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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三部曲3:時間漩渦

作者:羅伯特.查爾斯.威爾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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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特克的故事

第二十章 特克的故事

醫護人員要我練習「互動自主技能」,也就是操作節點控制面板的能力,其實就是碰一下控制面板,發揮一下意志力把圖表打開之類的簡單事。我要帶著艾莉森離開巴克斯,也得學會這些事情,所以我拚命學,學得很快。奧斯卡偶爾來看看我的情況,有一次他帶給我一些巴克斯兒童用的監護設備,就是一些網絡玩具,我一聲令下就會變色、播放音樂。但是大多數時候玩具並不聽我使喚。我的節點還在滲透我大腦的重要區域,還在學習怎樣強化或者壓制大腦某些區域的活動。反饋圈要嘛是還在建置,要嘛就是還不穩定。奧斯卡要我耐心一點。
後來我又坐立不安,就在晚上出門,這時走廊的光線多半很微弱,常常空無一人。我一整天都忙著操作網絡介面,雖然很累,我知道我還是睡不著。
這怎麼看都像是一場噩夢,但是這不是噩夢,這是記憶。
「我來解釋。」他說。
我在下一站匆匆下車。
我不認識他,也不是預謀殺他,罪名到了法庭上可能會從兇殺減為過失殺人。不過我從來沒有出庭。
我不懂這話的意思。www•hetubook•com.com我盯著艾沙克看。他全身像是鍍了金,像是繪畫裡的中世紀聖人。再仔細看,我看到成就了他英雄地位的創傷痕跡,看見一種發光的氣質,他是彩色玻璃拼出的馬賽克圖案,意想不到的精力在他身上閃閃發光。我問他他要幹嘛。
之前人家跟我說會有副作用,會短暫頭暈、會沒有食慾,這些我都感覺到了,還好並不嚴重,很快就過去了。我害怕的不是我感覺到什麼,而是我感覺不到什麼……我可能失去了什麼,自己還沒感覺。我質疑每個突發的念頭,自己悶了幾天,沒跟任何人說話,連艾莉森也不例外(反正她現在是用又難過、又鄙視的態度對我,我希望她只是在做戲)。我跟她都知道該怎麼做,也知道我還沒準備好要這樣做。
我這輩子有兩次跟別人說起這個事情,一次是我喝醉了,另外一次我很清醒。一次是跟陌生人說,另外一次是跟我愛上的女人說。這兩次我說的內容都不完整,有些還是胡扯。就算我很想說實話,到頭來還是免不了撒謊。
聽過這事的人都死了一萬年了,不過那位死者始終活在我的良知裡,和-圖-書還是全身著火。我現在把我良知的鑰匙交給領導,不曉得後果會怎樣。
我回來的時候,艾莉森也醒了,她不是獨自一人。艾沙克.杜瓦利跟她在一起。
我決定到巴克斯核心的高處,遠離人群。在巴克斯乘坐垂直升降運輸系統,就像乘坐地鐵車廂大小的電梯一樣。我跟其他乘客目光相對,坐我對面的女人抱著坐在她大腿上的孩子。她看到我,對我微笑。那是正常人面對和藹陌生人的微笑,不過我和她其實也不算陌生人,網絡把我們串連在一起,不用言傳的親密感在我們之間流動。她那不安的眼神,身體一會兒放鬆,一會兒緊繃,我知道她對未來感到焦慮。最近我們都聽到消息,假想智慧生物的機器正在加速向我們衝來,不過她願意接受先知為她設定的命運。她看著她的稚兒,不安的情緒愈來愈強烈。孩子才五、六個月大,身上的邊緣植入體在他的頭顱底下還是個醒目的粉紅色凸塊。這孩子看起來需求很簡單,完全需要倚賴別人照顧。他媽媽哪怕覺得假想智慧生物很友善,也不願意把他交給假想智慧生物照顧。她每次擁稚子入懷,都會感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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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護人員問我了不了解這些,我說我了解。
我感覺到領導那種撫慰人心的幸福感穿透這對母子,跟他們的肢體與姿勢流露出來的情緒形成對比。這實在讓人害怕。我能看透他們的反應,他們當然也能洞悉我的反應。這個媽媽皺起眉頭,閃避我的目光,好像看到討厭的東西。小孩在她身上動來動去,彎著身子靠著她。
手術結束了,我發覺的第一個變化不在我自己身上,而在別人身上,特別是別人臉上。
手術結束了。麻|醉|葯漸漸消退,我漸漸醒來,不算完全清醒,也不算睡著。我看到一個男人身上著了火。一個燃燒的男人,在火焰當中跳來跳去。隔著一波一波過熱的空氣瞪著我看。
巴克斯派出去的無人駕駛飛行船回報,說假想智慧生物的機器跨越橫貫南極山脈的速度比想像中還快。那些機器在威爾克斯盆地上看起來非常笨重,硬梆梆的,但是碰到高低不平的地面又會變形,通過大型障礙。遇到極端的地形,這些機器甚至能像黏液一樣流動,沿著狹窄的路面與陡峭混亂的斜坡往上流。這些機器抵達巴克斯所需時間的估計值又下修https://m.hetubook.com.com了。
那個身上著火的男人是我爸在休士頓倉庫的夜班警衛。

  一

我放下控制面板,走到巴克斯核心的公共區域,這才發現有了節點果然不一樣。這些走廊、這些層層疊疊的地面我都走了好幾十遍了,可是突然間我覺得好像從來沒看過這些地方。我遇到的人個個都表情豐富,個個都很複雜,好像會發光一樣。我發覺我可以準確看出陌生人的心情,好像已經認識他們一輩子了。醫師跟我說過裝了節點會這樣,可是他們跟我說了一堆「苦杏仁苷連結」、「鏡像神經元叢生」、「視神經交叉感應」之類的詞彙,都是奧斯卡翻譯給我聽的,我有聽沒有懂。現在這些作用可是排山倒海而來。
我知道艾沙克歷經奇蹟似的康復,再加上巴克斯的預言背書,讓他在這裡成了人民英雄。巴克斯核心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他的照片,他現在在這裡倒是沒人照顧。他對著艾莉森微笑,艾莉森又對著我微笑。「我們可以談談!」艾莉森說。

  二

那天晚上我遇到幾個人,他們的臉上充滿矛盾的情緒,就m.hetubook•com.com像火把一樣照亮了我的眼睛。我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我慢慢了解艾莉森說的「集體發瘋」是什麼意思了。領導不只是散布幸福的情緒,恐懼也在巴克斯人民心中悶燒,像煤堆中燃燒的火,強烈到無法完全壓抑。我走過一個維修工人的身旁,他臉上簡直就是寫著「焦慮」兩個字,頭上有著敬畏與恐懼交織而成的荊棘光圈。我也有這種感覺,那是一種跟我的心跳一樣微弱又持續的壓力,一方面希望能活得更好更光彩,一方面又懷疑從南極沙漠逼近的東西只會讓我們立刻慘死。
接著就是他們用麻醉針扎我,用冷冷的東西擦拭我的頸背。醫師揮舞著手術刀時,我已經毫無知覺。
醫療團隊在手術開始之前,先給我看了邊緣植入體。我看了驚駭不已,他們一定以為我是因為快要動手術才焦慮。節點是一個有彈性的黑色磁碟,幾公分寬,厚度不到一公分。上面佈滿了大頭針頭大小的疙瘩,等到節點從周圍的毛細血管得到足夠的血液,人造神經組織纖維會從這些疙瘩長出來。節點幾乎是一裝上去就會連結網絡,幾天之後人造神經就會連上脊椎骨髓,開始滲透我大腦的某些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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