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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瑪傳奇

作者:理查.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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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班奈特臉色死白地瞪著修瑪,但心中大石落下的修瑪根本不以為意。
很明顯的,這讓班奈特不大高興。德瑞克之子厭惡雷納德的程度不亞於憎惡修瑪,但是出於不同的原因。在模擬格鬥中,除了歐斯瓦爵士外,只有一人能擊敗天位騎士的子嗣。驕傲如班奈特,這簡直是不被容許的。這兩名宿敵現在正互不相讓地對視,雷納德的態度彷彿對方只是一片無足輕重的小樹葉罷了。
現在有可能已經是晚上了。已看不見任何的陽光。修瑪在前方依稀可見一些微光。以那亮度來判斷,黑暗勢力過不了多久就可把其殲滅。
一名紅袍法師因為體力透支,應聲而倒。
當他靠得更近的時候,只見數不清的馬蹄從天而降,要不是一個壯碩的身影擋著,他早就四肢不全了。但修瑪的右臂還是挨了一記,讓他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那光亮雖然還是離他們十分遙遠,但修瑪發現距離漸漸在拉近,它甚至也朝著他們過來。他持劍的手加了些握力。騎士身旁的喀茲突然一怔。
的確,牛頭人的話頗有道理。修瑪從未目睹任何暴風或颶風有如此大的威力。樹木被吹得接近地面,幾乎要被攔腰折斷,若風力再強勁一些,它們眼看就要被連根拔起。此時,黑暗仍是繼續蔓延。
戰王已經完全清醒並且盛裝與會。修瑪(和其他許多人)不禁懷疑這位年長的騎士是否從不需要休息。正參與遠征的戰王坐在一張毫無裝飾的木質凳子上,和一身華美的戰服格格不入。他把頭盔放在附近的一張桌上,其上還散落著十幾張地圖。修瑪覺得,那頂頭盔似乎也在瞪著自己。
「雷納德,是什麼消息?」
修瑪可不是唯一興奮奔跑的騎士。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們也衝了出來,龍類的造訪通常帶來重大的消息。
班奈特的外貌和父親及叔叔非常相像,但血濃於水,他長得和戰王簡直如出一轍。曾見過德瑞克爵士年輕模樣的騎士們,都信誓旦旦地表示,這對虎父虎子的外表並無二致。他倆的五官都像極了準備掠食的老鷹。巴斯克陲家族的皇室血脈可追溯到許久以前,許多亞苟斯帝國的貴族也都有這般鷹樣的臉孔。班奈特轉過身,修瑪的眼神倏地和他的相遇,令修瑪不寒而慄。
疾風讓修瑪無法呼吸,只好效法雷納德放下了面甲,並掙扎著呼吸。他身旁的喀茲沒有頭盔,只好以不變應萬變。修瑪知道牛頭人即使在驚濤駭浪中駕船,都可以面不改色。但是喀茲此時已用雙手護著臉,並以單膝跪下。
牠知道修瑪在那兒。儘管牠的雙眼無神,但還是感受到了他。牠正冷酷邪惡地嘲笑著騎士。
剩下的十名法師已無法集中力量、共同行動。幾個又倒了下來,站著的也沒法子使出全力。他們到底是在對抗怎樣的力量?
修瑪認為喀茲說得沒錯。也許雷納德會解釋有關嘉倫.德瑞寇斯的事。
現在,唯一的光線在空中迸出火光。修瑪抬頭看,這不像是暴風的一部份,難道是龍類的傑作?他們遇上敵軍了嗎?他希望如此——一個瘋狂的想法。或許,他還可幫得上忙。
「這究竟是為了什麼?」牛頭人不解地問。
沒錯。一個像螢火蟲般的微弱小光點,然而畢竟是亮光啊。修瑪想起敵營的法師曾蠱惑他時,他們已經朝著光源走去。但這道光不像上次那樣的強勢、有命令的意味,而似乎是可助他們一臂之力。修瑪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抽出了劍。
修瑪邊盯著牠看,邊往牛頭人靠近。「喀茲。」
「現在有了。」
強勁的風勢現在加入了滂沱大雨。喀茲忿恨地咒罵,並且拿人類淋了雨後的氣味大作文章。他現在能以緩慢但穩定的步伐前進。傾盆大雨讓滿地溼滑,他們只得如履薄冰地走著,深怕一不小心就跌個狗吃屎。
他狠狠地把夢境甩掉,並起身準備迎接新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天。雷納德之前保證,將向鷹眼爵士建議賦予修瑪更多的指揮權。關於瑪濟斯的那件事,似乎已經被雷納德淡忘。對蒼白的騎士來說,眼前有更多重要的事值得關切。
一陣撼動天地的強風幾乎把修瑪和喀茲重摔到地上。班奈特也只能勉強地控制住坐騎。戰馬習於沙場,但不是這種動人心魄的狂風。馬兒的本能就是跑去找掩蔽。
一座巨大的青銅塔在修瑪面前幽然浮現。它矗立在一片虛無的邊緣,那片虛無即是無底深淵。即使那座塔是由青銅鑄造,也擋不了歲月的腐蝕。
懼狼繼續用死板板的眼神盯著修瑪。毫無疑問的,牠是為他而來。修瑪明白,牠應該是來帶信的。
「我一直在找你。」
牛頭人重新躺下,準備再睡個回籠覺。喀茲直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那晚的事件。領導階層確定已經完全問出牛頭人的情報後,滿意地讓喀茲回去睡個好覺。
鷹眼爵士補充道。「修瑪騎士和雷納德騎士,你們今晚可免去站哨的任務,好好休息吧。」
各式裝備在空中四處飛舞。一個被風捲起的帳篷飛向戰馬,馬兒狂亂地不停嘶吼。修瑪轉過去扯開帳篷,卻無力抓緊它,只能看著帳篷愈飛愈遠,被吹往森林。
「瑪濟斯。」修瑪不帶感情地回應。他們捉到瑪濟斯了嗎?
班奈特又大吼了些話,不過實在難以辨認,接著就策馬離去。修瑪還記得班奈特之前的命令,因此匍匐著前往馬匹的方向。喀茲緊跟其後,因為他的體型碩大,現在活動得比騎士快。
和不停進逼的邪惡勢力相比,他們似乎是螳臂擋車。
「我們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他會學到背叛嘉倫.德瑞寇斯的代價。」
懼狼似乎不屑地以臀部著地,採蹲坐姿。修瑪懷疑,牠到底是有自己的意志,抑或僅是受制於某種控制力的傀儡罷了。
釋放戰馬是件困難的任務。發狂的馬匹把所有會移動的物體都當作威脅。靠修瑪最近的給了他一腳,其他的也猛踹他的手臂。修瑪如果想放了牠們,仍必須不顧危險地更加靠近。
雷納德放下面甲咆哮。「我們上次逼退黑暗勢力是個圈套。我敢打賭我們的法師會發現,擊退黑暗的難度大增,我也敢打賭他們這次會失敗。」
除此之外,這房裡另有兩位騎士。其一是微胖略矮、但具高度氣魄和智慧的阿拉克.鷹眼。他頂上的髮絲屈指可數,腰部以上的毛髮就是一小繓的山羊鬍和背後的一小束頭髮。他不是個相當有幽默感的騎士。『鷹眼』是來自他百步穿楊的能力。即使連南方的遊牧民族,也都聽過鼎鼎大名的鷹眼,他的騎術和準頭可以輕易令這些南方人俯首稱臣。用平原人的高標準來訓練一批騎士,使其精通射御之道,是他個人的目標。他的頭盔上附有代表皇冠騎士的羽飾,這也透露出他擔任統領皇冠騎士的職務。
懼狼彷彿靜靜地凝視修瑪,還露出了饒富興致的表情。「索蘭尼亞騎士,你那幾招打得挺不錯的嘛!還讓我們損失了一名僕從。我看,你和你那個靠不住的朋友瑪濟斯一樣的危險。」
修瑪掙扎著起身,並解開眾馬的韁繩。他原想至少安撫幾匹馬,甚至騎著一匹到安全的地方,但脫了韁的馬匹一眨眼就全不見了,其間他還被韁繩拖了兩三碼。
修瑪身後傳來喀茲的詛咒聲。騎士止步,取出了配劍,不過他很懷疑劍對這種不生不死的東西究竟有什麼用。
忽然間,強風止息。喀茲站了起來,修瑪也撥起面甲以看個清楚。
身為騎士教師的蓋瑞格,打從一看見年輕的護衛修瑪,就認為他註定不能成為騎士團的一員。不論是身材或臉孔,蓋瑞格都比較像頭熊而不像人類。有些人在看到他殘忍不近人情的一面後,都不相信他是一名騎士。事實上,蓋瑞格原hetubook•com•com本打算在一個月之內,就讓修瑪放棄加入騎士團。
「只有兩件事。一是我已派員搜查該森林,清剿叛逆;二是我已命一名夜哨隊長補修瑪的缺。」
鷹眼爵士走離另兩位爵士,接著轉向雷納德。「雷納德騎士,你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當修瑪抵達巨龍的降落點後,發現三位指揮官正和一隻巨大的金龍交談。金龍的語調平穩,像個學者。就歐斯瓦爵士臉上的表情判斷,金龍帶來的應該不是什麼好消息。
修瑪發現自己無來由地走向那座塔唯一的大門。一些應該早就死了的東西自願上前領路。痲瘋病人們露出無唇的微笑。一名深受瘟疫所苦的女性走向他,伸出了手。修瑪惶恐地發現,那正是他的母親。他害怕地往後退,她旋即消失。
「閣下!」班奈特大喊。無來由地刮起一陣風,部份善龍因此不安地拍擊翅膀,似乎感應到是卑劣的魔法挑起這新一波的威脅。
雷納德正色。「如果戰王允許的話,我會留下。」
「克萊努斯本想親自把你從營區裡給揪出來,再關到他的城堡內,供消遣之用。」
一路上滿是泥濘,他們一度差點摔倒,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前進。
修瑪覺得喉嚨一乾。「我很幸運。」
「我要靠近一點。」
嘉倫.德瑞寇斯——侍奉黑暗之后的叛逆法師之首。修瑪知道這個名字,也了解其所代表的邪惡。
他的話讓修瑪想了會兒。雷納德似乎是有自己的一套信念吧。
被霉菌覆蓋的大門為修瑪緩緩降下。門內伸出一隻手示意他上前。一個高大的身影在裡頭等待著,它的衣服破爛,它頭上戴著一個皇冠,皇冠底下並沒有臉,只有兩隻火紅的眸子。
此時大部分的龍都已降落。修瑪注意到一隻銀龍看起來似乎非常的眼熟。正當他想拋掉這個荒誕的念頭時,那隻銀龍朝著騎士的方向點了點頭。就是那隻巨龍載著他們遠離危險;也是她,勇敢地迎戰和那隻載著克萊努斯將軍的邪惡黑龍。
修瑪無法正視他。「謝謝你,雷納德。」
「我的祖宗啊,」喀茲粗嘎地說。「一隻懼狼!」
「我知道。」這麼說,牛頭人認得出懼狼。騎士不懂,懼狼在這兒幹嘛?瑪濟斯說過牠們在發現他離開後,就會跟著走。這隻噁心的狼為什麼還在這兒?又是怎麼突破哨兵的監視?
班奈特和阿拉克.鷹眼大聲咒罵,歐斯瓦爵士現在看來似乎急速老化,後者的雙肩低垂,被迫把注意力從金龍處移開。金龍沒說什麼,但眼裡寫滿了同情。
腐敗四處可見,疾病也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份。修瑪想到了他那死於瘟疫的母親。他似乎又聽到母親大叫父親的名字,那位他沒有任何記憶,卻影響著他一言一行的父親。這個代價真是……
一陣微風揚起。
「你不用怕我。一點也不必。如果有什麼好怕的,就是你自己,皇冠騎士。目前,你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修瑪!」喀茲的叫聲嚇了騎士一跳。牛頭人的聲音異常粗嘎。他的傷勢比他想要讓騎士相信的嚴重許多。「修瑪!前面有光!」
修瑪自從刮起暴風後,就沒看到龍了。駭人的黑暗現在幾乎蔓延到營區上方,像是沒有一絲月光的漆黑夜晚。修瑪實在不希望知道在那片黑幕裡躲藏了些什麼,但他還是逼自己往上看。當他抬頭時,才終於發現善龍的蹤跡。
騎士和牛頭人現在都異常緊張,他們認為森林隨時可能在一瞬間爆出數不清的懼狼。沒有任何事發生。那頭懼狼繼續用一個近似人類的微笑,揶揄眼前的兩人。
風勢逐漸增強。
歐斯瓦爵士轉向修瑪。「通常應該要由阿拉克爵士聽取你的報告,但有鑑於現在瞬息萬變的情勢,我希望大家能一同直接聽取報告。阿拉克和班奈特都已經同意這項權宜的做法。」班奈特看了叔叔一眼。「你準備好了,就可以https://m.hetubook.com•com開始。」
懼狼又笑了一聲,接著躍起以四腳著地。喀茲對牠揮過一斧,但牠輕易地就閃過,並飛快地衝回森林。
當修瑪距離牠只有十呎之遙時,懼狼又張了嘴。牠從嘴裡吐出的東西讓修瑪嚇得差點拔腿就跑。
年輕騎士看到了雷納德,後者的臉色比平常更為慘白,在修瑪叫住他時似乎頗為驚訝。
「你可以跑嗎?」
牛頭人彎身向前。「等我一下。我想戰馬把我肺裡所有的空氣都擠出來了。」
前線傳來號角聲,僅短短地悲嗚一聲,立刻戛然而止,似乎吹號角的人已喪失了所有希望。
班奈特說話之際,另一名紅袍法師搖搖晃晃地倒下。微風轉為狂風。
他感覺喀茲警覺了起來。騎士後方傳來沙啞的低語。「修瑪?」
當指揮官們和金龍談話的時候,其他人只能在一旁等待。喀茲站在修瑪旁邊,從他的表情看來,他已經聽見了壞消息。年輕騎士不禁揣測起牛頭人的心情。畢竟,從東方來的他在殺了食人魔長官後,是無法重回東方的。
「東邊的部隊正在撤退。」
他從未被如此栩栩如生的惡夢給驚醒。有人說這種惡夢一定有其重要性,但修瑪對於這個夢所代表的意義,沒有一點頭緒。他的確認得那座青銅塔和其中所蘊藏的邪惡勢力。一名帕拉丁牧師曾經生動地描繪,不是所有神祇都屬善神陣營。其中最令修瑪印象深刻的就是邪惡的魔吉安,祂成功地把腐敗帶到世上。
他們正組成一列呈雙V飛行的戰鬥隊形。
「我該怎麼做?」
「謝什麼?那個嗎?一定得有人來救你。再說,我才不會讓班奈特以什麼信條、什麼規章之名來稱心如意。」
如果有任何神祇從這場永無止境的戰爭中獲益的話,一定就是魔吉安。腐敗無所不在,即使是在未受戰火洗禮的城市內也不例外——不是政治腐敗,就是道德敗壞。據說在亞苟斯帝國中,一個男人因為生活太過安逸,竟然不知道有戰事爆發。
「轉過來,看我的前方。」
喀茲調順呼吸之際,修瑪則是看看四周。營區整個被吹垮了。少數騎士忙著撿拾被吹往南方的各式器材。修瑪認為他在東方看到了騎兵隊。米莎凱的牧師治療傷兵的帳篷也消失了,不過修瑪沒看見任何一具屍體。他認為法師們至少拖延了敵方一會兒,讓牧師和傷兵有時間逃走。他只希望葛妮絲也已安全地脫身。
一名騎兵擋住修瑪的視線。修瑪抬頭看了看已蓄勢待發的班奈特。在這一刻間,他鷹樣的五官、尊貴的神情、精緻的盔甲,讓他看起來似乎曾和維納斯.索蘭那斯本人並肩而騎。
「我們的力量正在減弱!」強風逼使班奈特必須扯著嗓子說話。「但我們絕對不能敗。否則,龍后的走狗和敏加堡之間就沒有任何屏障。什麼都沒有!」
他說完之後,木然地站著,並失神地望著前方。三位爵士開始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
雷納德只是點點頭,彷彿事情的進展正如他所預料。他們離開的時候,三位指揮官又再度開始討論,可聽見班奈特因為憤怒而揚起的音調。他很顯然地認為,規章對於修瑪這種致命的輕率行為,應有更重的處罰。但修瑪和雷納德不久就走遠,聽不見進一步的討論。
「修修修修修瑪瑪瑪瑪瑪瑪……」
修瑪邊伸懶腰邊看著營地邊緣,看著從樹林裡間或射出的曙光。
喀茲似乎讀出了修瑪的心事,低頭看著修瑪說。「修瑪,我對我的所作所為無怨無悔。我對抗食人魔的決心絲毫未變。再說,我現在也無法回到我的族人之列。他們只會認為,我是幫助弱者的膽小鬼。」
修瑪甩開牛頭人的手,往懼狼的方向更進一步。懼狼慵懶地把尾巴甩來甩去。修瑪在牠張開的大嘴裡發現,腐敗的黃牙還是利得足以撕咬自己的血肉。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生物舔了一下嘴,接著露出一和-圖-書抹微笑。
修瑪這時衝動地想發言,但他所受的訓練壓制住這個渴望。雷納德是站在他這邊的。
整個地區成為數百種不同物品的死亡陷阱。營火被風勢助長,愈飆愈高,烈焰焚毀了不少帳篷。
班奈特巡視四周,接著看向年輕的騎士說。「去把馬放了,現在不放,待會可能就來不及了。」
現在,修瑪在面對歐斯瓦爵士時,仍是心驚膽戰。畢竟,是他幫助修瑪度過了那段坎坷的年少歲月。
巨龍在哪兒?
「修瑪,不!」喀茲大聲說。沒有任何哨兵跑來!那野獸的主子力量強到可以讓整個營區的騎兵都沉沉入睡嗎?
他的雙眼接著鎖定一雙無神的眼睛,這只可能屬於瑪濟斯所說的懼狼。
騎士團敗了嗎?修瑪不敢想像一個由龍后所統治的黑暗世界。
被風刮起的飛沙走石,讓喀茲必須在一片混亂中蒙著雙眼。「我祈求沙苟納的原諒。您是龍捲風之王,但這可是在陸地上!」
黑暗再度襲向整片天空。幾分鐘內,第一線的騎士就會全被黑暗籠罩。只有諸神才知道,在祂們的領域內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牠似乎是跑來嘲笑我們。」修瑪把劍入鞘。「但克萊努斯幹嘛為了像我這種人大費周章?」
修瑪踉蹌地試著保持平衡。在前線的情況,會比這裡糟多少?只有簡短的一聲號角警告他們。克萊努斯和嘉倫.德瑞寇斯計劃得真好。
「修瑪。」這次牠唸得準確多了,並加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我了解了,」歐斯瓦爵士道。「那麼,這樣就足夠了。修瑪騎士,我已建議阿拉克.鷹眼爵士再給你一次機會。很明顯的,你不告離營全是因為受到超強法術的蠱惑。」
修瑪估計約有三十到四十隻龍,如果組織起來的話,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善龍和塔克西絲陣營的惡龍不同,惡龍間時起勃谿,有時甚至還會發生打鬥。善龍在遇到惡龍內鬨的時候,總是會迅速掌握這種有利的時機。
歐斯瓦爵士刻不容緩地下令全員就作戰準備,並往最近的凹地集中。營地就任由強風擺佈了。現在可是生死關頭,不是講求整齊清潔的時候。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修瑪幾乎笑了出來。如果喀茲有力氣關心他,就有活下去的力氣。騎士攙著牛頭人站起來。
「克萊努斯和你過招之後急著找到你呢。他差一些就要逮到你的朋友了,就是你剛好在附近的那次。我們發現是你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年輕騎士,你的好朋友瑪濟斯把你當誘餌呢。你知道嗎?」
牛頭人照做。他睜開惺忪的睡眼,起先他什麼也沒看到,但努力張大眼睛後終於看見那可怖的生物。一股臭氣向牛頭人襲來。
接下來,兩人都不發一語,沉默地走著。
喀茲搖搖頭。「我知道如果是我的話,會採取怎樣的行動,但你和我做事方法不同,索蘭尼亞騎士。我建議你去找那個行屍走肉,他似乎挺支持你的。」
修瑪簡單描述那晚的情況。牛頭人臉色一沉,因為這些事都是在他睡覺的時候發生的。修瑪說完後,傳來其他騎士活動的聲音。
一共有十二名法師,六名紅袍,六名白袍。即使他們離得很遠,但修瑪還是可看得出法師們已經精疲力竭。這和那天的強風不同。比起來,那只算得上是個試探。法師們現在對抗的,是比他們所預期更強大許多的力量。
「你是誰?想要什麼?」
修瑪冷汗涔涔地驚醒。整個營區還沒開始活動,但再過不久騎士們就會起床了。修瑪為此鬆了口氣,現在他一點也沒有重回夢鄉的慾望。
雷納德平板、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語調,讓修瑪沒意識到這個消息的重要性。等他終於回過神來後,就只站在原地張口結舌了一陣子,才驚魂甫定地重複了雷納德的話。然後,又再複述了一次,並搖搖頭。
「喀茲!」他跪在牛頭人身邊,並檢視喀茲的情況。牛頭人緩緩地www.hetubook.com.com張開眼,讓騎士鬆了口氣。
位於戰王和鷹眼間的是天位騎士之子、戰王之姪的班奈特,也是聖劍騎士的代表。班奈特是三人之中最讓修瑪不安的騎士。班奈特可以毫不費力地背誦出多年前維納斯.索蘭那斯所訂定的任何一章、一節的騎士規章和信條。他簡直是為規章和信條而生、依其而活。儘管他在騎士團中舉足輕重,但他日常的所作所為仍是本於規章和信條,未和其有嚴重的抵觸。當針對修瑪出身的指控敗訴,使得年輕騎士仍得以留在騎士團之後,班奈特對修瑪並沒有採取極端的做法,而是視他為必要之惡,盡可能地當他不存在。由於班奈特的這種態度,讓修瑪在騎士團中很難交得到朋友。
大門靜靜地在修瑪身後關上。
然而,修瑪還是留了下來。即使蓋瑞格對他異常嚴厲,但是修瑪不僅未被打倒,各方面的技巧還日益精進。其間,戰王歐斯瓦爵士經常鼓勵修瑪。歐斯瓦爵士和雷納德一樣,儘管修瑪的血源值得爭議,但他倆都認為他是塊可造之材。最後,修瑪在模擬格鬥中終於一舉擊敗戰技精湛的蓋瑞格。對修瑪而言,這場勝利不僅是戰勝蓋瑞格,更是戰勝心中的恐懼。
「閣下。」修瑪接著清了清喉嚨。修瑪說了幾句之後,就發現原本的不安消失無蹤,他能夠暢所欲言,生動但不失準確地描述當天受襲的情況。三位指揮官專心地聆聽。修瑪並未省去關於瑪濟斯的部份,但卻略過了他們間大部分的對話。
「謝謝您,閣下……閣下們。」
戰王揮了下手說。「你們可以退下了。」
「喀茲!」修瑪沒看見牛頭人,並忽然記起喀茲剛剛幫他擋掉了馬匹瘋狂的攻擊。修瑪轉身,看到一個動也不動的身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喀茲方才是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修瑪。騎士記起了喀茲的誓言,並咒罵了幾句。他不希望牛頭人死在自己的手上。
修瑪看到善龍,暫時忘記了自己的恐懼。龍類的出現總是帶給他單純的快樂。他開始不顧喀茲的吼叫,像孩子般跑向巨龍降落的地方。牛頭人則是不想這麼快又要和龍打交道。
過去,牠有可能是一匹真正的狼。牠雖有狼的骨架,但就像某個任性的法師從地獄召喚了亡靈,附在這狼的軀體上,不過只成功了一半。牠死白的身軀上沒有一根毛髮,甚至似乎連皮都沒有。好像一個被獵人射殺、剝皮的動物幽魂。即使牠遠在二十呎外,修瑪還是聞得到前晚嗅到的怪味,那股瀰漫著死亡和腐敗的惡臭。
突然之間刮起了一陣大風,天空中似乎出現幾個巨大的身影。騎士們從營地的每個角落跑出來,抬頭看著天上振奮人心的景象。尊容高貴的龍類在空中繞了幾圈,金龍、銀龍、銅龍、青銅龍閃閃生輝,甚至還有幾隻黃銅龍——不過為數不多,因為他們比較偏愛沙漠的高溫。
修瑪聽見喀茲沉重的腳步聲接近。懼狼用無神的眼睛看了牛頭人一眼後,徹底地忽略他,繼續講話。
「法師!他們做到了。」法師們在牛頭人左邊的遠方。
站在他們面前,不受狂風暴雨影響仍兀自發著光的,就是瑪濟斯。
喀茲快速起身、手握戰斧。那個生物勉強地看了修瑪這位不尋常的同伴。修瑪試探性地往前時,牠似乎更加興奮。
「說不定,他對你那個朋友比較有興趣。搞不好你的朋友沒那麼容易被抓到,這只是一個花招而已。誰是瑪濟斯啊?」
一個悶哼讓修瑪低頭看去。喀茲被剛才的聲響吵醒,眨了下眼,張開兩隻迷濛的眼睛。他的神情宛如一頭剛被嚇醒的家畜,讓修瑪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可能!騎士團從沒經歷過這樣的大失敗!」
「雷納德,你可以自行選擇離開或留下。」
「進行得挺順利的。」雷納德隨意地說。
「運氣也是一項本領。如果你活得再久一點,可能就會了解這個道理。」
「你沒受傷吧?」牛頭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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