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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后並未企圖攻擊騎士，只是靜靜地微笑。

「下次再有這種情形，我們可能得教教你威脅努塔瑞信徒的下場，」身材圓胖的法師喃喃道。「但現在情勢所逼，我們一定要協助你。」

圓胖的法師說了一大串指示，包括左轉、右轉、直走……等等，重複了一次後要求修瑪複述，騎士完全記了下來。

打鬥的聲響一定會驚動其他人。

「我想，現在是結束這場遊戲的時候了。」嘉倫．德瑞寇斯突然說道。

載著他的銀龍顫抖了一下，但眼睛還是直視前方。喀茲就沒這麼平靜了。

大廳的設計比城堡的其他地方更為瘋狂。牆邊排列著巨大、醜惡的塑像，窮兇惡極的模樣彷彿隨時準備攻擊入侵者，這個想法令騎士不寒而慄。廳堂內最壯觀的工藝品，就是用黑水晶製作的大平台，平台共有四階，最上層擺著一顆閃耀的翡翠寶珠。

塔克西絲。

「我們真是大錯特錯！竟眼睜睜看著他們繼續進行那些遠超過我們容忍限度的邪惡實驗。」

修瑪在一個狹窄、陰暗的通道中醒來。整個通道只有一把火炬提供照明，牆壁是用冰冷的石頭砌成，整個地方都瀰漫著一股潮溼的惡臭，令騎士中人欲嘔。

突然之間，銀龍向下俯衝、正對著城堡飛了過去，修瑪一陣驚愕，只能緊握住鞍頭，其他人則是張目結舌地看著銀龍離去。她代他們做了決定，就算大夥想跟來，也追不上她。

「你的嘴真臭，把整個廳堂都弄臭了。退下！我想見到你的時候，會再召喚你的。」

「那個東西嗎？」較瘦的法師問道。「現在冷死了，嘉倫．德瑞寇斯可不會浪費任何可以生火的原料。」

「德瑞寇斯要的是我，我就應該隻身進去。」

另一座塔看來和其他建築格格不入，它相當巨大，佔了總面積的四分之一。堡內所有東西都是年久失修，惟這座塔似乎甫興建完成、上頭簡直毫無瑕疵。修瑪確定一定可以在裡面找到叛逆法師。

「好吧。」雖然有些冒險，但修瑪還是放低了劍。兩名法師都長長地吁了口氣。兩人高度相若，其中的一人身材圓胖，修瑪就只知道這麼多了。

修瑪站在通道交會口的右側，屏住呼吸、高舉配劍。騎士估計對方至少有兩人，他希望拿下第一員，或許接著可再制服另一人，但來者若超過三人，就可能會驚動整個城堡。

「嘉倫大人真是偉大。」年輕的綠龍發著嘶嘶聲說道。即使用惡龍的標準，牠的聲音都算得上既冷酷又狡詐。修瑪對綠龍了解不多，但知道牠們據稱是最陰險惡毒的巨龍。綠龍不偏好公開的戰鬥，喜歡玩陰的，精通各www.hetubook.com.com種騙術、花招。儘管如此，牠們的體力亦不容小覷，咸信和狡猾的心智能力不相上下。

「我看得出來！」接著法師對修瑪說。「我們是盟友！難道剛薩沒告訴你嗎？」儘管騎士在黑暗中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認為他一定雙眼圓睜、一臉恐懼。

「我早就知道你會在哪裡降落，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較瘦的法師輕蔑地哼了一聲。

突然傳出窒息聲，修瑪懷疑綠龍可能受不了法師自負的言辭，決定給他點顏色瞧瞧。一會兒後，他聽見湛青．血爆上氣不接下氣地向法師道歉。

第二名衛士聽見了動靜！立刻舉起一把巨劍，這把劍上有許多倒刺，和之前那名惡龍指揮官的相同。但他還來不及揮劍，騎士就刺中他的頸子，一劍斃命。

兩人嘆了口氣。修瑪寧可不要這種盟友，但他倆卻已經先救了他一次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若這是德瑞寇斯設下的圈套，他為何不是身在地牢？盔甲和武器也都還在？

修瑪打量衛士走過來的通道，以及他們本想往左走的那條，兩條似乎都是永無止盡。

祂就在那兒，透過寶珠看著他。

六名衛士安靜地通過，注意力集中在他們被指派的任務上。

修瑪不理法師的嘲弄，他知道其他騎兵就在附近計劃下一步。騎士現在的最佳選擇，就是繼續完成此行的任務。

班奈特邊和坐騎靠近修瑪邊說。「我不會准許你這麼做的。」

修瑪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來。「你們截至目前為止，幫了我們許多忙，我也知道你們做了很大的讓步。但他現在應該對所有的黑袍法師都起了疑吧？」

瘦削的法師又哼了一聲說。「他不清楚造反的規模有多大，只懷疑少數幾名心生不滿的黑袍法師。我們全都不願意成為那個無賴和他女王的奴隸。」

「我其他的同伴呢？」

「找地方進去，一定要找到嘉倫．德瑞寇斯。」

武器。他往身側一摸，確定配劍還在，其他的兵器也都沒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可能這麼瘋狂吧！」修瑪聽不出來說話的是哪一名法師。

「我和你一樣，是不得不合作。」

愈靠近看，這個城堡就愈令人作嘔，它似乎在所有人的眼前不斷腐敗。覆著灰泥的木製柱子三三兩兩地傾倒，外牆上爬滿藤蔓，修瑪不敢相信在如此嚴寒的條件下，竟有植物能夠生長，但隨即發現，這些藤蔓都已枯死多時。

「他一定在這裡！」

「嘉倫大人萬歲！拜託！別再這樣了！」

一陣驚人的力量襲向修瑪和葛妮絲時，騎士還正想著https://m.hetubook.com.com德瑞寇斯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他只覺得一隻大手把他狠狠扯下龍鞍。

「佳理斯，你知道該怎麼處理那顆寶石吧？」

叛逆法師爆出的笑聲和綠龍一樣的冷酷無情。「湛青．血爆如果想『凌駕』在我之上，就不能成大器。湛青，你是個實驗品。是我讓你了解人類、精靈、矮人、和其他種族的想法，這樣的能力是其他巨龍所沒有的。等你成長茁壯後，你的名聲將讓其他的種族如雷貫耳，即使是出現在惡夢裡也令人聞之膽寒。但若你想超越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修瑪從未見過這種龍，讓他有種不祥的感覺。

黑袍法師的處境比他們所想的更加危險。若修瑪的解讀正確，衛士正奉命找到所有的黑袍法師，說不定還會在短時間內把他們全都解決掉。如此一來，修瑪就被迫要單槍匹馬地對付嘉倫．德瑞寇斯和他那極端邪惡的女王。

微笑？起先，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現在，可以看見黑暗之后的雙眼、鼻子、嘴巴，這是一張極端女性化的臉孔。只要祂想，祂大可以化身為身穿盔甲的戰士，甚至是一棵樹。

「是我們把他帶來這裡的，」胖法師對瘦法師說道。「說不定我們真的可以成功。」

騎士即刻往後退。德瑞寇斯正站在寶珠前，背對著修瑪的方向。騎士早料到叛逆法師會在裡面，但竟還有一隻體型是人類三倍大的綠龍，冷靜地坐在寶珠後方，定定地看著珠子。

修瑪為了阻止喋喋不休的兩人，把劍尖指到兩名法師臉龐的中央，他們立刻閉嘴。

「你們要？」修瑪再度緊握配劍，並把劍尖舉到兩位法師頸子的高度。「我不接受黑袍法師的命令，我們的確一起合作，但是處於平等地位。」

嘉倫．德瑞寇斯確定佳理斯會遵從命令後，旋即叫他退下。修瑪往後退，但佳理斯並未經過騎士前方的出入口，他的腳步聲從另一個方向消失。從他的穿著判斷——樸素的褐袍，他應該和他的主人一樣是叛逆法師，而非黑袍法師。

「這是什麼意思？」即使是現在，修瑪一想到葛妮絲可能會遭不測，就驚恐莫名。法師誤以為騎士火氣上升，急忙盡力安撫他。

怪的是，修瑪最先想到的，竟是懷疑嘉倫．德瑞寇斯到底知不知道祂進得了這間大廳？因為從他企圖催眠屬下的舉動推斷，法師可能正密謀造反。不過，祂應該也明白，野心勃勃的叛逆法師若無法掌握全局，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難道這就是祂微笑的原因嗎？

騎士如履薄冰地走著，走上黑水晶平台，並盯著巨大的寶珠。修瑪認為他的小翡翠寶珠可能就hetubｏｏk•cｏm.ｃom是受到大寶珠的吸引，說不定它是德瑞寇斯得以把城堡和外界隔絕的法寶，說不定它也是……

剩下的一名衛士不甘示弱，砍向修瑪，但騎士輕易躲過了這一擊，衛士的巨劍叮噹一聲深深刺進牆壁，但立刻又抽了出來。修瑪又躲了一劍，隨即化被動為主動。

正下方就是廣場，修瑪發現這個城堡的規模非常大。嘉倫．德瑞寇斯不可能強到這種地步，又要在山峰邊維持城堡於不墜、又不能讓外人發現城堡的位置、還能不斷地興風作浪。

可聽出是兩人低聲地在討論。修瑪認為，應該不會是黑暗衛士，因為他們甚少講話。但如果是法師的話，究竟是叛逆法師，還是誓言幫助騎士團的黑袍法師呢？

說話聲。修瑪緩緩往前靠近，他一認出其中一個聲音時，全身血液便為之凍結。

「我的坐騎怎麼了？」

「湛青．血爆從嘉倫大人身上學到了很多。」

另一名法師對著同伴說。「真的是他！」

「我們會盡力救出那隻龍，但如果真不行……」法師聳了聳肩。

城牆堞口上，站著許多形象怪異的守衛。仔細一瞧才發現，它們並非醜惡的生物，而全是出自瘋狂的雕塑家之手。

載著班奈特的金龍說。「修瑪，這的確太瘋狂了。」

「修瑪，現在怎麼辦？」銀龍看著騎士問道。她的眼裡寫滿傷悲，但不是為了修瑪而是為了自己。修瑪知道，她已經放棄了和他成為愛侶的念頭。騎士想對她說些話，但卻始終開不了口。他就是無法對著眼前的巨龍吐露心聲，騎士對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

「這只是一個她所要求的保護措施，佳理斯。但時機成熟時，你們要遵守的是我的命令，了解嗎？」

「我們的計劃不是這樣。」

銀龍呢？不，葛妮絲呢？不論她以何種形貌出現，她都還是葛妮絲。儘管修瑪不明白自己對她的感覺，但他清楚知道這一點。他推斷葛妮絲應該也在這裡，可能同樣被困在城堡某個陰暗的角落，漫無目的地亂走，只希望能找到他。

「德瑞寇斯預料到你看見空空如也的廣場，一定會降落，但他早有準備。我們沒時間帶走你們兩個，只好先保住你。我們為了怕叛逆法師找到你，只好先讓你落入堡內隨機的一處，再看著辦。」

一陣強烈的震波襲向修瑪，讓他左搖右晃，差點連劍都丟了。他隱約感覺震波是直接來自寶珠。修瑪暫時閉上眼，並集中注意力。它的怨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鄙視，彷彿嘲笑著站在其前方的修瑪。騎士強迫自己睜眼，他知道可能會看到什麼，並不允許自己被嚇著。

「剛薩？」

「我的小朋友，你現ｈｅtuｂｏｏk•ｃｏｍ.cｏm在知道我為什麼老是佔上風了吧？」

「快走。」瘦法師輕聲說道。

「沒辦法？」修瑪嫌惡地看著兩人，並希望他們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所以，你們還是希望我繼續接手。很好。嘉倫．德瑞寇斯在哪裡？」

真是簡短但真確的描述，但仍不代表這兩人是朋友。

「解散？你瘋啦？你以為我們真會丟下你嗎？」

修瑪面向大夥說。「解散！我要一個人進去。」

修瑪快步離開兩位黑袍法師，他隱約可以聽見一些聲音，明白法師正盡力幫他爭取時間。

「但從一開始，事情的進展就全出乎我們的意料。賽佳坦努斯第一次出言挑戰叛逆法師時，就慘遭殺身之禍，可是他組織起叛逆法師，並對他們保證，我們同意與其共存！他還承諾，即使他們拒絕成為三種法師的一種，或違背法師議會訂下的規矩，都不會被處罰或消滅！」

這名衛士的劍術相當了得，但再怎麼樣也比不上訓練有素的索蘭尼亞騎士。一身黑的衛士明白自己不是騎士的對手，連防禦的動作都常常慢了半拍。修瑪先逼著對手高舉巨劍，接著用力給了他一腳，通道太過狹窄，衛士沒辦法躲，一下就被踢到牆邊。倒地的衛士掙扎著起身的時候，騎士一劍就解決了他的性命。

腳步聲提醒修瑪，德瑞寇斯正在走出廳堂。騎士大膽地往裡看，只見法師的背影走入另一個拱門。德瑞寇斯離去後，大廳內的火炬似乎減弱了。

「叛逆法師逮住了他們倆個，他……啊！」

事實上，騎士愈看就愈覺得，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絕倫的面孔。祂的五官細緻秀麗的如石膏像般完美無瑕，祂真的不是凡夫俗子，而是后中之后。世間男子極易沉淪於如此絕美的面容，即使要賠上性命也不足掛齒。騎士團給了他什麼？不就是一連串的災厄嗎？他失去了父母、雷納德、以及包括畢歐朗在內的諸多同伴，全都是騎士團的緣故，連他所愛的人也……

「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們，嘉倫．德瑞寇斯在哪裡？」

「有些人有的時候就是特別走狗運。」圓胖法師的話是衝著他的同伴來的。修瑪隱約猜到他們除了同穿黑袍外，應該也是兄弟。「就這樣吧，我們要你……」

「他們在陷阱前飛走了，我不確定他們還會不會回來。說不定他們回敏加堡去了。」

修瑪本能地從胸口拉出並緊握著護身符，它的熱度溫暖了騎士，同時開始發出亮度媲美龍槍的光芒。此時，通道另一頭傳來說話聲。

班奈特咆哮。「他們沒有守衛！」

大廳不只有一個出入口。修瑪小心翼翼地走進會通往大廳的通道，他緩緩地上前，往裡面瞄了一眼。ｍ.ｈｅtubooｋ•com•ｃom

走動時兵器互相碰撞的叮噹聲讓修瑪回過神來，他知道有數名荷槍的衛士就在隔壁的通道內。騎士謹慎地抽出配劍，但卻不願貿然跟上去。此處蜿蜒狹窄的通道令他想起囚禁龍祖的巨大洞窟。

原本在說話的法師發現劍尖正對著自己的下巴，他的同伴則無意攻擊修瑪。

騎士輕聲說。「我不會失手。」

「小聲點，」圓胖的法師說道。「不要引起祂的注意，我們可沒辦法對付祂！」

騎士輕手輕腳地走向對面的通道，裡面伸手不見五指，他必須不停摸著牆壁，以確定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旁支的通道。

一隻黑色的靴子映入修瑪的眼簾，一名身穿黑檀盔甲的衛士忽然住左轉，第二名衛士旋即跟進。修瑪屏息以待。

臉孔消失了。龍后只想讓修瑪淺嚐一下邪惡的滋味。

城堡內共有兩座極為高聳的尖塔，其中一座位於左邊，很明顯的是瞭望台。它離山脈較遠、視野極佳，可把山區和東方的地勢盡收眼底。

修瑪在下一個轉彎處停了下來，他突然發現前方的三條通道都是燈火通明。

叫佳理斯的傢伙含糊地回答一陣。修瑪懷疑，德瑞寇斯運用類似催眠術的方式，加強他對屬下的控制權。

整個世界就消失了。

修瑪往裡走了一步，本以為自己會落入某種魔法陷阱，但什麼也沒發生。

騎士看見前方有黑暗衛士的影子，他立刻退到另一條通道等待著。

「是的，大人！」裡頭傳來振翅的聲音。修瑪了解大廳的上層一定有對外的出入口。

山頭上寸草不生，其極北處座落著邪惡的城堡，活像未經照料的膿瘡。城堡的顏色極為黑暗，暗過夜晚以及衛士的黑檀盔甲，足以和修瑪惡夢中的無底深淵媲美。修瑪一度甚至考慮回頭，等集結更多龍槍騎兵後再往城堡去，但沒時間回頭了，必須要儘快對抗龍后。

通道內傳來腳步聲，兩名法師跳了起來。

「哪個方向？」

騎士緊握配劍準備攻擊，邊在心裡詛咒著照明不足。黑暗是法師的好朋友，他們就和刺客一樣，善於在黑暗處耍花招。修瑪只希望能迅速地拿下兩人。

謊言！修瑪的心頭升起一陣迷霧，讓他看見了所謂真相背後的謊言。雷納德早在加入騎士團前，就已效命魔吉安，並必須對修瑪母親的死亡負責；修瑪的父親杜雷克則是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死；至於葛妮絲……騎士還找不到答案。

「嘉倫大人，我們已一切就緒，就靜待您的指示。」

「矮小、禿頭、五官長得像動物。」

「沒事的！他現在忙得不得了！他說要去準備能永久改變克萊恩的偉大咒語，不會有時間對付那隻龍的。」

「他給了你一個小翡翠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