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非理性時代4:上帝之影

作者:葛雷克.凱斯
非理性時代4:上帝之影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部 末日藍圖 第四章 一哩路

第一部 末日藍圖

第四章 一哩路

看著裘拉興高采烈的模樣,他反而覺得心痛。「沒錯。」
「怎麼說?」那女人問他,黑色眼睛東張西望,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也看見紅鞋所見的東西。
「一些村落或地方上的領袖、巫醫,這些人全部集合起來,就可以算是巧克陶的領導集團了。」
「他是個『侯帕耶』,這種風險理所當然。」一個盎卡拉祭司忽然開口,「有時候,他們只是去森林一下子,回來可能就不是人類,變成其他東西了。」他轉頭朝敏柯.奇托說:「大酋長,我們不能在這種地方繼續商議大事,得去世界的肚臍,在那裡才找得到真相。」
「嗯。」花穀退開來,擦乾眼睛:「我聽說了,裘拉也聽到一些風聲。」她聲音溫和了些,「可是紅鞋哥,你要跟那些老人家怎麼說?要怎麼跟敏柯.奇托說呢?」
女人沒有對他的內心話多加評論,專注在實際層面上。「這就是你的村落?」
「唔,白人這種接吻的風俗很奇怪呢……」她說:「不過很舒服。」
問題是,如果他殺光這些人,那他的任務就真正失敗了。更何況「骨人」在場,他們將大家遺忘的事情代代相傳,說不定會有什麼奇怪的力量,搞不好可以毀掉自己。
「他們都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那,你不回來的話?」
「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是我的同胞,這個問題根本不成問題,我想妳應該很清楚。」
殤轉轉眼珠子,又問:「其他人又是誰?」
「你根本就沒聽見我靠近吧?」
「總得有人做這些事情。少了我這樣的人,那些受詛咒的東西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特別是像現在這種時候。」
「連城鎮的名字都要騙人?」
「代表我不會回來了。」
「這裡有好多玉米,」殤看了說:「你們很富裕,我們那兒就算兩家人加起來,也不會有這麼多吃的東西。」
「搞不好是想把我們從自己的村落引開,」血子又說:「這樣子我們的村民碰上他那些英國人朋友,根本沒辦法反擊。」
「妳為什麼想知道?」
男孩大叫一聲,舉著棒子又回去玉米田裡,和一群小朋友大呼小叫。
「我懂,所以我剛剛說你『說不定』會這麼做,我認為自己跟你在一起應該很安全,這還真奇怪。」
「她說會等你過去。」
「呵,妳也注意到了,他們很少露面。他們是勇士之屋的盎卡拉祭司,勇士之屋是我們安置先人遺骨的地方。所以,我們也會叫他們『骨人』。」紅鞋拿起自己的腰布跟斗篷,「我回來也就是要找這些人。」
她美麗,但也堅強,來自平原區,稱自己是「殤」。
他妹妹皺著眉頭,看不出原本的漂亮臉蛋。「那你打算住在哪裡?去平原上嗎?她有沒有房子?還是你打算住我這兒,或者是在找一個有房子的巧克陶女生?」
「你回來了,很好。」
紅鞋看著眼前這個男孩。其實他也不和*圖*書是小男孩了,是個十五歲但身材還算纖細的大男孩,表露出很想要上戰場的模樣。在巧克陶族裡,所謂的打仗其實是去搶糧食,每次出去或許會死兩三個人,但是能拿到頭皮當戰利品,之後吹噓自己的戰功好幾個月。
他還記得自己在威齊塔村落中徹底殺光每個人,老人小孩都沒有放過,這樣的事情可不能再發生了,他就算用性命也要阻止。
「可是,有些不同。」殤又開口:「我失去的是至親,母親、舅舅、兄弟姊妹之類,我心痛的是他們。」
「很多事情都很奇怪,我——」
至少還沒有誰想暗算他。
「就算不對,也是我的太太了。」
「你會打敗他們的。」
「看你媽媽有沒有空啊。」
「是『大獵豹』的意思吧?」她試著翻譯出來,巧克陶語言她還不熟。
「阿瓦希,遠方大平原上的部落。」
紅鞋搖搖頭:「『柯威』也可以是『一段距離』的意思,法國人會說是一里格。我們這樣命名,是因為沿著村子繞一圈正好就是一里格,反正他們是這樣說的,不過我叔公說,那是騙人的。」
「我說的是我背後有玉米粒滾動。」
「她是誰呢?」裘拉指著殤。
「謝謝。」
「應該吧。」殤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她自己的族人遭到太陽之子殺害,自己也受到太陽之子的手下追殺,能逃過一劫,靠的就是紅鞋體內的新力量。再過不久,巧克陶族也必須面對同樣的敵人。
殤也伸手撫摸他的臉。「以前我很怕你,」她說:「我看得到你吞下去的那條大蛇,它還在你身體裡繼續毒害你,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會怕了。」
大酋長清清喉嚨問:「紅鞋,這個太陽之子到底是為何而來?為什麼他要與我們為敵,而不與我們為友?很多人都加入他的軍隊了,不是嗎?」
「你一定會打敗他們,因為你答應過我了。」
「日出的方向,走幾天路有另外一個地方,現在沒人住了,長滿了樹,我也只有一次因為想看靈界景象,才去了那邊。但是太古時代,那裡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城鎮,說不定也比歐洲人的都市更壯觀。那裡有很多勇士、也有很多會用魔法的人,當地人將孩子送給靈界,後代就變得更厲害。可是慢慢發展以後,他們開始驕傲自滿,無視於哈希塔利一隻眼睛的聖火。哈希塔利的另一隻眼睛就是太陽。有些傳說裡頭,甚至認為那裡的人想要殺死哈希塔利,這一點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知道他們那一族絕大部分都死了。我大伯說,那一族有些殘存的人遷居過來、與我們融合了。他們的確信奉豹神,可是大家現在都不敢多提這件事情。」
「我做了一些陰靈,每一個翅膀下面都刻上這些酋長或祭司的名字,每一個陰靈也都帶了太陽之子跟那支軍隊的畫面過去。」他繫好褲子、搭上鹿皮斗篷:「妳留在hetubook•com.com這裡,跟我妹妹一起。」
「另外那四個呢?他們眼睛旁邊有黑色線條。」
「沒錯,加入軍隊的人就為他打仗,但是不願意加入的人就必須死。」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麼樣的孩子,那我至少可以知道你以前的名字才對。」
「但是我們聽到的風聲可不是這樣,」提舒.敏柯開口:「沙瓦諾族的商人之前到過黃杖部落那邊,他們說大水路的另一端發生很多怪事。話說回來,紅鞋撒這——謊,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回到家鄉了,家會使記憶有血有肉。這裡的氣味不同,光也不同,但我還是想起自己五歲、十二歲的時光,或者我出發之前的樣子。我想起來自己以前是怎樣的人,可是過去的我已經死了,像是鬼魂一樣,跟在我的後頭。」
但他很快又回復到正常的紅鞋,一個愛她的男人。
「你不能跟個正常人一樣就好了嗎?打獵、跟外甥玩也很好啊,一定要像你這樣子嗎?」
「我感覺到到自己的鬼魂。」他對身邊的女人說。
「我們要面對的東西非常、非常可怕,比天花、黑咳、甚至是連續乾旱五年還要糟糕,是我們所碰過最棘手的狀況。我想,有些人並不願意面對困難吧。」
然而這下子閒話也就越傳越遠了。日落之前,別說這個村子,就連走得到的鄰近聚落,所有人都會知道這巫師居然娶了個異地的女巫回來。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大概很不喜歡現在的狀況吧。有些傳言說,他們打算在你回來之前,就先下手殺死你,你知道這件事情嗎?原本他們當然不打我知道,但還是有些消息走漏出來,所以我聽說了。」
「我有個太太了啊。」
「那我呢?」
他指著妹妹家外頭的一群人,「妳看那個老人,披著一圈天鵝羽毛的那一位,他是『敏柯.奇托』。」
紅鞋嘆了口氣,把斧頭收起來。「這樣很危險耶,裘拉。我剛剛一失手可能會殺掉你。」
「是誰想要我的命?」
「他身上發出光輝,並不代表他真的是太陽的孩子。」紅鞋回答:「他就是傳說中那個黑色的人,住在西邊,統領所有夜裡出現的妖魔鬼怪。他是破壞之神,是以血為翼的大蛇。」
「嗯,他就是巧克陶全族的首領,實際上地位也不是真的那樣崇高,並不能真的強迫某個區域、某個部落的人去做什麼事情,但他很懂得遊說別人。旁邊那個鼻子斷掉、身材比較瘦的人是『提舒.敏柯』,也就是大酋長身邊的助手,還有站在他背後的那壯漢叫做『血子』,血子不是挺喜歡我。另一個瘦子,有蛇刺青的那個,他叫做『漆紅』,名字裡的『紅』是戰士的頭銜,算是指揮官一類的。」
紅鞋沒說什麼,和_圖_書伸手撫了她的臉頰,感覺到她身體裡血液流動的氣味。有一瞬間,他露出蛇一樣的表情,就跟其他的靈一樣,只是想要消滅眼前這人類。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說不定會毀掉整個世界——」
「你是說太陽之子的軍隊,所謂的鐵人。」
「她看起來不太對。」花穀發起牢騷。
「那是為了重建世界,回復世界應有的面貌。而且,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這樣做。」
「你妻子?」紅鞋的妹妹聲音冷淡:「你還沒有娶一個巧克陶族的女人,現在就帶著一個……她是哪兒來的?」
紅鞋背上不由自主地竄起一陣涼意。體內的蛇動起來了,凜冬般的怒意升起。他知道自己可以殺光這些人,也說不定真的該這樣做,尤其想到妹妹提醒過的事情。
「勉強算是吧,我大伯過世之後,我繼承這個頭銜,因為也只有我可以繼承。大家也就這麼叫我,而且說我是對抗靈者。但是現實世界中的『紅鞋』也在那邊,妳看,他手臂上有太陽圖騰。」
「說不定你才是『以血為翼的大蛇』吧,」漆紅繼續說:「說不定你根本不是我們看到的樣子。」
「是沒錯,只是你——」他說到一半,想到自己小時候的心情,決定一笑置之:「嗯,你做得很好,我以前就說你長大一定很厲害,看樣子我沒看走眼。」
紅鞋淡淡一笑:「這麼久不見,花穀,妳還是一樣。」
「希望我回來算是好事。」紅鞋回答時,目光掃過血子與漆紅,這對兄弟似乎一點也不覺得他回來是什麼好事。
紅鞋搖搖頭:「我說過了,以前的我已經死了,死人的名字按照習俗,不會再提起。」
殤靜靜看著他一會兒,然後開口:「你要回來。」
這和現在面對的軍隊、一群比蝗蟲還可怕的士兵不一樣,他們有大砲、飛船,而且數量太多了,一旦湧上來,巧克陶會像是一滴水花淹沒在海浪中。
「那就去吧。」他撫了撫外甥的頭髮。
大酋長點點頭:「對,得去納尼.威雅,現在就去。」
「回家了是吧……」紅鞋嘆道。
「豹族的人大多是巫師,他們的力量很可怕,但是也很邪惡。魔力會隨著血脈延續,而我們也發展成巧克陶族裡頭最大的一支,其他地方的人說不定會以為,我們都是靠魔術才有今天的規模。」他諷刺地笑了起來。
「是『大酋長』的意思嗎?」
「裘拉?」
「舅舅,你終於回家了!」
一枝箭插在紅鞋背上,其實他聽見了近處傳來拉弓聲,玉米田葉子上嘶撕作響,下意識往旁邊一閃,但速度不夠快。雖然只有衝擊,沒有痛覺,但箭傷都是如此,一開始不會很痛,比較像是有人踩了你一下。紅鞋從腰上抽出斧頭,轉身同時也將所有陰靈聚集在身旁。他心想,自己實在不該鬆懈,就算這裡離家鄉很近了,太陽之子的手下、那些沒頭皮的人還是會繼續追殺。
m•hetubook•com•com啊,」他說:「他們來了。」
「妳該覺得害怕的,我自己也怕,不過我不會讓它傷害妳。」
「我打中啦!」有個聲音這樣叫嚷,然後玉米田中尖嘯四起,殤拿出高能槍,不過根本沒子彈了。
人群散了,雖然也有人咕噥了些什麼,不過大多數人知道是自己太失禮了些。
「我打死你啦,叔叔!」那男孩叫道:「你的頭皮是我的啦!我殺死一個巫師了!」
「當然是血子跟他那幫人啊。不過鳔紅、漿泥這次也同意。到底怎麼了,哥哥?你要說的事情怎麼會讓大家都這麼擔心?」
「所以你算是將軍?」
「我不擔心你,誰來擔心你啊?」
花穀猶豫了一會兒,她之前多半心裡又發誓不再原諒紅鞋了。每一次這個哥哥跑出去,就很久不見人影。花穀還曾經當著其他人的面,大聲發誓真的不原諒他了。
「好。」他吻了殤,然後下去與族中長老會面。
「那你小時候,還沒繼承這個頭銜之前,叫做什麼名字?」
「他們說你會回來喔!」裘拉說:「老一輩的人都說你快回來了,要帶我們去打仗,是不是真的?」
「沒錯。」他說完又吻了殤。
「要是他們過來找你,」花穀又說:「別跟他們走,他們可能會騙你放鬆戒心,然後暗算你。」
「我們是過得還不錯,」紅鞋說:「雖說是好事,不過這樣一來,別人就會覬覦我們的財產,特別是這些玉米。」
殤一聽,笑了起來:「我們也有穀倉啊,但可沒大成這樣。」
兩個人睡在那兒,早上紅鞋聽見一些聲音,很多人吵吵鬧鬧,他探頭看看外面。
「他是貓頭鷹的同伴,」血子吼道:「他給我們看的東西,全部都是假的!」
「好,那我們就去納尼.威雅吧。」
花穀朝自家那條又低又窄的門廊望過去,看見殤還站在外頭空地上,附近也聚集不少人,觀望這陌生女子;有些人純然好奇,卻也有人掩不住臉上的惡意。
「我們的語言把這種地位稱之為『侯帕耶』。」紅鞋回答:「殤,不要告訴我的族人我有多強,這件事情不能一下子就說出來,也許,永遠都不能說……。他們原本就知道我是個還滿厲害的巫師,不過也因為這樣,原本就有不少人並不完全信任我。魔力可以用在好的事情上,但要為惡也無不可。倘若大家知道角蛇的血液在我身體裡流動,說不定就一心殺死我。但是真的把我殺了,那我也就沒辦法救他們了。」
「是我傳的,都是真的。我自己親眼看見那支大軍,甚至還曾親手跟他們作戰。」
「小妹,妳就別擔心我了。」
「我妻子。」紅鞋這麼回答。
「要不要過去找我媽?」裘拉原本又在唱戰歌,唱到最後居然忘詞了,就又跑過來問。
「對不起,小妹,可是妳也知道,我得完成哈希的任務。」
後來兩個人喘著氣,躺在穀倉裡頭休息。穀倉像是一間小房子,下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架子與地面隔開,一條小樓梯通到入口,這是少數可以有隱私的地方。紅鞋第一次與女性親熱是在穀倉中,今天等到太陽下山了、裘拉睡覺了,他才帶了殤進來。
「這邊是穀倉。」紅鞋解釋說。
「他們值得你救嗎?」
紅鞋手指撫過路邊快要乾枯的玉米梗,視線越過這片草原上零星的田地,看著遠方長滿樹的丘陵,也看見那方向有煙霧往上續。
大家不發一語地看著他爬下階梯,等他站好、面對眾人,敏科.奇托上前與他握手。
「看樣子,有些人從很遠的地方過來,對吧?他們為什麼會知道你什麼時候到?」
紅鞋壓在她身上,殤的身體則壓著剝殼玉米穗。玉米受到重量陷下去,兩人身子扭來扭去。
「那,都是真的?」大酋長問:「我們在夢裡看見的都是真的嗎?是你傳回來的畫面?」
「感覺還不錯。」她說。
「那個故事應該是真的吧,」殤輕聲說:「你現在一定是有史以來最強的巫師。」
「嗯,他們還是得吃東西吧。」
「不行,妳留著。」
「妳就跟我在一起。」他回答:「妳已經是我的一部分,只要妳願意,我身邊永遠都會有一個位置留給妳。」
「為什麼?」
「那為什麼不加入?」漆紅問:「假如,他們真的很強呢?以前我們為法國人、為英國人打仗,都是因為有好處。如果這個太陽之子也可以給我們榮譽、讓我們扒下敵人的頭皮,那又何必跟這個有太陽光輝的孩子作對呢?」
紅鞋的妹妹點點頭,板著臉走到外頭叫道:「你們幹嘛死盯著我家跟我的客人不走啊?這是我大嫂,現在要來我家住了,這是我家務事,各位先回家去吧。」
「確實不同,」紅鞋也說:「巧克陶族並非大家都有血緣關係,嚴格來說,並不是只有一支民族,但還是有可能融合在一起,也一定要融合在一起。」
「對,『紅鞋』這名字通常都是給指揮作戰的人用,代表一個人走在『紅路』,也就是戰爭之路上。」
更不用說,最重要的是心頭這股怒氣,根本不是紅鞋自己的念頭。雖然在體內,也不代表他得全盤接受。如果他濫用體內大蛇的蛇毒力量,會覺得越來越容易、越來越想屈服。
田裡頭又有人開始唱起戰歌。紅鞋低頭一看,剛剛以為是箭的東西,其實只是一根玉米桿,這會兒安安靜靜地定落在黑色土堆上。
有個小男孩跳到路上,他臉上塗得又紅又黑,手裡有一根用樹枝削出來的玩具戰槌。
「希望如此。」
「所以『紅鞋』也是?」
「對,叫做『柯威.奇托』。」
「誰?」
可是每一次她都沒有遵守誓言,而這一次,她也同樣奔進他懷中哭了起來:「你跑去哪兒啦?為什麼老是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呢?我家小孩還需要你這個舅舅帶大啊!大哥、媽媽都死了,我還能靠誰呢?」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