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決定
一個噩夢，本來沒有甚麼大不了。但奇怪的是，她從昨天晚上登船開始，已經重複做著這個相同的夢。
羅泰連忙趨前替他點煙。
船長一個箭步搶前：「那個北歐來的博士，她……她不行了。」
天色陰沉而酷寒，白茫茫的冰風中，只有一盞暈黃油燈……
「找船長過來。」
「今晚不是我值班，所以睡了。」船長手忙腳亂好整以暇。「洪先生為甚麼還未休息？」
菁雲跑回臥室，在抽屜裡找到幾張白紙。她很久沒有畫畫了，自從中學之後已經沒有拿起畫筆。她一臉凝肅，專注地看著枱面上的白紙；把夢裡所見，完整無遺一筆一筆畫下來。
羅泰首先開腔：「我們現在要回航。」
她放輕腳步，躲在門後。
在控制室內，海生瞪著電腦螢幕，悶悶不樂。
芬蘭科研基地藍博士啟
羅泰接上他的話：「如和*圖*書果改變航道，至少我們得以活下來。」
她陷入一團迷思。
「我是船長，至少要給我一個理由。」他別轉身，望向坐在大班椅上的海生。
她拚命狂呼，然後驚醒。
羅泰閉起雙眼，想了一會。
他在電腦鍵盤上輸入幾個字，畫面隨即改變成航海圖像。
——不會是白撞？又抑或找我麻煩？
羅泰壓低聲音：「你為甚麼要隱瞞真相？是不是因為藍朗天？」
「你擔心科研基地受威脅？」
她被獨自留在冰封的黑森林裡。
這裡是甚麼地方？生平從未到過雪域，平日甚少看電影或紀錄片，怎麼在腦海裡會有此番景象？
他難以相信，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子有如此厲害功架。
海生滿不耐煩，把煙重重壓在煙灰盅內捻熄。
胸臆中的驚懼，無處消散。
她連忙開門，但見印度小伙子上氣不接下氣：「她說要叫你！」
她唸過這種學說和-圖-書，是一種心理治療。
他點頭，打開抽屜，熟練地抽出一根煙。
「噢，有點事。」他使個眼色，示意其他船員退下。
夢中，她在一個黑壓壓的森林裡，坐著的雪橇在暴風雪下速度明顯減下。雪橇前的六條狗拚命追趕前面的領頭雪橇，卻又不停撞上亂冰群。
菁雲站在甲板上，來自北極冰原的海風迎面颳來，她身上的外衣像紙一樣，毫無保暖作用。儘管如此，她仍然留在這裡。因為，她需要冷冽北風來令腦筋清明。
「出了點問題，現在馬上掉頭。」
「改變航道。」
洪先生：我們近日發現，北極冰洋融化速度倍增，有點不尋常。我大膽預測，全球氣溫將在兩星期後驟降，到時，我們將進入另一個冰河時期。按目前情況，我希望你們可以加速，趕在三天內前來基地。或許，我們還可以在北極冰洋未完全融化之前，找到地球突然極速融化的原因，甚或人類往後的生存希望。和-圖-書
她曾經說過，自己喜歡畫畫。
他煩惱地想——去了哪兒？
船長睜大眼睛，驚訝地問：「為甚麼？不是要去北極冰洋基地嗎？」
海生抬頭：「我所做的，都是為了大家安全。更何況，我是船主，決定在於我。」
「白小姐？你醒來沒有？白小姐！」外面是小古和船長的聲音。
船長踉蹌走到控制板前，把導航器重新調校。
海生打了一通電話到客房，但房內沒有人。
海生用雙手捂著臉，嘆息道：「要想出一個藉口，令船上的每個人不會生疑。」
他眼中堅定的目光，有種懾人威嚴，令船長望而生畏。
夢境躍然紙上，菁雲失神地望著眼前的速寫。
海生煩惱地搔搔頭皮：「你所說的，我完全同意。不過……」
「在地形上，冰川是區域中最高的，在此地區扮演極重要角色，特別是北極海冰不斷融化，河水會不和_圖_書斷地流入北極海，會稀釋整個地區的鹽度。」羅泰沉著臉：「所以，博士說的絕對可以成立。」
海生挑起眉毛：「現在是子夜時分，大部份乘客已就寢，怎好意思打擾他們？放心，我明天會給他們交代。」
「但是，我們是否要事先通知乘客？」船長剛才的氣燄被壓下。
「北極事實上是一個海域，區域表面的海水有其一定的循環，海水從冰島的右側進去，有數個環流分別從格陵蘭島的左側與右側出來，在白令海有一個出口，但這個出口非常窄。我們現在位於這個地方，距離芬蘭灣有四小時航程，預計明天早上便會到達。」他提高聲線：「如果博士所言屬實，我們便要駛進冰崩海域，面對山洪暴發。為了船員安全，我們應當立即離開。」
海生長長吁口氣，雲霧中他半瞇著眼：「如果冰崩地裂，他們可能逃不掉。」
誰在凌晨四時敲門？
hetuｂｏｏk•cｏm•cｏｍ
菁雲摸不著頭腦。
對！如果把夢境畫下來，說不定可以把心中的陰影消除！
羅泰是個中年人，加入洪氏集團三十年，此行既是海生的助理，也是他的智囊。
船長不到五分鐘便趕到。
她甩甩頭，想起傍晚時跟朗天的對話。
即使她立在冰風之中。
如果夢境與記憶攸關，那如何解釋這個重複出現的噩夢？
她連呼吸也放緩。
他對船員下達命令，然後若有所思，蹣跚地離開控制室。
船長看在眼裡，知道事情不如想像中簡單。
——不會是因為我在早上碰跌她吧……
菁雲呆住。
狗繩纏在冰上，雪橇停下。狗越用力拉扯，繩越深陷冰裡。前面的油燈，不知何時已從她的視界消失，只能在冰霧中隱約看見遠山上的一個半圓玻璃建築物。
「現在怎辦？」他問站在一旁的私人助理羅泰。
咯——咯——
「知道。」羅泰走出去。
剛才，她又做那個奇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