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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七步

作者:理察.麥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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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詫異的看著她,內心充滿感激。「我以為再也看不到妳了,」他說。
「妳認識在氣墊船上跟我說話的那個人嗎?」他問。
「我們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只知道他綽號『陰狠卡巴』。」
「他是中東人,沒有人知道他出生在哪個國家,他是個億萬富豪,權力很大,呼風喚雨。」她有點瑟縮的說:「可能也很瘋狂。」
「哪個男子?」她問。
他瞪著她,驚駭萬分。「這下可好,我竟然去招惹一個狂人。」
他順利走到旅館門口,沒有人衝出酒吧對他挑釁。外面等計程車的又是大排長龍,這回他不想再排隊了。他步履蹣跚,離開旅館,走上人行道。
她再度投入他懷抱,緊擁著他,她的嘴唇狂熱的迎向他。
「沒時間了,親愛的,沒時間了,」她打斷他。這時,她聲音聽起來的確悶悶不樂。
他嘆口氣,搖搖頭。「我想,即使當初待在亞歷桑納州沒走,情況也不至於這麼糟。」
過了一會兒,他拿下帽子和眼鏡,再從嘴裡抽出衛生紙,丟到車底的垃圾筒裡。他一一解開雨衣扣子,開始擦拭臉上的污垢。「對,拜託擦掉,」亞麗珊卓說,上下打量著他。
從她看著他的神情,他很快明日,她完全不知情。「天哪,你到底幹了些什麼?」她低語。
「為什麼說抱歉?」她問。
他呆若木雞,無法動彈,兩眼注視著她。
「那個人說了些什麼?」她問。
「她交代說,你回來後,請到旅館酒吧跟她碰頭。」
「這是729號房,」克里斯說:「請問有沒有留言?」
她點點頭。
走著,走著,一股鬱悶襲上心頭。現在他到底該怎麼辦?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性,是攔一部計程車,趕到機場,搭機回亞歷桑納州。還能怎麼辦?
在最後一刻,克里斯決定叫司機讓他在旅館前面一條街下車。最好就這身打扮,一路走回旅館,他想。雖然這身裝扮很蠢,但如果他打算走進旅館,這樣比較不會引人注意。
他默默站著,等電梯到了七樓,走出電梯時,他又故意打個飽嗝。「不好意思,」他說。好像原諒自己,是他在世上最掛心的一件事。
他點點頭,半信半疑。「我實在一頭霧水。」
和*圖*書「廁所後面牆上的污垢,」他說。
但她只是轉身面對他,和他四目交接,那眼神,使他立刻解除武裝。他突然覺得很需要她,不覺開始朝她靠過去。
「小說來的靈感,」他不好意思的說。
「有,」他告訴她。「他說現在只剩午夜六步了。」
「等會兒,」她說。
她稍微遲疑,再投入他懷抱。他們緊緊纏在一起,臉頰緊貼住對方。「真希望妳能愛我,」他說。
他告訴她,那傢伙怎麼一再掌摑他,警告他「真實的滑落」,他最好在送命前完成他的工作。
「那名男子呢?妳能不能打聽,他是不是還活著?」
他不斷在她臉上逡巡,等她把臉擦乾淨。記憶沒錯,她還是一樣明豔動人。除了相信她之外,他別無他法。
突然,她抽離身子。「糟了,不行,」她低語,似乎悶悶不樂。
「你可以告訴我一切,」她說:「但我們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她邊說邊看後視鏡。
克里斯全身緊繃,他們還是咬住他不放。
「妳怎麼認出我的?」他霎時懷疑,她是不是跟那個中東人串謀。顯然,那個中東人終於知道,他變裝走過他身旁後溜走,並及時通知她。
她點點頭,算是回答他的問題。車子繼續往前開十分鐘,最後轉進一條死胡同,然後踩煞車。克里斯不禁全身緊繃,好像隨時準備捍衛自己。
「我很高興你沒事,」她告訴他,身子往回縮。
「我克制不住自己,我愛妳,很抱歉,」他喘著氣,喃喃低語,用力緊摟著她,他的臉頰貼著她,閉上眼睛。相信她!他的大腦命令他。
他飢渴的凝視著她。「再讓我抱一下。」
他邊走,邊三心二意。這時一部車很快駛到路肩,在他旁邊停下來。他轉過頭,恐懼的看著它。車裡有個人,從駕駛座探過身,猛然推開前座這邊的門。
他嚥了嚥口水,點點頭。
「可能更糟,」她說:「你也知道,這還涉及替身的問題。」
豎琴正溫柔的彈奏(法國作曲家)嘉百列.佛瑞(Gabriel Faure)的作品,一艘玻璃船緩緩滑過塞納河水面。璀璨奪目的艾菲爾鐵塔映照著夜空,燭光反射在水晶玻璃hetubook.com.com杯上,閃閃發光。他所見過最美、最迷人的女人就隔桌坐在他對面。
「難聞透了。」
「什麼,妳是說,要上艾菲爾鐵塔頂樓餐廳嗎?」他問。
「我想應該沒有,」她說:「但我得先搞清楚。」
但等他們一入座,亞麗珊卓就開始向他打聽蒙馬特那兩名男子的事。「你說他們看來像中東人,」她提醒他。
「但妳還是辦到了,」他自怨自艾的說。
突然間,他們互相擁抱,熱情激吻。
克里斯聽後默不吭聲。可別連她也懷疑,他告訴自己。她沒有參與,這個噩夢已經夠慘了。
替身頂替他的問題,他想。對使他陷入這次嚴酷考驗的陰謀,這種用語實在太委婉了。
「不是。」她略帶微笑,發動車子。「比那更好。」
她身子往前傾,兩手捧著他的臉頰,溫柔的吻他。
「但願不是他,」她說。
「奉命?」他低聲說。
「他還提到其他細節嗎?」她問。
他付清車資,再度彎腰駝背,開始朝旅館走去。天色已經暗了,如果任何人想抓他,應該都會因為能見度不夠而三思。
她幽幽望著他。「那名男子,」她說:「馬瑞特,他死了。」
「但妳到底怎麼認出我的?」他追問。
克里斯張口結舌,簡直不敢相信。
她點點頭,看來心事重重。「但願上蒼保佑,希望不是他,」她彷彿自言自語地低聲說。
謝過接線生後,他掛上電話,很快提起旅行袋,走到房門口。猶豫半天,猛地拉開門,走廊沒有半個人影。
他走進旅館時,甚至沒有人看他一眼。他往前走,再度拖著沉重的腳步,穿過大廳。電梯門前,已經有一群日本觀光客站在那裡,電梯門一開,房客還來不及走出電梯,他們便一擁而入,雖然這些房客也以日本遊客居多。萬歲,克里斯咒罵,只好和他們摩肩接踵推擠進去。當電梯門砰的一聲關起來時,他故意打個嗝,還得假裝看不到他們臉上嫌惡的表情。
「接線生,」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上車,」亞麗珊卓說。
當她拿起手提包,打開它時,他再度緊張起來,心想這下她要掏槍斃了他。
他打個寒顫,他剛剛曾走過酒吧入口。
hetubook.com.com怎麼了?」
「怎麼回事?」她問。
「據我了解,應該如此,」他說:「至於是哪個國家,就不得而知了。」
過了半晌,她從激|情的熱吻中掙脫。「我們得走了,」她說,不安的四處張望。「我總覺得這裡並不安全。」
只見她拿出一包面紙,抽出一張,開始擦拭他臉上的油垢,這時她臉孔略微扭曲。「你到底在臉上塗抹些什麼?」她問道。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換洗衣物往旅行袋裡塞,拉上拉鍊,準備朝門口走。這時他忽然福至心靈,關上門,走到電話旁,拿起聽筒。
她對著他微笑。「這並不代表我不願意。」
他走到房門口,側耳傾聽,看看裡面是否有任何的動靜。確定房間裡悄無聲息之後,他把鑰匙插入洞孔,開始扭轉,同時打起精神,準備應付可能發生的格鬥。他推開房門,因用力過猛,砰的一聲,門撞在牆上。
她點點頭,繼續用口水沾濕面紙,擦拭他的臉孔。「我會查清楚,」她告訴他。
她發出溫柔的笑聲。「小說?」
「嘔,天哪,」她低呼,再度皺皺眉頭。「到底為什麼?」
「你還好吧?」她關切的問。
「我經歷了不少事,」他說。
「好。」她發動引擎,「我帶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用餐。」
「那個男子,」克里斯脫口而出。
「亞麗珊卓。」他差點哽咽,叫不出她的名字。
他猛然驚醒,彎腰把包包扔到後座,一骨碌坐到前座,再伸手去拉門把,門還沒關好,亞麗珊卓已經加速衝上馬路。
他們上船前,亞麗珊卓去打了個電話。他沒追問。現在才問起這件事。
他轉頭看她,她正帶著憐憫的眼光看著他。「我知道,很辛苦,」她說。
「氣墊船?」
他略微遲疑,還是決定相信她,否則他實在撐不下去了。他告訴她,有人打電話叫他到蒙馬特,高個子來跟他攀談,兩名中東男子(如果他沒記錯,她的反應十分意外驚恐,但他並不確定,也沒再追問下去),高個子遇刺,他變裝後金蟬脫殼,成功逃離咖啡廳。
「一開始沒認出你,」她說:「我把車停在旅館旁,希望你趕快回來。他們告訴我,你跑到蒙馬特去了。」
「味道很難聞嗎?https://m.hetubook•com•com
她的聲音,使他內心某個角落好像碎了,他不由自主發出一種介於喘息和哽咽之間的聲音。
他隨手關上門,邁開大步走到電梯口,很快按了鈕。他得再經過酒吧門口一次,一想到這裡,他不禁頭皮發麻。誰會在那裡等他?更多中東人袖裡藏刀,準備幹掉他?「天哪,」他喃喃自語。
他看看窗外,左邊有一棟大型圓頂建築,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但已經沒有力氣問了。
他得按捺住自己,穿過大廳時盡量不要行色匆匆。他可以想見自己是什麼德性,也許只能用可笑來形容。他所謂的變裝,極其愚蠢,早被看透。
「你餓不餓?」她問。
「什麼使你以為我不愛你?」
「對,但願,」他附和說:「他叫什麼名字?」
她揉揉自己的臉孔,好像全身暈眩無力。「我們陷太深了,」她說:「還有很多事要辦。」
「我也不知道,」他說:「我只是……想,妳可能不想聽我說這些。」
他已經全副武裝,準備等電梯一到大廳樓層,立刻衝鋒陷陣。門緩緩滑開,他開始往前衝,準備殺出一條血路。但電梯門外只站著一對日本夫婦,當他從電梯裡面往外衝時,他們嚇得退避三舍。這下可好,他想,緊張兮兮的環顧四周,你已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公園?」他問道,再也無法掩飾聲音裡的忐忑不安。公園裡,什麼事不可能發生,他想。
她身體往後仰,看著他,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輕輕往後撥攏他的頭髮。「你錯了,」她告訴他,嘆口氣。「我曾努力想忘掉你,但並不容易。」
「快點,克里斯,」她叫他。
車子快速從一個高架橋底下穿過。這時,克里斯往旁邊匆匆一瞥,看到窗玻璃上的倒影,不禁嚇了一大跳。「等等,」他說。
「真實的滑落?」她問道:「那又是什麼?」
他沒注意車子往哪兒開,等他開始意識到時,發現周遭一片綠意。
「我沒認出你,但認出你的包包,再開車尾隨你,上下仔細打量。」
他正準備開口,她再度制止他,並告訴他,在和他交談前,得先送他到安全的地方。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嗎?他苦思。
「這,除了在電影裡,我還真沒看過那種人,」他說:「他們並沒有戴紅圓帽之類的,但在我看來,他們很像中東人。」
「實在天才,」她說:「怎麼想出這招?」
他極目四望,房間裡空無一人。他讓門半開半掩,緩緩朝房間裡面走進,再仔細查看浴室,裡面也空盪盪的。
「但你很確定,他們是中東人。」
此情只應天上有。
此時此刻,問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唐突,他想。但他立刻明白,他早就餓昏了,危險使他食慾大開還是怎麼的?「我……想,我很餓,」他承認。
「我不知道誰在搞鬼。」她證實了他的恐懼。「我只知道,有人到勒阿弗爾港接你,再送你到巴黎。我奉命接待你。」
她把最後一張面紙扔到垃圾筒裡,再回望著他。「這樣好多了,」她說,她眼光帶點同情。「你的遭遇實在太恐怖了,我很抱歉。」
他很快發現,她對他一無所知。有沒有任何人知道正在發生的一切事情?維爾林?還是那場賭注和所有其他一切根本不相干。
「總而言之,我正在等你回旅館,」她接著說:「這時我的確看到你,但根本認不出來。你為什麼要這麼惡整自己?不,先別告訴我,」她很快接著說,不覺皺皺眉。「我現在無法全神貫注。」
「拜託,別再告訴我,我們又被盯上了,」他說。
「那跟我們有什麼……」
又跟一群日本遊客一起下了電梯。這回他沒有再裝腸胃脹氣,但他們還是躲得遠遠的。他聞聞自己的身體,不禁掩鼻,那是他胡亂塗抹在臉上的油污的味道,想也知道,帶有廁所的臭味。
她伸手捏捏他的臂膀。「我不是在這裡嗎?」她告訴他。
「我也跟妳一樣,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說:「但我的真實世界過去這幾天的確一直在滑落流失。」
「帶有『陰謀』的意思?」
他不知道,她曉不曉得他有多無助,眼看她對他所說,顯然一臉茫然時尤其無助。
女人停頓片刻,然後說:「有,先生,有位亞麗珊卓.克勞蒂亞斯留了話。」
她似笑非笑,令人癡迷。「誰說的?」她低語。
「他?」
「在那邊和我碰頭的男子,他被利刃刺穿,我想妳應該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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