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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瑪傳奇

作者:理查.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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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姪兒,不論代價有多大,」雷納德氣若游絲地說。「我希望你繼續找下去,說不定還有希望。」
修瑪下方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應該是班奈特和另兩名騎士吧。他可不希望讓他們迎戰雷納德,這個特權必須要留給自己。修瑪緩緩地爬了上去,站在滂沱的大雨中。
騎士紛紛散去,有些繼續搜索叛徒,有些重返原先的崗位。修瑪察覺有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本以為是雷納德前來收拾他了,但身後傳來了聲音。「是班奈特。」
「這是我的……使命感。不只有這兒,還包括此區所有的村莊。我從昨天就沒闔過眼了。」
雷納德試圖站起來。他直起一條腿,並把劍舉到與肩同高,隨時準備再戰。
「我知道,我是故意留下那些地圖的。它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不論雷納德之前對村民們下了什麼迷|葯,他們現在全都大夢初醒了。所有人看到這最惡名昭彰的瘟疫,都驚叫著四竄。幾秒鐘後,只剩下全副武裝的兩人。
他倆擁抱片刻,接著歐斯瓦輕推開修瑪說。「快走吧。免得我變成一個更加多愁善感的老傻子。」
天位騎士並未再多說,修瑪十分失望,卻沒有顯露出來。歐斯瓦最後打破這尷尬的沉默說。「我准許你前往亞苟斯和那片山脈。你想帶多少騎士隨行?」
「雷納德,一切都結束了。我不會取你性命,因為我沒有理由這麼做。」
年輕騎士低頭,只見雷納德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快向帕拉丁禱告吧,雷納德!巡邏隊就快到了,我會向他們解釋……」
在雷納德的劍尖幾乎要劃過修瑪喉間的千鈞一髮之際,後者滑入一片泥濘。雷納德往前撲,卻正好被修瑪一劍深深刺入右腿。儘管雷納德的腿瞬間泉湧出汨汨的鮮血,但他並未驚叫,只是一拐一拐地往後退。
歐斯瓦爵士嘆了口氣說。「如果你真要這麼正式的話,就叫我歐斯瓦爵士吧。現在可不是我擺架子的時候。」
他們遠離了門邊,打到了通往牧師們舉行典禮時的廳堂。雷納德脫去了兜帽,修瑪在黑暗中仍能想像對方慘白、令人望而生畏的臉孔。「是的,你的父親。這也正是我保護你的原因。即使對不知情的人下了魔吉安的標記,都可以使其免於被其他魔吉安信徒的攻擊。」
「滾回去!」修瑪只見一張張憤怒和迷惑的臉孔,無數的手攫住他。驚慌的馬兒開始往後退,離馬匹最近的村民開始回過神來,趕著逃命。但位於後方的群眾仍然不斷向前進逼。
騎士策馬穿越人群,高舉著配劍喝斥村民後退,他感謝帕拉丁尚未有人膽敢造次。他在距離那人六呎處停了下來。
「我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傻子了。」雷納德繼續說。「竟然傻到想保住我們家的香火。」
修瑪再度攻破叔叔的守勢,雷納德的雙腿須臾間噴出鮮血。
其中一名剛才跟著班奈特的騎士也翻上了屋頂。「他在哪?你逮到他了嗎?」
「他們找到你的密道了。」
兩人現在都是滿身泥濘。雷納德的瘋狂已不復存在,他似乎已明白自己已無勝算。修瑪的確比他強,儘管他的臉仍是毫無表情,但雙眼卻透出了這個訊息。如今,雷納德所能做的,就是奮力抵擋每一回致命的攻擊。
「不!」要不是怕染上瘟疫,修瑪早就會撲上去把劍奪走。已經來不及了。牧師不可能及時包紮如此嚴重的傷口。
「投降吧,雷納德。我保證你會受到公平的審判。」
「別靠近我,修瑪,這是會接觸傳染的。」雷納德笑著說。「大爆發後什麼都不會留下,若剩副骨架子的話,就算運氣不錯的了。」
「站到一邊去!讓我過!不然馬可能會傷害你們!」
「你一定會向歐斯瓦爵士問起杜雷克的——下了黃泉之後再慢慢問吧!」雷納德冷m.hetubook.com.com不防地一劍刺向修瑪,正好逮到後者分了神。兩人扭打在一塊,修瑪發現雷納德的臉孔因瘋狂而糾結成一團,他一直以來戴著的木然面具已消失無蹤,修瑪現在知道,那無任何表情的面具是為了隱藏他的叛節。此刻,修瑪成功地逼退雷納德。
修瑪開始祈禱,希望能打破現在的僵局,像是歐斯瓦爵士翻個身、或是其他騎士前來勘查突然陷入黑暗的原因,什麼事都行。但仍是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雷納德策劃了多久?他為了現在這一刻,到底等了多久?
歐斯瓦爵士起身,修瑪則往前靠近。天位騎士抓住修瑪的肩膀說。「不論你的出身為何、父母是誰,我永遠都認為你是我的兒子。」
再度出乎修瑪意料的,他並未遭到攻擊。
他痛苦地跪下。
他倆再度持劍對峙。修瑪已接近力竭,雷納德則是被右腿上的重傷所苦。然而,修瑪剛才還是未斬斷對手的肌腱,讓雷納德保住了一條腿。
歐斯瓦嘆了口氣,接著往後靠著椅背。「你極有說服力。我的大腦認為你是錯的,但我的心卻和你站在同一方。我想,在這件事情上,我會順從心的意見,畢竟,那是信仰發軔之處。」
雷納德突然舉劍一揮,修瑪立刻擋住了一擊。村民紛紛退下,讓兩名騎士有空間比劃,修瑪從他們期待的表情中看出,他們不見一人倒下誓不甘休,所有人都已徹底成為雷納德的爪牙。
「我夢見過你那可憎的神祇。」
「不用?」天位騎士向前傾身,並緊緊握住御座的扶手。「你曾經說過,這件事至關重要。我希望能確定你馬到成功。帕拉丁給了我們這個機會,我不會讓你冒不必要的危險。」
牧師們聽聞攻擊事件後,立刻奔至歐斯瓦爵士駕前。一名牧師向修瑪、班奈特等騎士說明,歐斯瓦爵士的身體正開始對雷納德的藥物產生排斥力,因此他才會想趕在爵士身體康復前再下第二次藥。
這句話讓村民更加不安,他們更湧向前,忘記此舉可能會啟動戰馬的自我保護機制。修瑪揮手試著把他們趕離。
香火?修瑪恐懼地搖搖頭。
兩人一來一往地對峙,空中充滿了金鐵交嗚的聲音。圍繞他們的人牆隨著兩人的移動,不時變換著形狀,但從未露出缺口。修瑪認為,即使他打敗了雷納德,這些村民搞不好也會仗著人多勢眾,來個眾暴寡。
班奈特抽出配劍,指著叛徒說。「拿下他!」
雷納德冷笑了一下說。「我只留到歐斯瓦爵士正式成為天位騎士為止。之後,我就馬不停蹄地來這裡帶消息給他們。」
「雷納德,以帕拉丁之名起誓,到底是為什麼?」
「我曾經認為或許可以吸收你進入吾道,讓你成為我們的一員,就可以避免今天這種尷尬的場面。」
「叔叔,這太瘋狂了。」
這回,修瑪鎖定了一直煽動村民的帶頭者,他身穿尋常農民的衣物,站在人牆的外圍。此人意識到被盯上後,並未逃逸,只抽出了闊劍、再度露出那張邪惡的臉孔。
修瑪離開敏加堡時,依他的要求,廣場上只有幾名騎士。他認為這樣應該可以讓他了無牽掛地離開。有部份的他覺得自己的氣力正在流失,應要留在敏加堡,等著雷納德被抓到並送回受審。然而,修瑪已不再希望親手擒住這名叛徒。他倆認識太久,久到無法把兩人過去的友誼簡單地一筆勾消。
「修瑪,你和我哥哥非常相像。他叫杜雷克,是艾鐸爾爵士,我們加入騎士團後不久,艾鐸爾就遭到戰火無情的蹂躪。現在的艾鐸爾除了一些頹圮的廢墟外,幾乎是什麼也不剩了。這情況和歐斯瓦及德瑞克共管的巴克斯陲大相逕庭。我本來可能是繼承不到什麼的,因為你父親是長子,應該和*圖*書會繼承所有的家產。」
另一名騎士此刻幾乎不能言語,瘟疫正在他體內迅速擴散。
兩天之後,歐斯瓦爵士順理成章地成為新任的天位騎士。他並未參與評議會的討論,只由評議會的幾名成員轉述會議內容。班奈特並未如原先預料地提出反對意見,事實上,新任天位騎士的姪子只是在評議會中申請成為玫瑰騎士。他極可能會被推舉為玫瑰騎士,也極可能在不久的將來親自披上天位騎士的榮袍。
「雷納德……」
修瑪七上八下地過了這兩天,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其他騎士一同謁見歐斯瓦爵士。修瑪激動地渾身顫抖,因為對他而言,天位騎士和帕拉丁一樣地神聖不可侵犯,是騎士團三神祇的世間代言人。
「我的叔叔。」修瑪勉強從嘴裡吐出這幾個字。
有著鷹樣五官的騎士快速地向修瑪行禮並離去。修瑪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接著同樣轉身離開,他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一心只想儘快找到雷納德。
一名老者倒了下來。修瑪讓馬匹恢復鎮靜,並試圖清出一條路來,好幫助那名老人。
憔悴的騎士揮劍時,讓修瑪有機可乘,但雷納德的戰技還是得以躲開對方的攻擊。儘管如此,修瑪的劍尖仍長驅直入,擦過雷納德的右側。此時雷納德露出猙獰的笑容,因為他在外衣下,仍然穿著盔甲。
「雷納德?修瑪?」不論前任天位騎士之子有何缺點,但他絕不是蠢蛋。他環視四周,發現雷納德的盔甲上,覆著襤褸的斗篷和兜帽,馬上就知道他所侍奉的神祇為何。
班奈特強迫自己不露出任何表情,修瑪知道對方此時極不自在。「你撕破他的假面具、救了我叔叔。甚至,甚至還和那蒼白的叛徒打得僵持不下、勝負難分——我永遠也不可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修瑪聽見對方配劍朝他揮來的聲音。雷納德在黑暗中仍是活動自如,修瑪則是頗為勉強地招架雷納德每一波的攻勢。修瑪知道,對方的戰技出神入化,是騎士團裡的第一把交椅。更何況,他自己還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地進行天人交戰。
「不……」修瑪的聲音極為微弱。他把臉埋在雙手間,任複雜糾葛的情緒釋放奔騰。他隱約間彷彿聽見馬匹雜沓的聲響,但旋即只剩一片寂靜。
雷納德先是大笑,接著轉為短促的乾咳,他幾乎虛弱到搖搖欲墜。「你還不明白嗎?我從來就不是個騎士!從那天起,我的生命就交給了另一位神祇,我竟然還讓他失望。看看我!」雷納德淡淡地一笑,修瑪驚恐地發現,這位昔日友人慘白的皮膚竟漸漸轉為猩紅色。「這就是我失敗的獎賞。我從來沒被完全醫好過,只是過一天算一天罷了。」
「在我們的父親送我們進敏加堡擔任護衛前,我老早就加入魔吉安陣營了。一開始,我還試圖保護杜雷克,畢竟他是我的家人。但由於其他的信徒可能不了解什麼家的概念,所以我也在他身上下了隱形標記。但還是無濟於事。你父親在正式成為騎士的一年後,就戰死了。他和另幾名騎士死守位於東方、通往海洛的隘口,黑暗之后的爪牙只能利用這個隘口從後方突襲。我們其他人趕去警告主軍,當時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很諷刺吧?在那最後一刻,我希望能告訴他我真正的身份,但卻沒有機會。而我也不知道他留下了妻小。」
「帕拉丁希望我一個人去,」修瑪答道。「我可以感受到帕拉丁的旨意,我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只覺得這麼做是正確的。」
這裡的村民看著騎士的眼神十分不尋常,修瑪從沒見過村民有這種表情。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過度謹慎、驚恐萬分,彷彿隨時可能目睹黑暗之后親征、從天空中一躍而出。村民們一步一步地圍住修瑪和他的坐騎。
「他想開溜!」同m.hetubook.com.com一個聲音大吼道。「騎士團輸了!」
修瑪起身並上前說。「天位騎士……」
樓梯通往天花板上的一個活板門。修瑪小心地持劍往上走、推開了門。強風和暴雨立刻不留情地撒了下來。
許多衣著破爛的村民衝向修瑪。他威脅性地抽出並高舉配劍,儘管村民們往後退,但在現在的情勢下,他們絕不準備放棄——索蘭尼亞騎士團竟要背棄他們,任其受黑暗之后的宰割。
修瑪還記得在廢墟時,那些魔吉安信徒的對話。他們看見了標記,並且為此爭論不休。史庫拉瑞斯搞不清楚修瑪身上為何會有標記。
「你老早就計劃好了。」
修瑪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是握住對方的手說。「我並未生擒謀殺令尊的刺客。」
雷納德雙手一攤,配劍便滾落到地,並迅速被泥漿掩蓋。沒多久,雷納德完全沒有生命跡象的軀體也開始被爛泥掩沒。修瑪丟下劍,跪了下來。
「在我確定自己將只能默默地等死時,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卻不是我所期盼的任何善神。那位神祇願意和我談條件,終結我的病痛。」劍尖再度揚起。「魔吉安。儘管我從未向祂祈禱,但卻只有祂樂於回應我的禱告。祂願意治好我的疾病,但條件是我必須加入祂的陣營。修瑪,這個決定太容易下了,我立刻欣然接受祂的提議。」
儘管四周一片黑暗,對方又戴著兜帽,但修瑪覺得自己幾乎可看見那張臉,雷納德說話時,他也似乎可看見其深沉的表情。
光亮流瀉進房裡時,兩人一僵、立刻停止了動作。班奈特和另兩名聖劍騎士站在門口,雷納德瞄了一眼,立刻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班奈特剛剛要不是自己就寢,就是暫時離開,因此沒有受到催眠,現在,他已經沒有機會催眠他了。
「拜託,您知道是誰的。雷納德的哥哥,也就是我的……父親。」
「白金龍旁邊怎麼回事?」
雷納德不費吹灰之力地阻擋了修瑪的攻勢。幾分鐘後,兩人再度分開。
但雷納德卻踏進牆壁的陰影間,並輕巧地挪移著。修瑪首先到達了牆邊,他不認為雷納德會使出瑪濟斯的招數,穿牆而過,但是……他真的使用了穿牆的法術!修瑪的手在牆上摸到一處縫隙,牆壁隨即把他吞了進去。他聽見身後傳來班奈特喝斥另兩名騎士跟進的吼聲,但牆壁的缺口已開始密合,他沒時間等他們來了。
「杜雷克?我好像認識兩三個杜雷克。至於艾鐸爾……我不確定……」
「歐斯瓦爵士,請先告訴我有關艾鐸爾的杜雷克爵士的事情。」
「你沒什麼要說的嗎?」雷納德問道。「我們的時間很充裕,所有人都在睡,牆壁也夠厚,沒有人會聽見我們的談話。是的,我認為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修瑪跪下祈禱時,聽見一陣怪異的聲響。他大膽地抬頭,只見天位騎士坐在御座上咯咯地笑著,身側排開由三種騎士組成的壯盛隊形。
「他背叛了我們所有人!還撞倒老先生!別放過他!」
修瑪跳下坐騎,眼睛直直瞪著自己的叔叔,並未把劍收回鞘中。「你是說在他們心中深植恐懼、破壞信任、讓我們自相殘殺吧。」
「班奈特認為你還留在堡內。」
修瑪搖搖頭。雷納德究竟在哪裡?其他的騎士此時也上了屋頂,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但徒勞無功。雷納德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修瑪打起了寒顫,他既渴望繼續聽下去,又拒絕接受現實。
「帕拉丁啊!」歐斯瓦爵士低聲說。「修瑪,我很抱歉。」
戰馬緊張地放慢腳步,並猛烈地噴著鼻息,準備迎戰可能的敵軍。修瑪拉緊韁繩,重新取得對戰馬的主控權。他不想對無辜的村民動手。
「不用。」
「你應該感謝我的,我還不是為你著想。我希望你繼承你和-圖-書父親的遺志,成為一名騎士。我也相信可以把你蒙在鼓裡。」雷納德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
「謝謝你的所作所為。」
勝負已見分曉。修瑪眨眨眼,低頭看著雷納德,後者的血液和地上的泥漿混在一起,修瑪感到一陣噁心。
雷納德急促的腳步聲幾不可聞,朝著樓上奔去。他想在上頭找到什麼呢?
修瑪明白,他們談得愈久,自己就會恢復愈多的精力;而雷納德只會愈形虛弱,他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
「當然。我大可以把整個評議會的成員殺個片甲不留,但那只會讓騎士團同仇敵愾。因此,我一直喬裝成農民,在附近穿梭、挑撥是非。」雷納德挺胸站定,慢慢地揮動手中的劍。「你是我最後一個眼中釘了,修瑪。我知道你會走這條路,我可不能讓你回到那個洞穴裡去。我不會冒這麼大的險。」
「他是無處可逃了!」班奈特此時更像準備獵食的猛禽。他灼灼的雙眼大睜,從各角度識物、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視線。他的動作更是精準敏捷。班奈特是隻準備俯衝攫住獵物的老鷹,現在正緊追著雷納德。
班奈特凜然的目光從堡外的景物突然轉向修瑪,他緩緩地點了下頭後又轉開了目光。這就是他送行的方式了。
「多年前,當我患瘟疫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時,我向帕拉丁、米莎凱、以及所有的善神禱告,但祂們坐視不顧,並未給我任何回應。我無計可施,只能任氣力一點一滴的耗盡。現在許多人被我的面貌嚇個半死,要是他們看到當時的我,可能會魂飛魄散吧。你知道嗎,我那時所感染的是猩紅瘟疫。」
「非常好!」雷納德低聲說。「我把你調|教得真不錯!」
天位騎士似乎拭了一下眼角。「我很抱歉,修瑪。我真希望能暢所欲言,但老實說,我真的沒有太多的印象。杜雷克雖然有些過度熱心,但絕對是個稱職的騎士。他非常聰明,吸收新戰技的速度相當快,幾乎是個天生的戰士。我記得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西方,但我卻不知道是因為他在那裡有家室的緣故。不過,我還記得,」歐斯瓦揉揉下巴說。「我們在隘口離開他們時,他大吼了幾句話。現在我才知道他的弦外之音。他說『好好照顧他們』時,我還以為是指其他騎士,我真蠢啊!他指的是家人,只有雷納德才真正明白吧。」
「我聽說評議會準備投降!」修瑪無法判斷這個聲音的來源。
雷納德想去哪裡?
修瑪正經過一個了無生趣的村莊。他已經騎了一個小時,途中兩次遇到巡邏的騎士。修瑪向他們轉達了敏加堡尚未抓住叛徒雷納德的消息。
「沒有任何牧師能救得了我。」
屋頂上一片空曠,沒有任何地方可躲人、也沒有任何出入口。修瑪往下看,只見騎士們開始集結,一定是班奈特下的命令。
「來吧,姪子,讓我們做個了斷。」雷納德突然以猛衝向修瑪,交相運用各種不同的劍術。修瑪沉著以對,並漸漸地轉守為攻。他讓戰士本能主導一切,反射性地招架對方每一次的出擊,他把在劍術課(雷納德所上的劍術課)的所學付諸實行,得以抵擋每一回致命的突襲。
新任的天位騎士瞠目結舌地說。「父親?杜雷克?那麼,雷納德就是……」
「我不會回去的,修瑪。我無法承受審判帶來的訕笑和羞辱。」
接著,雷納德突然停止攻擊,輕笑著說。「很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夠好了。」修瑪未再多言。他知道自己要節省每一分氣力,好面對如今僅賴著瘋狂和蠻勇作戰的雷納德。
「謝謝您,閣下。」
「雷納德,巡邏隊等一下就會來了,他們會派牧師來。」
「你那佯裝出來的尊貴高傲消失的可真快啊。」雷納德嘲諷地說道。語畢,他旋即猛然給修瑪一劍,被後者給閃了過去m.hetubook.com.com。接著,雷納德急忙跨過椅子往前奔逃。
「你殺了她,對吧?」修瑪冷冷地說道。此時他想起了莫名其妙染上惡疾的母親。
「叔叔,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這樣叫我。是的,這很瘋狂,整個世界都太瘋狂了。我只是想讓它別那麼瘋狂罷了。」雷納德指指村民,繼續用低到讓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說。「恐懼將會以燎原之勢蔓延。他們會絕望地在堡前示威遊行,騎士團會被迫驅離這些民眾,我想可能會死個一些人吧。偉大的索蘭尼亞騎士團不但將會染上屠殺生靈的惡名,士氣也會一落千丈。到那個時候,我就大功告成了。」
他注意到班奈特,後者正站在胸牆上鳥瞰著堡內外。天位騎士的姪子仍然尋找著殺父仇人。騎士們搜查雷納德的私人物品時,赫然發現年代久遠的堡內平面圖,甚至包括連牧師們都毫無頭緒、位於神廟內的兩條密道。
「爵士,關於我的父親?」
「修瑪,快站起來。你不用和我多禮,至少現在不用。」
修瑪慢慢地轉過身,兩人四目相接。歐斯瓦的姪子看來彷彿正在和自己交戰——他的臉上揉合了羞愧、憤怒、迷惑。最後,他伸出了手。
修瑪一劍突破雷納德的防線,直擊後者持劍的右臂,雷納德受重創的手臂不住地抽搐,幾乎握不穩自己的配劍。他的空門大開,修瑪的劍尖只差一寸就會劈開叛徒的臉。
在那裡!修瑪看見遠處有幾名騎兵,但他們的速度太慢了,真的太慢了。
接著,雷納德以驚人的速度把劍往脖子上一抹。
「沒什麼好解釋的,只需告訴他們一定要把我的屍體就地掩埋。」雷納德正色,並用雙手抓牢他的闊劍。
猩紅瘟疫是這些年來所有疾病當中,最駭人聽聞的一種。在醫術最高明的醫療者都束手無策之後,騎士團被迫放火夷平好幾個村莊,以避免此種瘟疫的大流行。許多人死於猩紅瘟疫,更多人為了怕染上這種惡疾而自戕,省得受到生不如死的身心凌虐。顧名思義,猩紅瘟疫會讓患者的皮膚泛紅,而最終,病入膏肓的患者會自燃、化為灰燼。這種恐怖景象至今還是被繪聲繪影地廣為流傳。
「你只想保全自己的小命!」
一隻骯髒、瘦削的手碰到了修瑪的右腿。一個刺耳的聲音問。「是真的嗎?天位騎士真的被謀殺了嗎?我們是不是不再安全了?」
「親愛的姪子,她叫什麼來著?嘉琳娜嗎?我只在多年之後看過她一次,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杜雷克死前常去的那個村落。她非常美麗又富有活力,小麥色的秀髮、精靈般的臉龐、身材玲瓏有緻、魅力十足。我本來還想追求她的,但卻看到了你——簡直和杜雷克如出一轍、是他的少年版本,再加上,她可能會因為我的長相而退避三舍。我真是蠢極了,竟然還想做出除了效忠我主之外的事情。」雷納德的劍用力劃破空氣、劈向修瑪,後者迅速滾至一邊,接著起身呈蹲姿。
「住嘴!」修瑪狂亂地揮劍,揮向背叛他一切信仰的昔日好友。
修瑪本以為會是條古老的密道,但並非如此。他穿過了兩扇窗戶,接著拾級而上,來到另一層樓。
蒼白的騎士比平常看來更加陰沉。「我可不這麼認為。像我這樣謀殺了天位騎士,差一點又要殺掉另一個的叛徒,怎麼可能在騎士團裡受到公平的處分。」
修瑪放低配劍說。「讓我幫你。你『曾經』是名好騎士,是數一數二的騎士。」
「我們全完了!」一名上了年紀的婦女大叫道。接著她暈了過去,旋即隱沒於人群之中。
巡邏隊呢?修瑪無力地環視四周。
「我父親?」
「你不能離開我們!」
「修瑪……」
沒多久後,不斷進逼的人牆團團圍住一人一馬,馬匹已沒有任何前進的空間。村民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有關敏加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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