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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人

作者:魯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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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樣子,原本就已很可怖,如此一來,更是可怖難看加十級,但冷靜地想想,卻又有點像是第八流恐怖電影的化妝技倆。
「他告訴我十二個地球上大有名氣女人的名字,其中甚至包括美國的第一夫人。
總算他也有一定程度的警覺性,很快就瞭解目前身處的環境。
小高的意見,並不太多,大概只有三幾百種。
「他竟然對我的過去,知之甚詳,看來殊不簡單。只聽見他又接著道:『地球上有七大洲,在亞洲,你是唯一的天神使者。』我冷冷道:『要是我拒絕呢?』搜集者也冷冷地回答:『那麼,你會親眼看見一些你最喜愛的人,永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果然,他沒有病,但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故弄玄虛,而是有著某種特別的原因。
小高呻|吟起來:「這算是什麼玩意?」
司徒九道:「最少美金五億,當然是越多越好。」
司徒九神情矍然:「說是愚弄,也許已是最輕描淡寫的字眼!」
我立時回答,道:「嚴鐵天、雷鄂山、崔六少、霍開,還有譚金榮這些江湖老大,不約而同都要找尋九叔,甚至不惜把令媛帶走,務求一定要知道你老人家的下落。」
但此刻的司徒九既不隨和,也不威嚴,他只是木無表情地說:「不錯,因為我要把洛會長拖下水,共存亡。」
但命運的安排,卻還是令人啼笑皆非。
小高皺著眉,道:「並不是只有天神才可以在生命之壇內作法,起死回生嗎?」
小高怔住了。
「十二雙舊的女子高跟鞋,大可以在十五分鐘內不費吹灰之力而弄到手,但那只是指普通的『貨色』。
目前的情況,我們可說是三位一體,九叔已躺在石床上,就算不致於「生死未卜」,但最少也是遇上了極大的麻煩,要是我和小高還有什麼閃失,對九叔的挫折,必然是更深更遠。
大大的不同。
「哈利教授出生於華盛頓,數十年來,幾乎從沒離開過這塊地方。
也只有死去的人,他才會全然沒有脈搏的反應。
搜集者道:「一定與中毒無關,但若說是受傷,卻也不太貼切……正確一點來形容,還是那一句字眼最適合。」
「但我感覺得到,從搜集者眼、耳、口、鼻滲出來的血,的確貨真價實,絕非偽作。
他是語言學的權威,也是語言學的天才,但他曾經對我有以下的評價:「洛雲年紀只及我三分之一,但單以目前階段,他在語言學問之上,已勝我在五十歲那年的成就。」
「這八年,你已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既有生物學教授,也有神父,這是許多人一輩子也未必有機會積下來的功德。」
究竟在南美洲和香港兩地之間所發生的事故,彼此間有什麼關連,我是必須搞清楚的。
他矇矇朧朧,還想開口,我已一手把他的嘴巴掩住,不讓他發出半點聲音來。
「當這位年青科學家在獅城昏迷的時候,我正在墨西哥灣釣魚,但就在他昏迷的那一刻,釣船上忽然有人把一具手提電話遞了過來。
又是一個飛吻,雖然只是「隔山打牛」,媚態更是銷魂蝕骨。
司徒九這一口烏氣,已憋在心中足足八年之久,一旦噴了出來,連眼神也比平時更加明亮。
「我搖搖頭:『我不會是任何人的使者,你找錯對象了。』搜集者乾咳著道:『你並不是尋常人物,你是司徒九先生,東方社會中鼎鼎大名的傳奇人物。』
「可是,到了今天,我又置身於秘魯境內,小高、洛會長,你們有什麼意見?」
搜集者道:「每一個教派,每一個領域,都有其獨特的法則,我們的一套行事方式,也毋須外人加以認同。」
「如此推算,譚金榮、霍開以至是嚴鐵天,他們身邊的至親,也遭遇到同一命運了?」
小高大惑不解:「你不是要透過生命的操控,大大刮一筆財富嗎?」
晚上,生了個火,十幾人圍成一個大圈圈,喝酒唱歌跳舞。
「究竟哈利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昏迷?在長途電話上我也得不到詳細的資料,只知道他是在毫無先兆情況下昏迷過去的。
此言一出,我說不出的愕然。
司徒九嘆了一口氣:「這是太幼稚、太不成熟的想法,世間上大多數的竊賊,都是為勢所逼出來的,要是全都作不得數,恐怕最少有八成監獄,大可改作遊樂場的用途。」
他既曾三度前往生命之壇,我對他可以輕易再度找到那個地方,可說是充滿信心。
搜集者道:「為什麼怪不得任何人?難道我天生下來,便是生命之壇的主人嗎?」
我眉頭一皺,莫不是米雪兒真的打算把我調換出去,要陪著小高渡過賸餘的下半晚?
更令我惴惴不安的,是九叔連方維夢昏迷的事,也瞭如指掌。
「這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愚弄,你愚弄哈利、愚弄神父、愚弄一個年青有為的中國科學家,同時也在愚弄我!」司徒九怒氣沖沖。搜集者嘆了口氣:「你真的認為這是愚弄?」
「要是沒有搜集者的出現,我也許沒有要見見哈利的衝動,但搜集者分明在這件事情上,有著某種詭異莫測的關連,雖然毫無證據,可以證實哈利的昏迷,是出於此人的謀害,但最少,他一定知道箇中真相!
事必有因。
「我不曉得,在那密室之內曾經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他從密室走出來的時候,卻在七孔流血,彷彿中了劇毒一樣。
「我呆住了,足足怔呆了大半天。
我總是覺得,在香港所發生的變故,才是問題徵結所在,否則,九叔也不會一開始便關注香港那邊的情況。
「我拿過電話一聽,立刻就聽見了搜集者的聲音,他說:『姚君略是什麼人,你是應該知道的,對不?』我冷冷一笑:『他是中國新一代的科學家,新一代的希望,你想知道些什麼?』
「他這一問,根本就是廢話,我若不想把哈利從死亡邊緣拯救過來,又怎會跑到生命之壇?我回答:『想!』他突然就從石床上飛躍起來。
我皺了皺眉:「此人作奸犯科,無惡不作,要是他有足夠的實力重振雄風,又不知有多少無辜者將會飽受荼毒。」
那種苗語,相當僻冷,詞彙也極其有限,真的要學,不算困難,但在詞彙缺乏之下,往往必須借助外來語言,才能組成完美的句子。
司徒九當然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怎樣。
「我漫不經意地看一看,那是搜集者寫上去的,上面有哈利的名字,和一個日期。
也不單只是拖下水了,還要陪他老人家一起共存亡!
因為九叔居然和蘇拉、肯基亞一干人等,狩獵去了。
由於一場突如其來狂風暴雨的影響,把隊伍行程速度拖慢,我們能否在入黑之前趕到目的地「謁見天神」,當在未知之數。
我比他更是恚怒:「衝動的不一定是英雄,冷靜的也不能視作縮頭烏龜,你做人若到達了不分青紅皂白的階段,只怕連九叔的一世英名,也會給你拖垮最少一半!」
小高聽了,更是瞠目結舌。
在這亞瑪遜河熱帶叢林地區,並不容易打發時間,但只要動動腦筋,往往也可以找到一些饒富趣味的玩意。
大本營內,只有米雪兒在聽音樂,看雜誌。
然而,雨後森林,要向前繼續推進,也就更加困難重重。
「烏拉圭是一個美麗的國家,氣候和暖,被譽為『巴西與阿根廷的花園』,在那十二天,我享受了一段美妙的日子。
我眉頭大皺:「五億美金,並不是小數目,誰能籌措出來?」
「為什麼不能?」小高咆哮起來,「地底下這個鬼地方,根本就是人世間最卑鄙的陷阱,我要剷除它!」
「當晚,我們喝了不少烈酒,哈利醉得很厲害,我只好送他回到酒店,當我離開他那間酒店的時候,外面下起滂沱大雨,我被逼留在酒店大堂,等待這一場大雨的過去。
「唯一有分別的,並不在他本身,而是關心他生死安危的親友。只要他一天還在呼吸,親友們仍然有一線希望,如此而已……
搜集者道:「在生命之壇,並沒有太多太苛嚴的規矩,蘇拉可以這樣做,司徒九也同樣可以這樣做。」
沒有人異議。
各自各回到帳營,我問小高:「我和她調換帳篷,叫她過來陪你怎樣?」
司徒九道:「說來話長,也極神秘詭異,難以三言兩語便解釋清楚。」
我更是如墮五里霧中。
「假設他是具有針對性而來的,那麼,他要針對的是哈利教授?還是我這個從東方遠道而來的老頭子?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沒有信心的?他老人家可知道,他此舉並不是嚇怕了我這個人,而是傷透了我的心?
我淡淡一笑:「反正九叔並不打算跟大罪犯開戰,在這多餘出來的一天,齊齊出外狩獵,又有什麼不對?」
他罕見地換上了旅行裝束,不再像平時般長衫罩身,可見這老人家也善於靈活變通,並非一座冥頑不靈的古老石山。
「他跳起來,神情怪異地走到了生命之壇。
小高道:「你交換了些什麼回來?」
「我不再理會他,獨自離開生命之壇所在地,從秘魯轉乘飛機,前往華盛頓。
以我的性格,只要九叔一句說話擲過來,便是水裡去火裡去,也不必皺眉考慮。
小高道:「紅鶴上校是個大罪犯,他卻把對方當作老朋友,居然一起興致勃勃打獵去了,你說氣不氣人?」
他不再行動,只是呆楞楞地盯著我。
要是有,該當怎樣借取?又能向什麼地方借取?
但搜集者卻活到今天。(雖然他已沒有脈搏和心跳,但最少看來還是一個「活人」。)
好不容易,曲終人散。
搜集者道:「這一次,和以往的有什麼分別?」
只見他的臉色,異乎尋常地蒼白,和他進入生命之壇之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小高走到九叔面前,極盡關心之狀。
紅鶴上校蘇拉終於忍耐不住,問司徒九:「我們可以在今晚之前趕到生命之壇嗎?」
但同樣地,我這樣地推算九叔的心思,是否也是對他老人家沒有信心?
小高笑笑:「他們是南美洲白癡,我和你是亞洲白癡,白癡遇上白癡,你說有多白癡便有多白癡!」
這一場火辣辣的舞蹈,究竟殺死小高身上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個細胞?
雖在叢林地帶,十餘人齊齊放開懷抱玩在一起,也可算是苦中作樂。
「我為什麼要打長途電話找他?就連當時的我,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是隱隱覺得,很有必要撥個電話,如此而已。
小高生性豁達,絕非胸襟狹隘之流,他嘻嘻一笑:「他本來就是我的老師。」
司徒九道:「計策當然是有的,但是否可以如願以償,還得看看局勢的演變。」
有句說話,叫「前路茫茫」,但我們此刻的處境,根本就是前面沒有路,但卻硬要開出一條路繼續向前推進。
所以,他叫我也去為搜集者把把脈,原因正在於此。
「從一開始,我就已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太漠視搜集者這一個神秘人。
狂風暴雨持續了四十五分鐘,終於雨過天青。
沉默已久的小高,終於忍無可忍,叫道:「他的脈象怎樣了?是不是亂七八糟,一塌胡塗?」
當小高還在一株巨樹下呆楞楞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米雪兒已閃電般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搜集者道:「我們每天花在冥想的時間,比你們吃飯和睡眠的時間還更多,在我們的世界裡,熱鬧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惡。」
「我心中大是惱怒,一個人到了如斯田地,又還能再惡化到什麼地方去了?再極其量,也只不過是索性嚥氣,連心跳呼吸也不再存在。
但他老人家手裡究竟有什麼「皇牌」,可以在今天大舉反擊?
「那一役,我方出盡法寶,最後也只能僅勝收兵,蘇拉狡獪精刮,給他溜回南美,但我曾跟此人正面交鋒,知道他確是一號了不起的人物。
大概三十五分鐘後,我們終於來到了生命之壇。
小高對岳丈的安危,實實在在十分關切。
莫非這目的地,根本並不屬於蘇拉勢力範圍之內?
司徒九冷冷道:「你若是一般的巫師,我也不會啞忍八年,到今天才向你發難。」
但也就在這時候,司徒九終於出來了。
九叔聽了,依舊神色不變,既不震驚,更不否認。
「我和哈利教授原本只是萍水相逢,他給我的名片,我也要找了大半天才能找到。
「我活了大半個世紀,其間經歷過的『黑色星期五』,自是數之不盡,但從來也沒有覺得會比平時的日子更倒楣,相反地,有一次在台北地下賭場大破老千集團,更是我生命中最威風八面的一個星期五,若真的一定要冠以顏色作為『識別』,那麼,那一個十三號的星期五,應該是『紅色星期五』,諸事大吉大利。
蘇拉也沒有特別派人監視我和小高,基本上,我們大可以自由活動。
我希望九叔的回答是否定的,他並不是存心把我也一併拖下水。
米雪兒笑得更是嫵媚:「這樣的男人,我更喜歡。」
搜集者苦笑一下:「我早就向你闡析過,要把生命買回來,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所以,哈利教授、神父、年青科學家……他們每一個人從死亡邊緣被救活過來,並不只是你一個人付出代價,還有我這個靈魂和生命的搜集者!」
搜集者搖搖頭:「財富,對我這種人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不重視權勢,也不希罕黃金白銀,珍珠瑪瑙,我只是一個命中註定要掌管生命之壇的天神。」
「但最後,這神父的情況也是一模一樣,在搜集者進入生命之壇的同時,突然像『睡醒了覺』一般清醒過來。
司徒九自是大大不以為然。
「他躺在石床上,倏地口中唸唸有詞,雖然我不知道箇中內容,但仍然可以肯定,他說的是西班牙語。
但恐怕不是了……
小高臨危不亂,急急向她自報身份:「我是有婦之夫,內子更身懷六甲。」
搜集者道:「那一次,距離現在已十二年,也是我最初接掌生命之壇的時候,所以,那一次的行動,大可以說是一個實驗!」
但他背後有人。
生命也可以借用?
九叔道:「那是因為他已成為天神使者之故。」
「我聽了,一笑置之,只是把那張卡片漫不經心地放入袋口中,不久,雨停了,我也帶著七八分酒意,回到自己的酒店去。
九叔拍拍我的手臂,緩緩道:「事情並不如想像中那麼惡劣,但難度總是有的,既然你我有緣相會,就且看我們怎樣戰勝邪魔一族吧!」
我冷哼一聲:「你是天才兒童,可惜這裡不興作搞什麼急口令比賽!」
「事情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簡單,但也不能說你的推算完全錯誤。」
我心中有氣,他說的「六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維夢!
他是本世紀東方社會的一代奇俠,其人之高風亮節,早已屢經考驗,又豈會在這時候一反常態,變作鄙劣小人?
身為「天神」,原本自是高高在上,但這一天,卻給一個「天神使者」,破口大罵,情況堪稱特別之至。
司徒九又是悶哼一聲,道:「我若堅持一定要進入生命之壇,你是否會全力阻止?」
司徒九精神飽滿,一雙眼珠黑白分明,幾乎看不見什麼血絲紅筋,可見他睡眠充足,比起我和小高猶勝多矣。
蘇拉固然是不世梟雄,但面對九叔那樣的人物,卻也不曾氣燄囂張,反而顯得恭謹有禮。
「翌日,我退了酒店的房間,酒店經理把一個公文紙袋交給我,又道:『留下這份文件給司徒先生的人,他自稱是搜集者,我笑問他是不是集郵,又或者是搜集錢幣?結果他在我臉上揍了一拳。』
小高深深的吸一口氣,道:「那個生命之壇,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照當時的情況看,我認為他針對的對象是哈利教授,因為我從沒見過搜集者,在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跟他有任何恩怨轇轕。
除了等待司徒九的敘述之外,唯一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親自到生命之壇開開眼界。
我的說話,也許過份誇張,但卻也不是全然沒有論據的。
搜集者道:「人生本來就是一場玩意,玩得高明的生命,多采多姿,玩得窩囊的生命,烏煙瘴氣。」
小高一看見她,有如遇見了毒蛇猛獸,遠遠避開,我遙遙望見,心中不禁暗暗好笑。
難道這生命之壇,竟像是一間銀行,但它可以借出去的,並不是鈔票,而是生命?
「八年,並不是一段太悠長的歲月。」
小高把他扶到石床上,搜集者也取出了幾塊獸皮,鋪蓋在司徒九的身上。
「豈料我非但找不到哈利,反而獲悉一個不幸的消息:哈利教授在不久之前昏迷了。被送入醫院,情況相當不妙。
小高餘下來的意見,只好從舌尖硬生生地嚥回肚子裡,至於一張臉變成什麼顏色,在夜色中卻是看不出來。
「為了一個只是和我在阿根廷喝過一次酒,談過一晚說話的美國生物學教授,我又再開始了另一次不可思議的旅程,我再度南下南美洲,來到了這個國家——秘魯。
司徒九道:「我們雖然暫時比蘇拉領先,但他遲早也會趕到生命之壇,為了儘量爭取時間,我們不能歇息。」
翌晨,天色甫亮,大隊人馬已整裝待發。
不是沉寂,是死寂。
以基督教徒來說,那是聖經。
這句話,驟然聽來似是風馬牛不相及,但卻又似是前後大有呼應,如何心領神會,不妨稍動腦筋。
唯一的樂器,是九叔的一枚口琴。
「交換些什麼,得視乎當時的情勢,例如有一次,我只是想放過一隻金絲猴,結果,金絲猴從昏死中復活,但我仍然逃不脫七孔流血的命運!」
別的不說,就在這咫尺附近,小高的岳丈大人可不是個瞎子,一旦醜聞外洩,我和小高就算保得住性命,也保不住鼻樑、眼睛、牙齒的完完整整。
要不是司徒九在場,小高也想為搜集者把把脈,過過癮。
「搜集者卻似在嘆一口氣,道:『很可惜,他已成為哈利第二。』我大是震怒:『你要怎樣?』搜集者很快就開出條件:『在日本大阪,有一位叫井上寬次的珠寶商人,他收藏了一塊屬於綠幽靈的水晶,曾有人出價二億五千萬圓,但他絕不考慮割愛,你大概已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更是恚怒,立刻把手提電話拋入大海。
他倏地衝前,怒形於色叫道:「方小姐的昏迷,是你出的主意?」
我也忍耐不住,不等小高追問,已然接道:「九叔以前曾經到過生命之壇?」
豈料九叔居然說道:「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搜集者長長的嘆了口氣,對九叔道:「到現在,你還不肯相信,這是最後一次嗎?」
「對於生命之壇,我是很想查勘一下的,但連主人也在七孔流血,總不成硬闖進去,正要告辭,搜集者卻對我說:『經過今天的事,你已成為我的使者,天神使者。』
只聽見九叔忽然開口,對小高說道:「天神說得對,這是條件交換,彼此心甘情願,很公道!」
在「大本營」客廳內,只有米雪兒一人。
司徒九接著說道:「阿根廷的炭燒牛排,十分著名,配以香味濃郁的肉餡餅,還有阿根廷的紅葡萄酒,也很不錯,在那優美的地方享受人生,又豈僅只是空氣好而已。
出發?
外面那人,又怎會是米雪兒?
基於上述緣故,單憑「世上最偉大的經書」這句說話,根本沒法子可以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
輪到我發表意見了。
形勢撲朔迷離,漸漸是敵是友也分不清楚,竟似是參加了一個渾渾噩噩的旅行團。
獵物也不見得怎麼豐富,可見這一干人等,根本志不在此。
「又過了一天,無意間在衣袋裡找到那張卡片。
司徒九嘆了口氣:「事實上,我對天神的一切,也不是十分清楚,不管他原來是一個巫師,還是什麼樣的人物……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八年前的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
要是我根本沒走進七年前鬧得天翻地覆的酒吧,又怎遇得見小高?
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個名字,是西班牙語「好空氣」的意思。
「於是,又有人歸咎在巫術,認為哈利教授並不是患了什麼怪病,而是南美洲旅遊的時候,給某種巫術所蠱惑,以致落得如此下場。
甚至連維夢未來的命運,也操掌在這裡!
「這間醫院,集齊了醫術最高明,經驗最豐富的醫生為他會診,所得出來的結論,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下六七種以上,而且各有各精采的論據,但對哈利而言,始終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幫助。
為人把脈,並不是困難的事。
果然,到了凌晨三點半,帳篷外有人輕輕拍動。
——野蠻的老人,根本就不可能對付。
「天神使者?」我呆了片刻,才接著道:「世上有太多太多天神了,這一個天神,又是屬於哪一種宗教的神祇?」
司徒九「哼」一聲:「嚴鐵天不錯實力雄厚,三個寶貝兒子也可算是商界奇才,但亞洲金融風暴一役,嚴氏集團單是在印尼投資的損失,就足以令整個集團陷於瀕臨崩潰邊緣,別說是三幾億美金,便是三幾百萬日圓,也不一定可以立刻措籌出來!」
「我感到事情越來越是怪異,忍不住問:『你是一位巫師?』他道:『我若否認,你是否願意相信?』對於這種纏夾不清的問答遊戲,我不想繼續。
小高怒道:「總比獃在上面做縮頭烏龜好一百倍。」
總算小高在最後關頭,還可以保持著最起碼的冷靜。
司徒九道:「有分別的地方太多了,但最重要的一點,是你的末日經已降臨!」
小高忽然衝了過去,要拉開那層鐵柵,闖入生命之壇。
其實,忽然置身在這等蠻荒地帶渡宿一宵,已是說不出的特別,但在特別之餘,另有更特別的事發生,也不是什麼奇事。
「你不能進去!」
我焦躁起來:「為什麼不詳細一點解說清楚?」
「本來,我已把那張卡片拋入垃圾箱,但其後不知如何,心血來潮之下,卻撥了一個長途電話到美國找哈利。
「哈利教授在鬼門關打了一個轉,從群醫束手無策,以至奇蹟地突然醒過來,竟是把現代的科技和醫學,當作一場不知所謂的笑話。
一瞧見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我已無名火起三千丈,要不是投鼠忌器,也許早已動粗。
但他要多久才出來,卻是難以逆料。
司徒九道:「但你已沒有脈搏,甚至連心跳也已停頓!」
小高呆住。
「在我所經歷過種種怪異遭遇中,這件事雖然也算是有點離奇兼神秘,但也不見得會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那是我當時的想法。
「擔心?老子為什麼老是要為別人的性命而擔心?我既不是個醫生,那六個植物人也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憑什麼要老子向你這個怪物奴顏婢膝?你若有本領,便把老子也變成一棵老樹算了,你若還妄想藉此得到好處,那是做夢!」
就在這時候,我冷冷一笑,道:「另一位天神使者終於趕到了。」
「我把公文紙袋拆開,裡面有一張地圖,一個紅色箭嘴指著一個地點,我細看之下,那是秘魯境內的叢林地帶,後來,終於知道,那正是生命之壇的所在。
「他給我一張卡片,但上面並沒有他的名字,反而寫著哈利,那個美國生物學教授的名字。
司徒九這一次卻搖了搖頭:「維夢的昏迷,天神並沒有把消息告訴蘇拉,而是告訴給我知道!」
——野蠻的孩子,很難對付。
只要細心觀察,努力發掘,許多稀有品種都會呈現在眼前。
我心中疑惑重重。
蘇拉倏地盯了我一眼:「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邀請洛會長一起參與這個計劃?」
這是超乎人類想像能力範疇之外的事。但搜集者已說得很清楚,他這幾天的生命,算是暫時向生命之壇借用借用的。
「難道不是?」
司徒九「哼」一聲,說:「脈象脈象,老子又沒把過你的脈門,又怎曉得你是死是活!」
「這是搜集者的敲詐,勒索!那一次,也是我第二次前往生命之壇。
司徒九道:「如此說來,生命之壇上一代的主人,也就是你的父親?」
生命與靈魂?那是怎麼樣的一本經書?單憑書名,雖然可以作出無數聯想,但真相如何,還是不容易瞭解。
小高卻問:「天神既是一個孤獨的巫師,蘇拉又在怎樣的情況下,成為了天神使者?」
溫守邦那邊的「貓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沒有機會搞清楚,司徒九、紅鶴上校這一邊又弄出了一個「天神」,要是長此以往搞下去,將來大有資格成為「神學家」一名,亦未可料。
蘇拉的一個手下,給巨蟒捲纏住,誰也沒法子把他救出生天。
從隊伍前進的方向估計,我們正在向亞瑪遜熱帶森林區深處繼續深入探險。
在生命之壇,究竟有什麼樣的秘密?
搜集者卻點了點頭,道:「不錯,從三天前開始,便已經是這樣……」
小高聽了,大聲喝采。
司徒九目露疑惑之色:「你可以具體地說清楚一點嗎?」
怎麼事情的進展,又搞了「謁見天神」這一章?
小高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出半個字。
小高立時搶著問:「岳丈有什麼大計,願聞其詳。」
但常言道:「熱飯不能熱吃。」反正我和小高已和他老人家會合,距離水落石出的時刻又還能有幾遠?
花光了身上所有鈔票,的確還可以向別人借用,但生命呢?
看來,很快就可以揭盅,因為這一次,司徒九並不打算以合作的態度,繼續扮演天神使者的角色。
小高掄起拳頭,又張大了嘴巴,但卻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簡直就是一個死人!
搜集者點了點頭,緩緩道:「不錯,他和司徒九一樣,同樣都是天神使者,但他很需要金錢,所以一有機會,就絕不放過!」
「但偏偏我是又老又賤的老賤骨頭,竟然一絲不苟,態度認真地開始展開『搜集名女人高跟鞋之旅』。
小高一愕,完全不明所以。
司徒九道:「唯一如意算盤,只有落在溫守邦身上。」
十點三十八分,又有一人慘遭毒蛇咬了一口,其毒性之猛烈,令人震驚。
搜集者對司徒九的出現,並不訝異,他只是問:「蘇拉不是和你一起啟程到這裡來嗎?」
一些不知名的怪鳥,在這黑夜盡頭的時候,吱吱喳喳地叫了起來。
我心中一凜。
以司徒九的脾性,他已再三屈曲求全,這一次忍無可忍作出反擊,自是毫不為奇。
他悶哼一聲,老大不情願地把手指搭在搜集者的脈門上。
我心中一凜,九叔居然提起了方維夢,可見維夢的事,他也同樣心中有數。
司徒九慢慢地點點頭:「正是這樣。」
倒是小高,比我更想躍躍欲試。
以司徒九見識之廣博,尚且未能對這種怪事有所理解,我和小高自然更是摸不著頭腦。
才只不過片刻功夫,司徒九已經臉色驟變。
搜集者乾笑著:「你今天的表現,有點異乎尋常,難道你不擔心那六個人的命運嗎?」
畢竟,生命之壇這個所在地,的確相當詭異。
為求自保,不惜把老友形象來一個「大變身」推銷出去,高天豪啊高天豪,我今天總算是大開眼界了!
「但搜集者卻笑了起來:『這並不是傷害,而是一種交換。』我大奇:『什麼樣的交換?』他道:『我是一個孤獨的搜集者,你可以說我是一個巫師,但我知道自己就是天神,我有一種法力,可以把任何人的性命搜集起來,儲放在生命之壇內,要他生則生,要他死則死,但每次放生一人,都得向上天作出適當的回報。』
但在發掘的時候,也必須小心種種陷阱,這裡的毒蚊、毒蛇,可不是開玩笑的。
吹奏口琴的是岳丈大人,背後虎視眈眈的是紅鶴上校,又有我這個隨時都可以在婉婉面前告他一狀的生死之交……
司徒九的身體,一片冰冷。
「這一次,搜集者對我的『勒索』,十分怪誕,竟然是要我給他十二雙名女人穿過的高跟鞋。
我和小高互望一眼,雙雙苦笑,只好留在外面為九叔把風。
「崔六少的父親,將會在某月某日某時某分,同樣地昏迷倒地,不省人事。」
事實上,這是巧合。
我正想開口,司徒九已經對我說:「你也是懂得把脈的,為了要證實一下,我是否把錯了脈,不如你也來試試。」
「我是否欠了搜集者的人情?事後分析,始終想不出一個正確的答案,但無論如何,我已和搜集者搭上了關係。
平時,他會在什麼地方?
搜集者道:「不錯,這種薪火相傳的情形,最少可以追溯至十八世紀。」
搜集者又再嘆一口氣,道:「還記得,我上一次怎樣對你說嗎?」
好一個司徒九,他手裡既沒有指南針,也沒有什麼地圖,但在這深山大野嶺中,竟是指揮若定,儼然以識途老馬身份自居。看情況,他也不像是打腫臉皮充胖子,而是的確胸有成竹,嘴裡雖然沒說多餘廢話,但神情卻充滿自信。
司徒九沉默良久,忽然道:「我們要進入生命之壇看個究竟。」
我相信這並不是「作狀」。
我大是奇怪,道:「但蘇拉卻比九叔更為主動,似乎他是主你是客……」
這一點,也早已在我預料之中。
言下之意,人人明白。
如此一來,他老人家的英名,就真的很有可能在這一役付諸流水。
不!司徒九並不是個小人。
我道:「為什麼會對付一隻金絲猴?」
他道:「把自己鎖在死角,並不見得就能大徹大悟。」
「例如呢?」
小高看得眉頭緊皺,米雪兒卻盯住他嬌笑起來。
彷彿心中有著某種預感,知道今晚會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接過帳篷,不禁又再罵:「都是莫名其妙的混蛋,連帳篷也準備了七八個,偏偏下起雨來誰也沒帶雨具,你說這夥賊黨是不是由白癡組成的?」
「但到最後,我還是先去了大阪走一趟,把那塊綠幽靈弄到手中,然後再飛往秘魯……
難怪連司徒九那樣的人物,也為之驚詫、愕然,甚至是難以置信。
司徒九對中、西醫術都有相當認識,甚至可說是醫術相當高明。
「這位年青科學家,他所鑽研的科技,全都著眼於改善環保,減少大自然的污染,在全球生態環境急劇惡化的今天,這種對科技上的態度,我是相當欽佩的。
「又例如呢?」
我們要出發了,但目的地在什麼地方,我和小高都懵然不知,只好尾隨隊伍,見一步走一步。
當然,棋藝如何,又絕對是另一回事和-圖-書
我很快就想出了一套應對之法,但才打開帳篷,就暗罵自己是個蠢蛋!
我嘆一口氣:「如此一來,姓溫的就麻煩了。」
「我道:『七孔流血,就是你和上天作出交換的結果?』搜集者道:『就算要買一條魚、一隻雞,也得付出代價,何況是一條人命?』
司徒九悻悻然道:「倘真如此,你自己可算是玩火焚身,怪不得任何人!」
我不禁有著啼笑皆非的感覺。
司徒九、小高和我同時面面相覷。
過了半分鐘,蘇拉才道:「要謁見天神,必須在天色入黑之前趕到生命之壇,今天是來不及的了,只好明晨一早出發。」
在社交場合中,公然用另一種其他人完全不懂的語言交談,可說是不禮貌之舉,但這是什麼時勢,什麼局面,大家都應該心中有數。
小高是有婦之夫,而且快將為人父,米雪兒對他賣弄南美洲女性風情,我從旁推波助瀾,只不過是貪玩而已,要是真的促成一段風流孽帳,那可大大不妙。
司徒九陡地一呆,道:「你是說,在你之前,曾經有上一代,以至是對上好幾代的天神?搜集者?」
我自己的臉色變成怎樣,這裡沒有鏡子,我瞧不見,但小高的臉簡直已變成了豬肝色,那是人人都看得出來的。
我神情震駭:「生命之壇既可以操控人的生死,也可以操控一隻猴子,以至是天下間任何生物的性命?」
「他自稱『搜集者』,臉色蒼白,身形高瘦,說話的時候好像有氣無力,但從他森冷銳利的眼神看來,又不像個孱弱的病君。
「對於這種恫嚇,我是震怒的,我甚至曾舉起左掌,大動殺機,但看見他半死不活的模樣,最後還是下不了手,在我臨走前,搜集者又說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
生命之壇,其實是一個地下密室,它建造於一個小山丘內,上面果然有一張巨大的石床。
七孔流血,絕對不是小事!
我沉吟半晌,接道:「蘇拉要在這件事情上謀取利益,那是毋庸置疑的,但涉及的金額有多少,如何完成交易,他到現在可有明確的表示?」
「搜集者仍然直板板地躺在石床上動也不動,他很有耐性,但我比他更沉得住氣,最後,他終於問:『想不想救他?』顯然,他指的是哈利教授。
這情況,他是曾經見識過的,但當年七孔流血的是搜集者!
在真相未明之前,實在不宜妄加判斷。
我早已料到這一點,但仍然大惑不解:「這件事情,跟姓溫的毫無瓜葛,可說是完全不關痛癢,再說,我是溫先生的什麼人了?五億美金,可不是賣旗籌款,花一個五元硬幣就功德圓滿。」
我本已擺脫了溫守邦與雅麗達,不然的話,此刻的我,也正在前往「謁見貓神」的途中。
我心中一動,道:「你拉著我們溜出來,脫離蘇拉,是否另有計策?」
但他仍然神智清醒,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豈料司徒九卻搖頭不迭,道:「賢女婿,你弄錯了,誰說你的岳丈不是個賊?」
搜集者陡地發出一聲苦笑:「是誰告訴你,這是我的末日?……不錯,這是我的末日,也是生命之壇的末日,我是早已告訴你的,這本來就是最後一次!」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語告訴我:「快叫醒小高,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我沒有猶豫太久,終於為搜集者把脈。
他最後這一句,分明是氣話。
司徒九目光一閃:「你就是因為經常在生命之壇出入,所以身體起了特殊異樣的變化?」
「前前後後快將三個月了,我很擔心在東非昏迷的神父,支持不了如此漫長的『昏迷時期』。
司徒九道:「蘇拉的計劃,現時已把溫守邦也計算在內,因為我已向他表明一個事實,單憑那幾個老紅湖,是絕不可能調動數億美金的。」
十五分鐘後,毫無動靜。
我向他作出這樣的分析:「世間上越老越胡塗的,的確大有人在,但九叔卻恰好相反,他是越老越精明,也是越老越辣。」
我據實相告,說道:「她突然昏迷,被送進了醫院,目前是否已渡過危險時期,我不曉得,但嚴獅王卻有電話告知老衛,說天下間只有九叔一人,才可把她救出生天!」
假如這是一件千真萬確的事實,未免是太不可思議了。
司徒九在隨和的時候十分隨和,但在威嚴的時候也同樣威嚴十足,誰敢冒犯?
司徒九已然接道:「別的不說,就以這裡所發生的事情而言,在大阪,我聯同北海道最神出鬼沒的『雪嶺神偷』服部英二,悄悄潛入大阪井上寬次的臥室,把那塊綠幽靈水晶成功盜取出來,這還不算是個賊嗎?還有,那十二個名女人的高跟鞋,最少有一大半都是偷偷騙騙才能弄上手的,這又是賊的行徑……」
這還罷了,最可怕的,就是他正在七孔流血,有如中了劇毒!
足足過了一小時,司徒九才道:「我們推進的速度,大概只及白天的五分之一,但只要避開了蘇拉,他們就算立刻追趕,也不容易找到我們。」
假設這是一樁勒索,蘇拉所恃的又是什麼?難道司徒九本身,便是這樁勒索案的肉參?
小高不禁呆住,半晌又破口大罵:「瘋子!都是他媽的瘋子!」
但我及時阻止。
「不必親自到醫院,已獲悉哈利教授早已突然清醒過來,我到大學學府找他,只見他精神奕奕,完全沒有任何異狀,再問及他清醒過來的日子、時間,一經計算之下,與搜集者進入生命之壇的時候,完全脗合。
司徒九老氣橫秋,脾氣不佳,那是眾所周知的。
我暗暗好笑,又再一記「順水推舟」,把他推回到米雪兒身邊。
九叔一直神智清醒,但神智再清醒的人看見他現在這副模樣,也會慌了手腳,心亂如麻。
司徒九冷冷一笑:「我的大計,首先就是要你閉嘴,你記住了,從這一刻開始,你只可以聽,不可以發問,尤其是到了生命之壇,事情的變化,未必儘在預計之內,要是咱們自亂陣腳,能否活著離開秘魯,那可難說得很了。」
而且,它具有神秘詭異的力量,足以令人類、或者是其他類型的生命體,受到可怕的襲擊、或者是極其嚴重的影響。
果然,司徒九發作了。
我又是心中一凜。
從沒聽過九叔吹奏口琴,今晚有緣見識,一聽之下,竟是高手造詣,絕非等閒之輩可比。
生命之壇是一個地下密室。
我陡地感到背脊上冒出陣陣寒意。
又過了足足三分鐘,他才神情僵硬地,把手指從搜集者的右腕上鬆了開來。
他的脈象,決不是紊亂,而是…而是根本一片死寂。
一想及方維夢的情況,我不是不著急的。但有時候,許多事情著急也急不來。
九叔聽了,完全沒有感到意外,他反而點了點頭,嘆道:「這原本都在想像之中……還有,你的紅顏知己方小姐,她怎樣了?」
「住嘴!」不等我說下去,司徒九已把我當作小高般看待,「你留在這裡,給我好好的把風,要是給外人溜進去,方維夢的生死,一概與我無關!」
他忽然野蠻起來。
但最少,我們已經知道,在生命之壇這個所在地,有這樣的一本經書存在。
小高悻悻然道:「外父越來越不像話了,算不算是越老越胡塗?」
聽他的口氣,顯然已改變初衷,不再讓我和小高冒險,而是他獨自進入生命之壇看個究竟。
我為人衝動,小高比我更衝動。
站在不同立場的人士,其心目中最偉大的經書,也自是各有不同。
「在烏拉圭旅程之後,我下一站的行程,原本是打算前往智利,但不知如何,我對哈利教授的處境,越來越是擔心。
司徒九的眼色終於變了,變得和小高相差不遠。
搖頭又搖頭。
「然而,一個不能動彈,毫無知覺的植物人,又和一具屍體有什麼分別?
「我沉思片刻,道:『我不阻礙你休息了,但你似乎受了傷害,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為你效勞?』
小高駭然地望住岳丈,顯然完全不明白九叔何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搜集者緩緩地點頭,道:「不錯,現在已是最後一次,你若存心破壞,那才是一件最愚昧的行為。」
司徒九冷冷一笑:「你若以為他可以和我這個老頭子平起平坐,只怕是估計錯誤了。」
「交換?交換些什麼?跟誰交換?」
人心難測,太可怕了。
我們邊走邊說,不覺天將破曉。
搜集者道:「生命之壇,並不是活人應該前往的地方,而我,就是最好的例證。」
在地底下的生命之壇,究竟發生了怎麼樣的事情,而導致出現這種後果?
他也並不是躺在石床上,而是悠閒地在石床四周逛來逛去。
我和小高獲得分派一個帳篷。
他走到蘇拉面前,緩緩地道:「上校要求的數目,我是籌措不來的,至於高天豪,他是我的女婿,但他的身家,恐怕比我還略有不如,我要他到來,其實主要目的,還是在於洛會長。」
搜集者的形貌,一如司徒九所描敘,但這一次,他並沒有用五塊獸皮蓋著自己的身體。
他已進入生命之壇。
我深深的吸一口氣,轉過臉問搜集者:「九叔的情形,算不算嚴重?」
但他老人家能在紅鶴上校大本營中來去自如,神態自若,可見他確是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莫不是九叔想灌醉紅鶴上校嗎?仔細分析,暗中觀察,卻又不像。
對於辨認方向,我對司徒九是極具信心的。
又過了三個小時,司徒九指著前面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道:「是了,沿著這條小溪,一直向上走,大概在半個小時後,就可以抵達目的地。」
他幾乎立刻像是中了一刀般,急急向後倒退。
小高莫名其妙,但我明白。
只聽見他淡淡的說道:「早已看出,你並不是柔馴的鴿子,你是一頭鷹,老鷹。」
「時代巨輪不斷邁進,我們都已一大把年紀,但際遇各有不同,有人兒孫滿堂,腰纏萬貫,也有人漂泊一生,至老孤苦伶仃,但無論彼此境況有幾大的分別,只要有機會聚首一堂,還是值得開懷暢飲的。
「我望望案頭日曆,這一天正是十三號星期五。若根據迷信來說,這是一個不祥的m•hetubook.com.com數字,謂之『黑色星期五』……
這是艱險的旅程,幾乎每踏出一步,都得事先與死神拼搏。
小高搖頭:「這是為勢所逼,作不得數!」
每個人都淋濕了一身,唯獨九叔早已準備雨衣,安然無恙。
只見搜集者把右手伸出:「反正時候還早,你不妨為我把脈看看。」
「除非是以假作真,敷衍了事。
司徒九笑了笑:「在香港昏迷了的六個人,包括方小姐在內,如今都已齊齊清醒過來!」
搜集者搖搖頭:「若要真確地形容,我也說不出來,但也可以這樣說,目前,我這幾天的生命,算是暫時向生命之壇借用借用的。」
司徒九的身體,看來並不像太虛弱,但他的一張臉,已足夠嚇呆小高和我有餘。
「那個神秘的搜集者,極可能就是巫師。
「離開阿根廷之後,我前往鄰國烏拉圭,在首都蒙特維多附近的一座牧場,一住就住了十二天。
這搜集者的脈象,竟然是完全沒有任何動靜,任何輕微的反應!
但搜集者卻道:「才只是第一次付出代價,就算他想死也死不了。」
他說了大半天,還沒有把事情的真相透露,我心裡不是不焦慮的。
但搜集者臉上的神態,還是一貫地淡漠。(是不是努力在掩飾心中的震怒,暫時還看不出來。)
「搜集者躺在一張用巨大石塊造成的石床上,雖然氣溫又高又潮濕,但在他的身體上,卻鋪著五大塊獸皮,一張詭異的臉,簡直全無血色,比起在布誼諾斯艾利斯的他,看來更是可怖百倍。
九叔用這種語言和我溝通,別說是蘇拉一系人馬,便是他自己的女婿小高,也只能有聽的份兒,至於我們在說些什麼,他最多只能明白要借用廣東話的極少部份。
我不知道。
「時至今日,那些曾經為此事而出過力的江湖朋友,還是弄不清楚,鼎鼎大名的司徒九老先生,究竟在搞什麼把戲?
「憑著搜集者送給我的地圖,我獨自深入亞瑪遜叢林區,幾經艱險,終於找到了生命之壇的所在地。
司徒九道:「你也不是什麼天神,極其量只是一個具有特異功能的巫師!」
司徒九冷冷一笑:「要是我獨自一人出發,決計不成問題。」
死氣沉沉,再了無生氣的脈象,充其量也只不過顯示一個人死期將至,大限來臨而已。
司徒九搖搖頭,沉聲道:「伸手要錢的,是上校不是我。再說,這五位老江湖,雖然大有來頭,但東方江湖人的江湖事,尊駕恐怕不會太瞭解,他們雖然在畢生之中,斂財無數,但也是花費龐大,表面風光,並不等於在銀行裡的存款數目,同樣成正比例地驕人。」
搜集者既是巫師,也是「天神」。
米雪兒對小高是越來越「上心」了。
世間上最偉大的經書?到底是何所指?
搜集者道:「不下十次!」
「但若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八年已足可挽救無數生命!」
上午九點半,因為揮刀開路,驚動了一條巨蟒。
只聽見蘇拉乾笑一聲,然後說道:「那五位老江湖,全都財雄勢大,我實在不明白,司徒先生何以不向他們伸手要錢?」
豈料到了下午,他依賴的寶貝,既不是指南針,也不是給雨水浸得溶溶爛爛的地圖,而是越來越精力旺盛的司徒九。
那人是我。
「又過了大半年,中國一位著名的科學家,在新加坡公開場合發表一篇論文的時候,突然昏迷,被送入醫院,情況和哈利教授的遭遇,如出一轍。
又要出發到什麼地方去?這裡不是蘇拉的大本營嗎?
他一身月白長衫,銀髯飄揚,望之有如仙界下凡而來。
九叔夤夜出動,靈巧如貓。
司徒九冷冷一笑:「老子已經活了大半個世紀,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通常,七孔流血的人,其生命大限已至,很少可以救活過來。
司徒九搖頭不迭,道:「是第一次也好,是最後一次也好,凡事總分對或錯!既然我認定這是一件錯事,就決不能讓它繼續發展!」
但死寂卻有所不同。
「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回答:『到了那一天,我會把他的靈魂搜集起來。』
司徒九嘆了口氣:「這又有何不可了?」
濃密的樹葉,使絕大部份陽光,都被擋格在樹梢之上。
九叔向我走了過來,忽然用中國雲南境內一種苗族言語,再夾雜一點點廣東話問道:「香港那邊,是否出現了不尋常的事故?」
對於把脈功夫,他是頗有一套的。
他一翻臉,氣勢便十分驚人。
凌晨三點左右,小高早已睡得又香又甜,但我心緒不寧,睡了又醒,醒了再睡,從沒有真真正正進入夢鄉。
而九叔和我之間的苗族語言的對話,至此也暫告一個段落。
但這種名稱上的執拗,根本是多餘的,我也不再為此而爭論。
亞瑪遜熱帶森林區,有數之不盡種類的昆蟲、蝴蝶、植物。
我也不是不想喝采的,無奈心中念及維夢安危,就算想喝采也喝不出來。
我一會意,立刻便把小高推醒。
我敢肯定,在這一瞬之前,小高一定從來未曾如此厲言疾色地面對過司徒九。
「在接著的三四年,我又有其他充滿刺|激性的挑戰,其中最兇險也最刺|激燦爛的一役,是在洛杉機與一群大毒梟展開捨死忘生的較量。
是夜一宿無話。
司徒九點頭:「不錯,而且前後總共三次之多,反而蘇拉,他只是幾個月前,才到過那裡一次。」
連紅鶴上校也有點緊張,可見司徒九所說此行的目的地,絕不尋常。
「我問他:『哈利教授的事情怎樣了?』搜集者乾笑著,道:『你不妨緊記這一天這一刻的這一分鐘,然後在華盛頓看看哈利教授是在什麼時清醒過來的。』」
「他一出來,我就給他嚇了一跳。
正如下棋,要學懂它又何難之有?
小高掄起拳頭,兩眼睜得比荔枝還要大三倍:「你找死!」
避開了一個「貓神」,又得去謁見另一個「天神」,莫非在這塵世間,果真滿天神佛?
回頭已無路,眼前只見林木參天,有如置身在世界上最大迷宮之中。
甚至連方維夢的昏迷,也很可能就是這本經書在作怪。
「除此之外,也有著名的荷里活影后、蜚聲國際的女高音歌唱家、以至是網球冠軍級人馬……
「我任由他唸下去,絕不打擾。等到他從唸唸有詞變作一言不發的時候,我才說了一句:『我來了。』
「這個大都市,素有『南美巴黎』的美譽,當年,我前往該地,只想見識一下它的空氣,究竟好到怎樣的境界……」
小高倒也真可惡,居然把我推前,叫道:「這男人比我出色三百倍……對了,他也有老婆,老婆也同樣有了身孕!」
搜集者苦笑一下:「我現在是個連脈搏也不再跳動的人,無論你要做什麼,我也沒有能力可以阻止,但生命之壇是一個充滿神異力量的地方,所有一切後果,必須自負。」
「你和蘇拉,都可透過在生命之壇上的天神,操縱千千萬萬里外任何人的性命?」我駭然地。
那可不對勁!
「在那裡,我有幾個老朋友,我們年輕時,曾在南洋一帶,幹過一些很有點意思的活動。
「我在垃圾箱裡,找到那張卡片,那是搜集者給我的,上面就只有哈利的名字,和這一天的日期。
還有,對馬迷而言,世上最偉大的經書,自然便是馬經無疑。
「條件交換!」
小高恍然大悟:「真正要刮一大筆的人,只是紅鶴上校蘇拉!」
「雷鄂山的妻子,將會在某月某日某時某分,突然昏迷,變成一個植物人。」
小高雖然絕不認同我的講法,但一時間卻也無從反駁,只得冷笑復冷笑,獨自回那「大本營」去。
但我卻沒有什麼機會再與九叔談話。
看來,嚴鐵天的說話,的確有相當的根據,只是我猜不透箇中真相而已。
蘇拉冷冷一笑:「其餘四人,也還罷了,那個姓嚴的老傢伙,業務範圍遍及東南亞,三幾億美金,又算得上什麼一回事?」
蘇拉和司徒九越來越像一對老朋友,不但談笑風生,也互相敬酒,老友之至。
索性直接一點追問:「是那一本經書?」
「搜集者卻這樣回答:『還只賸下一次,就只賸下一次!』我更是憤怒:『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我不會再度給你勒索,決不!』
「我開始把事情的本末,重新組織。
「搜集者沒有讓我進入密室,我不是沒有好奇心的,但他是主人,我是人客,而且此行有求於他,在哈利教授還沒有獲救之前,不宜輕舉妄動。
我這個洛會長,除了比他年輕一大截之外,若說到臭脾氣,恐怕只會猶在他老人家之上。
黃昏時分,狩獵的人回來了。
要怎樣才能抵達「目的地」,只有依賴紅鶴上校。
「到了晚上,當然不會錯過精采的探戈舞表演,我一連七晚,都是探戈酒吧的座上客,我現在能跳得一手相當不錯的探戈舞,那七晚都是寶貴的經驗。
「這種『工作』,荒謬可笑,甚至令人難以置信,但我絕不欺場,真的花了大量時間,大量金錢,甚至是借助不少江湖朋友的力量,終於在兩個月後,把十二對『指定名女人』穿過的高跟鞋,齊集於旅行皮箱之內。
表面看來,似乎真的如此,但只要再仔細思考,又會發覺事情並不是這樣。
「我畢生浪迹天涯,什麼樣的怪人怪事沒見識過?這搜集者的言行,固然是十分古怪,但當時我也不怎麼為意,只當作是阿根廷之旅的一樁趣事。
司徒九不再理會女婿,只是望住我,緩緩地道:「蘇拉近兩年來的運氣,並不太好,雖然賺過不少冤孽錢,但也在好幾次規模龐大的買賣中吃過虧,甚至是碰得焦頭爛額,我相信,他目前急於要賺一筆快錢,以圖東山再起。」
我「哼」一聲:「好一個條件交換,但你是在跟誰交換?是神?是人?還是個鬼?」
司徒九道:「他成為天神使者的過程,我也不太清楚,但他的確曾經在天神那裡,獲悉一些神秘而獨特的消息。」
晨曦時分的叢林地帶,其實也和黑夜沒有太大的分別。
九叔看見了我,似乎遠比看見自己的女婿還更愉快,也許,我的出現,本來就連他也大感意料之外。
我把搜集者的手腕放開後,一言不發。
就是這樣,司徒https://m.hetubook.com.com九、小高和我三人,悄悄地離開營地,在漆黑的叢林地帶繼續推進。
「那麼,你現在的生命形態,算是一種什麼樣的現象?」
我問:「蘇拉是否知道,你也是天神使者之一?」
漸漸地,就連我也忍不住了。
「而最近一次,是在去年,這一次『突然昏迷』的人,是非洲東部一個白人神父,他在貧苦荒涼的東非度過大半生,救人無數而不惜蹉跎畢生歲月。
我把他的右腕捏緊,同時沉聲說道:「要是能夠將之徹底剷除,那是很不錯的主意,但請問高天豪先生,你有什麼把握,可以確信自己有能力辦到這一點?」
搜集者點點頭:「事實確然如此。」
聽見他這樣說,我的心情既興奮,也有點緊張。
司徒九道:「本來的確是這樣的,但上一代的天神,早已死了,就連現在看來還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天神』,他的生命也是暫時借用,最多只能再支撐半天左右。」
一想通這層關節,再不介懷,更朗聲一笑,對司徒九說道:「能夠有機會跟九叔好好學習,那是晚輩幾生修來的福氣,妙!妙!真是妙妙妙!」
我立時道:「既已來到這裡,我——」
我把食指扣在搜集者的脈門上,看看它的脈象,到底是否真的「亂七八糟,一塌胡塗。」
「什麼字眼?」
司徒九道:「但事情未必一定如此。」
「那一役,我並不是孤軍作戰,和我一起聯手的,全是當世地球上的精英份子,單是蜚聲國際的刑警、名探就有七八位之多。
司徒九盯著他:「你現在到底還算是個活人嗎?」
我嘻嘻一笑,也不曉得在這等形勢之下,何以還能如此愉快地笑將起來?
她全身躍動,魅力十足,小高如何抗拒?
想不到米雪兒真的殺至,好好歹歹,總得想個辦法為小高的「貞節」而擋駕。
「但他在搞什麼鬼?一時間,我無法明白。
到了下午,正在休息吃點乾糧之際,天色驟變,竟是狂風暴雨鋪天蓋地而來。
他的臉才亮相,我和小高便已嚇了一大跳。
到了四十五分鐘,小高再也按捺不住,決定也要走進生命之壇看個究竟。
米雪兒最妙不過,她忽然對小高說:「我們不要再比武啦,你很漂亮。」
商場殺戮現實而殘酷,單看表面風光,又怎體會到內裡的沉重與傷痛?
三十分鐘後,還是一樣。
單是看他不住的搖頭,固然可以猜想得到,情形很不簡單,但到底真相怎樣,還是必須聽聽他的說話,才可以獲得真確的答案。
我一聽之下,首先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歡呼!
黑夜的森林,危機四伏,誰也不知道,在這深夜之中,有多少毒蛇猛獸,正在四出獵殺弱小的生命?
這兩句話,使我和小高的臉都同時變了顏色。
「我和他說不上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但總算在那一面之緣的晚上,彼此談的十分投契,但一別之後,再聽見有關於他的訊息,卻是如此地不幸,思之不禁大是惆悵。
「但我必須強調,雖然他看來是那樣地可怖,甚至好像連移動身體的力量也不存在,但在我的感覺中,他絕不是個病君!
恐怕無法估計。
司徒九道:「這裡每一代的天神,都活得像你一樣孤獨?」
司徒九道:「他本來不知道,直至方小姐出事之後,他才曉得,我擁有的本領,絕對不在他這位上校之下。」
搜集者道:「連凡夫俗子的皇帝,也有世襲制度一代相傳一代,身為生命之壇的天神,又怎會不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只聽見蘇拉喉嚨裡發出一連串怪異的音響,但卻不覺得有什麼意義,充其量只是覺得他有點緊張。
來者竟是九叔!
「放屁!這算是救人嗎?」
「初時,我也不知道何謂之生命之壇,到後來,對事情的瞭解漸深,才知道那是一個藏在石床底下的密室。
搜集者道:「何必聽說?我是個沒有脈搏沒有心跳的走肉行屍,能夠維持到這一分這一秒,早已心滿意足。」
我道:「你曾經有多少次遭遇到這樣的情況?」
小高陡地怪叫起來:「他永不會乘人之危,蘇拉是個賊,但他不是,從來都不是!」
「對於巫術,我是相信,也知道的確存在的,無論在東西方社會以至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國度、民族、部落裡,不同形式不同教派的巫術,幾乎可說是無處不在。
九叔緩緩道:「大概是巫師的法力越來越神通廣大,他要把自己的地位升級,便由一個巫師變作了『天神』,由於沒有任何人反對,天神的稱謂,便逐漸確立起來。」
借著熱鬧氣氛,三幾分酒意,她直接地拖著小高的手,要和他一起載歌載舞。
「我並沒有對哈利教授提及搜集者,以至是亞瑪遜河熱帶叢林內的生命之壇,他不曉得,我為了他而深入秘魯森林區,也不曉得,我為了他的事情而成為了天神使者。
要是連司徒九也沒有把握,我在這方面的道行,又如何能夠和他老人家相比?
他瞪大眼睛,直視司徒九。
「孤獨的巫師?」我眉心一緊,「巫師和天神,本來就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名詞,如何能夠混為一談?」
「同樣地,那一夥毒梟,也是人才濟濟,而其中一人,正是紅鶴上校蘇拉。
我道:「這算是受傷?還是中毒?」
司徒九在地面之上,拉開一道鐵柵,然後沿著一條石級,向下面走了進去。
搜集者搖搖頭,道:「不是神,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世間上最偉大的一本經書。」
小高吃驚地望著搜集者:「你聽見了沒有?」
雖然事實是否如此,尚未得到百分之百的證實,但我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是真的!維夢總算渡過了這一劫!」
搜集者說:「它的名字,就叫『生命與靈魂』。」
司徒九道:「你說過,還只賸下一次!」
九叔有什麼本錢在手?
小高道:「蘇拉趁火打劫,算不算是違背了生命之壇的規矩?」
為醫者是否道行高明,固然有賴把脈功夫,再配以對症下藥的手法,但把脈這件事的本身,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要找那十二個名女人的高跟鞋,其難度之大,就恐怕要和建造金字塔再加萬里長城不相上下。
司徒九也不理會這個女婿,只是對蘇拉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就在我準備離開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前一晚,我在酒吧裡認識了一個來自美國的生物學教授,他叫哈利,為人健談,學識淵博,我和他可說是一見如故。
沉寂,還可以說是死氣沉沉,了無生氣。
只等九叔說一句話。
小高陪著我東逛逛,西跑跑,越來越不耐煩,但我告訴他:「我比你更煩躁,但在這時候,必須忍耐,忍耐再忍耐。」
司徒九目露讚賞之色,喃喃地道:「英雄所見略同。」
司徒九不住的點頭,又瞪了小高一眼:「聽見嗎?這才是有作用的意見。」
「我在醫院看見了他,他躺在床上,一臉安詳,面色也不錯,但護士小姐告訴我,從他送進醫院那一刻開始,他一直都是這副樣子,既沒有進步,也沒有惡化。
不久,我們就找到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小山丘,雖在暴雨過後,這裡並沒有什麼漬水,在此地紮營,頗為適合。
日影漸向西斜。
我冷冷一笑:「你不是想告訴我,打算用西洋拳把地底密室的所有東西,一拳又一拳打個稀巴爛吧?」
以佛教徒來說,是各種各樣的佛經。
若以我的常識判斷,情況恐怕是糟糕之極。
「但我對搜集者的忍耐能力,也已達到了極限。我向他提出嚴重警告:『天下間從沒有人斗膽勒索司徒九,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重施故技,恐怕這是你一生中所犯最嚴重的錯誤!』
我和小高準備不足,那是情有可原的,但蘇拉一行十餘人,竟沒有任何人帶備雨具,實在荒謬。
途程中,表現最佳的,竟是高齡的司徒九。
一直以來,蘇拉都是指南針、地圖在手,每走前十步八步,都捧著這兩件寶貝左右視察,唯恐迷失了方向。
但他卻還是連方維夢也利用上!
「終於,我決定把原來的行程,轉移到美國那邊,我要親自前往瞭解哈利教授的遭遇。
「我簡直給他氣得快要發瘋!他是什麼人?又把我司徒九當作是什麼人?我幾乎是用最粗俗的西班牙語拒絕他的。
我道:「九叔這一次到秘魯,情況大概和上一兩次大同小異,但最大的分別有兩點。第一:這次突然昏迷的人,並不只有一個,而且都是江湖上大有來頭人物的至親。第二:南美洲的天神使者蘇拉,也插上一手,到底是他主動要這樣做,還是純粹受命於搜集者,很值得深思、研究。」
九叔搖搖頭:「她並不屬於任何宗教,若要貼切一點來形容,這位天神,應該是一個孤獨的巫師。」
「除了哈利的名字之外,又有一個日期,那是十三天後的一個星期五。
「巫師!」搜集者陡地怪笑起來:「天下間又有什麼樣的巫師,可以在千千萬萬里外,操縱另一個人的生死?甚至是他的呼吸?」
雖然他的意見可能十分寶貴,但他只是說了十幾分鐘,司徒九已喝令他:「閉嘴。」
搜集者似是想了一想,才緩緩地回答:「在行動上、形態上、甚至是思想上,都是活的。」
若是回教徒,便是可蘭經。
「當然,我也不知道,搜集者是否和哈利教授有什麼恩恩怨怨,但最少,他知道哈利這個人,而且,更具有『預知』哈利將會在十幾天後昏迷不醒的能力。
司徒九搖搖頭。
「就在這時候,他有如幽靈般悄悄出現。
生命並不等於鈔票。
我和小高不期然地互望一眼,心中都在這樣想:「這是買賣?還是勒索?」
蘇拉沉著臉,道:「既然如此,只好找個地方,紮起帳篷渡過一晚。」
蘇拉大不耐煩,一槍把傷者的頭顱轟爆。
「搜集者進入生命之壇的時間並不太長,只是十分鐘左右,便走了出來。
搜集者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司徒九:「你看今天的我,脈象如何?」
我不禁苦笑:「維夢呢?她昏迷的時候,蘇拉這位天神使者是否也早早接獲神秘而獨特的消息?」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如此說來,你豈非也是天神使者嗎?」
「但拒絕歸拒絕,三天後,我還是出盡法寶,『照單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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