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珊卓與柏斯
「這個應該沒問題……好的，小姐。」泰迪對著聽筒低聲說了幾句，等了一會兒，又低聲說了幾句，面對珊卓微笑：「好了，不好意思呀！康格里夫醫師說妳可以到他的辦公室。他要我跟妳說妳得直接去他辦公室。」
「謝謝妳。」珊卓說。
「喔，這樣，不好意思……」
「坦白說我們在這個案子碰到一些麻煩，我要請妳寫一封正式的書信，表示妳是自願把奧林的案子轉給費恩醫師。妳願意寫信嗎？」
「我也希望能好好相處。」珊卓說。
「我知道。」
「我們就把不愉快的事情拋在腦後吧！」
「我知道了，別擔心，我馬上回來。」
「怎麼說？」
珊卓在下午三點半起身伸個懶腰，要去員工洗手間。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傑克．格迪斯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自顧自地哼歌。「嘿，傑克。」珊卓說：「你是在保衛醫護人員嗎？」
「唔，好啦，柯爾醫師，妳今天就休個假吧！明天再回來上班。」康格里夫微笑：「要準時上班喔！」
「錯在哪裡呢？」
三、「特克．芬雷」是真有其人嗎？如果有，跟經營倉庫的那個芬雷有關係嗎？
「所有的同仁工作壓力都很大。唔，妳來找我談我很開心。妳現在的狀況真的可以回到工作崗位嗎？」
她告訴自己，再打一通，再打一通她就要放棄，不管這事了。
「是，長官，我明白。」
珊卓想到她其實可以查查看這份文件是不是奧林大膽抄襲之作。她用電腦打開搜尋功能，輸入文件中的一兩行文字。沒有搜尋到什麼，這也只能證明就算文件不是奧林寫的，也沒有放在網路上。如果在網路上找得到，那奧林heｔubook.ｃｏｍ•coｍ很有可能是抄襲，現在沒找到，就什麼也不能證明。
笑容消失了：「是啊，但是……」
「只是注意一些動靜。」傑克咧著嘴笑，笑容一點都不誠懇。
「直接進監獄，沒經過『機會』，不能拿兩百塊錢。」
「我們所有的病患都很脆弱，就是脆弱才會送到這裡，就是脆弱才會需要我們照顧。」
關於：奧林．馬瑟的文件
珊卓走進她的辦公室，覺得有點髒，打開桌上的電腦。康格里夫還要多久才會回家？他通常會在六點以前離開大樓，不過萬一有訪談，或是董事會開會，那也會留晚一些。這段時間珊卓整理了一個個檔案資料，把私人的東西拿掉或刪掉。她已經覺得自己跟國家照護很疏離，想來真是好笑，好像她這些年在這裡工作的青春都化為一團模糊的景象，像是古老明信片上的照片。
「柯爾醫師，我真沒想到會看到妳。我不是叫妳這個禮拜休假嗎？」
「是康格里夫醫師叫你這樣的？」
整理完檔案（也沒用多少時間），她從包包拿出奧林的文章，開始閱讀。這次也跟前幾次一樣，看了只是徒增疑問。
「我不覺得他很特別，他只是非常……我也不知道，脆弱？容易受傷？」
「不客氣，我很欣賞妳的態度。只要妳保持這樣的態度，我們就可以好好相處。」
「真的？妳的態度真是突然大轉變啊！」
珊卓踏進康格里夫的辦公室，康格里夫臉上浮現勝利的表和-圖-書情。珊卓提醒自己她是來演一齣戲，就像高中時代演《奧賽羅》的黛絲德夢娜一樣。（敬愛的父親啊，我身上的責任令我為難。）當然她的演技也不怎麼樣就是了。「康格里夫醫師，不好意思打擾了。」
珊卓兩度拿起電話，又兩度掛上，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撥其中一個號碼。她心想，（真是白癡。）她乾脆也打給哈利波特，打給《頑童歷險記》的主角哈克算了。
「我知道這樣很莫名其妙。我把事情整個想了一遍，也可以說是反躬自省啦！因為我真的很重視我在國家照護的前途。回頭想想我之前的行為，我覺得我真的做錯了。」
「我都可以處理。」
康格里夫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我想應該沒問題。」
「唔，第一個就是越權行事。我把奧林．馬瑟當成我的病人，你把案子轉給別的醫師，我想我大概是很生氣吧！」
「我也希望如此。妳的私生活是不是有什麼會影響妳工作的事情？」
電話響到第四聲，哈維．寶若來接聽。他很客氣，但是一頭霧水。沒有，這裡沒有人叫艾莉森。珊卓匆匆道歉掛斷，感覺到自己的臉都紅了。
她停了下來，輕輕咬著筆尾，整理一下思緒。
「明天一早會放在您的桌上。」
康格里夫離開時，珊卓瞄了門外一眼。傑克．格迪斯還坐在走廊上，椅子往後歪，自顧自地哼歌。珊卓聽著康格里夫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國家照護下班後的樣貌開始浮現。日班的員工差不多都回家了。開放病房的病人也從餐廳回房了，有些在休息室看電視。她聽hｔｔps://m•ｈetｕｂoｏｋ.com.coｍ見兩位護理員笑著走向大門口。
「妳說什麼？」
（媽啊，萬萬不可！）「謝謝你，只是……」她嘆了一口氣，「坦白說，跟天氣也有關係，就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加在一起。我的冷氣壞掉了，我好幾個晚上都沒能好好睡上一覺。是啊，有時候也覺得工作壓力太大了。」
「妳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妳休假？一個醫師如果把自己的焦慮投射在病患身上，那通常是因為他太累了，不然就是心情很煩。」
「嗯，聽妳這樣說我真高興，要妳說出這話可不容易。妳能不能跟我說說，這個奧林．馬瑟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呢？」康格里夫把雙手拱成一個尖塔，若有所思看著珊卓，擺出一副很明智的樣子。
珊卓故意做出吃驚的樣子：「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我知道，可是我想為我之前的行為道歉，我想我還是親自道歉比較好。」
「真的，我現在很好。」
「妳確定嗎？如果妳想找人談談，需要找人談談，我都願意聽妳說。」
「這只是形式而已，不過真的有必要。」
「當然奧林的案子就不勞妳費心了。」
「這樣也好。」
「是，長官。」
珊卓點點頭。
「妳找的那位艾莉森人緣一定很好。我們前一陣子才接到一通找她的電話，是個男的，他說他是休士頓警局的。」
「我要妳寫的信妳寫了沒有？」
「我們也不是都不需要妳。這樣吧！妳接下來的兩個禮拜先不要處理太多個案好了。妳也可以幫忙帶費恩醫師，妳的工作經驗這麼豐富，一定可以給他很多幫助。」
一、這份文件是奧林自己寫的，還是別人寫的？如果不是他寫的，那又是誰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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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法蘭克林．寶若太太接的電話，她的聲音比較年輕，也比較友善。珊卓客客氣氣地問：請問艾莉森小姐在不在？
「沒關係，泰迪，你打個電話給康格里夫醫師，跟他說我在這裡，我想跟他說話。」
這個問題除非能接觸到奧林，否則無法回答。柏斯說文件接下來會提到芬雷的倉庫，顯然至少有一小部分是奧林自己寫的，這就帶出了下一個問題：
「沒事，泰迪，謝謝。」
珊卓回到辦公室，拿出一張紙、一枝筆，在紙的最上面寫下問題。
「是，長官，我現在了解了。」
二、這份文件是小說，還是妄想？
她關上門，回到辦公桌，拿起電話，撥打柏斯的號碼。
「柯爾醫師，妳要做什麼跟我無關。」他說是這麼說，眼睛還是盯著珊卓走進洗手間的門，又盯著她回來。
寶若太太笑了起來：「嗯，這裡是夏普倫沒錯，妳的電話也沒打錯，不過我想艾莉森應該不會是妳的老朋友，除非妳是唸小學的時候認識她。」
「小姐，艾莉森才十歲，她沒有成年朋友。」
（怎麼可能。）「謝謝您。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今天還是在辦公室好不好？我不是要做訪談，只是還有四、五份個案報告還沒寫。」
珊卓搜尋了休士頓地區的電話號碼簿，找到一大堆姓芬雷的，但是湯瑪斯（Tomas）與泰瑞爾（Tyrell）之間並沒有特克（Turk），也沒有登記Ｔ．芬雷的人。
「所以我們才不能跟他們太親近，我們能給病患最好的禮物，就是保持絕對客觀。我之前說妳的行為不專業，就是說妳不客觀。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四、艾莉森．寶若是真有其人嗎？hｅtuboｏk•ｃｏm.com
「我跟妳解釋過我轉給別人的理由。」
「好。」
根據奧林的文件，艾莉森．寶若曾經住在紐約州的夏普倫。珊卓找出夏普倫的電話號碼簿，開始搜尋，覺得自己實在有夠蠢。她找到五個姓寶若的人，大部分都是單身，沒有名字開頭是Ａ的人，也沒有叫艾莉森的人。還有兩個已經結婚了，是用先生的姓登記，有一對哈維．寶若夫婦，還有一對法蘭克林．寶若夫婦。
珊卓的脈搏加速：「唔，我連這個電話號碼對不對都不知道……我是要找一位老朋友，艾莉森．寶若，我上次聽說她住夏普倫，所以……」
喔！「他有沒有留下姓名？」
「我就要回家了。」
「不客氣！柯爾醫師，祝妳今天過得愉快。」
「是的，長官，絕對沒問題。」
「有，可是我忘了，我就把剛才跟妳說的也跟他說了一遍，我說抱歉，可是你要找的一定不是我們家的艾莉森，不過還是祝妳早日找到妳要找的那位艾莉森。」
珊卓在中午抵達國家照護。停車場散發銀色光澤，那是暑氣產生的海市蜃樓。空氣又沉重、又悶熱，比昨天還糟糕，簡直不可思議。門口櫃臺的警衛，一個叫泰迪的傢伙，坐著享受小型旋轉式風扇帶來的微風。他一看到珊卓馬上站起來：「嗨，柯爾醫師！唔，聽我說，不好意思呀，上面的跟我說不能讓妳進去……」
「如果您覺得有必要，那我當然會寫。」
「謝謝您。」
康格里夫今天要開員工會議（珊卓並沒有受邀），所以六點過了很久還沒回家。七點過了幾分鐘，康格里夫在離開大樓的路上敲了敲珊卓辦公室的門：「柯爾醫師，妳還在這裡啊？」
「嗯……請問您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