頂。沒多久,她開始看到小飛機起起落落。阿隆吉機場,她就是要去那裡。那些都是小型的螺旋槳飛機和叢林飛機,因為阿隆吉機場的跑道不夠長,無法讓大型飛機起降。降落在那裡的飛機,不是富人的嗜好就是窮人的生計。如果你想租座機棚、參加旅行團深入冰河隘口,或是趕著去骨溪或庫伯利克墓,你就會來到阿隆吉機場。而如果你夠機靈的話,你會在做這些事之前先和特克.芬雷談一談,他靠飛特惠包機維生。
他往後靠著椅背。他的預測果真沒錯,餐廳裡燈光開始黯淡下來。幾名侍者把分隔室內餐廳和中庭的玻璃牆往後推。天空中繁星點點,顯得無比深邃。港口的燈光將天空沖淡了些,不過仍然比麗絲在加州看到的任何時候的天空來得清爽。流星雨開始了嗎?她看到天空最高點有一些看起來像是亮光的東西閃過。
她告訴布萊恩特克的事,雖然這阻礙了他想和好的企圖,卻也在她心中出現一種全新的邏輯:她開始懷疑自己利用特克做為工具,一種情感的撬棍,阻止布萊恩重燃愛火的企圖。她心中忐忑,和特克見了幾次面後,就決定讓這段感情轉淡。最好不要把已經夠複雜的情況弄得更加不可收拾吧,她想。
「呃……我想你比較希望這樣。」
「是誰下的令?哪個機關?」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