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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格里夫醫師可能會有意見。」

格迪斯站到旁邊，異常鎮靜的柏斯問梅樂蒂：「需要我簽名嗎？」

「梅樂蒂，我只是要妳開門而已。」

他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妳想說什麼我都想聽。」

「我知道，可是你得起來。起來跟我們走，好不好？」

「小姐，那我就沒辦法了。」

奧林還是動也不動地躺著，他穿的住院袍在他細瘦的臀部上皺成一團：「嗨，柏斯警探。」

格迪斯與柏斯怒目相對，珊卓想他顯然是想用目光壓倒柏斯，沒想到他嘆了一口氣，對著梅樂蒂說：「他給妳看了警徽，看了文件沒有？」

柏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妳查過了？」

柏斯沒理會梅樂蒂，格迪斯挺著胸膛，在柏斯面前擺開架勢，柏斯對著他說：「這是警方的業務，我有權帶馬瑟先生出院。」

「他是病患沒錯，可是他不是你的病患，至少現在不是。沒錯，現在也很晚，這麼晚你來幹什麼？」

一輛車朝反方向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珊卓覺得可能是康格里夫的車，不過她也不確定。珊卓想了一會兒，想著康格里夫從傑克．格迪斯或者梅樂蒂護士口中得到消息，覺得很有意思。

「那並不是完全合法，對不對？」

他們一穿過大門，進入停車場，珊卓的臉上就被汗水刺得直疼。密布的雲朵遮蓋了所有的星斗。

傑克．格迪斯還在走廊值夜。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柯爾醫師，妳要回家了？」

「不算，是制式表格，我只是隨便填了幾格。」

柏斯簽了和*圖*書字，珊卓用有點顫抖的手也簽了字，快速推著奧林穿過走廊，跟在快步走的柏斯後面。奧林又睡著了，真神奇。珊卓聽見他那刺耳又小聲的打呼聲，伴隨著輪椅的喀噠喀噠聲。

「小姐，麻煩把門打開。」柏斯說，「現在很晚了，我想把這位病患送回家。」

「妳真的覺得奧林在召喚公元一萬兩千年的鬼魂？」

他的雙眼慢慢睜開，但是只睜開了一半。「什麼？」他輕聲說，「現在怎樣？現在怎樣？」

「傑克，晚安。」這其實不算回答，不過傑克看著珊卓走向大廳，走到轉角傑克還對她揮揮手，顯然從監視任務中解脫很高興。

珊卓用通行證打開奧林的房門，馬上就遇到下一個問題。奧林躺在床上，整個人像是被扔在床上一樣。珊卓輕輕搖他：「奧林！嘿！奧林！」

「有，還是謝謝你現在提起。」

「總共只有幾個姓寶若的，沒有叫艾莉森的，不過有一對夫妻有個女兒叫艾莉森。」

珊卓想康格里夫一定是在車上接到電話，要掉頭趕回來。他下班多久了？半個鐘頭還是四十五分鐘？是直接回家，還是中途有停留？珊卓硬是不看錶，免得被人看出焦慮。

他昏昏沉沉看了珊卓一眼。珊卓心想，那些夜班的混帳。他們是給每個病患都加倍劑量好讓病患安靜下來？還是只拿這一套對付奧林？「柯爾醫師，外面天色很暗……」

「妳打過電話給他們？」

柏斯微笑：「又燒斷一座橋了。」

門轉開了。珊卓跟在m.hetubook.com.com柏斯後面，沿著走廊走向奧林的病房。燈光關小了，綠色瓷磚的走廊看起來特別長，像是在地下。「幹得好。」柏斯說，往後瞄了一眼：「不過她已經在講電話了。」

梅樂蒂的表情好像吮了檸檬，不過還是按了開關：「我要跟康格里夫醫師說。」

「可能嗎？」

「這些東西不管是奧林寫的還是別人寫的，都應該不是隨便發明幾個人名，艾莉森．寶若、特克．芬雷應該都是確有其人。我問寶若太太認不認識奧林．馬瑟、愛瑞兒．馬瑟，或者長得像他們的人。」

柏斯穿著警察制服，又戴著警徽，所以櫃臺的警衛沒為難他。下一關是負責隔離病房的夜班護士。珊卓給他帶路。

珊卓倒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認識嗎？」

「你給他們看的文件，」珊卓說，「是合法的嗎？」

柏斯扶著奧林坐上輪椅，奧林一坐上去，下巴就垂到胸前，眼睛又閉上了。珊卓想，也許這樣比較好。柏斯走在前面，珊卓推著輪椅走向出口。

柏斯把車停進國家照護的停車場，撥了電話。珊卓把所有她想從辦公室拿走的東西，也就是幾份檔案還有凱爾受傷前的照片，通通塞進包包裡，走到櫃臺接柏斯。

柏斯聳聳肩。

「我知道。」柏斯彎下身去，雙臂抱住奧林的肩膀，把奧林扶起來。奧林搖搖晃晃的，勉強可以站著。

「我覺得你一定也這麼想過。筆記的內容有些細節是可www.hetubook.com.com以查證的，你可以追蹤調查的。有些東西連我都能追蹤。比方說艾莉森．寶若，她在紐約州夏普倫出生，在那裡長大。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不會管這個人存不存在，但是你不是沒有好奇心的人。」

「他們就要到了。」

「你還想聽我的意見嗎？」

「慢著。」梅樂蒂說，「我跟康格里夫醫師通過電話了，他說妳沒有權力讓這位病患出院。妳就把馬瑟先生推回病房吧！有什麼話明天一早再跟主管商量。」

珊卓看了國家照護最後一眼，她再也進不去了，她失業了，也自由了，她害怕到極點，卻很想大聲笑出來。

「如果你非要帶他走，就最好簽字。」梅樂蒂塞給他一個寫字板：「簽在最底下，柯爾醫師，妳也要簽。等康格里夫醫師回來，妳就完蛋了。我只能說妳要怎樣隨便妳。」

「夏普倫的電話號碼簿剛好沒有艾莉森．寶若這個人。」

「你之前覺得這內容算是證據。」

「他的筆記本我也帶來了。」柏斯說，「奧林看到一定會很開心。」

珊卓趕快開口：「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我是柯爾醫師。妳說得對，現在不是移轉病患的正常時間，拜託通融一下，我會簽字讓病患出院。」

「但是這不是重點，對吧？重點是有多少內容是真實的？」

「愛瑞兒應該有從拉雷給他帶了幾件衣服來，以備不時之需。」

「還有一點點。」

「我就當妳在稱讚我好了。」

「是啊，妳可能還沒看到那些內容。」

柏斯笑了笑，不過珊卓發覺和圖書他握方向盤握得更緊了。「拜託，珊卓，真實？」

「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們前往愛瑞兒．馬瑟住的汽車旅館。奧林睡在後座，身體鬆垮垮的讓安全帶綁著，住院服散落在大腿上。「我們要找一些新衣服給他穿。」珊卓說。

「不認識，這兩個人她都沒聽過，不過這並不代表奧林跟艾莉森完全沒關係。奧林也許是在某個地方知道艾莉森．寶若這個名字，也許他有個鄰居是艾莉森．寶若的遠親，我也不曉得，有可能只是巧合。」

「沒錯。」

梅樂蒂瞪大眼睛，不過還是把手伸向打開病房門的開關，她又把手伸回來：「要移轉病患必須由主治醫師授權。」

他體內有大量的藥劑。「奧林，是我，我是柯爾醫師。」

「到旁邊去，」柏斯跟格迪斯說，「不然我就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你趕快決定。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有，但是……」

「不然是怎樣呢？難道奧林能穿越時空嗎？就我所知，他唯一的遠行只是搭著灰狗巴士從拉雷到休士頓。」

「他們有沒有告訴妳我也打過電話？」

珊卓只聽過夜班護士的名字，叫梅樂蒂什麼的，珊卓也記不得了。這位護士的名牌上面就只寫著「梅樂蒂」。看她的模樣，大概五十五歲左右，臉上「別招惹我」的表情非常自然，珊卓覺得她可能是天生就長這樣。梅樂蒂看到珊卓和柏斯走來，就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這麼一來就把病房門給堵住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柏斯就遞給她一和*圖*書張制式的「最近親屬領回病患」單，想必是柏斯自己填的。梅樂蒂皺著眉頭看著單子。

梅樂蒂遲疑了一下。根據員工之間的八卦，夜班護士都把隔離病房當成自己的領地。顯然梅樂蒂不喜歡別人闖入她的領土。「好吧，柯爾醫師，不過這個奧林．馬瑟是有特殊治療的，我看他的表單上寫的醫師也不是妳，我倒是有看到康格里夫醫師註記，說妳一兩天前已經把案子轉給別人了。」

「請便。」珊卓說。

「所以我們永遠沒辦法知道囉？」

「你沒有權力。」梅樂蒂說。

「表單上有沒有寫不准本院醫師與警察進入病房？我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梅樂蒂。」

梅樂蒂又擋在病房門口了，身旁還多了一個戰友傑克．格迪斯。

奧林過了幾秒鐘才聽懂，露出怪異的微笑：「柏斯警探，我就是希望這樣，謝謝你……不過我很累。」

「妳要是繼續讓我們等，我會有意見。雖然我不是康格里夫醫師，但是我發誓會讓他知道妳擋在門口刁難我們。」

「嗨，奧林。聽我說，柯爾醫師說得對，我們要把你帶出去才行。帶你去找你姊姊愛瑞兒，這樣好不好？」

「你寄給我的我都看過了，應該還有對不對？」

「有輪椅比較方便。」珊卓說。她走出病房，走廊還是空無一人。梅樂蒂護士還在櫃臺，對著電話慷慨激昂。珊卓從醫療用品間拿了一個摺疊好的輪椅，皮革椅背上面印著「德州國家照護休士頓區」。珊卓把輪椅推到奧林的病房，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聽來格外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