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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理性時代3:渾沌帝國

作者:葛雷克.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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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黑暗引擎 第三十章 新莫斯科

第三部 黑暗引擎

第三十章 新莫斯科

我當時只能出此下策,她頓了頓,謝謝。
訝異之情消退後,愛翠安就注意到一些細節。卡斯第利昂看來很疲憊,或者應該說是憔悴,額頭上還有個傷口正在出血。
「能在新大陸碰上昔日恩師也是件妙事。」愛翠安回答:「老師你先說吧,我的經歷可以慢慢來。」
林姆斯基.柯薩可夫本人倒比她想像中高些,但顫抖得更嚴重。
「不完全,君主死了,人民還在。請說下去吧,神父。」
「嗯,我還有朋友留在北京,他們將妳要過來的消息透露給我,所以我就趕到這兒來了。」
「妳打算拿我們怎麼辦?」他問。
愛翠安身子前傾,相當專注地聽。
「別怪他,」卡斯第利昂說:「他也只是陰謀裡的傀儡而已,不是他的責任。」
她將烏瑞爾召來。
「他正在配合我,赫丘爾。」愛翠安要他安靜:「這裡的部隊往東進了內陸,對吧,提督大人?你碰上我毫無反擊之力,是因為人都派去進行更重要的任務了,不是嗎?」
她點點頭,注意力轉回提督身上。
提督影像自魔鏡中消失,但沒一下子又重現了,手揪著鬍子、無法克制地狂咬嘴唇。
「招出來,可以省去很多皮肉之痛。」
「絕不。」
「你給我合作點,蠢豬!」赫丘爾吼道。
「跟著軍隊一起走了,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
愛翠安試圖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但卻忍不住湧出一種錯亂顛倒的滑稽感。她知道自己不該顯露這種態度,搞不好日子過了這麼久她是真的發瘋了,但若日後再有人跑過來對她說,「世界末日來了,她的兒子就是罪魁禍首」云云,難保她不會捧腹大笑。倒也不是她不相信,只不過一再重複、縈繞她心頭的千頭萬緒,彷彿已經失序混亂。
「這恐怕得問那個提督,不是問我。」
「那個叛徒這麼告訴妳?」
「應該是想將蒙古人遷居到新大陸?」
過了幾個鐘頭,吃飽了、換上新衣,清洗過傷口以後,卡斯第利昂狀況好多了。
「俄羅斯那兒一下子來了好多飛船,而且有傳言說還要製造更多飛船或魔法裝備。很多新大陸原住民就因為這樣給人捉來當奴隸,蒙古移民也參與其中,想要賺錢,畢竟新大陸雖然是獵人天堂,但也不是什麼東西單靠一枝箭就都能殺死。另外,就是有個先知出現了。」
「天輪,速度很快。」克蕾西不忘提醒。
「有。」赫丘爾肯定地說:「只要妳剛剛說天使兵器沒用是真的,我這邊有一百五十個士兵,超過對方兩倍以上,除非他們還有伏兵——」他抬起頭,「那才是我擔心的狀況,不知道這邊原本的士兵都上哪兒去了?應該要比我們多非常多才對。」
可以。
「那個先知呢?」愛翠安語帶哽咽,對於這先知的身分,她早已心中有數。
「蒙古人www.hetubook.com.com的囤墾區,中國人在那裡設了要塞。」
「我又顛三倒四了。我居住、工作的地方就在中國人的哨點裡,這些哨點規模越來越大,因為一部分人想要過原本游牧民族的生活,就翻山越嶺到了另一邊適合養馬的草原上,但另有一批人卻想要建造一個能與中國相媲美的帝國,所以就在這兒集結兵力。隨著他們勢力擴張,最後差點兒與俄羅斯的移民鬥起來,但這時候,那個先知現身了,將兩邊給統一起來。」
「蒙謝弗雷。」她替對方說完。
「不是的,小姐。這傷是因為我旅行到這兒的路上,遇到了一批強盜。」
這裡建築物多為木造,僅有少數用了石材,也只有這一點真能令人聯想到原本的莫斯科。比較大的建物,包括提督的住處、會議廳以及教堂,設計上是塔樓加上洋蔥形的屋頂。這兒街道沒有鋪磚,泥巴深至腳踝,而且味道跟愛翠安記憶中的巴黎一樣糟糕。
沒辦法,我現在很虛弱,我碰上了……抵抗。我被包圍了,如果我戰敗了就會死。我之前警告妳的事情成真了,敵人已經發現我。
「我不會再說第二次警告,」愛翠安開口:「下一艘船會直接墜落地面,省得我的部隊占領地面堡壘還要跟你的手下作戰。反正依我們推算,你那兒也只有五十人可用吧,可真是少得出乎我們預期,還以為這兒駐軍總該有好幾倍。另外提醒你,別以為天使的兵器會有用,絕對不比你的飛船可靠多少。現在,我給你半小時考慮,另外,五分鐘準備投降。」
「是個男孩,歐洲人,也可能是俄羅斯人。他給個叫做『吽吒』的可汗扶養長大,但吽吒卻始終不肯說自己是打哪兒撿到這孩子,也一直都叫他『兒子』,不給他取別的名字。那男孩兒好早以前就行了各種奇蹟,不少人都是作了異夢之後過來投奔他。後來兩軍出陣,沿著海岸要開打,也是這男孩子闖到雙方砲口中間,他一開口那聲音大家都聽得懂。男孩兒要大家忘記舊世界裡人與人的差異,還說時候已經到了,要為新世界做一番淨化,洗去歐洲、亞洲帶來的遺毒。我也說不清楚他實際講了什麼,但不管聽的人講的是哪種部族的語言,全都可以瞭解他的意思。還有天使——他身邊有好多天使圍繞,那場景真令人感動,小姐。我受到打動以後都哭出來了。」
「所以問題還是在這『先知』。」愛翠安說。
「呵,妳看吧,我真會岔題。中國皇帝給耶穌會教士造成好幾個棘手的問題,他根本不擔心、不在意自己的臣子說不定全部都皈依到我們這兒,應該說皇帝他完全不覺得子民的宗教信仰有什麼好理會,所以中國那兒也真的有許多不同宗教存在。但我後來發現,中國人的法律、風俗一定也是源自於基督——」他頓了一下:「啊,和*圖*書我又離題了?好,這邊我要說的應該只有一點,就是中國皇帝需要我們的時候,大概只有在跟歐洲國家談判的情況。幾年前,俄羅斯沙皇與中國展開一次談判,所以我也出席了。」
「在聖西爾嗎?」他眼睛一亮,還越來越亮。「啊!愛翠安……迪.蒙內……唔……」他雙手一握,「記不清楚了。」
「抱歉讓你受苦了,神父。」愛翠安回答:「看你這種身體狀況,還是先休息之後再詳談吧。」她轉頭跟克蕾西說,「把提督跟這裡的士兵都關起來,神父跟我回船上,好確保他有得到照顧。」
天使不再回應。
神父壓低聲音:「小姐,我個人認為這先知率領大軍,要的不是征服什麼,只是單純的殺戮。我覺得他根本就是『敵基督』,統率一支黑暗大軍。我覺得,而我也害怕末日就要來臨了。」
有事嗎,愛翠安?
「看起來倒是比這裡還荒涼,這又是為什麼?人都跟著你的部下撤到同一個地方?」
「這鎮上絕對容納得下五倍以上的人,能夠安置五百人的營房之中卻只有五十人不到,你就別再裝傻了。人都到哪兒去了?順道一提,我的探子已經在北邊大概百來英里外找到另一個殖民地,那兒又是幹什麼的?」
「先知?」
「我們會恭恭敬敬地搜,反正終究是會搜的。你們不都說我是異端嗎?」
「慢慢來不要緊。」愛翠安對他說:「雖然我們必須趕快採取對策,但只有幾個小時也成不了什麼事。」
一登陸後,他們就發現新莫斯科像個鬼城一樣,街道上空空蕩蕩,大半房屋也都成了棄屋。
我要確定一件事。是不是不管這些飛船遭到什麼樣的攻擊,你都會幫忙?
林姆斯基.柯薩可夫點點頭,在前面帶路。
說完話,她離開魔鏡,一揮手將裝置關閉。
神父點點頭,開始訴說這多年來的故事。愛翠安發覺自己聽著卡斯第利昂的聲音甚是陶醉,私底下她與克蕾西、赫丘爾,或者部分洛林軍護衛也說法語,不過好幾個士兵的德語其實比較流利。卡斯第利昂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有鄉下人的質樸口音,與她自己或者克蕾西、赫丘爾那種巴黎腔調不同,包含很多顫音、但同時輕柔富有韻律感;這種口音與她的祖父相似,其實她若是卸下心防,有時也會冒出這種腔調。現在聽來,真令她覺得懷念。
「是,很多蒙古人都遷走了。話說現在中國當權的『清朝』呢,大概在一百年前也是所謂的蠻族,跟蒙古、女真差不多,也因此他們更是體會到蠻族對帝國存續是種很大的威脅。十二年前,全世界都亂七八糟、越來越冷,蠻族帶來的問題更擴大十倍不止,癥結在於氣候逼得蒙古人等部族必須往南遷徙。俄羅斯這時候伸出援手,一向趾高氣昂的清朝政府也只好低頭配合,所以俄羅斯人與蒙古人就一起搬了過來,前幾年都沒什www•hetubook•com•com麼大問題,中國政府也只在這兒設了幾個哨點來觀察狀況而已。後來,我做了些研究……唔,就先不提研究的事情,總之,中國政府跟耶穌會兩邊都把我當成眼中釘,我只有躲到這兒來,才得以繼續做研究,不會被問刑。中國政府很有趣,在他們疆界之外的任何事情,要是沒什麼明顯的影響,他們就都不想管。」
「唔,」愛翠安答道:「這也是我們到這裡來,想要知道的事情之一。」
愛翠安想了想,不知是否該說出此事,但最後還是說了。「你已不記得自己曾教過我算數嗎?我坐在第一排。」
「別聽他鬼扯,」林姆斯基.柯薩可夫以俄語打斷她們談話:「反正不管他說什麼,還不都是天主教徒的一派胡言!」
她順著手指方向望過去,遠方有黃色、橘色的雲氣高速劃過。
「卡斯第利昂神父,我想我們每個人都該為現狀況負起一點責任才對。不過,你剛剛要說什麼有關沙皇的事情?」
「我別無選擇,」他啞著嗓子:「這城市交給妳,但我警告妳——別以為就這麼算了,妳自以為可以控制惡魔,但哪一天給惡魔吞了都不知道。」
「那支大軍有一天開始移動,差不多也在那時候,我聽說沙皇搭著飛船過來。」他說:「妳想想我會有多驚訝——那軍隊的人居然想把沙皇捉起來!這件事情我沒親眼看到,一切只是耳聞,據說是當場打起來,而沙皇逃進內陸,之後音訊全無。」
「去非洲帶回來。」她簡單俐落地說。
「往窗外看看吧。」她回答。
「皮赫.卡斯第利昂!」
就座在一張杉木桌前,愛翠安喝了提督部下端上來的茶,直視著提督眼睛。「事情一樣一樣來吧,這裡的人都到哪兒去了?」
「我堅持妳們得投降。」他第三次說這句話,透過魔鏡發出的聲音顫抖不已。
「啊,對,妳有飛船,我落伍啦。有機會的話,妳得多教教我這些新玩意兒。我聽說——我想意思應該是——法國滅亡了?」
新莫斯科提督是個身材矮小、滿嘴鬍子,個性緊張兮兮的人。他禿頭,有個頗能嚇唬人的名字叫做林姆斯基.柯薩可夫。而提督很喜歡咬嘴唇。
「我不知道妳什麼意思。」
愛翠安從對方艦隊中挑了一艘船,只保留一個飛行珠,將其他珠子的效力同時切斷。令那艘船瞬間下墜——但也沒像大石頭那樣一去不返。雖然距離很遠,但愛翠安還可以聽見整艘船上船員的尖叫。那艘船將要栽在地上,撞擊力道會大得足以將船身一分為二,但船上的人不至於摔死。
卡斯第利昂話鋒一轉:「所以我就到了這裡來,但是兩年前,局勢又有了變化。」
這一次,照我的只是去做hetubook•com.com,可以嗎?
「離開聖西爾以後,我去路易大帝學院教書,但我心裡頭其實想要遊歷世界,正好又讀到了萊布尼茲先生在書裡頭對中國的記載,忽然感覺到主在呼喚我。」他苦笑道:「不過要跟教廷解釋這件事還真困難,上頭的人對於神到底說了什麼總有別的想法,另外一個麻煩是耶穌會在中國的發展也不順利,聽說去了那兒的教士都會變得……怪怪的。一直拖到一七一九年我才如願以償,搭船到了北京,但在那兒的生活跟書上說的可真是天差地遠哪。這些別過不談吧,我老是一而再、再而三離題,重點都跑光了。」
「是瘟疫?還是印第安人?」赫丘爾推測著。
默勒庫似乎嘆了口氣。我其實還不希望引來注意,但真的沒辦法的話……我會。
「你和你們的軍官都會被軟禁,不准使用魔鏡、以太抄寫機或者任何類似的通訊工具,但我很清楚你們一定趁著這幾分鐘通報這裡的情況了。你不請我進議會廳嗎?我們有很多事情要談。」
「這點我恐怕不能同意,」神父回答:「否則我就不會憑著雙腳趕路過來,但還是很感激妳的款待。」他頓了一下,又問:「小姐,妳怎麼認識我的?」
「是戈利欽、史威登保、都主教。」
「哪兒的強盜。」
「遵命。」克蕾西答道:「那麼各位,跟我來吧,看看你們自己住的地方有什麼好的房子能當監牢。我想,總是比你們原本的監牢要好一點。」
「等著下地獄燒死吧妳。」
「愛翠安,」克蕾西悄悄說:「你看。」
「北邊中國人的哨站。」
我沒辦法往前走了。想要繼續前進,想要照你說的去找我兒子,那這場仗我就非贏不可。
「這我不擔心,提督大人。」愛翠安回答:「惡魔越早來,我們越早可以分個高下。請將您的飛船召回去,我的人會在一小時內進行接管。」
「這可有八十英里遠。」
我會幫忙的。烏瑞爾說。
卡斯第利昂喝了一口愛翠安準備的熱飲,然後閉上眼睛。「是咖啡!好幾年沒有嚐到了,真難得!我可猜不透妳怎麼弄得到咖啡豆。」
「閉嘴,」愛翠安恫嚇提督道:「否則我只好要人塞住你的嘴。」
提督聽了氣得五官皺在一塊兒。
「不用多說廢話了,」她輕聲說:「提督,準備交出這座城。」
「提督你持續用這種態度的話,恐怕你人還沒下地獄就會先被燒死!另外,我們應該會在地獄碰頭吧。我敢說你可也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人。你之前的主子沙皇陛下怎麼了?你在這整個陰謀裡頭又扮演什麼角色?」
「沙皇不在這兒了,他之前有來過,但是已經離開了。」
「真的打起來,我們有勝算嗎?和-圖-書」愛翠安問。
「妳開什麼玩笑!」
那教士大概四十歲,臉蛋細長、頗似清修禁慾之人。他眨了眨眼「小姐,我認識你嗎?」
烏瑞爾,你能把天輪停下來嗎?
「你剛剛才承認的,我不過是猜猜罷了。」
「妳那時候應該才十五歲左右吧?我自己也還沒這麼老哪,不過蒙主保佑,我是想起來了。妳以前很安靜,老是一個人沉思。其實妳每次都知道答案,但卻不開口。」神父搖搖頭:「我可得搞清楚妳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地位,還真是難以想像!」
提督聳聳肩:「中國人到哪裡去了,這件事情我無權過問,妳應該自己去調查才對。」
「胡說八道!」赫丘爾站在她身後,氣得叫了出來:「你這頭矮毫豬!我——」
「赫丘爾,搜這楝樓,之後把提督家跟教堂也——」
「赫丘爾,先安靜一下。」愛翠安淡淡說。
眾人轉頭望向說話者,愛翠安見到他卻倒抽了一口氣,原因有三:其一,此人現在由兩個洛林護衛帶來,他說的是法語;其二是這人穿著耶穌會教士的黑長袍;最後一個原因,愛翠安根本就認識他。
「那我來替他說吧。」
「是我的部下傷了你?」她問。
魔鏡閃著彩虹般的光芒,這代表有人想要通話。愛翠安一揮手接通訊息,不出所料是新莫斯科的提督。
「不准妳搜教堂!」林姆斯基.柯薩可夫大叫。
「我想是我單方面認識你而已,這件事情之後再提,你剛剛要說什麼?」
「後來軍隊就越來越壯大,各種族聯合在一起。」卡斯第利昂繼續說:「美洲部落的人也徵召過來,加上很多奇特的兵器從俄羅斯運到這裡,絕大多數物資都來自舊禮儀派的人,教會認為那孩子是個聖徒。我自己則是越來越困惑,因為我看到、也聽到一些事情,好比說許多大型的機器、戰爭用的武器,這種東西怎麼會跟天使有關?應該是惡魔吧?另外,它們忽然出現在人類生活中,這點我也非常懷疑,疑心一天比一天深。」
提督帶著人準備招呼她們,士兵已經將劍平舉打算降服。愛翠安靜靜看著自己的部下將敵人兵器收回來。
他不認得愛翠安,但話說回來,他又有何理由會認得出來?
「沙皇已駕崩。」林姆斯基.柯薩可夫說:「據我所知,皇位已經由安娜親王接下,戈利欽親王身為女皇代表,是聖彼得堡正式的發言人。至於妳,小姐,大牧首已經將妳斥為異端,與妳同船的人也都是共犯。妳更嚴重的罪行則是藏匿罪犯緬什科夫,並且誘拐前沙皇的女兒伊萊莎芙公主。」
「絕不可能。」愛翠安回答:「等您理解這一點,我們的談判才能有點建設性。你現在服從的對象是叛國賊,他們想要篡位,我們代表的才是沙皇權威,所以我們不可能投降。」
「軍隊的目的是?他們想要征服什麼國家?還是想占領這整片大陸?」
「沙皇的事情與我無關。」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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