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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死寂。

「你覺得事有蹊蹺。」

現在，他開始懷疑，貝希是不是出事了。

「什麼？」貝希問。

「我？」克里斯自我解嘲。「我只是個小齒輪。」

除了維爾林，維爾林到底和這整件事有關嗎？

十五分鐘過去，他轉過身，回頭看看洗手間。他已經看了報紙，吃完餅乾，並喝完第二杯螺絲起子，還點了午餐。

克里斯差點打翻酒杯，然後越過酒杯伸出手，貝希笑笑和他輕輕一握。克里斯猜想，男子一定很好奇，他為什麼沒有自報姓名。

克里斯告訴貝希有關米翰和尼爾森的事。

又過了幾分鐘，他已經看完整份報紙。他把報紙放下，看看窗外的雲，俯瞰下面的陸地，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噢。」克里斯點點頭。他內心只有極小部分在回應他，其他大部分仍在作嘔，他隨時準備站起來，下機投案自首。

「了解，」她說。

「脖子僵硬？」男子問道。

「聽著，」貝希說。他盯著克里斯看，臉上有點慍怒。「本來不應該告訴你的，」他說：「但我也不能讓你下機離開，你為什麼要走？」

「到底怎麼回事？」他問道。

「是因為我負責的那項計畫？」克里斯很快問道。

「天殺的，那就開門哪，」他告訴她。

「誰？」

貝希皺皺眉。「喔，天哪，」他說：「我不知道這件事，可憐的傢伙。」

她用探詢的眼光打量他。

「噢，不，」他說。情況該不會又開始惡化吧？該不會又到了維爾林時間了？

他試圖撞開門，但沒辦法。

「你認識尼爾森嗎？」克里斯不安的問道。

空姐再給他一杯螺絲起子，另外還有個小瓷盤，上面有些餅乾和乾酪，一把小餐刀。「我們很快就要開始供應午餐了，」她告訴他，同時把兩份菜單放在貝希的位子上。

「我不知道，」他說。「這位……貝希先生坐在我隔壁，他說要上廁所，」他吞了一下口水。「那已經是二十幾分鐘前的事了。現在……」

「你可知道他是否有任何宿疾？」她問道。

她一頭霧水。

「有啊，貝希先生，」她回答。

「那你大概也不知和*圖*書道，是否……」克里斯忽然打住。

但空姐還是打開了門。

感謝上蒼，他想。他鬆了口氣，顯然聲音太大，空姐看來頗為關切。「你還好吧？」她問。

克里斯走進門，看看她到底撞見什麼鬼。有人用奇異筆在鏡子上塗鴉，在黯淡的燈光下，克里斯勉強看懂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門從裡面鎖住了，」她說。

他握拳用力敲門。「貝希！」他大喊。

「他們是否真的是中情局幹員，」克里斯謊稱。他本來想問貝希，知不知道尼爾森是否還活著，但話到舌尖，他決定打住。如果貝希不認識尼爾森，那就算了，到此為止。

「別低估自己，」貝希正色說：「你很清楚自己曾作出什麼貢獻。」

「我的意思是說，他可不可能出來後，關上門，再從外面鎖上？」

有些乘客回頭看看他，空姐又回來了。「有問題嗎？」她問。

「是否什麼？」

詹姆斯．貝希，上面印著。一名探員的代號。中央情報局。

「這下糟了，」她說。

克里斯點點頭。「是呀。」

「怎麼了？」她問。

克里斯聽了鬆了口氣，米翰像兇神惡煞，尼爾森還想幹掉他，他寧可相信，他們不是中情局的人，他們只是……

「我家那對夫婦呢？」

但沒用，焦慮開始緩緩滲透到他的思緒中。他想反抗，放鬆，他想，稍安勿躁。他閉上眼，聽聽音樂吧，他想。戴上耳機，他開始聽古典樂。

克里斯呆若木雞，低頭看著他。貝希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坐下，」他說。

他有點猶豫，然後更大聲敲門。「貝希？」他喊道。

把報紙放在一旁，他伸手到前面座位下，拉出旅行包。拿起包包，他準備站起來。「你要走了？」貝希問道。克里斯很不滿他講話的口氣，他側身擠過他，想過到走道上，他低聲說：「借過。」

她猶豫不決的看著他。他媽的，快開門！他幾乎要狂吼。如果妳曾經歷我過去這一天的遭遇，包你一腳踢破門殺進去！

克里斯把報紙擱到一旁，閉上眼睛，我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他想。實在是他媽的受不了了hｔtps://www.hetuboｏｋ•cｏｍ•ｃｏm。光是尼爾森就已經夠受了，他甚至不認識那傢伙，但金恩可是好朋友。

克里斯又跌坐到位子上，看到酒杯，他拿起來，猛灌一大口。空姐走過來問他要不要再來一杯，還有開胃小菜。他點點頭，她轉身走開。

「我知道你跟他談過，他說會助你一臂之力。」

關鍵是那項計畫，這點是確定的，某個政治陰謀集團卯上搞祕密軍事計畫的那幫人。米翰和尼爾森可能不是中情局的探員，是他們殺害了金恩嗎？他又為什麼非出國不可？

沒有人回應，他再敲兩下，然後貼近門板，問道：「貝希，你還好吧？」

「那維爾林呢？」他問，把卡證還給貝希。

飛機離地升空後，貝希再度開口說話。「好吧，我們上路了，」他說：「我剛剛一直在想，你提到的那兩個人，我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中情局幹員。我們只奉命從旁監視，不應該插手，牽扯或介入。」

貝希這才微微一笑，一個同情的笑容。「你得出國，克里斯，」他說。

「像馬戲團裡空中飛人倒吊盪鞦韆，」男子解釋說：「重力有助於鬆開頸椎。」

飛機倒出機門，開始在跑道上滑行時，他們並未交談。克里斯試圖說服自己，他這麼做是正確的，但他辦不到。所有這一切對他而言似乎都不對勁，都被扭曲，不像真的。

他的手指輕叩座椅扶手，音樂根本聽不進去，除非貝希立刻回座。實在不好意思，他自言自語。他早該回來了，你可以叫我妄想狂，但他真的早該回座了。

她微笑走開。

克里斯鬆開安全帶，猛然站起來，滿臉肅殺之氣。他走上走道，往後走到洗手間。如果那兩間洗手間都是空的，他想。那我就要開始尖叫了。

「你知道有關他的事？」克里斯質問，聲音難掩不快。

他又乾等幾分鐘，然後輕輕敲門。

克里斯兩腿開始發軟，貝希一把撐住他，然後幫他坐回座位。他從克里斯手中拿過旅行包，再把它塞到克里斯前座下面。

「拜託，巴頓先生，」空姐說。

「對。」她注視著空盪盪的廁所。「我的確https://m.hetubook.com.com看到。」

她走進洗手間，四處張望，忽然像遭到電擊般，渾身抖個不停。

「追根究柢？當然是，」貝希說：「你是重要的環節。」

「噢，實在很怪，」她說。

「他們派我陪你到倫敦，」貝希告訴他。「等你到當地後，設法幫助你。」

「這……是可以啦，但……我可不希望搞得他很尷尬……」

「這，由於我不認識尼爾森，這對我沒有任何意義，」貝希說。但他打趣說：「這個維爾林聽起來好像是個很瞎的事件。」

他把這個疑問從結論中刪除，他不想把整件事搞混，事情的輪廓似乎漸漸明朗。

克里斯張開眼睛，往右看，站在走道的男子和善的微笑著。克里斯一時不懂他在說什麼，然後他突然看到隔壁座位上的報紙，他拿起來。「很抱歉，」他說。

貝希欲言又止，最後聳聳肩。「我不能全盤托出，」他說。他舉手阻止克里斯插嘴，「理由很簡單，」他繼續說：「因為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我知道，但那並不是……」

克里斯猶豫地深深吸口氣。

一語中的。他不想說出口，但的確有問題。

貝希大概四十來歲，穿著灰褲、灰呢夾克，白襯衫，打黑色針織領帶。他看起來應該是個成功的執行長，黑髮梳理整齊，臉也刮得乾乾淨淨，黑皮鞋擦得閃閃發亮。

洗手間裡空無一人。

「都在辦我的案子？」克里斯煩躁不安的問。

他頭上老虎鉗再度鉗緊。茫無頭緒，真的如墜五里霧中。

「妳不能打開門嗎？」他問。

「不可能。」她搖搖頭。「至少我從沒看過。」

她轉向廁所，用力敲門。「貝希先生？」

他再回頭往前看，努力試圖排除這種不祥的預感。該死，該不會又來了，他告訴自己。事情才開始有點眉目，你就非得把它搞得渾沌不堪。貝希只是早上起床來不及如廁罷了，他肚子痛，正在蹲馬桶。他也可能誘騙一位空姐，兩人正在裡面翩翩起舞。天知道？他煩躁不安的胡思亂想。但他應該沒事，很好。

「天哪，」他喃喃自語。「上ｈｔtps://m.hetuｂｏｏk.coｍ.ｃom帝啊，天哪。」

「我從沒聽過他們的名字，」貝希說：「但這不代表什麼，中情局探員很多。」

他不斷吞嚥口水。「妳……之前有看到一位先生進去嗎？」他問，指了指那間仍上鎖的廁所。

「我不會這麼做，巴頓，」他說。

克里斯閉上眼睛，試圖在腦中做個簡短的總結。

空姐很快走到一個艙頂置物箱下面，探手進去，拿出一把奇形怪狀的工具，再走回來。她用這把工具在門上動動手腳，試圖打開它。她應該打不開的，他突然想到，貝希的屍體會睹在門口。

「他的確幫了大忙，」克里斯堅定的說：「他幫我買這班飛機的機票，還準備了旅行包。」

克里斯無法動彈，他只是茫然注視著這名男子。

貝希從外套暗袋拿出皮夾子，打開來，拿出一張證件給克里斯看。

「門可能從外面上鎖嗎？」

克里斯一口乾了第一杯酒，把杯子放在一旁，再端起第二杯，喝一小口，再拿兩片餅乾夾乳酪吃。他現在覺得好多了。某種模式逐漸浮現，每當某種模式出現時，他就覺得好多了。這也是好幾個月來，他對這項計畫一直十分不滿、倍感挫折的原因。

「我敲門，他沒有回應，我又叫他的名字。我……」

「誰？」

他看看錶，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了，他再回頭張望，有個女人想上其中一間廁所，但門上鎖了。貝希就在那裡面嗎？他開始懷疑。

克里斯聳聳肩。「這，」他說：「你……」他沒再說話，只是半信半疑的看著貝希。

「我有時也有同樣的毛病，」貝希告訴他。「我多半頭下腳上倒立治療。」

「當然不是。」貝希無奈的笑笑。

他口乾舌燥，難不成貝希跑到機艙後面，去和另一名幹員交換意見？那也很不合理，兩名中情局探員來護送他？拜託，他只不過是克里斯．巴頓，不是什麼愛因斯坦。

「不是，那個旅行包是我們為你打點的，」貝希說：「我們也會幫你買機票，如果不是他先買了的話。」

「報紙可以借我看嗎？」一名男子說。

wｗｗ.h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om「那我倒是知情，」貝希回答說：「我就是這樣牽扯進來的。」他四處張望。「噢，我們要起飛了。」他說。

那還用說嗎，他憤怒的想著，開始覺得頭暈目眩，又開始做噩夢了嗎？

「我甚至於不認識這個人，」他說，語氣略顯激動不安。

克里斯打了個哆嗦。喔，天哪，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他想。他心臟病發？被下毒了？他已經死在裡面？

「很好，很好，」他向她再三保證。現在還好，他心中暗想。

克里斯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兒，他伸手到左側，一把抽出摺疊好的報紙，把它攤在貝希腿上，指指那則報導。

其中一間還是上鎖。他兩眼瞪著「使用中」那幾個字。什麼人在使用？他想。

「沒問題，」男子回答。他坐下後，伸出手。「吉姆．貝希。」

妳搞不懂……克里斯想。「妳……親眼看到他走進去，」他聲音顫抖的問。

克里斯有點畏縮，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按摩頸背，脖子實在很僵硬疼痛。

「我怎麼知道你是何許人？」克里斯問。

「怎麼了？」貝希問。

沒有人回應。

「尷尬？」他打斷她的話。「他沒有任何回應，這表示有問題。」

那又是誰呢？外國特務？他們顯然是美國人。他的大腦又開始像走馬燈轉個不停。

他猶豫不決的站在那裡。他是否應該敲敲門，問問貝希他有沒有什麼問題？萬一是那個女人來應門呢？那你就開始尖叫，他的大腦回答。

「貝希先生？」他想像空姐對他說。「抱歉，巴頓先生，你鄰座並沒有一位貝希先生，自你登機後，一直一個人單獨坐在這裡。」

他正準備問貝希一個問題時，這位探員說：「我得到洗手間一下，馬上回來。」他起身離座。

克里斯失控長嘆一聲。

男子一把緊緊掐住他的手腕。

「實在搞不懂，」空姐喃喃嘀咕。

空姐走上前來。「另外這間沒人使用，巴頓先生，」她說。

克里斯猶豫半天，還是告訴貝希他和維爾林之間的談話。「尼爾森還提到他呢，」他說。

克里斯不解的看著他。

克里斯覺得自己正前後搖晃，他這輩子從來沒有昏倒過，但現在他很肯定他快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