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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瑪傳奇

作者:理查.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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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即使在深夜,他仍聽得見馬匹來去的聲響。有些人睡了,有些則仍在忙碌,敏加堡隨時嚴陣以待,不會讓敵人有任何可趁之機。
他的腳碰到了東西,原來是一名熟睡中的牧師。這名牧師和剛才的幾名守衛一樣,雙眼圓睜又無神。修瑪用力地搖著牧師,希望能把他喚醒,但完全沒用。
「班奈特爵士,請接受我的歉意。」在德瑞克成為天位騎士前,歐斯瓦和德瑞克平分其家產。班奈特身為德瑞克的子嗣,現在當然可和歐斯瓦平起平坐。而因為歐斯瓦沒有任何子嗣,未來所有的家產可能為一人所獨佔。「我本想早些向您致哀……」
修瑪眨了下眼,似乎看見了些什麼,一時間有個黑色身影從歐斯瓦爵士的寢室前閃過。他本想籲請其他人注意,但兩名值班守衛彷彿完全沒察覺到任何異狀,況且當他再度注意前方時,也沒再看見可疑的人物。修瑪此時不想讓自己看起來疑神疑鬼、不可理喻,現在的時機不對。他直視著無垠的黑暗,幾分鐘後返回寢室,迅速地進入夢鄉。
『為什麼,雷納德?』
然而,歐斯瓦爵士還是在騎士評議會召開前的兩個小時召見修瑪。帶消息來的玫瑰騎士充滿好奇地打量著修瑪,但出於對戰王的忠誠,此名騎士並未詢問任何問題。
他往前走去,黑影似乎動了一下,須臾間竟不見了。修瑪擔心地傾身,直到聽見戰王均勻的呼吸後才鬆了一口氣。
此時,雷納德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由於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雷納德竟然面色凝重,因此許多騎士都認為可能會聽到壞消息。
修瑪伸出手放在守衛臉前,他可以聽到和感受到他的呼吸,但卻是均勻的、熟睡中的呼吸。修瑪輕輕摑了守衛一個巴掌,他還是文風不動。
刺客吸入迎面而來的粉末,開始劇烈的咳嗽。儘管他往後退,但修瑪仍不敢輕舉妄動。刺客跌坐在一把椅子上,並慢慢地恢復正常。
雷納德立刻到鷹眼爵士跟前低聲報告,班奈特和其他成員則是凝神諦聽。班奈特的臉倏地刷白,並緊緊握住離他最近的一張椅子。鷹眼爵士則起身面對憂心忡忡的群眾。
「他還是很討厭我。」
外頭的空氣比修瑪預期的還要清新冰爽,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慶幸自己能有機會放鬆一陣,暫時把滿腦子的困惑拋到九霄雲外。他祈禱明天一切都能否極泰來。
「劍尖刺中你後,你將會沉沉睡去。只怕,這是我唯一的選擇了。」劍刃落下,尖端直指修瑪的喉嚨。
歐斯瓦搖搖頭,他看來比前晚更加的蒼老。「修瑪,別理他。他只是不相信你可以從鬼門關前回來而已https://m.hetubook.com.com。」
第二天過得很快,修瑪決定至少在新任天位騎士出爐前,刻意避開其他騎士。他已經經歷了太多,自認無法在這件事上保持中立客觀的看法。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偏向一直支持他的歐斯瓦爵士,亂說話的話搞不好連雷納德也會受牽連。
站著?修瑪眨了下眼,不,那並不是戰王,歐斯瓦還躺在床上。那是什麼?難道是影子不成?
他們現在正在堡內帕拉丁神廟的外殿,也就是戰王目前修養的地方,牧師們希望在此諸神能夠庇佑歐斯瓦爵士。牧師們對戰王的病情束手無策,有時他們認為已經徹底擊垮了病魔,但下一分鐘歐斯瓦的病況卻急轉直下、更為嚴重。時間所剩無幾,歐斯瓦爵士的身體已快要經不起這種煎熬。
既然睡不著,乾脆就往神廟去吧。修瑪並不驚訝雷納德沒有叫醒他。蒼白的騎士很明顯地正枕戈待旦、分身乏術,希望能在此次危機中時時保持警戒。
修瑪無法作戰,這怎麼可能發生?根本不可能是真的!這應該只是一場惡夢,醒來後就沒事了!
「謝謝您,但我仍不認為如此。」
「那麼他就是個白癡,」雷納德突然插話道。「你已經證明自己是比他強十倍的騎士。」
修瑪在前往會見歐斯瓦爵士的途中,遇上了他最想避開的人。
「他怎麼辦?」修瑪擔心戰王的身體狀況。
「他會的。你從沒看過班奈特在指揮會議上的模樣,他總是大肆鼓吹看似一勞永逸的閃電攻勢,從未提出具建設性的長期戰略。德瑞克死了之後,我認為他更是大張旗鼓,希望能藉由史無前例的出擊彰顯其亡父的功澤。」
他感覺到背後有動靜,並遲疑了一下。這一下子差點要了他的命,因為某種鐵製兵器正往他的胸甲刺來,要不是修瑪躲得快,喉嚨就給刺穿了。
班奈特粗聲說。「別和我來這套!你之所以避著我,是因為我們一直都看對方不順眼,我始終寬宏大量地包容你,但我還是不相信你配加入騎士團。我本來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還回得來。」
「修瑪可能不太相信,但以我對班奈特的了解,我是絕對同意歐斯瓦爵士的。」雷納德補充道。
歐斯瓦抬頭看了下修瑪說。「再說,他絕對不會相信你的故事,什麼有魔法的寶劍、被囚禁的巨龍、神祇創造的試煉是獲勝的關鍵。但我相信,我出於對帕拉丁的信任,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個字。」
他慢慢地上前,謹慎地推開門。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擋不了他,修瑪的戰士本能立刻適應了環境,並看見一個幽https://m.hetubook.com.com暗的身影,歐斯瓦爵士正站在臨時搭起的床邊。
雷納德也在那兒。修瑪進去時,兩人正在研究地圖,歐斯瓦爵士指著一近北方的地點。他倆抬頭看見修瑪後,戰王微微一笑,而雷納德只點了下頭。
衣著襤褸的身影在撒出小袋子裡的粉末前,遲疑了一下。
「不,閣下。我只是因為不幸遇到您的姪子才耽擱了一會。」
戰爭怎麼辦!秉持鴕鳥心態、躲藏在敏加堡高牆保護下的騎士們,彷彿蓄意遺忘了有戰爭這回事。這個念頭讓修瑪很不好受,甚至還伴著他入夢。
修瑪忽然發現前方有一名站崗的玫瑰騎士,他應該要堅守崗位——守護重病的戰王。這名騎士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修瑪差一點就要破口大罵,但旋即意識到他不大可能在黑暗之中站哨。修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穿越大理石地板並走到守衛的正前方。
這名玫瑰騎士的確是瞪著他,但雙眼無神。
「我也這麼向歐斯瓦爵士保證過。」雷納德低聲回答。
修瑪繼續前往會見歐斯瓦爵士。
儘管修瑪一開始開不了口,但他想說的話在他腦子裡鏗鏘作響,在他心裡大聲呼喊。
「也許?」修瑪挑起一邊的眉毛問。「是什麼意思?」
修瑪離開時,仍能聽見側廳傳來班奈特和牧師們商議的聲音。班奈特似乎相當關心叔叔的病情,自從戰王病危的消息傳出後,班奈特便負責安定人心、下令實施檢疫、並派人把歐斯瓦爵士移至神殿。現在,這名聖劍騎士正和牧師們爭論不休,他認為牧師們未善盡職責,並未把握第一時間。
修瑪邊詛咒邊擋開了另一次猛攻,也首度看見了來人——飄忽的、有著兩個火紅眸子的黑影。黑影朝他的頭揮劍,修瑪被迫閃躲,正在此時,黑影快速地掏出一個小袋子並將之高舉。
「您有沒有精神出席評議會?」雷納德問道。
「如果你認為……」這聲音非常粗嘎但卻極為熟悉,「……可以用我自己的武器解決我,你就錯了。魔吉安保護自己的信眾。再說,我本來只想讓你熟睡罷了。現在,是你逼得我別無選擇。」
修瑪更往前,檢視守衛睜著、卻呆滯無神的雙眼。他看過這樣的情況,被下了藥後就會如此,這名守衛清醒後可能對自己的失職渾然不覺。修瑪也懷疑,可能整個神廟的騎士都被下了藥,連雷納德也不例外。
皇冠和聖劍騎士之首已經入座。阿拉克.鷹眼正撫摸著鬍子,輕蔑地看著和他平起平坐的騎士。修瑪不知道鷹眼爵士身旁的那名聖劍騎士是誰,四年來在那個位子上的騎士已在對東方的戰事中陣亡,和圖書新任的領導者是迫於需要在戰場上倉促選出的。這名騎士的臉孔瘦削,修瑪覺得他不像人,倒像尊雕像。他的長鬍子修剪得頗整齊,雙眼卻被濃密雜亂的眉毛所遮掩。班奈特進場後,此人表情立刻一僵,究竟誰是聖劍騎士的真正領導者立見分曉。
修瑪提早到了現場。
「我本想保護你的,我很抱歉,修瑪。」
歐斯瓦爵士趕忙說。「我們此時最不需要的就是內鬨。」戰王伸出一隻手扶住前額,差點撞翻了一支正燃燒著的蠟燭。修瑪急忙上前,但卻被歐斯瓦推開。「我很好,不過是昨晚沒睡好而已。」
但新任的巴克斯陲爵士已經轉身走了。修瑪只能看著他遠去的身影。
「休息,我需要好好休息。」歐斯瓦喃喃道。
最後,議事廳擠滿了人,全體開始等待未出席的兩人——雷納德和歐斯瓦爵士。騎士評議會很有耐心地等待著,與會者不時小聲地交換意見。等待多時後,班奈特大剌剌地走向鷹眼爵士,態度專橫地和其談話,鷹眼禮貌以對,兩人似乎僵持不下了好幾分鐘。修瑪希望他們能說大聲些,因為他什麼也聽不見,只能大略猜測兩人談話的內容。
雨還是沒停,整個廣場到處都是污泥。
儘管修瑪想留在歐斯瓦爵士身邊,但倦意突然向他襲來,他幾乎無任何招架之力。修瑪向雷納德點點頭,站起身說。「你會叫醒我吧。」
「他們說你還活著,我還不大相信,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班奈特和許多醉心於騎士團傳說的人一樣。如果他成為領導者,必定會策劃一次大規模的進攻,調度敏加堡所有可用之兵,來一次英雄式的大反撲,直至戰死方休,搞得全軍覆沒。」
修瑪突然驚醒,腦袋空前的澄明。歐斯瓦爵士現在怎麼樣了?他立刻做出最壞的打算。其他人都睡得很安穩,可能是習於每天都有人死亡吧。
「他會到的。我已經保證要幫他注意時間。」雷納德淺淺一笑後說。「你會看見,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依照歐斯瓦爵士的命令前去叫醒他,卻發現他神志不清地在三條毯子下不停顫抖。我立刻施以緊急的救護,並請來一名牧師。」
他立刻做了最壞的打算,雷納德和歐斯瓦爵士可能也都被下了藥。
修瑪慢慢地起身,以免驚擾到其他和他同寢的皇冠騎士。這個寢室相當大,整齊地排列著一張張堅硬的木板床,每名騎士還有一小塊空間可放置個人物品。由於騎士們輪班睡覺,再加上總是有人因職務在身而離開敏加堡,因此寢室從沒睡滿過。只有高階騎士才有自己的寢室。
歐斯瓦的言論讓修瑪驚愕不已,他和-圖-書知道他倆相處得不太好,但是……「為什麼?」
兩名騎士合力攙扶戰王回到床上。戰王躺回床上後,用力攫住雷納德說。「你一定要確定我在評議會開始前醒來,明白嗎?」
修瑪全身緊繃,但他絕不會被班奈特激怒。他確信班奈特的怒氣,是出於自己父親在如此關鍵時刻的猝死。
「牧師做了些什麼?」
「那你也是個白癡。」
他決定應該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他輕手輕腳地經過其他熟睡中的騎士,好不容易才走到門邊。
修瑪高舉配劍,並猛然擊中小袋子,袋子應聲而破,其中大部分的粉末飄向帶著兜帽的刺客,修瑪往後退,希望能避開致命的粉末。
刺客輕聲地冷笑,配劍緩緩落下。這笑聲在修瑪心中不斷迴盪,宛如嘲笑著他所信仰的一切。
「很好。」歐斯瓦爵士說完後幾乎立即睡著。兩名騎士安靜地退下,他們關上房門後,雷納德對修瑪說。「他希望你出席評議會。」
「目前整座敏加堡正在進行檢疫。歐斯瓦爵士應該無法撐過今晚。」
雷納德仍然不住地發著抖。
騎士立刻倉皇地往後退,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了。修瑪不敢相信竟沒有立刻認出來人——疾病和腐敗之神魔吉安的信徒。此人竟然進得了敏加堡,並謀殺了一名(甚至有可能是兩名)騎士團最位高權重的領導者。
班奈特不發一語,在快速看了修瑪一眼後,低聲說。「也許吧。」
修瑪往前走時,發現帕拉丁神廟異常地黑暗。門口沒有守衛並無大礙,但他走上階梯準備敲門時,發現有一扇門竟是半開著的。修瑪推開門,注意到連主要的走廊也是漆黑一片,這並不尋常。此處應該有名哨兵,至少也該有位牧師。
「我們難道只能坐以待斃嗎?」修瑪霎時覺得渾身無力。歐斯瓦爵士亦師亦友,幾乎像他的父親一樣,他不能死!
修瑪飛快地離開寢室,並環顧四下。在火炬微光的照射下,他隱隱可看見哨兵在城牆上站哨,廣場上也有許多騎士巡邏。戰王寢室的門口還有守衛站崗,是個好預兆。
騎士評議會不常對全體騎士開放,大部分只由統治階層的騎士,以及和議程相關的少數人員參與。每一個環節都必須照章行事。然而,這次統治階層認為,挑選新任的天位騎士茲事體大,所有騎士都應該參與。因此即使議事廳容不下全體騎士,不同階層的騎士也都應該到場。
修瑪從沒看過雷納德如此地驚慌失措,似乎是他自己和瘟疫打了一仗一般。
「本會議將順延,新會議的時間會擇期通知。我很遺憾地在此宣佈,戰王,玫瑰騎士之首、巴克斯陲的歐斯瓦爵士,目前病www.hetubook.com.com危,和天位騎士所患的疾病一樣。」
「我還有什麼其他選擇?我個人認為,如果我那個自以為是的姪子成為天位騎士的話,就註定會導向滅亡。」
「過來幫忙,修瑪。」
「修瑪。」雷納德伸出手搭上修瑪的肩膀。他蒼白的臉色仍然十分嚴肅,雷納德一定相當關心歐斯瓦爵士!「去休息吧。」
「他會嗎?」修瑪有些懷疑。因為上次對抗黑暗攻勢時,班奈特的表現極為沉著。
雷納德蒼白的臉轉向修瑪,接著又轉回歐斯瓦爵士。他和平時一樣不帶感情地說。「當然,你知道我會的。」
刺客清了清喉嚨後,修瑪認出了他的聲音,他太過驚恐,以致於只能儘量克制自己別鬆手把劍弄掉。即使當刺客從袍子內抽出一柄劍時,他也只是絕望地往後退。
「他所能做的並不多。歐斯瓦爵士的情況非常危急,我想瘟疫是黑暗之后送來的另一個禮物,這龍后真該千刀萬剮。」
這晚,大雨仍是滂沱不止。儘管修瑪已精疲力竭,但還是無法入睡。他和歐斯瓦爵士一樣,從天氣的劇變(由天際的陰霾轉為惱人的大雨)察覺到事有蹊蹺。
雷納德微笑著說。「我保證,如果情況有任何變化,一定會通知你的。」
年長的騎士突然往前倒,並用一隻手撐住頭。
班奈特身著盛裝,包括同時象徵騎士團和其家徽的紫色披風,以及一條斜掛在胸甲上的黑色飾帶。即使是在陰雨連綿、黑夜降臨的現在,班奈特似乎仍獨放著異彩。拋開其他的不說,畢竟虎父無犬子,他鷹般的五官完全承自德瑞克。
修瑪向帕拉丁祈禱後,抽出配劍。他穿過幾個黑暗的走廊,來到雷納德理應坐著守夜的地方,但卻沒有人影。通往歐斯瓦爵士休息處的門也是半開著的,修瑪並發現另兩名守衛亦陷入熟睡。
「我們只能等待和祈禱。」雷納德的話語裡是否有苦嘲的意味?修瑪不能怪他,他自己也覺得什麼都使不上力。黑暗之后、克萊努斯、叛逆法師嘉倫.德瑞寇斯現在想必正在沾沾自喜吧。
歐斯瓦爵士捲起地圖並問。「你剛剛不在皇冠騎士的通舖裡嗎?」
「閣下,我從無意與您為敵。儘管您反對我加入騎士團,但我一直相當敬重您。」修瑪開口時,班奈特的臉上透出了些微的詫意。「您的氣魄、戰技、能力,即使在最不利的情勢下,仍能統御騎士團。您是我師法的目標,但我可能一輩子也無法達到這般境界。我只希望能有機會善盡職責罷了。」
他聽見巡邏隊往馬廄去的聲音。他們帶回了什麼消息?前線再度陷落?難道再過不久就可從敏加堡看到前線?此處的騎士還需多久,就必須和敵軍正面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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