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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瑪企圖重新編整剩下的十八名龍槍騎兵，卻被歐斯瓦爵士阻止。「不，如果你希望能殺出一條血路、並深入敵營的話，就得等到惡龍加入戰事後再出兵。」

「什麼……」牛頭人被騎士打斷。

「我有些要緊的事需要準備，可否容我告退？」

他們飛到高空時，負責監看西南方的亞維岱爾爵士忽然指向地面大叫。「看那裡！你們看到了嗎？」

「很好。」天位騎士舒開緊揪著的眉頭時，修瑪也才鬆了口氣。「他們想跟我們玩心理戰，希望我們全員出動和他們拚了。這些蠢蛋，竟然以為我們會隨隨便便地去送死！」

惡龍似乎知道騎兵的意態，開始往另一個方向飛，但有幾隻質疑騎士的能力，兀自飛離了同伴。修瑪忍不住臉上的笑意，他看見惡龍張牙舞爪朝他們飛來時，就知道牠們並不相信龍槍的威力。

修瑪點點頭。

亞維岱爾怒喝。「這是他們之間的事！」

「你如果不想受傷的話，最好別離門邊這麼近。」此人的臉型窄長、一頭銀黑色的頭髮。一時間，他的雙眼彷彿跳出了火花，讓修瑪想起那晚和葛妮絲在廣場漫步時，所看見的人影。她似乎很怕那個人，但眼前的男子應該不是他。此人高了點、瘦了點，但是那雙眼睛……

「閣下！」修瑪不敢相信，自己竟在這個緊要關頭打擾天位騎士。

打鐵鋪傳出聲音，兩個說話者的聲音都極為耳熟，特別是其中的一個。

天位騎士不待修瑪說完，就對著侍從大吼。「通報所有的指揮官！所有的善龍！一定要通知善龍！隨時準備出擊！」

修瑪打量四周。他們現在遠離戰場，在一座山丘上，但仍聽得見前線傳來的金鐵交鳴。亞維岱爾身體的左半邊血跡斑斑；喀茲不在附近；班奈特毫髮無傷，但盔甲上凹痕處處，他正用夾雜著厭惡和驚異的眼光看著葛妮絲，他的目光曾短暫和修瑪交會，但旋即轉開。

葛妮絲終於開口。「我為畢歐朗落淚，我為所有為對抗龍后而犧牲的英雄落淚。」

班奈特的話讓修瑪和葛妮絲大為震驚。她的雙手離開騎士的傷口，開始捧著臉哭泣。修瑪愛憐地碰碰她的手臂。

金龍的表情恰似人類的『我早告訴你了』，牠回答。「我們不會背棄你的。若敏加堡被攻下，其他地區也不保。此處是勝負關鍵，敏加堡一陷落，亞苟斯、精靈和矮人的國土也會隨之陷落，黑暗之后會取得全勝。」

「很好，很好。」鄧肯．艾拉維佛走到修瑪面前，把一隻手放到騎士肩上。修瑪覺得自己正被對方的大手逼著轉向。

這是修瑪首度注意到鐵匠的助手——一名精靈、一名人類、還有一名叫做克帝斯的矮人，後者上前問。「艾拉維佛大師？」

號角聲再度響起，但這次則帶來不同的消息。

「快把他抬下來！」銀龍的語氣堅定，不容許一絲的耽擱。修瑪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見眼前的銀龍和整個世界。

「我也是。」

惡龍全都搞糊塗了。牠們可能被告知騎士只握有幾柄龍槍，位在最前方的幾隻惡龍，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以致於在被刺中前都忘了出手防衛。

「謝謝您。我希望……啊，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

修瑪想起自己到此的目的，並立刻向歐斯瓦報告。

修瑪擦了一下額頭，發現手上沾了自己的鮮血。他不知道到底是何時、如何受傷的。

「善龍會在上空保護他們的，我……」

「這真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段時間以來，真正的龍槍就在這個打鐵鋪裡打造完成。

年輕騎士猶豫了，但只遲疑了短短的一秒。「那麼身為騎士的我，便可以把自己的性命獻給帕拉丁。」

騎士遇到喀茲，牛頭人兩手各持一柄步兵用的長槍，他說。「修瑪，這是某種把戲嗎？我發誓……」

「別說了。」

「它們是真的！全都是真的！歐斯瓦爵士在哪？」

愈來愈多的善龍從敏加堡蜂擁而至。鐵匠到底打造了幾柄龍槍？

「騎士團三神祇https://www.hetubook.com.com啊！他們到底還有多少的部隊？」

銀龍以全速飛行，彷彿黑暗之后就在後方窮追不捨似的。她不時回頭看看騎士的情況，雙眼盡是驚懼之色。修瑪眉頭深鎖，用雙手壓住腿傷，希望能止住血。

「以奇力喬里斯之名啊，到底是怎麼了？」天位騎士和其他人往前跑，趕至鷹眼爵士的所在位置。

「它們是真的！我不是在胡思亂想！」

「就這樣吧，班奈特。」蓋．亞維岱爾掙扎著起身。

陌生人目光銳利地說。「你是長槍騎士修瑪吧。」

「好吧，還有好多事要辦，請您容許我告退。您可以在那裡找到我叔叔。」班奈特指向右前方的城牆。「我想他應該會樂於聽見您帶來的消息。」

接著，第一批惡龍朝著人數少得可憐的騎兵小隊衝來，沒時間想其他事情了，能存活下來才是首要之務。

想到傷口，他再度低頭看自己的腿傷，鮮血仍是不斷湧出。騎士知道，若不趕快包紮，他很快就會暈厥。銀龍已開始飛離戰場。

修瑪記得那隻銀龍是他自己坐騎的兄長，但葛妮絲為什麼特別難過呢？

說話的是葛妮絲，她站了起來，始終盯著修瑪，雙臂則無力地下垂。

「艾拉維佛大師，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葛妮絲……」

所有騎士一片靜默。

班奈特問。「修瑪，你和努塔瑞信徒達成了怎樣的協議？以你之見，我們能信得過他們嗎？」

班奈特靜靜地等著修瑪進一步說明，後者終於巍巍顫顫地娓娓道來。聖劍騎士的臉孔一僵，無法讀出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修瑪說完後，兩人四目相接。

「大師正在忙，不過我想他會撥冗接見你的。」此人怪異地笑了一下，冷漠得讓修瑪不寒而慄，這人究竟讓他想起了誰？

「我也愛妳。」這幾個字忽然間自然而然地從修瑪口中溜了出來。

天位騎士站在城牆頂端的觀察台上。歐斯瓦爵士一聽見腳步聲，便面對來人的方向。他看到修瑪時就說。「那裡有動靜，有些東西正在空中集結。」

「葛妮絲？」

歐斯瓦點點頭。修瑪快速跑下城牆，希望能儘快組織其他的龍槍騎兵。但出乎他意料的，所有人都已準備就緒——騎兵手持龍槍坐在龍背上。他們並肩殺敵的時間雖不長，但已習於一起行動，產生了同生共死的緊密關係。連修瑪的那隻銀龍也在那兒，等待著騎士的命令。

班奈特揶揄地說。「它們當然全是真的。」

「下去吧。」

「我回來後再跟你解釋。」修瑪快步離去，留下大惑不解的牛頭人。

修瑪準備上前時，巨大的木門突然打開，騎士立刻退後一步，片刻間便和一名陌生男子大眼瞪小眼。

班奈特離開了，他邊走邊發號著施令，彷彿從未和修瑪談過話一般。修瑪轉過身，快步走向城牆。

他們談話之際，隊伍移向第一批惡龍斥候。惡龍維持整齊的列隊，牠們深知單打獨鬥絕非騎兵的對手。

天位騎士在金龍面前單跪了下來，祈禱諸神保佑善龍，不只是這隻金龍，而是所有效忠帕拉丁的巨龍。牠們竟放棄眼前脫身的機會，決定和騎士並肩奮戰。

她勉強笑了一下。「我特別為載著畢歐朗的巨大銀龍而哭。」

「我是修瑪。」騎士不是什麼吟遊詩人口中的英雄人物，不需要那種封號。

「鷹眼爵士。」統領皇冠騎士的鷹眼轉了過來。

儘管戰雲密佈、人馬喧囂，但金龍面前的幾人卻沉默不語。修瑪明白，深信帕拉丁教喻的善龍為了人類盟軍，已誓言全力以赴、至死方休。

大家站在巨龍和騎兵甫降落的廣場上，天位騎士相當煩心，一方面是因為折損兩名菁英，再者是因為聽說敵軍的援兵正朝著他們而來。

葛妮絲原本纖長的手臂變得更長了，竟還長出了不少肌肉；小巧的玉手扭曲變形，成了駭人的利爪；她四肢著地，開始不斷變大，背部似乎有東西在鼓動著。她看起來完全不像個人類，現hｔtｐs://m•ｈe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m在的形象讓修瑪目瞪口呆，騎士不斷地搖頭，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騎兵被迫分散。喀茲和霹靂仍在修瑪和銀龍附近，騎士一度聽見蓋．亞維岱爾爵士彷彿大叫了些什麼。

亞維岱爾笑著說。「那是我軍，聲勢愈來愈壯大的是我們！」

這是來自北亞苟斯的部隊。他們明白騎士團戰敗後，自己要面對的就是敗陣和奴役。他們孤注一擲，打算從敵軍後方進行閃電戰，殺個敵人措手不及。他們走到這裡都還沒被塔克西絲的手下發現，的確是個好兆頭。

「但是地面部隊……」

正當銀龍俯衝以躲避惡龍攻擊之際，修瑪看到一名長槍騎兵被至少六隻惡龍包圍，寡不敵眾的騎兵和善龍被打下空中。修瑪看到如此壯烈的犧牲狂吼了起來，但情勢太過混亂，他不知道犧牲的是誰。

「閣下，」修瑪急急地說道。「先讓我帶著龍槍騎兵上去吧，我們會牽制敵軍，讓我方能更有餘裕。下一步，讓騎兵以二十員為一小隊飛上去，先停留在敏加堡上方，等數目夠了再一舉衝鋒，地面部隊接著上。要是能在空中取得主導權，地面戰場就不成問題了。」

金龍尊貴地點點頭，接著伸展修長的雙翅盤旋而上。天位騎士靜靜地看著金龍起飛，接著望向急急跑來的衛兵。衛兵搬來了適合步兵使用的龍槍複製品，修瑪看著那些從箱子裡被取出的長槍，大為驚訝，它們是如此的耀眼，宛如……

修瑪打偏了食人魔第二次的攻擊，但他漸漸無法集中注意力，受的傷實在太重了。

歐斯瓦爵士遲疑了一下，還是問。「牠們的反應如何？」

修瑪沒機會進一步多問，葛妮絲突然間發出了光芒，色澤像極了龍槍的光芒。他驚恐地發現，葛妮絲的臉龐愈變愈長，鼻子和雙唇變成長著森森尖牙的大嘴。騎士本以為她中了某種魔法，想要起身幫助她，但他的腿傷還沒好、頭上的傷口也還沒上藥，只能頹然倒回地上。

「……你可不可以別再給我建議了？」

「我們還有新打造的龍槍啊，」班奈特突然插話。「讓我們在最後一役裡使用它們吧，應該可以挫一下惡龍的銳氣，能打下幾隻就是幾隻，至少可爭取到更多時間。」

「如假包換！我早就有遠遠超出二十柄的龍槍了，但是那時都不在身邊。再說，你也帶不回全部的龍槍，對她那個種族來說，負擔會太重。還有，」鐵匠笑了笑說。「我也需要來一趟。」

起初，修瑪每次睜眼只感覺四周的巨龍來來去去，空氣中充斥著巨獸淒厲的尖嘯。這空中戰場一下有如無底深淵般黑暗無邊，一下又亮如日正當中。所有善龍、惡龍莫不使出渾身解數，騎兵中的牧師和法師也釋放出自己的力量，一時之間，龍焰、冰霧、閃電、及各式各樣的法術大作。

天位騎士搖搖頭回答。「不知道，但它好像驅策著巨龍和食人魔部隊朝向我們來。」

「喀茲。」騎士把牛頭人拉到一邊說。「拿一把衛兵正在分配的長槍，去和龍槍真品比較一下。」

修瑪看了自己同伴一眼，喀茲面紅耳赤、生氣勃勃；霹靂幾乎要衝向逃跑的惡龍、趕盡殺絕；亞維岱爾爵士看著地上的亞苟斯部隊；畢歐朗則幾乎沒有表情，他的手傷已經痊癒，現在正緊緊握住龍槍。

「我同意，」天位騎士說道。他嘆了一口氣後說。「我們現在的麻煩很大，敵軍這樣層層包圍，我們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但若是不顧一切地殺出去，又太過瘋狂。」他遲疑了一會，接著說。「我已詢問過善龍，是否願意和我們同生共死，撐到最後一刻。」歐斯瓦爵士舉起手鎮住不安的大夥。「我一定得問的，但我相信，牠們會選擇留下來。我說到哪裡了？喔，我們還不知道東方戰事的全貌，不過據稱食人魔已收斂不少；我們無法向南方求援，該死的精靈，北方則是一片汪洋。」

就是現在！修瑪在心裡大吼，我軍應該趁現在出擊。雖然從敏加堡看不和圖書見亞苟斯的援軍，但他們應該看得出食人魔部隊正在四分五裂，這對我軍情勢大好，他們到底還要多久才行動？

「……他們全都不懂！我要怎麼告訴他，我和他所想的不一樣？要怎麼告訴他，我幾乎每天和他一同飛行，但他卻被蒙在鼓裡？如果他知道了，你覺得他還會愛我嗎？……我們……」

歐斯瓦爵士轉過頭看著不斷進逼的敵軍，就在他們注意敵方情勢的當兒，列隊的惡龍已經超過了地面部隊，要不了多久，就會兵臨城下了。

騎士花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銀龍正在叫他，她的眼神極度恐懼，但並非擔心自己的安危。修瑪曾經見過這種眼神，但是……

裡頭除了熔爐四周外，光線並不大夠，因此騎士只能大略看到兩人模糊的輪廓。

許多背上載著戰士的惡龍朝他們飛來，有紅龍、黑龍、綠龍、藍龍，但沒人坐在白龍的背上。由於白龍的智商似乎較低，又傾向依動物本能行事，作戰顯然不是牠們的強項，因此修瑪懷疑，牠們不過是這場戰事的消耗品罷了。不過，白龍的體型雖較小，但仍可能致命，對塔克西絲還是多少有點利用價值。

「他還有他的女王。」

「班奈特，你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麼？」

騎士欣見銀龍已擺脫了紅龍。那隻紅龍千瘡百孔、失血過多，最後終於不支，帶著背上無助的騎兵一起往地面墜落。

修瑪還來不及道別就已被推到了門口，鐵匠伸出銀臂說。「願帕拉丁與你同在，小子。要是你對真神失去信心的話，即使有了龍槍也無濟於事。」

打鐵鋪就在不遠處，剛好在天位騎士目光不及的範圍。

一飛上天際，喀茲和霹靂就飛向修瑪說。「我們在戰死前，一定會給他們好看的。修瑪，你等著看我對付他們吧。」

他錯了。修瑪抬頭，看見上百隻的銀龍、金龍，所有巨龍都閃耀著亮眼的金屬色澤，全是來自帕拉丁的善良陣營。每隻龍的背上都載著騎兵，人人手握發出光耀的龍槍。

「修瑪！」

「讓他們流點冷汗、讓他們去等著吧。待嘉倫．德瑞寇斯或他的女王失去耐心時，才是我們出手的時機。」

號角聲又響了起來。修瑪快速離開打鐵鋪，戰爭當前，他立刻把所有的疑惑拋到九霄雲外。所有的龍槍都是真品！

修瑪猶豫了，班奈特從來未被告知最初的計劃，那時沒人料到鄧肯．艾拉維佛竟會在此出現。

「我們一定要找出德瑞寇斯，」修瑪答道。「他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班奈特不帶感情地打斷了修瑪，他指著眾多騎士說。「修瑪，你說的話有什麼意義嗎？不論有沒有龍槍，這些騎士仍會作好最壞的打算，隨時準備一戰。我會加入他們、成為首批上戰場的一員，我相信你也是一樣。不論是讓敵軍敗陣或我軍被迫撤退，只要我們全力以赴，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勝利。」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狂熱褪去了一些。「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能知道，我軍在面對惡龍的血盆大口時，並不是手無寸鐵。但即使告訴這些騎士龍槍並無用處，他們還是會奮力一搏，難道你不會嗎？」

班奈特鷹般的雙眼看向正等待著指揮官的諸多騎士，然後再度瞪著修瑪說。「你有別的話要說嗎？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去辦。」

「你真的以為我只會給你二十柄龍槍嗎？小子，你實在令我太驚訝了！」

她傷感地環視周遭，附近沒有別人了。修瑪仍是一頭霧水，她的臉上的線條則軟化了不少。「修瑪，在我繼續說下去之前，請你了解，我是愛你的。我絕不會傷害你。」

「快了！」班奈特大吼道。修瑪相當感謝班奈特代他回答，因為他現在著實不想保證任何事。

「什麼事？」天位騎士的姪子神采飛揚，他不經意地流露出統領軍隊能讓他如魚得水、得其所哉。

「你會送命的！」

「正道是永遠存在的，塔克西絲也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那是你和她之間的事。」鐵匠臉上的表情一變，騎士立刻噤聲。和_圖_書「記著，你現在有了龍槍，要好好地使用它們。」

「天位騎士，敵軍突然停了下來，連惡龍都停在半空中了。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我已經下令所有騎士嚴陣以待了。」

一隻金龍從尖塔上飛至廣場。即使在龍類之中，他的年紀都有一大把了，牠的身上傷疤處處，說明飽經陣仗的輝煌過往，然而，牠依然十分健朗。

「那是什麼？」

「修瑪！」霹靂飛了過來，其上的喀茲揮舞著戰斧。牛頭人和青銅龍身上都佈滿著許多傷口，但似乎並無大礙。修瑪只看了他倆一眼，就又看著葛妮絲，但她卻別過了頭。騎士繼續盯著她看，連問班奈特時也不例外。

修瑪思索良久，才終於回答。「我想可以。」他打開掌心，其上的小翡翠珠子似乎悸動了一下。「他們給了我這個。這雖然可能是個誘餌，引我們全員出動，但翡翠寶珠的主人親自對黑暗魔法之神發了誓，我想，沒有任何黑袍法師膽敢違抗努塔瑞。」

蓋．亞維岱爾搖搖頭說。「我的前輩說過，邪惡一有機會生根，就會立刻枝繁葉茂，雖然形容得有些誇張，但並沒說錯。」

修瑪突然脫口而出。「鞍座！我們需要更多的龍鞍！」

一隻馱著黑暗衛士的巨大黑龍從騎士頭上衝了下來，修瑪立刻告知銀龍，但她分身乏術，正和一隻紅龍打得難分難解。這隻肩膀被龍槍刺入的紅龍失去了理智，不斷往銀龍的方向擠，使得龍槍愈刺愈深。騎士抽出配劍（但對惡龍實在了無威嚇力），並在心裡作好最壞的打算。

高大的鐵匠拍拍騎士的胸膛說。「修瑪，你向他們證明了龍槍的威力。我想連你那個了不起的天位騎士也不知道，他麾下竟有如此多騎士深信龍槍的力量。」

歐斯瓦搖搖頭說。「若後世還記得我的話，應該稱我為送子弟兵赴死的天位騎士吧。」

「鞍座準備好了嗎？」

她的長袍不見了，但她目前也不需要任何衣物蔽體。她背上不停鼓動的部份成為兩個肉峰，並忽然爆了開來，伸展出一對蝙蝠般的翅膀。幾分鐘後，變身過程完成了。原來是葛妮絲的這個生物，現在巨大嚇人，正朝著修瑪走來。

「修瑪，畢歐朗陣亡了，」歐斯瓦的姪子終於開口，但還是盯著葛妮絲。「我最後看到他時，他和他的坐騎為了救你而單挑黑龍，最後不幸犧牲了。」

班奈特轉向身兼亞苟斯指揮官和牧師職務的亞維岱爾說。「所有人都看見了，有什麼大不了？她如果說不出口，一定得有人告訴他。他有權利知道，我明白他對她的感覺。」

「龍槍……全都是真的！」

修瑪醒來時，看見葛妮絲在身邊。她的纖纖小手正清理著傷口，騎士覺得，她輕柔的撫觸對減輕疼痛有神奇的療效。她彎身照料腿傷時，長髮遮住了大半臉龐，不過還是可看得出她的臉色相當蒼白。

她懷疑地說。「我想你可能會改變心意。」

一名騎士緊張地說。「他們已偵查到敵軍第一波的攻勢了。」整個城堡進入備戰狀態，所有騎士加快腳步準備列隊。戰馬已經就位，整齊地排好。矛兵、槍騎兵、弓箭手也已整好隊形，大家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重要時刻，不能容許任何一點的差錯。

「修瑪，什麼事？」

正在千鈞一髮的一刻，突然間銀光一閃，一隻善龍衝了出來，和黑龍扭打成一團。修瑪認出了其上的騎兵是畢歐朗，他已經傷痕累累，盔甲和坐騎身上全沾滿了鮮血。

他們好不容易飛過了敏加堡的城牆，還差點和一批正在起飛的龍槍騎兵撞個正著。銀龍怏速地把修瑪帶到傷兵醫療站。

「克帝斯！」

牛頭人舉起一柄長槍指了指。「在城牆上，他堅持要上去。」

亞維岱爾咆哮。「其他騎兵還要多久才會飛上來？」

地面上，兩支部隊轉了方向。亞苟斯部隊開始排開綿長的防禦線，食人魔部隊的南軍正朝著敵軍行進、準備一戰，未意識到有敵軍的北師則開始撤退，使得中間的部隊無所適從，不知該往哪裡走，指揮官也httｐs://wwｗ•ｈetubｏｏk•ｃoｍ•com不知該怎麼下令。

鄧肯．艾朗維佛指向熔爐說。「原本在這裡的鐵匠的確精於製作盔甲和兵器。我撒了個小謊，說是你把我從南方叫來的，不過某種程度上也真是如此啦。他們先讓我試著做，當然對我的手藝大為讚賞，沒過多久，我就越俎代庖，整個打鐵鋪就被我和我的助手們霸佔了。」

霹靂首先回應。「另一支敵軍，他們的聲勢愈來愈浩大了！」

「把步兵使用的長槍發下去！」天位騎士對一位手下大吼道。這名騎士匆忙地行完禮後，就忙不迭地跑去通知負責此項工作的護衛。

大家現在等著出征、異常地安靜。修瑪站在小隊前，解釋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和可能的後果。他原本認為大夥可能會有別的意見，甚至駁斥他的計劃，但所有人都對他的策略有信心，即使可能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班奈特點頭表示贊同，幾隻巨龍也頷首表示同意。奇怪的是，他自己的坐騎完全不置可否。儘管修瑪爬上她背部時她並未反抗，下達起飛令後她也快速地一飛沖天，但似乎就少了點熱誠。

喀茲和班奈特不情願地扶著他離開。

好痛！修瑪忽然感到左腿傳來一陣劇痛，他低頭看見鮮血正從見骨的傷口泉湧而出，他的左腿不斷抽搐，劇痛則傳遍全身。他的視線被血水模糊，但仍隱約可見一名手持戰斧的食人魔跨坐在惡龍背上，食人魔的力道雖遠優於人類，不過剛剛對修瑪的一擊竟能命中，純屬僥倖。

亞維岱爾突然倒到地上，並對著班奈特和喀茲說。「你們兩個，快過來幫我的忙。這裡好冷，快把我扶到風小一點的地方去。」

「我和其他同伴討論過你的提議了。」金龍的聲音非常低沉，讓修瑪想起侍奉瑪濟斯的地元素。

幾分鐘內，發動攻擊的惡龍就差不多死傷殆盡，牠們主動衝向龍槍，彷彿肉串自動衝向叉子一樣。小隊又殲滅兩隻惡龍後，修瑪便下令留活口，讓倖存的惡龍回去散播恐懼。

她變成一隻巨龍——一隻銀龍。

歐斯瓦爵士咕噥了幾句，便看著長槍騎兵說。「今天一整天都太瘋狂了，但若沒有別的建議，我可能要一併採用我姪子的建議，以及修瑪直接攻打德瑞寇斯城堡的提議。」他看看大家，沒有人有異議。連身為牧師和軍事指揮官的亞維岱爾爵士，都並未反駁這個自殺式的策略。

修瑪對班奈特平板的聲調大為吃驚，他原以為對方會義憤填膺或怒不可抑，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班奈特……」

矮人露出和鐵匠相仿的微笑，上了年紀的他有著一把美髯，動作十分敏捷且優雅。「夠多了。」

修瑪轉過頭看見正在組織騎兵的班奈特，他對班奈特點點頭，後者下達最後一個施令後就走向修瑪。

修瑪的思緒被四面八方的戰吼打斷，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惡龍的援兵已到，龍槍騎兵將被全數殲滅。

是他的銀龍。

灰濛濛的天空中有一小個黑點，它比敵軍的地面部隊還要遠得多，但一盯著它看，就再也無法把視線移開。修瑪發現自己的靈魂彷彿被它吸了過去，他屏息並強迫自己挪開目光。

號角聲響起。

原本說話的女性停了下來，倒抽了一口冷氣後從後門快步離去。修瑪本想跟上去，但卻被剩下的一人擋住，此人開心地說。「修瑪！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鄧肯．艾朗維佛一把抱起修瑪，把他像嬰孩般的高舉，左搖右晃一番後才放了下來。騎士瞄了瞄壯碩鐵匠的背後，但無法看出葛妮絲走去哪裡了。

「她不是為了畢歐朗哭，而是……」班奈特找不到合適的字眼。

班奈特對真神的信念給了修瑪不同的感觸。修瑪知道對方的假設不會有錯，特別是關於自己是否會心悅誠服地上戰場這點。修瑪明白，不論獲勝機率多麼渺茫，他還是會成為首批上前線的一員。

「……我已經離開人類世界太久了……我也快離開克萊恩了。我想你應該選個自己的同伴吧。」

「我只希望，要是我們不敵，還能繼續維持帕拉丁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