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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案人

作者:雷.布萊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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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時刻

決戰時刻

莫里斯太太目送著飛奔出去的女兒。「那遊戲叫什麼來著?」
「我還沒拼完——」安娜說,「三角形。」
「怎麼回事?」莫里斯太太問。
「德利兒是哪一個?」媽媽問。
「謝謝,謝謝!」敏可激動地大喊,火箭似地衝向門口。
「給我回來坐好,」莫里斯太太命令說,「湯快熱好了。」她按下烹飪機的紅色開關紐,十秒鐘後,有東西落在橡膠托盤上。莫里斯太太把它打開,拿出來一只有著兩個鋁拉環的罐頭,啪一聲開了罐頭,將熱湯倒進碗裡。
「當然沒有,」亨利說,「我看過了。」
「不行。五點是決戰時刻。掰。」敏可邊甩著溜溜球跑出去。
「還有從這裡。」媽媽摸著敏可燒熱的額頭說。
敏可對著一個站在玫瑰花叢旁邊的人——儘管那裡什麼人都沒有——熱切說著話。
「哦,是嗎?」
「大概是新的通關密語吧,我家敏可也很迷他。」
「不行,」敏可說,「德利兒在等我。」
「比這更糟,我們玩的是日本和納粹遊戲。真不知道我父母怎麼受得了我,野丫頭一個。」
「老天,敏可,怎麼了?」
「邏輯嗎?這個嘛,邏輯就是分辨什麼是正確,什麼是不正確。」
「不是從閣樓發出的!」亨利驚叫,「是外面!」
時間悠緩地流過,天色轉暗,寧靜的藍天中,太陽逐漸西斜。綠草地上的人影愈拉愈長,笑聲和歡樂仍然持續著。一個小女孩哭著跑開。莫里斯太太衝出家門。
「沒有電器?」
「所以她哭得那麼傷心?胡說。告訴我實話吧,小姑娘,不然就給我進屋去。」
亨利也爆發了,只是理由不同。「妳瘋了嗎?妳為什麼把鑰匙扔掉?可惡!」
「四度空間?」
啊,真是太開心了!這遊戲真有趣!為他們帶來的興奮刺|激真是多年來罕見的。孩子們在草地上東跑西跳,互相叫嚷著,手牽手,繞著圓圈跑,爬樹,暢笑著。頭頂上,火箭船呼嘯著飛過,許多金龜車在街上奔馳,可是孩子們還是照玩不誤。多麼快活、多麼令人感動的樂趣,孩子們忙著翻筋斗,用盡吃奶力氣尖叫著。
「他是新朋友。」敏可說著開始喝第二碗湯。
「什麼事?」
「很好。斯克蘭頓呢?妳好像很累的樣子。」
敏可母親從樓上窗口探出身子。「A-n-g-l-e。」她向安娜說。
「火星人入侵地球。嗯,也不算是真的火星人,他們是——其實我也不知道,從天上來的。」她用湯匙指了指。
「不,不對。」她氣喘吁吁地在門上摸索。「進去就知道了。快,我指給你看!」
「這個嘛,它的意思是說,」她母親望著地板,輕笑著說,「意思是說——像小孩子,親愛的。」
他們匆匆進了閣樓。她立刻關了門,上鎖,拿了鑰匙往一個堆滿雜物的凌亂角落一丟。這時候的她已經滿嘴胡言亂語了。她再也無法控制,積壓了整個下午的懷疑和恐懼如酒一般在她的潛意識裡頭不斷發酵。那些煩擾了她一整天、被她冷靜理性地加以迴避、抗拒的種種發現、領www.hetubook.com.com悟和感應,此刻一股腦爆發開來,將她震成了碎片。
她從椅子邊緣拉長身子,聆聽著。孩子們靜悄悄的。太安靜了。
「安靜,他們會聽見。天啊,他們很快就會找上來的——」
「懂了!」孩子們大叫。
她把溜溜球往下一甩,到達繩子盡頭時,球不見了。
時間流逝。街上彌漫著股微妙的等待氣氛,且愈來愈凝重。
聲音非常沉重。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個人。五十個人擠進了屋內。嗡嗡的響聲,和孩子們的咯咯笑聲。「走這裡!」樓下,敏可大聲說。
「德利兒困住了,困在半路上。要是我們能幫他順利通過就好了。這樣的話,其他人就可以跟在他後面全部過來了。」
「一定要先洗澡才能吃飯嗎?」敏可撒嬌地說。
一陣沉默。
午餐時間,敏可一口喝光牛奶,便想跑出去。她母親用力拍著桌子。
「怎麼了,瑪莉?」海倫問。
敏可在一旁焦躁不安地說:「趕快,媽!不然有人會死掉的!」
「適度公間?」
「做父母的得學會裝聾作啞。」
「也難怪。我們太強了,」媽媽大笑著,開始收拾碗盤。敏可坐在桌邊,沉思起來。
「後來,有一天,」敏可神祕兮兮地小聲說,「他們想到了小孩子。」
敏可又埋頭玩了起來。她用收集來的工具做了一種裝置。她指定一個小女孩拿著紙筆,吃力地以塗鴉字體做著筆記,兩人在溫暖的陽光下咿咿呀呀的。
「不是,他是——嗯——可能是從木星、土星還是金星來的。反正,他有一段不幸的過去。」
「非洗不可。為什麼小孩子那麼討厭水?無論是幾歲的小孩,全都怕水怕得跟什麼一樣。」
「三角形。」敏可說。
一輛金龜車呼嘯著駛進車道。莫里斯先生回來了,莫里斯太太微笑想著。莫里斯先生下了車,上了鎖,然後向埋頭苦幹中的敏可大聲招呼。敏可沒理會他。他笑了笑,站在那裡看著孩子們玩了一陣子,然後走上門前臺階。
一陣腳步聲進了屋子。沉甸甸的腳步聲。
「什麼是羅奇?」
「不可以!」敏可說。
莫里斯太太嗆了一下。決戰時刻。
唧唧聲愈來愈大。
「德利兒說你們是危險人物。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們不相信有火星人!』他們會讓我們來統治地球。呃,不只我們啦,還有附近的小孩。我可能會當皇后喔!」她打開大門。
圍成圓圈的孩子們突然一擁而上圍著敏可。她正皺眉望著她用湯匙和一種用槌子和排煙管做成的方形裝置組合成的傑作。「糟了。」敏可喃喃地說。
孩子們的聲音在陽光下一波波傳來。「橫桿。」安娜說。聲音漸漸淡去。
「妳父親跟我最後殺?」
「四,九,七,A,B還有X,」敏可說,聲音很遙遠,非常認真。「還有一支叉子,一條繩子還有一個六——六角形。」
「媽媽?」
一陣唧唧聲。
「好吧。半小時以後我再來叫妳回家洗澡。我懶得老是盯著妳。」
「老天,對啊。明和-圖-書天就換成幾何遊戲或電動跳房子了。四八年我們還小的時候有這麼糟嗎?」
街上每戶人家的院子裡都有小孩搬出刀叉、撲克牌、舊的火爐排煙管和開罐器來玩。
「別摔壞了。」莫里斯太太說。
「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出去!」
「到閣樓去!」她尖叫,「聲音是從那裡來的!」為了讓他能及時進閣樓去,她只好瞎編了個理由。噢,老天——時刻到了。
「德利兒很害羞嗎?」
「沒有,妳去問她。是因為——哎呀,她太膽小了。」
門砰地關上。
「哈囉,親愛的。」
「為什麼?」
「哇!」莫里斯太太爽朗的應和。
敏可向門口走去。「像彼德.布里茲和戴爾.杰瑞克,他們最討厭了。他們兩個長大了,總是嘲笑我們。他們比父母更壞,他們根本不相信有德利兒這個人,他們自大得要命,因為他們長大了,以為自己什麼都懂。幾年前他們還不是小不點。我最討厭他們了,我們一定要最先殺掉他們。」
「反正他們就是想不出辦法,媽媽。德利兒說——他說,妳必須用新的方式來引起大家的注意,才會有好的效果,這樣的話才會成功。他還說,妳必須讓敵人幫助妳。」
她們四周的世界轟轟運轉著,街道兩旁羅列著寧靜美好的綠樹,唯獨風,躁亂地奔過市區、奔過國境、奔過大陸。在其他千百個城市中同樣有著綠樹、孩童、林蔭大道,以及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錄音或觀看視訊的生意人。天空中,火箭船有如縫針似來回穿梭。習慣了和平的人們心中有種寧靜從容的自負,總覺得這世界再也不會有紛亂,地球上的所有人類手挽著手,團結地連成一線。一種完美的武器,被所有國家平等的持有,人類夢寐以求的微妙平衡關係終於實現了。人類當中再也沒有叛徒,再也沒有痛苦不滿的人,世界局勢也因此趨於穩定。太陽照亮半個世界,綠樹在溫暖的空氣中慵懶搖曳著。
「快結束了。」敏可說。
敏可正在院子裡靠近玫瑰花叢的地方彎身站著。「對啊,她真是討厭鬼,我們不准她繼續玩,她已經太老了。我覺得她好像突然長大了。」
「怎麼拼?」安娜問。
「媽?」一陣停頓。「爸?」安靜等候著。
「然後他們又想到適度公間。」
莫里斯太太有點累了。「嗯,一定很好玩。德利兒正在等妳吧。時間不早了,如果妳想在洗澡吃晚餐以前先玩妳的入侵遊戲,最好現在就去。」
「媽媽?」敏可呼喚著,「爸爸?」一陣停頓。「你們在哪裡?」
莫里斯嘆了口氣。「我家敏可也是,玩入侵遊戲玩瘋了。」
「我的天,德利兒可真是聰明的小男孩呢,懂得成語。」
「德利兒說我可以不必洗澡。」敏可說。
五點鐘。屋內某個角落響起輕柔悅耳的報時樂聲。「五點整,五點整。珍惜光陰。五點整。」接著歸於寂靜。
「走開。」敏可衝著他說。
她進了屋子,坐在電動按摩椅上,啜著半滿的啤酒。https://www•hetubook•com•com椅子按摩著她的背部。孩子啊孩子。小孩、愛和恨似乎是不可分的。孩子們有時愛妳,有時討厭妳,一轉眼就變了。小孩子真怪,他們會不會遺忘或者原諒大人的鞭打和責罵呢?她想。一個人如何能夠遺忘或原諒那些創痛,和那些高壯又愚蠢的暴君?
這些孩子,她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反正,他們應該會吃得好,睡得好,並且在星期一照常上學去。真多虧了他們那精力充沛的小小身體。她聽著他們的對話。
「因為你會笑我們。」
「再表演一次。」她母親說。
「他跟每個小孩都這麼說。不用再洗澡了。還有我們可以十點才睡覺,而且星期六可以看兩個電視節目,不像現在只能看一個!」
穿滑輪鞋的男孩輕蔑地撇撇嘴,「走吧,喬!別理他們。無聊!」
海倫大笑。「妳家小孩也在玩這個遊戲?」
敏可抗拒著。「妳在笑我!妳一定會殺了德利兒和他的所有同伴。」
「三角形,」安娜困惑地問,「是什麼?」
「妳也是。這些孩子,真要命。」海倫說。
「我不是故意的,」媽媽說,「德利兒是火星人?」
「妳缺乏可塑性。」莫里斯太太說。
「他就在旁邊,」敏可閃爍其詞,「妳會笑我的,大家都嘲笑我,哼,討厭。」
在這同時,父母們開著銘黃色金龜車進進出出。維修人員到家中修理真空起重機,調整閃爍的電視機,或者拿槌子在食物輸送管上敲敲打打。無數成年人從這些忙碌的孩童身邊經過,羨慕著這些孩子的旺盛精力和狂熱,對他們無比帶勁的模樣感到有趣,甚至渴望能夠加入他們。
樓下傳來敏可的聲音,亨利仔細聽著。整間屋子迴盪著嘶嘶哼哼的悶響、陣陣尖叫和咯咯的笑聲。樓下的視訊電話嗡嗡響起,而且持續地響,沒完沒了地響,愈來愈高亢激烈。海倫又來電話了?莫里斯太太心想。她打電話來難道是為了我此刻心中猜想的那個理由?
「看見沒?」敏可說,「變!」她做了個挖土的手勢,溜溜球突然又蹦出,沿著繩子爬上來。
「你太老了。」敏可堅決地說。
她走向廚房,唧唧聲持續著。「不管怎樣,你還是出去叫他們別玩了吧,已經超過五點了,叫他們——」她的眼珠睜大又瞇起。「叫他們暫時停止入侵遊戲,等明天再玩。」她不安地笑著。
房子在一陣悶響中搖晃著,更多爆裂聲從其他街區傳來。
「要我幫忙嗎?」
「你會笑我們,破壞我們的入侵遊戲。」
「德利兒是誰?好特別的名字。」媽媽說。
「最近我兒子提姆迷上一個傢伙——好像叫德利兒什麼的。」
「我也要玩。」喬瑟夫說。
「不行。你每次都這樣。走開啦,不然踢你喔。」
「入侵遊戲!」敏可說。門砰一聲摔上。
「太好了,」莫里斯太太說,「那是什麼?」
「對啊,德利兒也是這麼說的。但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出辦法,可以引起地球人的注意,或者得到他們的幫助。」
嗡嗡的談話聲。腳步聲逐漸接近閣樓。敏可帶頭。
https://www.hetubook.com.com敏可,佩姬.安哭了是嗎?」
「什麼?」
「德利兒也是這麼說的!堅不——就是這四個字呢,媽媽。」
「喝慢一點。」媽媽說。
「真沒想到連紐約都在流行。口耳相傳吧,我想。也許是廢棄物回收運動。我和約瑟芬談過,她說她那幾個孩子也對這遊戲沉迷得不得了,她住在波士頓呢。已經風行全國了。」
「算了。」敏可說。
一群怪小孩。還有那個小女孩,她叫什麼名字來著?安娜?安娜正在便條紙上做筆記。敏可對著玫瑰花叢提一個問題,然後把得來的答案告訴安娜。
這時敏可跑進廚房,灌下一大杯水。莫里斯太太轉身。「玩得開心嗎?」
「我想向妳要黑白蛋糕的食譜——」
「什麼聲音?」亨利問。
又一聲爆炸在屋外響起,孩子們好像看煙火表演似地興奮尖叫。
「德利兒說話最好小心點。我要去找他的母親,然後——」
「妳有沒有打佩姬.安?」
十二歲的喬瑟夫.康諾跑過來。
敏可驚慌地轉身,帶著些微憤慨。「我不能現在走掉,時間快到了。我會乖乖的。對不起。」
「溜溜球,」敏可說,「妳看。」
「地球是堅不可摧的。」媽媽半玩笑半認真地說。
「謝了。」媽媽說。
「狠招。」媽媽說。
「他們想不出好辦法來攻打地球。」
「是誰入侵誰?」
「他們想到,大人都很忙,沒空注意玫瑰樹叢下面,還有草坪。」
「這個、這個跟這個,」敏可向其他孩子介紹他們種類豐富的湯匙和扳手。「那邊弄好了,就把那個拿來。不對啦!拿來這裡,笨瓜!對啦。好了,你們站好,我來弄。」她緊咬嘴唇,專注地皺著小臉,「要這樣。懂了嗎?」
「只不過是鐵鎚和排煙管。怎麼了?」
有趣的是,這股熱情沉迷的現象只有在比較幼小的小孩身上才看得到。較大的孩子,十歲或更大的孩子們,大都對這遊戲充滿不屑,總是輕蔑地大步走開,不然就自己玩起躲迷藏之類比較莊重的遊戲。
他將菸斗清理乾淨,補上新的菸草。「美妙的一天,讓人覺得活著真好。」
「它們一共有四個,還有九歲以下的小孩,想像力等等的。聽德利兒講話真的好好玩。」
敏可的母親從樓上窗口俯看著底下。
「不知道。」她猛的站起,睜大眼睛。她想說什麼,但是忍住。太荒唐了。她的神經怦怦地跳。「孩子們在外面玩,不會有危險吧,會嗎?」她說。
「他也提到這個,」敏可說,「還有,什麼是可——塑性——強?」她結巴地說。
「哇,謝謝妳,莫里斯伯母。」安娜說。
「躲貓貓。」敏可說。
沉重的腳步聲,千軍萬馬般的腳步聲,由敏可帶領著,上了樓梯。
「T-r-i-」敏可慢慢拼字,突然中斷。「哎呀,妳自己拼啦!」她繼續說下一個字。「橫桿。」
另一個十二歲男孩溜著電動滑輪鞋經過。「喂,喬,過來!別跟那些娘娘腔一起玩!」
敏可跑進家裡,一身的灰塵汗水。七歲的她,嗓門大、強壯而且性格強烈。她拉開抽屜翻出平底鍋和www•hetubook•com•com各種廚具,裝進一只大袋子。她的母親莫里斯太太差點沒看見她。
「不客氣。」敏可的母親大笑著縮回屋裡,用電磁石吸塵器清掃走廊。
「快點!」敏可大叫。
「對,對,我瘋了,隨你怎麼想,總之乖乖待在這裡就是了。」
敏可慌忙喝著湯。
「只有找蝸牛或蘑菇的時候才會注意。」
腳步聲。輕微的嗚嗚聲。閣樓門鎖熔化了,門打開。敏可探頭進來,她背後,高大的藍色影子幢幢。
「沒事,只是隨口說說。打電話來有事嗎,海倫?」
下午四點,視訊電話嗡嗡響起,莫里斯太太啪一聲翻開蓋子。「喂,喂?」她接聽。「喂,瑪莉。紐約情況還好嗎?」
「謝謝妳替我準備午餐,」敏可說著跑出去,突然又伸頭進來。「媽媽,我不會讓妳受苦的,真的!」
「沒那麼老吧!」喬敏感地說。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啊,媽媽,我要去玩入侵遊戲了。」
「史上最好玩的遊戲要開始了!」敏可紅著臉,氣喘吁吁地說。
「我在妳這年紀的時候也是這樣,總是要死要活的,我瞭解。」
「誰進了我的屋子?」亨利氣憤地質問,「是誰在樓下大搖大擺的?」
「我想也是。」莫里斯太太用手遮著嘴巴。
喬瑟夫一臉猶豫,仍然不放棄地說:「我想玩嘛。」
「適度——空間。」
「不用了,謝謝,我會想辦法。」
海倫的笑聲從視訊電話傳出。「今天早上提姆也拿了一個那種溜溜球回來,我好奇問他那是什麼,他怎麼也不肯說。我試著動手玩玩看,它卻不動。」
「哈囉,亨利。」
「好了,」她靠在門上啜泣。「我們暫時沒事了。晚上我們或許可以偷溜出去,說不定可以設法逃走。」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我最好去看看。」
莫里斯太太不自覺地尖叫起來。「從這邊走!」她沒來由地大喊,完全不由自主。也許是她的第六感看見了什麼,也許是她聞到了什麼怪味,或者聽見了怪聲。問題是,現在沒時間和亨利爭辯或向他解釋了,就讓他以為她瘋了吧。是的,瘋了!她尖叫著往樓上跑。他尾隨著她,想知道她怎麼了。
喬瑟夫緩緩走開。他沿著街道走遠,頻頻依戀地回頭。
莫里斯太太垂下眼睛,緩緩舔著下嘴唇,陷入了沉思。「嗄?」她突然一震。「噢,沒事,我只是在想那件事。裝聾作啞。算了,我們說到哪兒了?」
「沒關係,我很好,」敏可喘息著說,「好了,我要拿走這些東西,媽媽。」
「媽媽!爸爸!」
「冷靜,喘口氣。」她母親說。
「樓下是誰?」亨利怒吼著,「誰!」
爆炸!
「不會,真的。」
「噓。唉,糟了!」他的妻子渾身無力地緊抓著他。「拜託,安靜點,他們說不定會離開。」
決戰時刻。
莫里斯先生和太太,他們在閣樓裡悶聲不響地發抖。不知怎麼,那緊繃的嘶嘶悶響、詭異的冷光突然從門縫底下湧現,還有那股怪異的氣味,還有敏可那恍如外星人的焦躁聲音,終於也讓亨利.莫里斯突然醒悟過來。他起身,站在妻子身邊,在黑暗中渾身打著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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