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修瑪幾乎失控大叫出聲。天位騎士駕崩了！儘管德瑞克從未看重修瑪（事實上，他和其子班奈特一樣鄙視他），但修瑪仍是悲從中來，和所有痛失騎士團之首的騎士一般。
修瑪握住了寶劍的劍柄，即使透過鐵手套，他仍能感覺寶劍燙人的高溫。他不顧燒灼感，奮力抽出並高舉著劍，全憑本能和戰技行事。
「怎麼了，雷納德？」
戰王緊鎖雙眉說。「修瑪，我現在什麼都沒辦法做。要是我答應了你如此與眾不同的要求，等於把天位騎士的位置拱手讓給只重權力、不重騎士規章與信條的野心人士。你必須要等到新任的天位騎士出爐。」
修瑪絕望地發現這兩人堅持奮戰到底。其中一名貌不驚人的村民手持長劍奮力地揮舞，豁出去的心態使他湧現一股怪力。強盜頭子則露出猙獰的笑容，邊不斷地進逼。
他明白騎士團沒辦法照看他們所有人，但仍然對眼前的景象感到極端不忍。修瑪祈禱他能夠找到返回山脈的方式，甚至願意再度接受各項試煉，他擔心另兩名同伴的情況，他們又是否也在找尋著他？
「你必須要先想一個你想去的地方，然後問……不！先放了我再說！」
歐斯瓦爵士和雷納德專心聆聽著修瑪一連串的不凡經歷——瑪濟斯的要求、黑暗衛隊的追殺、可怖的懼狼、山脈、寶庫、龍祖、寶劍……若說話的不是修瑪，兩名騎士都不會相信其中的隻字片語，但既然是修瑪，真實性絕對是百分之百。
敏加堡是騎士團的發源地，數百年前由維納斯．索蘭那斯親自下令修建。當修瑪首度站在敏加堡前仰望時，他覺得自己在諸神的宮殿前，渺小得有如一粒微塵。
「你沒有選擇。」大漢把槌子試探性地揮向修瑪所在的位置。「我想你沒搞清楚，我們就是要你的東西！」
「修瑪！」
他第一個念頭便是那柄劍。它現在卡在龍祖的嘴裡，他一定得把它取回。
敏加堡的城牆高聳入雲、圍住主堡，並間或留有弓箭手射擊的空隙。兩扇鐵鑄的大門堅實地捍衛敏加堡，其厚度等同於修瑪伸直了的手臂，並能抵禦巨龍全力的猛擊。每扇門上都刻有代表騎士團的三種象徵——半張著雙翼的尊貴翠鳥緊抓著鋒利的聖劍、劍中央有一朵玫瑰、最上方則是一頂皇冠。
「我很高興如此。」修瑪想不到別的話可說。
龍祖！修瑪忽然回過神來。有了這把劍……不！他往後退了幾步，這把劍充滿惡意。雖然他說不出原因，但他知道它不是希望和修瑪並肩作戰，而是希望騎士聽命於它。
歐斯瓦爵士思索了一會兒，接著說。「那把劍聽起來很吸引人，有可能是……」
有幾個金幣滾到他的腳下，修瑪倏地發現龍祖的頭已在他的正前方。他握緊手中的劍準備一戰，龍祖此時距離他非常非常的近……
修瑪嫌惡地抹去劍上的血跡、把劍收回鞘中，並再度往北方走去。騎士還沒走出村落便聽到村民一擁而上、撲向甫斷氣的兩人，搜刮其身上少得可憐的物品。
修瑪聽到龍祖的聲音籠罩整個房間時，吃了一驚。寶庫突然大放光明，他這才驚覺自己的錯誤，整間房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天花板上的大洞！龍祖正在努力地擠進入口，修瑪倉皇地環顧四周，期望能找到有用的兵器，但他的注意力和圖書卻始終停駐在那柄邪惡的綠寶石之劍。
正如修瑪想得一樣，是一面精緻的大鏡子，有他的兩倍大，也就是龍祖提過的鏡子。他懷疑瞎眼的龍祖要怎麼使用這面鏡子。
修瑪正好趕在龍祖的頭往下墜前站了起來，即使巨獸已經死了，但牠似乎還想和騎士同歸於盡。
儘管他的右臂仍是毫無知覺，但並無大礙，應該幾個小時之後就能復原。他從頭到腳都被爛泥覆蓋。修瑪匆匆地摸向腰間，幸好自己的配劍還在，不過這把劍和那把綠寶石之間真是天差地別，相形之下變得微不足道，他還記得手持寶劍時所感受到的驚人力量，如果……
修瑪難過地下了決定，在村民眾目睽睽下，這名皇冠騎士趁敵手不備，一劍深深刺入其前胸。此人邊喃喃自語邊往後癱了下去。修瑪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面對強盜頭子，後者狂野地持劍亂揮，騎士只是靜靜等待，待胖子空門大開之際，修瑪俐落地一劍解決了敵手。
這是第三面鏡子了。第一面是水妖精的，第二面掛在瑪濟斯之堡，這兩面都具有法力。難道這全都是同一個人造出來的嗎？他可能永遠也找不到答案。
幾位村民站出來瞪著修瑪，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有恐懼、尊敬、憤怒、也有嫌惡。五名男子擋住他的去路，騎士眨眼等待著，但他們並未退下。
「人類。」龍祖吸了一口氣接著說。「財寶的氣味令你心醉神馳對吧？」
戰王從自己的白日夢中驚醒，他認為自己一定是老了，才會想到什麼雨勢的問題。現在整個騎士團和全世界的命運，可能都繫於評議會那些蠢蛋的決定，非得由他們來決定下任的天位騎士。他在那群烏合之眾面前承認自己的優柔寡斷時，就已經葬送了成為天位騎士的機會。那時他正承受極大的壓力，震驚於前方的戰事和理解可能無法得勝，但傷害已經造成，所有的解釋都已無濟於事。
他不帶感情地、謹慎地說這些話，不只是因為他也擔心這把劍的下落，同時也希望隱藏自己亟欲擁有它的渴望。
「你想要什麼？」
「他們並不知道！」哨兵低聲說。「歐斯瓦爵士下令，在選出下任天位騎士前，不得洩漏這個消息。要是其他人知道騎士團目前群龍無首的話，我們的最後防線就會立刻瓦解！」
他抬頭看見雷納德正專注地看著他。蒼白的騎士此刻站在房裡的一張椅子旁。
修瑪的手在距那把劍幾吋之遙時遲疑了起來。它仍然發著光，但卻不再說話。
從附近可資辨識的路標看來，他現在應在敏加堡的南方。若天氣晴朗一些，在這裡就可以看得見莊嚴高聳的主堡了。
突然間，龍祖爆出震天動地的哀號，並開始痙攣。牠的大嘴裡吐出金銀、雕像、珠寶、狼狽的騎士。修瑪跌到一堆寶物上，重力加速度使得他的右臂痲痹。
「但是……」修瑪不敢相信自己的任務會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理由，而被拖延、甚至被否決。
「你聾了嗎？」
守衛們在聽見戰王的聲音後，迅速放開了修瑪。雷納德則亦恢復了鎮靜，並只簡單地說。「讓他進來。」
五位村民中的領袖是一名高大的胖子，蓄著骯髒的黑鬍子、微禿、扁鼻子、一度精壯的肌肉如今成為超過兩百磅的肥肉。他穿著沾滿m.hetubook.com.com泥濘的褲子，以及農人的短上衣，滿是補釘的衣物幾乎無法抵禦嚴寒的天候。此人肥碩的手上緊握著一柄鐵匠的槌子。
巨獸豎起耳朵說。「哈！他會說話啊！三百年來，你是第一個不為了求饒而和我說話的人！你的聲音真是令我通體舒暢啊！」
「人類，和我說話。」
這敬畏感如今絲毫未曾減損一分。
修瑪迅速插話。「我想我們無法得到它了，它應該會和死去的龍祖一樣，永遠不見天日。」
「就在今晨……」哨兵左顧右盼。「……天位騎士德瑞克爵士駕崩了，死於某種可怖的致命疾病。」
龍祖巨大的頭顱轟隆一聲掉在修瑪身邊，把騎士震得往前一跌，他腦子裡最後的念頭就是索蘭尼亞……接著他便撞上了鏡子……
「嘉爾文，歐斯瓦爵士現在可能在哪裡？」
修瑪肯定自己可以在十秒鐘之內取到那把劍，但他真的還有十秒鐘嗎？
「歐斯瓦爵士？」
修瑪急切地說。「我所需要的就只是交通工具而已，一匹馬……有任何善龍在此嗎？一隻龍會更好。」
修瑪霎時領悟，若戰王無法統領騎士團，他將永無機會重回山脈。
「天位騎士？」儘管修瑪無法看清哨兵的臉部表情，但可聽得出他的聲音異常驚訝。「等一等！」
門一關上，歐斯瓦爵士便看著全身發抖的修瑪。他似乎有話想說，並迫不及待地希望一吐為快。
龍祖吸了口氣說。「果然是索蘭尼亞騎士啊！躲貓貓的遊戲已經結束了，人類！你接不接受我的條件……」龍祖露齒一笑。「……或是要做些別的安排啊？」
「他們要等到『明天晚上』才選出新任的天位騎士嗎？黑暗之后的爪牙可能在今晚就來到此，惡龍可能傾巢而出！」
龍祖的大嘴覆住了修瑪，併吞下無數的寶物。一時之間，騎士隱沒於巨獸的嘴裡。
歐斯瓦爵士想著，自從戰事開打以來，從來沒下過這等的大雨。雨勢總是朦朧地宛若一絲薄霧，但現在強勁的大雨似乎可以輕易地摧毀所有東西。
……並落在一處滿是泥濘的荒地。
他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嘉爾文點點頭說。「歐斯瓦爵士也是這麼說的，但評議會就是評議會。」
「我很樂意聽聽看。」
修瑪點點頭，知道無論如何，他們都將戰到最後一刻。他的思緒飄到寶庫、試煉、接著圍繞著那柄寶劍。他現在極度渴望擁有它，有了這把劍，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地擊潰黑暗之后的邪惡軍隊，索蘭尼亞必將獲勝。搞不好修瑪還可論功行賞，分到某個小王國……
修瑪緊盯著埋在金銀珠寶下的發光寶劍，他想得到它的慾望幾乎讓他不顧一切地往它奔去。但龍祖可怖的形貌再度出現在他眼前，炙熱、硫磺味的氣息燒灼著他的雙眼。
歐斯瓦爵士最感興趣的就是，類似敏加堡熔爐的金屬撞擊聲，他詢問修瑪對這個聲音的意見。
修瑪轉向寶劍的方向，龍祖的頭聞聲轉了過來。
他眼前出現形容枯槁的倖存村民，不禁令他質疑敏加堡是否關注過這個村子？這些民眾的棲身之所就是一些頹圮的爛房子，有些人甚至連塌掉的房子都沒有，只能呆坐在泥地上，絕望地環視斷垣殘壁。
「你『真的』很勇敢！好吧，聽著，人類！」巨獸揚起了頭說。「我是龍祖，為和_圖_書我后最初也是最偉大的後代！我首先回應我后的召喚，助其對抗可憎的善神陣營，以及祂們那群馬屁精，並且取得勝利！我的力量強到最後必須逼迫奇力喬里斯親自出馬，告訴你，祂和我搏鬥時可是嚇得要死！」
「雷納德，怎麼……」
「嘉爾文。」
「是嗎？」戰王想不到別的話可說，雷納德則只是點點頭。
修瑪粗嘎地嘶吼了幾聲，良久後才有一名哨兵姍姍來遲。後者往下看了眼穿配著索蘭尼亞和亞苟斯盔甲的骯髒來人，接著大聲吼著。「你是誰？報上名來！」
「最後防線？告訴我……」
「我不知道這個消息。那些村民似乎非常不安，但他們並沒有……」
重錘聲再度響起，並且更加響亮。
「是的，閣下。」雷納德說道，邊和善但堅定地壓住修瑪的肩膀。修瑪不情願地留在原地。
「修瑪，立正。」雷納德插話。
「我們打了一年多，其間山脈隆起、被鏟平、又再度隆起；大地因為我們的苦戰而地動天搖；海上則是巨浪滔天。最後，我一個分神而被奇力喬里斯打敗。但是勝利對祂還不夠，祂竟然搬了這座山來禁錮我，讓我無法翱翔於美好的天際！祂說我會成為這座山脈的一部份，直到我被他陣營中的另一員釋放為止！只有和祂一樣的角色才能放我自由！」
此時修瑪注意到角落有塊反光的物體，他匆忙跑過金幣、首飾，好去看個仔細。
修瑪快步衝向雨中。
修瑪旋即一僵。雷納德轉向戰王，後者點點頭。雷納德接著對兩名守衛說。「回到你們的崗位上，這是戰王的命令。」
歐斯瓦的姪子班奈特正盡其所能地爭取機會，儘管他自認一向秉持騎士規章和信條行事，但卻野心勃勃地企圖操控評議會的決定。理論上來說，三種騎士之首都有機會角逐下任天位騎士的寶座，但班奈特深信父死子繼，而德瑞克生前也做如是想。現在只剩歐斯瓦擋路了。
修瑪迷惑地說。「但您一定……」
龍祖抬起頭並發著抖說。「我不會再被耍了！」
騎士止步，想著這些大逆不道的點子。雷納德若聽到他說這些話，會有什麼反應？修瑪微微一笑，他可能什麼都不會說吧。
雷納德打開門，歐斯瓦爵士不可置信、瞠目結舌地看著一名衣著襤褸的騎士正和兩名守衛扭打成一團，歐斯瓦只花了幾秒鐘便認出來者的身份，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要怎麼做呢？他觀察了四周情勢，並且大為驚恐。這是索蘭尼亞！離敏加堡非常近！修瑪坐起身，把頭埋在手裡。他已破解了鏡子之謎，並被傳送到距離山脈（以及同伴）非常遙遠的此處。
剛剛問他話的哨兵站在門邊，並示意他跟著進去。那些前來開門的騎士，表情全和哨兵如出一轍，事情愈來愈有蹊蹺。
修瑪不知道這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現在？」嘉爾文抬頭看看黑暗的天空說。「我知道現在已經過了晚餐時間，他應該正在寢室，為明晚的騎士評議會做準備。」
龍祖接下來的狂笑聲讓騎士摀住了耳朵。「你很勇敢喔，人類！我喜歡你！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站在大漢身旁的男子瘦削蒼白，不時緊張地發笑。這名年輕男子幾乎全禿了，根據他的外表（再加上瘋狂的神情）判斷，肯定是瘟疫的倖存者。剩下的三名村民無甚明顯和-圖-書的特徵，不過就是精疲力竭、飽經風霜的模樣。這五人絕不是職業盜匪，不過是受情勢所逼、鋌而走險。修瑪暗自祈禱，希望不需要被迫出手。
戰王完全相信修瑪。「我信任你的判斷力。」他的目光看向修瑪，接著轉到雷納德，最後又回到修瑪身上。「這問題似乎要速戰速決，我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修瑪開始往寶劍的方向跑，龍祖的怒氣瞬間爆發。牠的大嘴大張，伸出長長的、分岔的舌頭，牠現在想一口解決渺小的人類。
修瑪衝進房內說。「歐斯瓦閣下，雷納德……」
這把劍真是出色，劍柄鑲滿各式珠寶，光源似乎是來自於一顆巨大的綠寶石；劍刃鋒利的如同昨天才開過鋒。修瑪幾乎無法自制地想要擁有它，他確定只要有了這把劍，就可以輕取龍祖。
五名男子將修瑪團團圍住，騎士間不容髮地先用右腳踢飛了一名敵手，緊接著用左手直擊手持生銹短劍的偷襲者，並用劍柄打昏了瘟疫倖存者。修瑪旋即輕鬆地解除一名老人的武裝，此人趁隙跑離打鬥現場。現在只剩兩個對手了。
「那麼，我現在就得會見他。」
他望向剛被打倒的三名敵手——兩個昏迷不醒，一個抱頭鼠竄，都已不具任何威脅。
他倆安靜地退下。修瑪更加地不安，他的請求不僅可能無法實現，親如慈父的歐斯瓦爵士的命運也可能受到威脅。對從未受過親身父親疼愛的修瑪來說，亦父亦師的歐斯瓦爵士是他最親近的長輩。在此艱鉅的時機，唯有他才能領導騎士團。連修瑪都知道，威武的班奈特缺乏實戰經驗，可說是有勇無謀。此時索蘭尼亞騎士團需要強者的領導，唯有歐斯瓦爵土才是不二人選，若其未能領導騎士團，整個騎士團必將土崩瓦解。
龍祖的狂吼讓整座山開始晃動。
「放了我吧，索蘭尼亞騎士！你可以獲得我所有的寶物，連那面鏡子也不例外！」
「我不會白白交給你們食物或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只有一點點而已。」
「您還沒明確表達您的計劃，我認為……」
他用力地甩頭，嘉爾文則是不解地皺了下眉頭。修瑪把那些褻瀆的念頭硬是拋出腦海，帕拉丁沒有把那把劍賦予騎士團的意思。儘管它是如此的尊貴、力量無窮，但即使在修瑪渴望要著它的時候，他都會升起一股嫌惡之意。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在掉入那面鏡子裡時就已經全盤皆輸了，沒希望了。
「我們來談個交易吧，索蘭尼亞騎士！用我其中一個寶物來換。我擁有好幾樣你的同伴遺落多年的寶物。」
鏡子！修瑪看了鏡子一眼，若他能知道如何使用它……「這要怎麼用？你告訴我，讓我好考慮一下。」騎士被自己說的話嚇了一跳。
「嘉爾文，告訴我，黑暗席捲前線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現在的情勢又如何？」修瑪緊握哨兵的雙肩說道。
龍祖用力地搖頭晃腦，徒勞無功地希望能搖出深深刺入他身體的綠寶石之劍。但一切都太晚了，巨龍已經腦死，全身上下無意識的抽搐，綠寶石之劍的致命一擊深中龍祖的要害，愈掙扎只會讓劍扎得更深。
最後，大門終於緩緩地打開。
修瑪先跪在歐斯瓦爵士前行禮，起身後便開始滔滔不絕地陳述自己的經歷。
騎士氣喘吁吁地抬頭望著圍觀群眾，這些村民個個面無表情，他無www•ｈetｕbｏoｋ.ｃｏｍ•cｏm法猜出他們究竟是高興，抑或是憤怒。
嘉爾文饒富興味地看著修瑪說。「你不是應該從那兒來的嗎？不論往西或往東，前線距這裡騎馬都不超過兩天。黑暗衛隊以破竹之勢往南挺進，切斷了我方大部分的哨兵站，『我們』現在是孤立無援了。」
「警告我什麼？」
不論雷納德冷峻的外表，戰王看重雷納德的程度幾乎和看重修瑪不相上下。只是……修瑪在大潰敗中失蹤，應該已經壯烈犧牲了。
「沒希望了嗎？」
修瑪脫去頭盔說。「我是皇冠騎士修瑪，剛從極遠的地方歸來。我必須立刻和歐斯瓦爵士、甚至是天位騎士本人談話，此事非常緊急！」
修瑪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玫瑰騎士骷髏，他是否接受了龍祖的提議，與虎謀皮？而在挑選寶物時被龍祖攫住？
此時開始下起了毛毛雨。這名哨兵是一名皇冠騎士，他把修瑪推到一個黑暗的角落說。「我知道你是誰，雷納德在訓練我們時，對你大加讚賞。因此我利用現在這個機會警告你，免得你失言。」
「長久以來，我深信祂所指的是某位善神，因此我憤怒地咆哮哭喊。但我後來明白了祂話裡的弔詭處，祂指的並不是神祇，而是一名相信真理的戰士，他能為我所不能為，這豈不就是帕拉丁的子民——索蘭尼亞騎士嗎？騎士團不就秉持著奇力喬里斯的精神，而成為祂的同伴嗎？」
修瑪所經之處幾乎無法提供野生動物棲息，更別說是人類了。木製的門窗腐朽坍塌、稻草屋頂只剩稀稀疏疏的幾根稻草、原本用來糊石磚之間的黏土也因過度潮溼而流失，許多地方連牆都整面垮了。
寢室外傳來兩名守衛和某人激烈爭吵的聲音，來者似乎相當堅決，而他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有幾分熟悉。
「修瑪，稍息。快來坐下，告訴我們你是如何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
「一定是屬於諸神的地方，那個聲音非常難以形容，如果不是李奧克斯親自在山脈的某處鑄造神物……我想不出什麼別的可能。」修瑪補充說。「如果符合帕拉丁的旨意，我覺得我必須要回去……」
不！修瑪回過神來，並為自己古怪的行徑對嘉爾文抱歉地一笑。如果他可以說服別人的話，或許還有時間。
「修瑪，我相信我會贏的。很抱歉，但你一定得等。雷納德，我把他交給你了，確定他梳洗乾淨、飽餐一頓、有充足的睡眠。我希望明天見到他時，能看見他神清氣爽、像個人樣。」
修瑪無力地抹一抹臉上的髒泥，接著往北方走。
「人類，躲藏是徒勞無功的，我知道你在哪裡。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金銀珠寶，但我不一定要殺了你，或許有別的方法可行。」
嘉爾文一怔，接著說。「我們是索蘭尼亞騎士啊，修瑪。」
修瑪看著殘破的大地，騎士團至少可以幫助災民重建、巡邏森林、甚至協助他們種植穀物，但是騎士團什麼都沒做。
「有可能是我，但也有可能是別人。」
龍祖瞎了的雙眼若有深意地望著修瑪，騎士開始了解巨獸將要說些什麼。
「站住，只要你放下劍，我們就不會傷害你。我們想要的是你的東西，不是你的人。」
大漢高舉槌子，隨時準備攻擊。修瑪不情願地抽出配劍，他實在不願意對這些人出手。但騎士現在已別無選擇，槌子忽然間朝他揮來，差點刷過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