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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七步

作者:理察.麥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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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已放棄自行投案。何苦來哉?他又沒犯任何錯。讓他們找上門來好了,他憤憤不平的想。我要堅持到底,看他們到底玩什麼把戲。他對自己笑笑。一定是體力恢復了,他想,或者搭機時差還有點頭昏,對即將來臨的夜晚,他竟再度產生某種快|感。未來有無限的可能。
「沒有人告訴你什麼嗎?」她詫異的問道。
他正想多探聽一點她的事,他那像新英格蘭清教徒神學家最會澆冷水的本性,居然迫使他開口問道:「藍天鵝酒館那個男子……」
「等中場休息,我們再談,」她低聲耳語。
「噢,沒有,」她說:「他被人下藥,住院了,但沒死。」
「是不常見,」他說,不由全身發抖,吸口氣。不太常見,他想。天哪。
「啊。」她點點頭。「但你還是設法安全回到旅館。」
「你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問道。
「晚安,巴頓先生,」她說。
她回望著他。「抱歉,」她說:「我以為我看到一個舊識。」
「你是分派給他的任務,」她說。
「想必如此。」她微笑著把手放在他手上。「千萬記住,整件事的關鍵在你正在進行的計畫上。」
「同時……」
他正準備回答,亞麗珊卓突然探頭看看他後面,神色十分緊張。
不知為什麼,再度聽到那項計畫,難免在他和這位迷人的女人約會時投下一片陰影。一分鐘前,他連想都不敢想。
「謝謝,」克里斯說。他轉身想到小店買份報紙,但馬上想起,藍天鵝酒館男子的新聞,不可能這麼快就見報。他再度轉身離去,朝電梯走去,並看了看大廳的鐘,6:12,6+12=18,6+1+2=9,又是那該死的數字九。
他告訴她,莫迪先生如何協助他。她點點頭,簡短的補充說:「如果他明天再打電話給你,你最好推說你很忙。我確信他人很好,但你實在不能跟陌生人進一步討論你的處境。」
「你太客氣了,」她說:「你很清楚,你對那項計畫有多重要。」
「早期羅馬人常取這個名字,」她說:「現在較少見。」
「一位中情局幹員說他聽過。」
他兩眼茫然注視著前方,不禁懷疑試圖進一步分析,到底有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似乎他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只要照指示去辦就是了。重大的步驟都有人幫他打點好。一步步,他正被帶往某個地方。他是否真的得走七步,才能到「午夜」,才能修成正果,才能在心理上展開全新的一天?
「我是否……應該……」他語無倫次。「我是說……妳是我的……」有話快說!他舌尖在怒吼。「我是被派來這裡見妳的?」他脫口而出。
坐定後,他看看劇場四周。很美,他想。有多久歷史hetubook.com.com?可能是十八世紀建的。從木頭可以看出歷史。十八世紀名劇作家威廉.康葛列夫(William Congreve)和布林斯雷.謝雷登(Brinsley Sheridan)也曾坐在這裡看他們的劇作彩排,喬瑟夫.艾迪生(Joseph Addison)和亨利.費爾丁(Henry Fielding)也曾坐在這裡欣賞他們的劇本演出。了不起,他想。
她露出淺淺的微笑,伸出象牙白玉手,真的,簡直就像象牙那麼白皙,他想,不可思議,他握住那隻手,但象牙不會這麼溫暖。他覺得渾身打了個哆嗦,努力克制自己,他放開她的手。
「謝了,」他喃喃自語。「虧你想得出來。」但如果可能,他最好買份晚報,看看酒館那個人有沒有上報。
「我們可否……」他話還沒說完,劇場的燈開始轉暗。拜託,該死,他想。
他在十分鐘內喝完酒,吃了巧克力,把空酒杯還給吧檯,再把包裝紙丟進垃圾筒,然後上樓。
好吧,然後呢?他很疑惑。他嘆口氣,閉上眼,該來的躲不過,他決定順其自然,聽天由命。
「浪漫?」她一副好像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樣子。「這一切可沒有任何浪漫氣氛可言,巴頓先生。」
「他曾清醒一陣子,」她回答:「只說,他不知道你有沒有出事。」
他側身躺下,弓起腿,擺出跟胎兒一般的姿勢。我愈活愈回去了,他想。恐懼使我退化成嬰兒。善用技巧?「狗屎蛋,」他不禁罵髒話。現在還能再站起來走到浴室就可以偷笑了。他正在進行的那項計畫,似乎已經是另一個時空的事。酒館那名男子是怎麼說的?
七是個神奇的數字,幸運的數字。七歲代表童年;七的兩倍代表成年;七的三倍代表身體成熟;七的四倍代表心智成熟。
他拿著酒杯和巧克力,穿過下層大廳,坐到一張小椅子上。他喝一小口酒,不冰,根本沒放任何冰塊,然後打開巧克力棒的包裝紙,再咬一口。
克里斯抱怨說:「這實在說不通。他們大可先殺了我,再請人當我的替身,如果他們要蠻幹的話。」
「鬼扯蛋,我需要喝杯酒,」他告訴自己。他看到有人往樓下走,他跟著下樓。大廳沒有吧檯。
他不知道是否應該睜開眼睛,看看她。對這種想法,他相當排斥。只要眼睛一直閉著,他就可以天馬行空,胡思亂想。想必是希區考克片裡的第二個金髮美女坐在他身旁,等著跟他接頭,為目前為止的恐怖遭遇增加一點香料。這就是下一個要和他接頭的人嗎?萬一她一副舉重選手的模樣呢?那將使他的興致大減。
「但……」克里斯滿臉hetubook.com•com困惑和惱怒。「他怎麼可能是我的替身?他長的跟我一點都不像。」
但願如此,他想。
「好吧。」他點點頭。
「為什麼挑上我?」他問。
他發現她左手戴著戒指,她那隻手還放在他手上。「圖案很有趣,」他說,順便改變話題。
「你要知道,」她告訴他。「你到英國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我們一無所知,當然,除了最基本的情資。」
午夜七步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實在納悶。
他開燈後發現,房裡沒再多出什麼。感謝上帝,大恩大德,他想。他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跟莫迪共進晚餐,至少那是可以預見的事。天知道,如果他今晚到那該死的海馬克皇家劇院又會發生什麼事?
他接著下樓,離開旅館,外面的冷空氣使他不禁打個寒顫。夾克夠厚,但他還是覺得有點寒意。他請門房幫忙叫部計程車,在大廳裡等車子來後,快步離開,給門房小費後,坐上計程車。
噢,天哪,他想。他覺得自己全身癱軟,老天爺,這是其中一部分嗎?這位維納斯女神?他心跳加速,再回頭盯著她看。「妳好,」他說,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當然是為了你那項計畫,貝希已經講得很清楚。「追根究柢?當然是,」他接著又說:「你是重要的環節。」
他再閉上眼,想小睡片刻,平靜自己的思緒。但他的大腦已經開始搜尋,一週來的工作進度,看看是否能找到曾出現比較特別的七這個數字……七步導向十二?
「海馬克皇家劇院,」他告訴司機。
他正準備問她什麼問題時,忽然打消念頭,先提出另一個問題:「美英兩國間有某種形式的互惠合作嗎?」
她點點頭。「我們也知道,但他們已經這麼做了,一定事出有因。」
他閉上眼,腦袋設法放空。他差點就辦到了,直到忽然想起尼爾森曾說:「這又不是第一次發生。」
「今晚的場次嗎,先生?」票亭裡的女人問道。
他沉重的嘆口氣。「我真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說。
他愈想入非非,愈不想睜開眼睛。他可以想像賈桂琳.貝西(Jacqueline Bisset)或珍.西摩兒(Jane Seymour)坐在隔壁,或甚至於已經過世的赫米奧妮.金戈德(Hermione Gingold)。
其中有什麼玄機嗎?
帶位員帶著他到位子上,遞給他一份節目單。位子在劇場正廳,在入口和舞臺中間,走道進來第二個位子。不錯,他想。他咕噥一聲,如果他真的是來看戲的話。
她愣在那裡。
「尼爾森?」他問:「中情局的?」和*圖*書
「我驚慌失措,到處亂竄,」他說:「不知道身在何處,我迷路了。」
「噢……」他聳聳肩。「一談起那項計畫……更別提我可能死亡……已經把……這個浪漫氣氛搞砸了。」
克里斯扮個鬼臉。這一切都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迷思,他訓斥自己,有些事就像外表所見。
他發現自己並不知道戲幾點上演,他只好假設,賣票口已經有人幫他預訂了票。他打電話問樓下櫃檯,查明戲七點半開演。
克里斯不安的張開眼。他的心思又像脫韁野馬失控。快踩煞車,他告訴自己。
「想回甜蜜溫暖的家,還早得很呢。」
「你的案例的確如此,」她說:「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其他幾乎所有案例中,替身和本尊都長得一模一樣。」
他顫抖的打開房門上的鎖,這回他又會發現裡面有什麼?一頭大象?一具屍體?另一捲錄音帶?
「好的,」司機說,倒車上路。現在他應該會告訴我,戲票已經賣光,我最好和莫迪吃晚飯。
「感謝上蒼,」他說,這才明白,這件事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又說:「他有沒有……說什麼?」
克里斯走過去排隊,輪到他時,他報上自己的姓名。
「對。」這下他很確定不可能有票了。還好,至少大廳很暖和,他可以稍坐片刻,再看要去哪裡。
他聽到一個女人的禮服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並在他旁邊座位坐下。
他擡頭注視著她的眼睛。「維爾林和這一切有關嗎?」
邏輯上,那似乎還講得通,目前他還可以接受。
她表情突然十分凝重。「是,」她說。
這又有什麼用意?他自問,並隨帶位人員的指示往入口移動。這齣戲有什麼線索嗎?他甚至不知道要演出什麼劇碼。難道坐在他後座的人,會在他頸部皮下注射,再盤問他那項計畫?
酒調好後,他付了錢,一時心血來潮,又買了根巧克力棒。突兀的組合,他已經察覺。我高興,干你屁事,他自問自答。
「古羅馬早期的設計,」她說,音調有點怪怪的。克里斯注視著戒指上的徽章,正方形,上面銘刻著字母,兩個帶著羽翼的天使支撐著它。
在下一層大廳,他看到了吧檯,直接穿過去。他等排在他前面的男子拿了兩杯酒走開後,再點了杯螺絲起子。
他顫聲說:「他死了嗎?」
在黑暗中,他覺得她的臉愈來愈靠近他,他可以聞到她的香水和她芬芳的鼻息。
「隨時準備應付任何情況,」她告訴他。
「先生,到了。」
「當然,」她說。
連說話的聲音都無懈可擊。
她微笑說:「的確不是,沒事。」
「怎麼啦?」他問。
他注視著他,說不出話來。亞麗珊卓?總算,他含糊其詞。www.hetubook.com.com「那是……」
「謝謝,」克里斯從和司機座位之間的小窗口付清車資,再加百分之十五小費。
「曾有個中情局的探員告訴我,我的遭遇並非單一事件。」
「噢,是喔,」他說。他從一開始就是無辜清白的,但這也無法阻止家裡那名男子拿槍想幹掉他,更無法阻止米翰對他動粗,或尼爾森想殺了他。他再「無辜」,也無法防止這一切發生。天哪,只不過三天,卻可能已經出現四具屍體。這鐵定是卡夫卡式的〇〇七詹姆斯.龐德。
也許更可能和七年噩運及七年之癢有關吧。
二十分鐘後,他嘆口氣,疲累的坐起來。管他的,他想。他又能幹什麼?像植物人一樣躺著?那個人為了捎個信兒給他,告訴他今晚去看戲而送命,就衝著這點,他至少應該去赴約。
他下了計程車,關上門,冷的發抖。他很快走到戲院門口,開門進去。觀眾三五成群,彼此交談,有些人站在售票口。
「你的票,先生,」女人說。
「貴人相助?」
「可能是死亡,」她回答:「他們不准你洩漏你的替身。」
克里斯驚異的低頭看著那個小信封,一截票根露在外頭。天哪,是到這裡沒錯,他想。「謝謝,」他低語,拿起信封。
……眼前出現他這輩子所曾見過最漂亮高雅的女子,不管是他個人的經驗、電影中、雜誌上、畫上,任何地方都沒見過。這張臉孔美的令人屏息,難以置信。他目瞪口呆,很快又尷尬的合攏嘴,再轉頭正視前方。這一定是很殘忍的巧合,他想。不可能……
「是?」
「噢,拜託,」他喃喃低語,然後張開眼睛,往右看……
「沒錯,你不是唯一一位獲救的科學家或數學家。」
為什麼?
噢,天哪,他快要絕望的呻|吟了。「維爾林,」他說。
他脫掉夾克,坐在床上,忽然覺得意興闌珊,他應該繼續玩下去嗎?他心中暗忖。他其實大可簡單結束這一切。不管是誰或是什麼東西在背後搞鬼,他只要到最近的警察局報案,就可以終結這一切。任何不法行徑,都不是他幹的。他們又能奈我何?
克里斯嚇了一跳,睜開眼睛。他迷迷糊糊睡著了,有多久?他也不知道。應該不到十或十五分鐘。「現在幾點?」他問。
走進旅館大廳,他注意到一家小店舖門口附近有張桌子,一名男子坐在那兒,他背後牆上貼著劇場海報。克里斯朝他走過去,探詢還有沒有今晚「海馬克皇家劇院」的戲票。
她的一顰一笑,她閃閃發亮的眼睛,已經使他神魂顛倒。「沒錯,」她回答。
「我沒聽過這名字。」
這點,他可不確定。他很清楚,他正在進行的計畫很重要,沒錯,但有那麼重要嗎?雖然這使那項計畫聽起來很https://m.hetubook.com•com重要,但他過去從沒想過。他過去一直認為,想必世界各地有不少數學家,正埋首研究亂流或渦流問題,其中有些人表現比他出色。認定他對這項計畫十分重要,以致使他淪為國際某陰謀集團的肉票的說法,未免太牽強了,遠比他睡不著時曾草草瀏覽過的任何計畫更缺乏說服力。
幸好這齣戲的劇名不叫〈真實與虛幻〉或〈維爾林的賭注〉。果真如此,他也不意外,但他寧可看〈小傳教士〉。這一切都不是謎,他再次告訴自己。
這句話使他覺得從未有過的詭異,使他聯想到全世界所有科學家和數學家都陷入同樣的謎團中。
她不是希區考克的金髮美女,她留著一頭深紅棕色的頭髮,綠色的眼珠,膚如凝脂,豔紅的雙唇,真是絕品。現在這個故事情節已經到位,神祕絕色美女已經現身。
「我的什麼處境?」他問道,對他不由自主略帶挑釁的語氣有點後悔。
「差五分七點,」司機說。
「誰?」
至少再增加一具屍體。但他的大腦對這種快|感大潑冷水。
「我叫亞麗珊卓,珊瑚的珊,」她自我介紹。
他不太確定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但顯然她認為這個理由已經夠了,她說話時顯得理直氣壯。
他站起來,走到浴室,洗把臉,差點不敢正視鏡中的倒影,怕它已變成別人的臉孔。整件事似乎正朝某個方向發展。
「從妳臉上的表情看來,絕對不是妳很喜歡的傢伙,」他告訴她。
「天哪,他被人下毒了,還惦記著我?」克里斯看來大吃一驚。
「怎麼啦?」她問道。他不太擅長掩飾自己的情感。
他再回過神來。
他打開印刷精美的節目單,看看裡面介紹的節目內容。〈小傳教士〉(The Little Minister),他看了之後笑了笑。詹姆士.馬休.貝瑞(James Matthew Barrie)可能就曾坐在這個位子上,看他的最愛毛德.亞當斯(Maude Adams)在臺上演出。克里斯不禁微笑起來。這個劇場有種氛圍,幾乎可以觸摸的到。
男子一臉茫然的看著他。「票早就賣完了,」他說。
擦乾臉,他走進房間,再穿上夾克。突然想起,他那天竟然忘了服用高血壓藥。所以他每種藥各拿一粒,白色長方形藥片,小白藥丸,就著自來水吞服下去,對那個味道實在不敢恭維。
他再度嘆口氣。「我想也是。」
「從什麼威脅中獲救?」他咄咄逼人。
「有貴人相助,」他說。
極樂世界七重天。世界七大洋。七山之城羅馬。世界七大奇景。一週有七天。光譜有七種顏色。七項美德。七大死罪。幸運連擲雙骰子七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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