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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萬呎高空驚魂

作者:理察.麥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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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消失的行動

逐漸消失的行動

錢。
星期一晚上
星期二晚上
到了銀行,我填好提款單,要領九十七元。然後我排隊等,最後總算輪到我,我把提款單和存摺本一起交給櫃員。
「那個莎莉?」

「別鬧了,」他說:「星期一晚上見。」
他把存摺簿推回來給我。「下一個,」他說。
「我要再看看名單,」她說。
我火大了,「這是我的事,」我說。我告訴她,要寫給吉姆。
「請再說一次她的名字,」她說。
星期四晚上
那是一本完全沒用過的存摺本。

從何時開始的?一場爭吵。打從我們結婚之後,至少吵了上千次了吧!而且都是為了同一個原因而吵,真可怕。
「請稍候,」她說。我馬上知道這個號碼是錯的。我以前撥通時,對方接話那位女士會說:「好的,」然後馬上就幫我接通給珍。
一切都很好,除了今天寄來的一堆帳單之外,一切都很好。除了我最近的小說一直無法動筆之外,一切都很好。除了我的小說已經被退稿五次之外,一切都很好。柏尼書局一定會接受我的稿子的。他們保留我的稿件,保留了很久很久。我一直有在計算。我的寫作已達到緊要關頭。所有的事都到達了最高點。我愈來愈覺得自己是個極度緊張不安的彈簧。
因此我看上珍,我和她出去,而麥克則是和她的朋友莎莉。就是那樣,我知道那的確發生過。
我坐下來工作,還是冷顫不已。
我找了又找,用指頭在頁面上一個個看,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名稱類似設計手冊的公司。最後,我找到一家名為設計雜誌的公司電話,但我總覺得,這不像我之前看過的號碼。
當我再次說明時,他還是一臉茫然。然後他說,「怎麼回事?兩個已婚男子尋歡,和……」

「是的,」
我得再喝杯咖……
「這位出納員不接受我的存摺本,」我告訴他。
為了某個特別的打字工作,瑪麗今天得去上班。她提早出門。
我不能說嗎?我在害怕?膽小?蠢蛋。
「可能是,」我說:「別鬧了行嗎?」
「但我之前打這個號碼找過她很多次了。」
「珍.藍和莎莉.紐頓,不住在這裡嗎?」
「你找的可能是沛恩先生。」
星期五
「但我昨晚才打過。你說她不在。」
之後:
星期天
我很想打電話給珍。至少她對我的寫作很感興趣。我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喝個爛醉,從橋上跳下去之類的。怪不得嬰兒都很快樂。嬰兒的生活很簡單。不過就是餓了,冷了,害怕黑暗。就只有這樣。幹嘛要長大?長大的生活複雜多了。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惡作劇嗎?」他問。
但他不在其中。
現在,就我記得的,珍的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在電話簿右頁的右上角。我看過成千次,就在那裡。
「我在給你的信中沒提過珍嗎?」我問他。
不是因為他們留置我的書超過三個月,這不算什麼,一點都不糟!而是我的手稿被他們倒翻的咖啡弄得髒兮兮地,然後他們竟然還用打字的便條紙退我的稿。我要殺了他們!我懷疑,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自己在幹什麼?
「寫給誰?」

我坐在街角的甜食店。
「和男人嗎?」我問她。
「對,我不會接受的。」
星期一上午
我很高興。
「你確定嗎?相當地確定嗎?」
我不應該寫下來的。萬一瑪麗發現了呢?然後呢?宣告結束,就是這樣,五年的時光就此終了。
他沉默了一會。
我對交換臺接線生所說的話,和我之前說過幾十次的話一模一樣。「請幫我接藍小姐,謝謝。」
他聲聳肩。「那又如何?」然後他問我,瑪麗是否知情,我不理會這個問題。
真有趣。
我今晚又打給麥克。我問他莎莉近況。
我喝我的咖啡,又打了一會字。但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試著釐清思緒。
「你不願意接受吉姆雜誌社的工作?」
瑪麗沒有回家。
有趣。我的手劇烈地抖個不停。可能當你快要不見時就會那樣。
我跑出去,一路跑回家和*圖*書
我甚至有一封還在念書時,他在復活節假期時寄給我的信。我記得麥克來我房間。因為我們住在紐約,但假期只有幾天,沒法回家。
那只是兩張以校園大樓為背景的照片。
「是的,是的,我很確定。這是史丹利俱樂部是嗎?」
我在前廳等著瑪麗回家。我等著。我看著存款簿。我們曾在上面簽下我們兩人的名字。那些欄位曾經有著我們存的錢。五十元是她父母親送給我們的一週年禮金。兩百三十元來自我的退伍軍人保險金。二十元。十元。

「我們已經有一整年沒有空房了。你知道的,紐約很難有空屋。」
星期一上午
我和麥克一起出去。我們兩個目光呆滯的蠢蛋,去見了珍及莎莉。接下來好幾個月,我們不顧自己顯然是個傻瓜的明顯事實,放任自己,縱情於新的體驗。還應付得很完美。
「誰?」
「你說的玩笑是什麼意思?」
我要隨身帶著這本本子。我不想失去它。如果我弄丟了,那這世上就沒有東西能證明了,我並沒有瘋掉。
「她們只是朋友,」我打斷他。「是我大學一位朋友介紹的。別想歪了。」
「你是之前打來的同一位嗎?」
我在三樓出電梯,站在我那一天下午帶珍出去時等她的那個位置。
「現在?」我說。我試著控制自己不要爆發。
我掛斷,又看了窗外好一會。
我幾乎是半跑半走地,跑到最近的雜貨鋪。當然,我不想再打去她公司。
電話響了,喀喇喀啦的。接線生切入,問:「先生,你打的是什麼號碼?」

我渾身冷顫。我告訴她號碼。她告訴我,這個號碼是空號。
我試著回想他的電話號碼,但我記不起來。在我醒來之前他就已經消失了。
「誰?」
我問他。「吉姆,你是否曾聽我提過一位名叫珍,住在紐約的女孩?」
「從來就沒有雜誌社?」我問總機。
瑪麗也不見了,我們所有的朋友和親戚都不在照片上。
星期四下午
「有什麼不對嗎?」她問。
「是的。」
「是的。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再看一次名單。但名單上沒有這個名字,我很確定。」
所以今天我寫信給戴夫。我告訴他事情經過。我懇求他去她家看看,然後盡快寫信回我,告訴我這只是個玩笑,或是種驚人的巧合。所以我拿出我的通訊錄。
電話從我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滾動。瑪麗從她的位置站起來,看著我這邊。接線生還在說:「哈囉,哈囉,哈囉……」我匆匆掛回電話,回到我的隔間。
「那一晚瑪麗和葛蕾蒂絲去看服裝秀,你和我不是一起去享受單身生活……」
她可能會離開我。誰在乎。我對一切都已經感到厭煩了。帳單、帳單、寫作、寫作、失敗、失敗、失敗。渺小的往日生活漸漸流逝,建構起美麗、大腦無法負荷的複雜世界,就像一個用橫木包住自己的蠢蛋。
「我失手掉了電話,」我說。
「什麼帳單?」我會說:「買必需品的?不是,是買我們根本不需要的東西的帳單。」
我不敢再繼續找下去。我可以寫信給大學,或是打電話給大學,問問戴夫是否曾在那邊就讀。
我回到坐位。瑪麗已經從雜貨鋪子回來了。她告訴我,我的咖啡都冷了。我說,我打給吉姆討論那個工作。笨拙的謊言。現在,她又會開始舊事重提。
我去了之前那家雜貨鋪。老闆認識我。但當我問他記不記得瑪麗時,他叫我別鬧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位單身漢。

我總是將信放在抽屜裡,但戴夫那封信也不見了。
但戴夫回芝加哥老家,他從芝加哥寄了一封風趣的信給我們,限時快遞。我還記得他為了好玩。如何用蠟及他的戒指封印。
從我眼角,我看到前櫃有位男士站起來,趕過來。我身後一位女士說:「麻煩你讓一讓,輪到我了。」那位男子大驚小怪的趕了過來。
「請幫我接莎莉.紐頓小姐?」我說。
我看著她。然後我轉過身子,背對著她。
我坐下來,寫信給吉姆。我想他也許能幫忙。為了保密,事情令人絕望。我告訴他,麥克也不見了。我問他是否記和*圖*書得麥克。
星期六下午
「很難說,我從不保留信。」
「這本子是空白的。」
「就我記得沒有,」她說:「當然我在這裡只有三年。」
她轉身。「我希望我能相信你。」她說。
「我不要過這樣的日子,」她頓聲說。
「好吧,好吧,你說了算。那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
究竟是怎麼了?
我呻|吟。「喔,老天。」
「沒有女孩?莎莉?珍?」
喔,有什麼用?我再也不在乎了。
「你從沒和我一起與她和珍.藍約會?」
「你確定你沒事嗎?你聽起沮喪極了。」
我回家。我告訴瑪麗我生病了,今晚不想去上班。她說好吧,她也不想去。我獨自走進臥室。站在該放新床的地方,我們的新床下週就會送來。
我撥下號碼。一個女人接的。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爽。「嗯,我希望是。」她說。
「我們付不起,親愛的,」瑪麗說。
我告訴瑪麗我頭痛,要出去買阿斯匹靈。她說,男休息室中應該有。我告訴她,我不喜歡那一種。我扯了一個沒人會相信的謊言。
「那我就沒打錯。」
星期一晚上
她原諒我了,感謝老天。我不會再和珍見面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說:「我只能告訴你,我很確定這個名字並不在住戶名單上。」
我想,她一定在某處,我知道那些時光並不是我幻想出來的。我知道,我並沒想到,我瞞著瑪麗的這個祕密,之後會引發出什麼樣的麻煩。我知道麥克和莎莉不會……
「我找不到她。我也找不到跟麥克出去的那個女孩。麥克也否認他認識這兩位女子。」
我嚇壞了。
我寄給吉姆的信被退回來了。信封上蓋著「查無此地址」的戳記。

我看過我的相本。幾乎所有的相片都和之前不同了。每一張裡面都沒有人。
好吧,我得趁今晚上班時再打給她。但我今天下午就想找到她,這樣我才能確定她星期六晚上的時間能保留給我。
「我有工作,」我說:「妳也有一個工作,就是這樣,日子也會一直維持這樣。」
我擔心她會說,她從未聽過這兩人的名字。


「好的,先生,請稍候,」她說。
但是,我卻做了錯誤的抉擇。老天,一想到這件事,就讓我難受。
我又想到別的事。這個祕書。她的聲音。和之前設計手冊公司接電話的祕書聲音是一樣的。
「沒關係,」我說:「妳知道舊的床已經凹凸不平,不能用了。我要我的寶貝睡得好。」
但儘管如此,我……我採取白目的愚蠢行徑,結果讓事情變得更糟。
之後我就離開了。他太好奇了。我看得出來。他會告訴他老婆,他老婆會告訴瑪麗——開戰。
「等一下,先生,」他在我身後叫我。
但……喔,我在亂想。
當瑪麗離開辦公室去買咖啡時,我打電話給俱樂部。
戴夫的名字不在通訊錄內。
這表示我現在甚至不是一個人。我所有的一切就只有我自己、我的身體和我的衣服。所有的證明文件都從我的皮夾消失了。
我真的快瘋了嗎?我相當確定地址在通訊錄裡面。我記得那一晚,幾年前,我小心的把他的地址記錄下來,因為我不希望當我們從大學畢業後會和他失去聯絡。我甚至還記得,因為我的筆漏水,當我寫下來時,墨水還弄髒本子。
星期三下午
靜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我失去耐心。然後電話又喀啦響起。
我找到以設計開頭的字,接下來有好多以此字開頭的各式公司。但全都在左頁的左下角,和我記得的位置,剛好相反。我也找不到我要的公司名字。通常,我一看到那個雜誌社的名字,馬上就會知道,腦中會想起:就是這個。然後我再看看號碼。但今天卻不是這樣。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她看著我好久,然後又轉身背對我。
星期六早晨稍早
同樣的接線生接起我的來電。
當我從退伍中心回來時,我發現原本屋子所在處,變成一處空地。我詢問在那邊玩耍的孩子們,是否認識我。他們說不認識。我問他們房子去哪了。他們說,從他們還是小嬰兒時,就一直在這片空地上玩耍。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整天我都坐在客廳,望著窗外的街道。我要看看是否有任何和圖書我認識的人經過。但那些人我全都不認識。都是陌生人。
「不,不。以前,接話的祕書總是馬上知道我要找的是誰。我一定是打錯了。抱歉。」
「藍小姐。」
「設計雜誌,」她說。
我知道了。
「還認為你可以寫嗎?」她說。
「我找不到她們。她們不見了。我甚至無法證明她們存在過。」
今天下午,我們去曼德爾傢俱商場,買了她要的新床。
「珍.藍!你在說什麼?」
我……我得晚點再來解決這件事。瑪麗問我,午餐,晚餐,你想要吃什麼?既然我們倆個晚上都得上班,這會是我們最重要的一餐。
我今晚要打電話給珍。
「這是在開玩笑嗎?」他問。
這一餐很棒。瑪麗的確是個好廚子,只要我們不吵架的話。我納悶著,不知道珍會不會煮菜。
回顧過去這幾個月。
「請再說一次名字,」接線生說。
「很抱歉,」她說:「名單上沒有這個名字。」
吃完早餐後,我從臥室衣櫥裡的金屬盒子內,拿出銀行存摺。我要去銀行領錢,付床的錢。
只有一個方法能查出來莎莉和珍是真正消失了。
我倒是記得她辦公室的地址。幾個月前,我去過她辦公室,帶她出去吃午餐。我記得我告訴瑪麗,我那天去了圖書館。
我正要出門,要去打電話給珍,談談關於星期六的事。瑪麗那一晚要去她姐姐家。她並沒示意要我一起去,我想我自己最好也別主動提。
而且,我還樂在其中,這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珍是個甜姐兒,善解人意、熱情,有一種不常見的特質。很美好。我不能否認。
我一把搶回來,瞪著看,心狂跳。
「很抱歉。名單上沒有這個名字。」
瑪麗也得和我在同一地方上班。上帝知道,瑪麗的確有權質疑。有權堅持要我找一個全職的工作,也就是吉姆一直打算提供給我的那份工作,到他的雜誌社上班。
「請幫我接藍小姐,」我告訴她。
我記得他的名字,他的長相,他說話的樣子,我們一起做的事,我們一起上的課。
「我知道,」我說,然後掛斷。
還有,昨晚,我們兩個已婚的男人,去她們的公寓……
現在是這個。下一個是什麼?
該死,該死,該死。
「或許我可以幫你查一下帳號,」那男人說:「你何不到我的座位再談?」
「我很抱歉,我不記得了。」
「喔,又來了,」他呻|吟。「聽著,老哥,你吃了什麼?我能幫什麼忙?」
星期天晚上
當然我一開始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氣餒。我想,可能甜食店的電話簿是舊版的。因此我便往下走到街上的雜貨鋪子。但也是同一本。
「藍小姐。如果妳不認識她,我一定是打錯號碼了。」
我昨晚打給珍,但史丹利俱樂部的接線生說她出去了。我想我今天應該能在她辦公室找到她。
我到了那棟大樓。我看著大廳的告示牌。雖然我知道我不會在這裡找到這間雜誌社,但對於這件事對我造成的難受和空洞,仍舊感到震驚。
「聽著!」我幾乎是對著電話大吼。「三星期前的星期六晚上你去哪了?」
他跟我要本子,我交給他。他打開。然後他驚說的看著我。他安靜的說。
「別告訴我,你決定接受這份工作了,」他說。
所以我到了街角的甜食店,去找電話簿的號碼。我可能應該現在就把她的電話號碼背下來。我打給她的次數多的夠讓我記住了。但不知怎的,我不怎麼想要記住。管它的,總是有電話簿可以找到。
我打電話給傢俱行。星期天下午有營業。他們說,他們查不到我們有購買新床的記錄。問我要不要過去看看?
然後我打給麥克。但他不在家。是他老婆葛蕾蒂絲接的,她告訴我麥克出去打保齡球了。
莎莉!莎莉也住在史丹利俱樂部。

她在一家名為設計手冊或設計師手冊的雜誌社上班。真古怪,我也不記得她公司的名字。我想我並不怎麼用心。
但我還是得寫下來。我想要寫想了太久了。但除非我將它寫在紙上,不然我無法獲得安寧。我得把它說出來,這樣我才不會一直想,能讓我的腦袋輕鬆些。不過事情很難簡化,卻很容易複雜化。
「你已經寫了七年了」她說:「什麼成果都沒有。」
那是一間紡織公司。
「你也不認識珍.藍?」
「不需要!」然後我們就吵起來了。老天,沒有錢日子根本過不下去。沒有東西比得上錢,有了錢一切萬能和_圖_書。當我得無窮無盡的擔心錢、錢、錢時,我如何能靜心寫作?電視機、冰箱、洗衣機——全都還沒付。還有她要的床——
「和麥可在一起,」我告訴她。「我們喝酒聊天,聊了一整晚。」
他打開,皺眉看著。
今晚工作中,我又打電話給麥克,要問他是否記得戴夫。
我癱靠在電話亭的牆上。
「誰?」
「什麼?」他說,「這該死的莎莉是誰?」
「我還要再寫七年,」我說:「一百年,一千年。」
我打去辦公室。是山姆接的,我問他瑪麗在不在。他說我一定是打錯電話了,這裡沒有名叫瑪麗的人。我告訴他我是誰,我問他我是否在那邊工作。
星期六
今天早上我回來後,坐在床上,當瑪麗醒過來後,她凝視著我,接著看看鐘,就哭了。
「喔老天,」我低吟。
但我不敢。
當天下午稍晚時,我開車去上班,我感到恐怖,覺得自己是個暫時存在的物體。當我坐下來時,就像坐在空氣中。
「不,不用了。」我說,然後掛斷。
算了,瑪麗沒事就好。
「包博,怎麼了?」她問:「我沒有權利知道嗎?」
在婚禮照片中,我一個人坐在一張巨大的桌子旁,上頭滿滿都是食物。我左臂伸出去,彎起來,好像要擁抱一個看不見的新娘。而桌上的杯子全都漂浮在半空中。
下文出自一本學生作業簿,該作業簿是於兩週前,遺落在布魯克林區的一間甜食屋內。在吧檯上的這本作業簿旁,還有一杯尚未喝完的咖啡。店主說,當他注意到這本作業簿時,那個座位至少已經有三小時沒有人坐了。
你!誰統治世界,誰就轉動宇宙。如果有人肯聽我說話,就讓這個世界更簡化。我不相信任何事,但我願付出一切。只要……

「怎麼了?」瑪麗問,當我走回我的坐位時。
這一餐並沒讓我心情平穩多少。我需要穩定心神。我對打這通電話有點小緊張。
「玩笑!昨晚我打來時,你告訴我藍小姐出去了,還問我要不要留言,我說不用。然後,我今晚打來時,你告訴我,沒有這個人。」
今天我詢問設計手冊雜誌的電話。查號臺告訴我,沒有這本雜誌。但我還是要進城去找。瑪麗很氣我要出門。但我還是出去了。

瑪麗看見字條。「嗯,那現在呢?」她厭煩地問。
「不。那是誰?」
「我不記得,包博,」他說:「她怎麼了?」
「你知道是哪個莎莉,你這偽君子。」
我想打給住在底特律的阿姨。但我不記得她的號碼。她的號碼也不在我的通訊簿裡。我的整本通訊錄都變成空白的。只有封面上我的燙金名字還在。


「你不認識莎莉.紐頓?」
「請稍候,」她說,我覺得胃部有股下沉的感覺。若是住戶,她一定馬上就知道。莎莉和珍,在這裡至少住了兩年之久。
「問題不在於我對你的寫作有沒有信心,」瑪麗總是這樣說:「問題在於帳單,我們到底要不要付?」
「我很抱歉。我不知該說什麼。昨晚是我值班,但我不記得有你說的這件事。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轉接公寓主管。」
我從未告訴過她,她對我而言有多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喔,不要這樣敷衍我,」她說:「我知道有事。」
我猜我應該是有大聲吼叫,「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珍,沒有,我想沒有。」
我掛斷,我很沮喪。我有種感覺,我餓死了,全世界沒有任何食物能餵飽我。
但現在,我卻找不到這個號碼了。
她高興的親吻我臉頰。她在床上蹦蹦跳跳,像興奮的小孩。「喔,感覺真軟。」她說。
向我敬酒。
向我的摯愛獻上我的愛。瑪麗。
今天我去了罕普斯狄,去見吉姆。我去他辦公室。當我走進去時他很驚訝。他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大老遠長途旅行來見他。
一切都看我怎麼決定。這正是我欠缺的入場機會,是一個正確的改變,如此一來所有問題都能獲得解決。不需要再從事晚上的兼差工作。瑪麗可以如她所願地待在家裡。那才是正確的選擇,就是這樣。
房子不見了。
一切都不見了。珍。莎莉。麥克。名字一個個不見,他們的人也一起不見。
「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問題嗎?先生。」他問我。
退伍中心也沒有我的記錄。什麼都沒有。
我掛斷。有點氣惱。我看過這個號碼這麼多次,這一點都不有趣。
我只剩下一個辦法。風險很大,但我得這麼做。我得離開家,下樓去退伍軍人行政中心。我要去看看我的記錄是否還在那裡。如果在,那裡可能同時會有我就學、婚姻,和我的關係人記錄。
瑪麗進來。她焦躁不安地站在門口。
我又再等了一會。然後我又聽見她的聲音。
「莎莉。」
「幫我向吉姆問好。」她說,她的聲音顫抖。她說話的語氣也讓我顫抖。
我有三張戴夫的照片,是畢業當天照的。其中兩張我放在相簿內,他們一定還在……
「不,」我虛弱的說:「不。」
「對不起,」她說,流從眼角流下。
我的錶也不見了。就像那樣。從我的手腕上消失。
「不,」我說:「不,」我走過他身邊,走向門口。
姦夫。
我只能笑。我一定要……
我是說,我的衣服。她的衣櫥都空了。今天早上當我醒來時我看過,她的衣服連一絲碎片都沒留下。就像魔法,一切都消失了,就像……
之後:
但本子上沒有帳號。我看見了。我感覺自己的雙眼含淚。
瑪麗叫我吃晚飯。我一點都不想吃。我甚至不想待在家裡。也許我晚點可以打電話給珍。只是簡單的向她問候。
「單身生活!除了我們沒有別人?」
我的錶背後有刻字。我記得的。
我是透過在大學認識的一位朋友認識珍的。她家在芝加哥,我的朋友戴夫也是。珍的紐約地址,史丹利俱樂部,也是他給我的。我當然沒告訴戴夫我已經結婚了。
我有點緊張,不然我不會說溜嘴。
但錯誤的事怎麼會很美好?為什麼殘酷卻如此令人振奮?這根本說不通嘛,真是亂七八糟,令人困惑,令人生氣。
「你確定你打的是正確的號碼嗎?」
星期六晚上
「藍小姐,藍小姐,」我說。「我打這個號碼找過她很多次了。」
那一頁現在是一片空白。
事情怎麼會如此亂七八糟?我愛瑪麗。很愛很愛。但是,儘管深愛著她,我卻做出這樣的事。
我得將我的頭貼在她的頭旁邊,這樣才不會讓她看到我的臉。「喔,瑪麗,」我說:「我也很抱歉。」
我不敢告訴瑪麗關於麥克和他妻子葛蕾蒂絲的事。
星期一下午
我爆發了。「喔,他們是最後的審判和陪審團是嗎?」我怒氣沖天。「他們是我作品的最後裁決者是嗎?」
我的名字,只有我的名字。我能說什麼?我能做什麼?一切就是那麼簡單。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我猜我快不行了。因為我撞到一位老人,我是故意的,因為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能看見或感覺到我。他對我大聲咆哮,罵我是大白癡。
我打給我的堂兄妹、我的姐妹、她的堂兄妹、她的姐妹,她的父母親。全都是空號。連響都沒響。所有的號碼都不通。他們都不見了。
「沒事,」我告訴她。
她看了我好一會。然後她緩緩牽起我的手,貼在她臉頰。
「得了,吉姆。我跟你提過她。你記不記得,你最近一次和我及麥克一起玩牌那天?我當時有提起她。」
就拿那次吵架來說,是我第一次氣沖沖的離開公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是吵架沒錯,但我們以前也吵過。虛榮心,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原因。經過七年,七年!我靠寫作只賺了三百一十六元。晚上,我還得兼差做卑賤的打字工作。
「你說過,如果這本書失敗了,你就會接受的。」
都沒了。全部變成空白。
「我……我得寫封信,」我說。
「聽著,如果你在開玩笑……」
我不敢離開家。這是唯一還在的。我們的傢俱和衣服。

更多麻煩。又一場口角。我甚至不知道是在吵什麼。她生著悶氣。我大動肝火。當我沮喪時我什麼都寫不出來。她清楚的很。
「不,我不認識,這一點都不好笑。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但別鬧了。我們是兩個已婚的男人,我們……」
「你去哪裡了?」她用小女孩的尖細聲音問我,當她嚇壞時就會有這種聲音。
當我搭電梯時,我有點暈眩。我覺得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
但今天號碼卻不在那裡。
「這幾天沒有這個姓的人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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