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時間三部曲2:時間軸

作者:羅伯特.查爾斯.威爾森
時間三部曲2:時間軸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部 八月三十四日 第六章

第一部 八月三十四日

第六章

「不是這樣的。」
她在急救箱裡找出一枝鉛筆,在一張「海岸與都市客運公司」的票根背面匆匆寫下號碼。
特克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有沒有特別的地址?或是我可以連絡到你的電話?」
「我不知道,」特克說,「你是我有的唯一夠近的樣本。說實在的,沒什麼啟發性。」
「老天!沒有。癌症?是嗎?」
「不算是。不過我說過,他是想救我才受傷的。」
「我叫特克.芬雷。」特克說。
「直覺很強,那女人。」
「這些全都是因為他手臂的割傷嗎?」
「我猜你從那時候起,對第四年期的人就有一些了解了。」托馬士說。
「我希望多留他在這裡觀察幾天,可以嗎?」
「有可能會產生併發症。」處理完托馬士的傷口,黛安說。
「有人跟你撒謊,你看得出來嗎?」
「特性?」特克說,口乾舌燥的。就他所知,他從沒有跟第四年期的人說過話。而這女人就是自稱這種人。她多大呀?九十歲?一百歲?
「所以你要把我這道菜端上去給她?『展示品A』之類的嗎?」
「我們沒談過太多這種事。」

「她有理由的。」
「我會,而且我也做了。」
診所窗外,米南加保村在黑暗中可熱鬧了。燈籠吊掛在屋簷下,臨風搖晃;街上傳來叮叮噹噹的音樂聲。黛安用電壺和法國磨豆機煮咖啡:又香又濃的熱咖啡。
「我必須停用那個號碼。」她皺皺眉頭,但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我是可以,不過你可能必須要說服托馬士。他不歸我管。」
「你現在的處境很困難。」他說。
「連有一點嚇人都沒有嗎?」仍然露著微笑。
她的笑容重新綻放。「我也這麼想。」
特克小心翼翼,竭盡所能用最委婉的方式說:「這個嘛……她對第四年期人很好奇。」
「我也許笨,不過我並不無知。」
「這位女士……呃,黛安。首先,我對於照顧病人毫無頭緒,更不用說照顧一個第四年期的人了。」
「所以他確定是要死了。」
「所以也許你應該把托馬士送往南邊海岸。」特克說,「我看他病得很嚴重。」
她轉過身,凝視他良久。與其說凝視,不如說是仔細打量。特克在這種無情的目光下開始感到有些尷尬。然後她說:「好。我給你一個號碼。」
「信任她,你信任她嗎?」
這就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和責任感。他的錢快用完了,正準備要簽約做油管工作,不過他卻搭了車沿海岸往北走,又走了幾公里路,來到拆船工地,開始向人打聽。一個拆船老闆記得特克的臉,告訴他說他朋友生病了,那真的很不幸,可是他們不能讓生病的水手佔去眾人的時間和注意力,所以伊布黛安和幾個米南加保村漁民就把這個老人拖回他們村子了。
「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很願意,我想。可是也許做別的安排比較好,因為我的處境也很困難,財務上和所有……」
「不是,不過你也不是從前的你了。」
「我打過電話,可是……」
「介紹我?我又不是你老爸,特克。」
「因為我認為麗絲被人騙了。她和*圖*書沒有用違法的方法去找第四年期人,不過我認為她被利用了。而且她有一些消息,黛安或許願意聽。」
「我那麼嚇人嗎?」
托馬士打著呼,睡在床墊上。醫生(就是黛安)用鄙夷的神色看看他手臂上的繃帶。「這是怎麼發生的?」
「我會很高興保持這樣子。」
「你很幸運能有這樣的朋友。」
「哎,我猜他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啊!老天!特克,這人真是護士嗎?」
「我的意思是,特克,身為第四年期的人,我比大多數沒有經過改造的人對於某些社會和行為方面的暗示要敏感得多。通常我可以分辨出一個人在撒謊或是不誠實,至少在我跟他面對面的時候。不過,對於誠懇的謊話我是無法抵擋的。我不是無所不知,我不是特別聰明,我也不能看穿人心。頂多你可以說的是,我的謊言偵測器被調高了一兩度。任何第四年期團體都一定會受到圍剿,不是警方就是罪犯,所以這是一項很有用的本事。不,我沒有跟你熟到可以說我信任你,不過我可以清楚感覺到你,清楚到可以說我願意信任你……你明白嗎?」
「太感謝了!」特克說,「謝謝你。」
「像是什麼,放射線療法之類的嗎?」
「你不能給他一些抗生素嗎?」
「不,那是個小名,因為我小時候全家在伊斯坦堡住過幾年,我還會說一點土耳其語。你剛剛說……托馬士可能會染上某些本地的疾病?」
「冷靜、冷靜。」伊布黛安說。「伊布」是村民對她的稱呼。他猜想那是一種尊稱。
於是他把一盞油燈的燈芯撥亮,領著她通過另一面紗網,來到一張黃色床墊前。屋外的暮色中,昆蟲正在醞釀著合唱。他從沒聽過這種聲音,不過可以聽出那是蟲鳴,那種堅決、斷斷續續的嗡嗡聲。海灘那邊傳來鐵鎚搥打、金屬板拍打,以及柴油馬達的噗噗聲和轟隆聲。
「好。我會去問問別人。過兩天打電話給我。」
「是啊。」
「老天!你怎麼啦?」

她似乎很失望。「噢。」
「或是……也許我可以打給你?」
「其實,我是在想……也許我可以把你介紹給她。」
「她真的那麼說嗎?謊言偵測器那番話。」
她對這句話笑了起來。「我道歉。先生貴姓?」
一時間,他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屋外音樂依舊持續,低沉而陌生的木琴音樂,透過一個廉價擴音器傳送出來。
「你終於看到我的時候,我糟得一塌糊塗吧?」托馬士說。
托馬士雙手掩住他寬鬆牛仔褲的胯部。「你信任的是這個!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水手。」
「芬雷,不過你可以叫我特克。」
托馬士看起來像是有人用根管子從他喉嚨伸進去,把他內臟全吸出來了一樣。他從沒看過比他還瘦的人。
太陽西沉時,醫生終於來了。她踏上通往木板地面的木頭階梯,把擋住蟲子的紗網推開。
「這麼說來,他是為你犧牲了?」
「帶我看病人。」
「比這複雜得多。你坐下,我來解釋。」
他說:「你會做嗎?」
這人也回他笑臉,點點頭,朝著咖啡m.hetubook.com.com屋大喊。兩名魁梧的青年匆匆跑出來,分別在特克兩邊站定。「我們帶你去。」特克再次提出同樣請求時,他們用英語回答。臉上也露出笑容,不過特克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們看起來客氣,其實是要監督他的一舉一動。
「你要去哪裡?如果你不介意我問的話。」
「她是在評估你。」托馬士說。
他聽到的是一通自動播放通知,說這個號碼已經不再使用。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托馬士在他那張破舊的安樂椅上聽著,小口小口啜著綠色玻璃瓶裡的啤酒,靜靜地笑,彷彿他在自己腦袋中發現了一處風平浪靜的地方。「聽起來你根本不了解這位女士嘛。」
「是呀。這是重點。」特克說。
「你是說我有個強化的謊言偵測器,這事是不是真的?這個嘛,那就要看是誰看的了。已經十年了,特克。你覺得呢?」
「至少犧牲了一段手臂。」
「包得真糟。我看一下。」
他問可能有哪些併發症。
「運氣好的話,不是很嚴重。不過赤道洲是個全新的細菌環境,你知道吧?」
「因為你來這裡找他。」她露出微笑,這倒讓他嚇了一跳。「你可以說我是憑經驗猜測。你知道第四年期療法不只是延長壽命吧?火星人在改造人類生物學上表現得很矛盾。他們不想創造出一群有力量的老人。第四年期療法給你一些東西,也拿走你一些東西。它給你多三十或四十年的壽命,我就是最適合的例子,如果你還沒猜到的話,不過它也會重組某些人類特性。」
「不是。我真正想做的是讓她跟黛安談談。不過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我們把他帶回這裡,是因為他傷口感染,不過癌症用簡單的驗血就驗出來了。我這裡沒有什麼診斷設備,不過我有一部手提影像儀,十年的機器了,還好用得很。它證實了診斷,但預後非常不好。癌症不算是什麼治不好的病,可是你的朋友一直逃避就醫,逃避得太久了。它已經轉移得太嚴重了。」
「因為托馬士在恢復期間會需要一些幫助,而且我認為我可以信任你。」
她推了推托馬士的肩膀,他睜開眼睛,立刻開始咒罵。老式的、克里奧——路易斯安那州法裔人士——式的粗話,辛辣得和秋葵一樣。他想要坐起來,然後又改變主意。終於他把注意力放在黛安身上。「你又是他媽的誰呀?」
「我給了。不過本地的微生物不見得會對標準藥劑有反應。別誤會,他並沒有生病,而且十之八九他也不會生病,不過這當中有某些無法避免的風險。你是金恩先生的好朋友嗎?」
「是啊,」特克說,「你當時糟透了呢!」

「你猜錯了。只是這裡比較容易沒事。我們必須謹慎點,多活幾十年不是一件可以到處宣揚的事,特克。」
「別孩子氣,」黛安說,「不要動。如果我看不清楚哪裡出問題,就沒辦法幫你。」停頓了一下。「嗯……你運氣好,沒有劃到動脈。」她從急救箱裡拿出針筒,注進某種藥物。「在清理傷口和縫合時,這可以止痛。」
黛安,那m.hetubook•com.com位西方醫生(或者護士吧,她堅持這麼稱自己),從某個內陸村子走路到拆船灘來治療托馬士割傷的手臂。

「我是護士。冷靜一下。是誰幫你包的繃帶?」
特克把麗絲的事告訴了托馬士.金恩。大略說了一些,說他們困在山中時兩人如何情投意合;說他如何地難以忘記她,即使他們回到文明社會,即使她不回他的電話;說他們如何在落塵期間一起離去。
「呃,我……」
特克看著她處理傷口,燭光把她的側影投射在薄薄的防蟲紗網上。她很細瘦,行動時帶有老人那種經過衡量的謹慎。不過她也很強壯。她做事仔細又俐落,偶爾會喃喃自語。她也許和托馬士一般年紀,這水手看來像是六十,又像是七十,也許更老。
「好吧……」特克說。
於是特克在麥哲倫港找了個地方住下,靠著積蓄過了段時間,偶爾會到海員工會去找托馬士。但是托馬士始終沒有露面。起初這件事並沒有讓他擔心,托馬士可能會在任何地方。就他所知,托馬士也許會想要越過山脈。所以特克會去吃頓飯,喝點東西,把他的餐友忘掉。但是一個月過去了,他找出那個票根,撥了寫在上面的號碼。
「如果我能想到更好的辦法,我也不會請求你了。你能及時到這兒是運氣好,」她又加上一句,「如果我不想被找到的話,你就會很難找到我。」
「他不會病很久,不過他會需要一個了解他的朋友。你願意做這個人嗎?」
「噢,我的老天。」托馬士翻了個白眼。「好奇?」
「他手臂上的割傷是小問題。托馬士有沒有告訴你他得了癌症?」
「你不記得了嗎?」
「大致上是這樣。你覺得呢,托馬士,是真的嗎?」
「我想我怕的也就是這個。」
「你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時間考慮一下?」
「我建議把他變成第四年期。」
「不是。正好相反,他要復原了。」
「我知道。」
她埋頭工作,托馬士有些躁動不安,不時還會咒罵一下,但因為藥物的關係顯得昏沉無力。房裡有消毒水的臭味。特克走出屋外,暮色漸沉,這是他在新世界的第一晚。不遠處有一株開花的樹叢,他叫不出名字,只見那六瓣的葉子在海風中搖動。花朵是藍色,聞起來像是丁香或肉桂,或某種聖誕節食物的香料。再遠一點,那片工業海灘上的燈光和火光搖曳閃燦,像是點燃的引信。再過去,海浪在淡淡的綠色磷光中起伏。而那些異世界的星星緩慢地轉呀轉的,轉成一個好大的圈圈。
托馬士從病中康復,也可以說從構成第四年期療法的基因重建中恢復,迅速得一如黛安預測。不過心理調適卻是另一回事了。他原本是來到赤道洲準備要死的人,結果卻發現自己眼前還有三、四十年好活,他對這一點可從沒想過、也不想要。
她穿著一件束腰上衣和一條寬鬆長褲,衣褲布料的顏色和質料像是粗棉布。她不是個年輕女人,差得遠了。她的頭髮花白到幾乎像是透明的一樣。「病人是哪個?」她斜眼問道。「還有,點個燈吧,拜託。我根本看不清。」
黛安說,和*圖*書診所原本有兩名真正的醫生。一個是她丈夫,另一個是米南加保村的女士,但兩人最近都因病去世了,只剩下她。她對醫藥唯一的了解是在擔任護士時學到的,但也足夠讓診所營運了。這間診所是不可或缺的資源,不單對這個村子如此,對附近六七座村莊和貧窮的拆船工而言更是如此。任何她無法處理的情況,她就會轉介到海岸北邊的「紅新月會」診所,或是在麥哲倫港的天主教慈善醫院,不過那裡路途太遙遠了。因此,像割傷、簡單的骨折和一般的不適等等,這些她能力足以應付的,就留在這裡醫治。她定期會向一位來自港城的巡邏醫生請教,這名醫生了解她的處境,也會提供基本的藥物、消毒繃帶等等物品給她。
托馬士沉默了一會兒。他斜斜舉起他的啤酒,一飲而盡,把酒瓶放在椅旁的摺疊桌上。他朝特克望了一眼,這眼神讓人不安的想到黛安那打量的目光。
糟透了。托馬士臥病在床,憔悴消瘦,在黛安稱做「診所」的大圓木建築後面房間中喘著氣。特克用一種幾近驚恐的表情看著他的朋友。
「這個星球上沒有人類原住民,沒有原人,沒有靈長類動物,沒有和我們稍稍類似的任何東西。大多數本地疾病我們都不會碰上。不過這裡有些細菌和黴菌會在潮濕、溫熱的環境滋生,包括人體。沒有什麼是我們不能適應的,芬雷先生……特克,也沒有什麼致命或是有傳染性的疾病會傳回地球。不過,帶著一個有問題的免疫系統,或者以金恩先生為例,帶著一個由白癡包紮的開放傷口到新世界,仍然不是個好主意。」
特克盤算著自己被扯進什麼場面,而他要怎麼做才能最有效地抽身而出。「呃……我猜這種事在這裡不是非法的……」
「沿海岸南下到城裡。」
「他要死了嗎?」
「先別謝我。」托馬士說,「也許我會改變心意。」
「事情從來不是這樣,但是卻永遠是這樣。那麼你為什麼要開車到這裡,告訴我這個女人的事?」
「不是,我……」
不過在身體上,這的確是一種解放。身體康復後一星期,托馬士就看似與比他年輕許多的人無異了。他那種急躁的走路方式變得更靈活,胃口也突然間像無底洞一樣。這簡直奇怪得讓特克難以面對,彷彿托馬士像蛇蜕皮一樣的蜕去了他的舊身體。「操,還不就是我。」只要特克不安的意識到舊托馬士和新托馬士之間的距離,托馬士就會這樣說。托馬士顯然很享受他新生的健康。他說,唯一的缺點,是這療法除去了他的刺青。他的半部個人史都寫在那些刺青裡了。
「我想是吧。我是說,我對第四年期沒有什麼敵意。不管是好是壞,我從沒想太多。」
「你是病人嗎?」
「該了解的都了解了。有些人,你不難看出你信不信任他們。」
她走過來,和特克一起坐在木頭台架上,台架上的地板離地有三十公分左右。她清理縫合得很賣力,這時她用一條手帕擦額頭。她的口音是美國人,特克心想。有一點南方腔,也許是馬里蘭州,或是那附近一帶。
「那麼……」那麼,操!他心想。「我想我不會和*圖*書在暴風雨中把一條流浪狗趕出去吧。」

起初特克對她抱有疑慮。在赤道洲,尤其是在這偏僻的荒林,沒有人會去查看任何人的行醫執照。至少他的印象是如此。只要有個注射器,有一瓶蒸餾水,就可以自稱是醫生了。拆船工的老闆自然會支持免費替他做事的任何醫生,就算自稱是醫生也行,管他怎麼醫。特克和托馬士坐在一間空屋裡,等這個女人來。這間小屋是用當地一根根渾圓、剝了樹皮、像竹子那樣一節一節的樹枝蓋的,上頭鋪著一片平坦的白鐵皮屋頂。屋裡聞起來有股陳餿的燒菜味,混雜著菸草和人體汗臭味。室內很熱,不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陣清風吹進格板門。特克偶爾會跟托馬士聊上一兩句,直到這位老兄終於睡著,鮮血仍然不斷滲出臨時繃帶。
「我看不出這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托馬士開始抗議,不過也只是虛晃一下。針頭插|進去時,他看起來鬆了一口氣。
這間小屋很窄,特克後退一點,讓黛安有更多空間做事。他想像拆船工的生活:睡在白鐵皮屋頂下,祈禱在合約到期前、在拿到他們答應給的薪水前不要受傷或送命。薪水是一年的工錢加上一張到麥哲倫港的巴士票。這裡有個正式的營地醫生,拆船工老闆解釋過,不過他一個禮拜只來兩次,通常是填些表格。大部分一般割傷和縫合手術都是黛安在做。
「可能會有危險。」
「不是的,絕對不是,但是……」
「這種安逸的無知已經結束了。你的朋友不會因為癌症死亡,不過他不能待在這裡,而且他還有很多要適應的地方。我想要把他交給你照顧。」
特克在十字路口一間有著鐵皮屋頂的中國餐館吃了晚餐,再搭便車往海岸更北邊走,來到一處馬蹄鐵形的海灣。在漫長的赤道洲黃昏中,海灣轉化成炫麗的彩色。駕駛是某個西非進口公司的業務員,他指著一條沒有鋪過的路和一個牌子,牌子上用一種特克不認識的彎彎曲曲的文字標著。米南加保村就從那裡走,他說。特克在森林裡走了幾公里的路,就在星星變得明亮、昆蟲開始擾人時,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排有飛簷的房屋前。那兒還有一間亮著燈的雜貨店,店裡有戴著棒球帽的人,坐在電纜線軸的小桌邊喝咖啡。他露出最和氣的笑容,問一個當地人怎麼去黛安醫生的診所。
「不是。」黛安停頓了一下。她再次用那種目光緊盯著,嚴肅而且有點莫測高深。特克努力不讓自己把視線避開。這很像是跟貓互瞪別苗頭,看誰受不了先避開。「我向他建議一種非傳統療法。」
「沒有,我才剛到這裡。不過你可以告訴托馬士,等他到了麥哲倫港,我會到工會大樓去找他。」
「記得不多。」
「船上一個傢伙。」

「你父母給你取名叫特克?土耳其人的意思?」
「我知道。」特克說。
「先把他叫醒,然後再說我幸不幸運吧……」
「你怎麼知道?」
「沒有藥可以讓一個笨蛋變聰明。而我不是特別聰明的人,我也不是測謊器。不過有人想要說服我什麼的時候,我大致可以看得出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