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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幾乎一成不變，僅有少數波瀾起伏。大氣也一樣，但裡頭有很多不同的力量運行。

「這是很有趣的假設，」愛翠安說：「與現在的課題確實有關。要是這假設成立，那代表我們人類與默勒庫之間的分別沒有那樣大。」

「請說。」

山脊上覆蓋了一片東西，比黑夜更黑，但又透著熔爐般的火光。那龐然大物扭曲著蓋過天空，並朝地面降下火雨。

「說不定是新品種？」布雷德伊說。

「我猜他可能只聽得見一個天使的聲音，跟妳年輕的時候，或者說跟路易十四一樣。就算人類吞下賢者水銀，對於默勒庫來說，還是很難取得同樣頻率，所以不靠機器協助的話，就只能有一個默勒庫會這樣做。」愛翠安做起手勢解釋：「靈體的層級越高，這問題就越嚴重，我懷疑史威登保就是想要與最高層的靈體聯繫，又或者，是它們想要對史威登保說話。」她拿起那副眼鏡擱在自己鼻梁上試戴，眼鏡上還沾有一種像是梅子的古龍水味道，所以這一定是史威登保留下的。

「救回她以後呢？」

「真奇怪。」

子彈、燃素飛出，高溫槍噴出的銀沫就像是船隻高速移動在海面盪起的浪花。之後十幾個士兵想要反擊時也無聲無息地倒地，愛翠安的精靈在大氣中運作，隔絕了人類所能聽見的聲波。

鍊金燈將裡頭照成一片黃赭色，但她鼻子裡都是雪松的味道，濃郁的香氣遮掩住其他愛翠安無法確認、但沒那麼好聞的氣味。屋子裡頭有好幾張長桌，上面擺了鍊金術常見的設備，好比說燒杯、坩鍋、火爐等，由於房子是木造，火爐特別以磚塊墊著隔熱。其中一張桌子上有個咬合器，連接了擴聲筒，那裝置旁邊還有一副眼鏡，鏡片很厚、鏡框很重。

「意思是說，他可以製造出具有實質的默勒庫？」林奈問。

「我還以為史威登保跟妳一樣，腦袋可以直接接收到天使的聲音。」

「你掐不到重力，就代表重力是假的？」

「彼得死了，妳這蠢賤貨！他沒死的話，人在哪兒？不在這裡的監牢，也不在中國，什麼地方都找不到他，一定是被戈利欽那幫叛國賊給殺啦。現在只能靠我們把俄羅斯一點一點奪回來，結果妳居然帶著艦隊跑來這鬼地方，簡直活像是童話人物一樣翻越七山七海想找什麼火鳥。夠了，聽清楚了，我不打算跟妳一起耗下去，站在我這邊的人也一樣。隨妳怎麼辦，妳沒辦法贏走他們的心，他們都知道妳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不是這麼說，」布雷德伊接口：「這樣的東西比起自然界物質要危險太多。單看這生物，力量會比最強勁的風暴更大，但這物質還可以放得更大，或者是變得非常熱、非常冷……」

「新型默勒庫，人工製造的，一種自動架起來的塔羅斯。」

幾個鐘頭以後，克蕾西過來找她，看見她正在翻一堆資料。

「說得沒錯。」愛翠安補充：「還有正如同布雷德伊小姐所說，這種物質也可以由火跟風、火跟土或者其他不同原子結構組成，甚至也可以採用不穩定的結構，就像鍊金燈一樣，反應之後可以釋放內含的物質元素。透過這些方式，默勒庫對於物質世界的操縱能力提高十倍不止，這絕非好現象。」

「布雷德伊小姐明白關鍵所在，」愛翠安說：「而且史威登保搞不好也可以提高這種物質的密度。就算不行，現在的狀況也已和*圖*書經很危險。我猜這可憐的東西只是個實驗體，所以沒有什麼傷害力，大部分的成分只是氣體、黏液。」

「你是史威登保的助手嗎？」愛翠安和顏悅色地問。那年輕男子是光頭，膚色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白，眼睛很藍——事實上是只有藍色，沒有眼白。愛雲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但對方已經撲了過來。

赫丘爾上前切開繩索，伊萊莎芙帶著淚跑進他懷中，赫丘爾便抱著她從緬什科夫身邊退開。

愛翠安聽了只是冷笑，她就這麼笑著從赫丘爾懷中接過伊萊莎芙，一行人回到飛船邊，用傳統的籃子吊上去。

又回到街上，後頭跟了六個洛林守衛。「克蕾西，為什麼要帶這麼多護衛？這鎮上幾乎都是我們自己人啊？」

「蒼穹女皇午安。」他先開口了。

「緬什科夫，你瘋了不成，我可以把你像小蟲子一樣壓碎。」

「緬什科夫，有一件事你倒是說對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其中一個就是你。你自絕後路的蠢勁是你家的事，誰要留在你那邊也都無所謂，但你至少得放了伊萊莎芙，現在就要。你放了她之前，我不會再跟你通訊。」

「老天，那是什麼？」

愛翠安沒有立刻回答。今天天氣晴朗，遠方的山脈彷彿漂浮在地平線上，獨立成為一個世界，就像是月球。昨天多雲濃霧，根本看不見。「我不知道，」她回答說：「但是我知道兒子有危險，他身邊的東西想利用他做壞事，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愛翠安還留意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很多艦隊中的人看見她迎面而來，都會閃避。

愛翠安將自己找到的那連結處切斷，那東西就這麼癱瘓了，只是維持著形體。看著那東西，愛翠安背上一冷。

「那是早上的事情了，」林奈答得困窘：「後來我也沒看見她。」

「當然，我沒有找到兒子，也沒有找到沙皇，所以一定要繼續。」

「對於這點我毫無疑問。他跟父親長得非常神似，也有些地方像我，而且跟我在幻象中看見的是同一張面孔。」

摘下眼鏡後，她心想也許可以找到史威登保發明這些東西的筆記。

「不可能，她是預防妳暗殺我的唯一保命符。」

「我找到史威登保的實驗室了，」她甩著紅色頭髮說：「總之是個實驗室。」

「聽起來不合理。」林奈說。

「這是什麼？」克蕾西指著那擴聲筒問。擴聲筒的構造是個青銅漏斗，底部接著一面鼓膜。

上升到一半，烏瑞爾忽然對她說話了。

「放了她，妳還是會下手的。」

「這我知道，但可以精細到什麼程度呢？可以只殺死我，但不傷到公主嗎？」他退後一步，魔鏡中出現伊萊莎芙的影像，女孩兒衣衫凌亂，一隻手腕跟緬什科夫綁在一起，另一隻手則束在背後，表情又生氣又驚慌。

「赫丘爾，幫忙把伊萊莎芙和那個蠢才分開來o 」

「默勒庫不應該會有實質身體，它們能控制的化身大都也在一磅以下。」

「我要想一下。先把那東西用個袋子什麼裝起來，搬到我在飛船上的實驗室，然後幫我把學生都叫過來，也要給他們看看才行。」

「別想太多，有必要的時候我可以篩選目標。」

「快點現身，不然我就把她殺了，讓她到地獄給我當新娘。」

但她畢竟認出來了，房間裡面除了眼前這幅畫，尚有約五十幅圖，全部都是她兒子。有些圖畫裡面，兒子身邊天使環繞，另有一些則出現了金光閃閃的生物，可能是中國人的和圖書神話生物，還有一幅裡頭，男孩有翅膀與光環。

「老師妳是說……？」

克蕾西將那「人」以布纏起來，愛翠安這下子又將布解開，這倒不難，因為那「人」並不重。

「小傷而已，不礙事。緬什科夫開始作怪了，不知是誰放了他，他現在開始召集支持者，而且人數越來越多了。」

戴上去以後，物質在她眼前消失，只剩下以太的規律。她起初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使用了那隻手的能力，但隨即明白這是眼鏡的功能。看來史威登保自己也設計出不少東西，可以看見默勒庫，也可以與各種等級的默勒庫溝通。

「把你從鞭刑救出來的女魔頭嗎，緬什科夫？我倒懷疑，是不是某個跟你連成一氣的人暗殺了艾蓮娜，好營造現在這種場面？這作風挺像你的。」

「我也一樣。」她果決地回答：「我也會追過去。」

愛翠安也訝異得沒能立刻反應過來，但她舔舔乾裂嘴唇後回答：「就是我們之前討論的東西，史威登保發明的一種引擎。你可真說中了，赫丘爾，這完全是陷阱，只為了拖慢我們的速度，好讓那東西可以完成。」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個幻象是惡魔製造的。」

我也無法理解，空間……距離、方向之類的東西對我不好懂，我也沒辦法估量。但有個東西很靠近妳了，又大又怪異。

「真的？」布雷德伊聽了酸溜溜道。

林奈面色發白，還在顫抖，喃喃低語：「這不是上帝創造的東西。」

「這東西可以碰嗎？」布雷德伊問。

克蕾西馬上將愛翠安拉開，長劍已經上了手。愛翠安這時啟動了她手上的眼睛。

「妳真認為那先知是自己的兒子？」

結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愛翠安笑道：「親王，你沒事拿鍊金術做出來的槍就不對了，傳統槍枝我還更難應付呢。」

愛翠安嘆口氣：「唔，看來她又在淘氣了。反正別人也會通知她，我們先不要浪費時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我要給你們看一樣很奇怪的東西。」

她甩甩頭，又得跟烏瑞爾好好談談了，得從它那成篇謊言中套出有關桌上這怪物的資訊。

「帶著還忠心的人繼續前進，飛船大都還在我們手上，我不打算為了這種叛變事件放慢速度。想要留在這片不毛之地的人就隨他們去，接到伊萊莎芙之後我們就啟程。」

「乍看之下的確是，可是我們也都知道，重力讓物體有重量，然而重力不是實質、不是物體，只是看不見的『力』。由這一點來看，我們為什麼應該假設重力作用的對象就是物質？」

緬什科夫聽了，原本黯淡的眼睛居然又冒出一絲希望光芒。「妳的意思是要放過我？」

「妳們一起死吧！」緬什科夫大叫後扣下扳機，伊萊莎芙聽見後深呼吸一口氣。

但在她宣布散會以前，赫丘爾出現在門口。他不停喘氣，領結旁還有片血色。

這是前所未見的東西，可以確定他是默勒庫，但是即便最低階層的默勒庫看來也比這東西來得複雜。這玩意兒的諧波簡單、規律，像是機器零件，她甚至覺得給她一點時間的話，可以將這東西拆開後重新組裝。

幾個學生開始這邊摸摸、那兒碰碰，發現手指接觸可以將那皮膚按壓下去，又是吃驚地張大嘴。

「妳也看到了，」卡斯第利昂神父輕聲說：「這些人一定會追隨他到天涯海角。」

「赫丘爾，怎麼回事？你還好嗎？」

「只是亂猜——艾薩克爵士最後的一些著作中也有提及物質和*圖*書，他的結論是物質本身就不夠『密實』，就算密度最高的物質也一樣很膨鬆，每個原子之間的空隙很大。我之前其實有順著這方向去研究，沒有提起的原因是本來以為這不太重要，但現在……」他頓了一下：「看樣子是因為牛頓他的研究還不夠深入。物質恐怕根本不是一些堅實的物質散在這兒、那兒然後以『力』束縛的結果，事實上根本沒有『物質』這種東西。所有物質的性質，都可以透過靈素來解釋，我們稱之為『原子』的東西，可能是這些『力』的交叉點或發生點，也就是親合力產生的位置。」

「殺了你未免便宜了你，我可不打算讓你死得這麼乾脆，緬什科夫。投靠你的人都有妻子小孩，就讓這些親屬來制裁你吧，順便讓她們想想看，假如我真是你口中那麼十惡不赦的人，為什麼她們所愛的人會死，但你卻還活著。」

「白痴，這樣子能成什麼事？」

「現在有多少？」

一行人就這麼走到緬什科夫身邊時，他還渾然無所覺，反而身邊一個護衛察覺到異狀，抬頭看見一團扭曲光影靠近。不過那士兵也跟著同袍投胎去了，緬什科夫這才大吃一驚，將伊萊莎芙拱到身前當成擋箭牌，並且拿出高能槍。

「你說呢？」

「我都叫它作『死神』。」

「伊萊莎芙呢？」

「我得出爾反爾了，」愛翠安開口：「還是得跟你說話，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放了她，你就性命無虞，否則我也可以在不傷害到公主的狀況下，把你全身的血液都煮沸，不要試探我。」

愛翠安開啟靈界之眼察看夜空，雲朵間的重力線正在閃爍，還有無數漩渦將天空妝點得如波斯地毯。

緬什科夫的手下看到時，一切都已經太遲。這點印證愛翠安的想法——緬什科夫並沒有無形勢力在背後撐腰，他這造反行動靠的不是實力，而是無知與傲慢。

看著林奈、布雷德伊、羅莫諾索夫的表情，便明白他們也不知道。克蕾西聳肩：「最後一次看到她就是在這兒，跟林奈先生一起採野花。」

「我忽然想到……」羅莫諾索夫沉吟著，手指在桌上敲來敲去。

卡斯第利昂看著她的眼神很憂慮，但她沒對此回應。

「我們去看看吧。」

「那樣一個怪物，為什麼會帶來你兒子的訊息？」

「能說中一次也不錯。」他隨口答道。

卡斯第力昂神父在一旁連聲禱告起來。

啟動魔鏡之後，便看見緬什科夫那抹賊笑。

「對，問題是他們攻下了議會廳，我猜他們一定也釋放了這裡的提督和駐兵。」

然後她就能找到那一縷隱藏起來的連結，並且明白一切。

緬什科夫挺直身子、揚起下巴，「任妳宰割吧，要殺便殺。」

「光是這點就已經證明這是新的發明。」林奈興奮地說，看來終於克服對於這種新物質的排斥。「自然的默勒庫不具備超過一種的物質性。」

「我猜不是真的聯手，他只是看到個機會可以從妳手中搶到主導權，所以就展開行動，然後靠提督那邊彌補人數差距。」

「傳聲盒，跟塔羅斯類似的機器，默勒庫可以透過這個發出人類的聲音，就像培根好幾年前作出來的那顆頭一樣。」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座供奉小尼可拉斯的神殿。

「我沒法子相信『自己人』了，愛翠安。這些『自己人』裡頭有個殺人凶手，還有很多人認為妳就是那個凶手。另外，我也不太相信這鎮上真的一片和圖書寧靜，搞不好不是我們所見的廢棄城鎮，拿下這地方未免也太過容易了。」

「妳還是要繼續前行嗎？」卡斯第利昂淡淡問。

「唔，我相信妳的直覺。到了嗎？」

「很好！裡頭還有剩下的東西？」

愛翠安卸下力場，現出一行人的樣貌。緬什科夫臉一抽，但態度尚稱鎮定，他畢竟也不是膽小鬼。

「回到我先前說的，」羅莫諾索夫語氣中帶著小男孩般的熱情：「構成默勒庫的親合力，和構成人類的類型不同。它們的親合力比較接近上帝，比較不受到限制，而我現在的主張，就是物質其實也是親合力，但卻是受到最大限制的一種。這樣說懂了嗎？在這個假設下，創造出我們眼前這樣的東西，需要的並不是在物質界與靈體界之間搭起橋樑，而是調整親合力的水準，最低的部分就是我們當成『物質』的東西，而比較高的親合力則是我們視為『靈體』的東西。想想看！藉由賢者水銀，我們可以將『物質』的頻率調整到接近『靈體』的程度，但若兩者分別有那麼大，為什麼可以這樣簡單地辦到？」

那東西直朝著克蕾西衝了過去，更精確的說法是它從克蕾西身邊溜過去。再來又滑過愛翠安身邊，感覺只是困在這兒的一道風。

「這是什麼？」羅莫諾索夫問。

她眨眨眼，回到正常視覺中，順著赫丘爾難得的驚駭眼神望過去。

克蕾西又對著它開槍，不過跟之前一樣，發揮不了作用。

「別動！」克蕾西忽然大叫，愛翠安抬頭一看，有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瞪大眼睛望著她們，雖然動著嘴唇，但說出來的話根本聽不懂。克蕾西已經抽出高能槍瞄準他，洛林軍護衛也都已經準備出手。

「有可能。」愛翠安說：「但我覺得林奈說得沒錯，這應該是人類的新發明——也或者，是人類跟默勒庫一起創造出的東西、兩邊科學合作的結晶，這可能性更大。你們還記得，我們假設過，低等默勒庫是由高等默勒庫分裂出來的這一點？我猜測這東西是史威登保做的，他應該是得到一個默勒庫的配合，利用對方製造出這機器。他用來製造這個『人』的設備，應該就可以生產出這樣的材質。」

愛翠安點點頭，專注在自己的手上。「這個假設可以解釋很多問題，」她喃喃自語起來：「好比說一隻手怎樣在夢境中創造出來。」

愛翠安伸出顫抖的手碰觸那幅畫，但她所能觸及的只是一個平面，染料的粗糙質地。不用眼睛看的話，這幅畫什麼意義也沒有，不可能令她背脊那樣涼。不用眼睛看，她根本認不出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這可會傷到那些追隨妳的人喔，還傻傻躲在妳背後的人，大概都要重新考慮該站在哪一邊了。」

克蕾西射出一道閃電直接貫穿那人胸口，但卻沒能阻止他的行動，只是使他搖搖晃晃，跟著煙霧擺動。不過最後一刻他還是停下來了，同時洛林軍的子彈齊飛，子彈從他背上竄出，拉出長長的白煙。

林奈掐掐手臂：「因為這是真的，你摸得到。」

愛翠安遮蔽光線與氣流，減緩了重力，所以落地時比羽毛還要輕。

林奈看了嚇得合不攏嘴，布雷德伊、羅莫諾索夫的神情比較像是要進行臨床實驗。

愛翠安照自己所言不再與他說話，只露出一個最殘酷、最冰冷的笑容後便將魔鏡關閉。

「有表面張力，」羅莫諾索夫觀察後說：「想要刺穿的話得加點壓力。這東西有多重？」

「這麼說來，提督的魔鏡應該也在他手裡ｈｔtｐs://m•ｈｅtuｂｏoｋ•ｃoｍ.com了。」愛翠安冷冷地說：「看樣子，該是教育緬什科夫親王何謂真正『力量』的時候了。」

但她也看見不對勁的東西了，在地平線那兒原本應該是山脈的地方，現在卻是一片單純的怪異，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愛翠安又一次顫抖起來，之前那種莫名的笑意這時一點兒不剩。如克蕾西這種由正常父母產下的孩子，經過默勒庫改造都能有巨大的變化，自己的兒子會成了什麼樣的人？小尼可受孕的時間只比自己的手出現異變要早一點而已，而她的手已經是連結以太的通道，並非這世界該存在的東西。烏瑞爾可以這樣改變她的身體，當時在她體內的孩子又會如何？

「我……是開玩笑的。」他有氣無力地說：「我沒打算要傷她。」緬什科夫癱在地上，武器也摔在地上。「全部都是笑話，」他喃喃自語道：「緬什科夫本來就是小丑哪。」

她握住了赫丘爾的手，這也是艾蓮娜死後，兩人第一次的身體接觸。赫丘爾並沒有跟著反握住她的手，但卻也沒將她甩開。

「他人在哪兒？」

「這又是怎麼回事？緬什科夫怎麼會跟提督聯手？」

「但飛船比我們少。」

如同供奉兒子的神殿一般，正門又大又圓，但這扇沒有漂亮的雕飾。

她帶著怒氣上艦橋，腳步踏得跟最強的親合力一樣猛。那傢伙怎麼回事，自己不算是他的恩人？那些跟著自己來的人，又是哪兒來的熊心豹子膽居然想造反？真是難以置信。別說是反抗，連部下不遵守命令的情況，她都已經想不起來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烏瑞爾不知是真不知道，或者是假裝它不知道。

兩人離開神殿回到新莫斯科的泥濘街道上，由於飛船上的人都下來了，今天街上往來人潮就多了點。有些人找了這兒的空屋便住進去，其實這行為挺奇怪，地面上的屋子或許比較大，但也比較冷、比較簡陋，未必比飛船上的廂房要好。

「不到十磅。」

「像我？那妳還真不瞭解我。」緬什科夫的口氣忽然變了：「聽好，愛翠安，妳跟我有共同的敵人，戈利欽、多爾戈魯基、舊禮儀派都是。我們兩個應該要聯手，不是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我有個主意，可以讓我們兩邊都開心。」

「感覺還不算太『實質』。」羅莫諾索夫一邊戳著那身體一面說。

有東西來了。它這麼說。

她們站在一棟以雪松木搭成的矮房子前面，看起來雖小，卻算是舒適，而且跟神殿一樣帶著異國色彩，看得出不是俄羅斯建築風格，但也沒有明顯的歐洲風味，不知道是新大陸當地的風格，還是西伯利亞人傳進來的設計？

「我要帶她回來，想一個可以在十五分鐘內將她救出來的計畫。」

「他們已經占領一艘飛船了，艾文號。妳自己的護衛團當然沒有倒戈，可是附屬的官兵就不少，實際兵力跟我們這邊可能差不多。」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克蕾西問。

「我猜是在議會廳。」

「可以。」

「什麼東西啊？」

「的確不是。」愛翠安附和說：「塔羅斯、飛船這些東西也不是上帝創造的。」

「真是如此，我何不現在就殺了你？」

「緬什科夫，你這是自尋死路。沙皇可以原諒你的事情很多，但現在他一定會用鞭刑處決你。」

「上帝保佑！」赫丘爾叫道。

「妳對緬什科夫期望能有多高？」

「看起來他們匆匆離開，裡頭亂七八糟，沒辦法確定有沒有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