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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列爾真的消失了，至少她看不到。

兩個人之間再一次陷入沉默，然而卻是舒服的、像老朋友之間的默契。

赫丘爾眨著眼睛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熾天使猶豫了一下。

「多少會懷疑——」他臉上又浮現往日神采：「也不是說我害怕了。我以前也以寡擊眾、死裡逃生過，我相信我們會勝利，但是——這真的需要上帝選中的人，行使一些神蹟吧。」

「是啊，不是只有你有危險呢。烏列爾，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其實你們都是由兩個最高階層的天使所分裂出來的？」

「妳知道我媽媽怎麼了嗎？」小女孩問：「妳可以跟天使講話對不對，可不可以告訴我媽媽說，我好想她？」

躺在床上第三天，天使烏列爾終於再度聯絡愛翠安。

烏列爾沉默了一會兒：「妳已經見過黑暗引擎了。既然可以運作，它們就會以黑暗引擎毀滅人類。」

兩個小孩都轉頭望著她，愛翠安原以為他們的眼神應該會帶著厭惡，卻沒料到他們是瞪大了眼睛。

「算了吧，直接過去找他，妳肩膀借我搭著就好。」

「那你可以走了。」

看見她有點喘不過氣，赫丘爾也慌了一會兒。

「順便隱瞞那些你不敢讓我知道的事情，很好，我明白。」

它又猶豫了。「這件事情重要嗎？」

「我去帶他過來。」

克蕾西點點頭，可是沒有追問。

「把拔！」男孩子叫嚷：「你不是說可以陪我們玩？」

「我沒有時間把每件事情都說清楚，我把我認為最重要的事情告訴妳。」

「我把你當成朋友ｍ•ｈｅtuboｏｋ.ｃoｍ•ｃoｍ，並不想對你頤指氣使，只是希望你能跟我談談而已。」

「我還以為你死了。」愛翠安說。

赫丘爾也很難跟她爭論這一點，不過一會兒他還是開口：「可是已經太遲了，不是嗎？不重要了，來不及了。」

愛翠安喉嚨一緊。「改天吧，」他喃喃自語：「我還是再找機會好了。」

「我確實得到外力幫忙。」愛翠安坦承。

「先停，」愛翠安開口：「等一下。」

「你們先到旁邊玩吧，史蒂芬，你牽好妹妹回去找保姆，乖。」赫丘爾說。

「這有什麼問題，我可是任妳差遣呢。」

「有可能很重要，你不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我就不好行動。」

他轉過頭，卻被愛翠安緊緊拉住手。「不會來不及，」她說：「不是來不及，是太急、太快了。得等到有一天，醒過來以後，確定所有的紛擾都結束……」

「我已經將所知的全部告訴妳了。妳兒子跟妳一樣，有連接兩個世界的能力，也就是操作物質跟靈質的力量；透過他的幫忙，高位者就可以控制這個世界。」

「妳也愛克蕾西吧。」

「妳都已經受傷了。」烏列爾說。

「就跟創世之初，上帝沒有改變世界規則前一樣。」

「嗯，對。」赫丘爾也掐了掐她的手。

「不然我要怎麼見得到你？」

「說到這些紛擾，」赫丘爾過了一會兒打開話匣子：「目前我們追著那支軍隊，探子回報，判斷太陽之子的兵力可能有數千人；很多騎兵，還有一些飛船，別說是兵器，單是士兵人https://m.he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數我們就輸了一大截。」

「先扶我去找我那些學生吧，」她說：「我也有事情得跟他們討論。」

赫丘爾已經盯她們兩個看，還把小男孩放到地上了。

「太遲囉。」克蕾西注意到。

「沒這麼單純吧，你們的族類因為人類而發動內戰？一定還有其他原因，是你們害怕的，或者你們想要的東西。」

「我要艦隊速度放慢，」他開始說：「原本可以追上去，但是太快的話，我怕妳身體無法負荷……」

赫丘爾聳聳肩，拇指撇過大鼻子。「我們會盡力而為。其實我的個性很單純，雖然近來心浮氣躁，但還是知道這場戰爭的嚴重性。如果輸了，我的兩個孩子長不大，妳所謂『沒有紛擾的那一天』也就永遠不會實現。」他看來有點喪氣地說：「其實這麼多事情煩心，我覺得自己都快撐不下去了，妳呢，感覺如何？妳肩上的擔子應該比誰都重。」

他咬了咬嘴唇，然後很小聲地說：「抱歉。」

「是沒錯……」克蕾西也對此有些訝異：「幾乎跟我以前一樣……」

「我的傷口好得很快。」

「沒有，妳睡著的期間，他都會過來探望。他故意挑妳睡著的時候來，所以妳裝睡的話……」

愛翠安又問：「是你當初告訴我，上帝創造世界之後，又離開了這世界，接著創造出你們，進行祂自己不能做的事情，不過你們反叛了。問題是，這個宇宙是由各種自然法則構成的，上帝就算到了宇宙之外，還是可以操作自然法則，對吧？就算只改變了一小部分，卻也已經剝奪你們對於物質的控制力，但卻m.hetubook.com.com沒有影響到人類。」

熾天使那三對翅膀收攏又再打開，全身的眼睛緩緩地眨著：「差一點。戰況對我不利，太陽之子非常強大，我只好再一次先避鋒頭，不讓它們發現。下一次再對上的話，我大概就無路可退了，高位者全部開始行動，時間快要不夠了。」

他五官一皺，生起氣來，但樣子卻有點好笑。「別鬼扯了，何必這樣折磨我呢，也許是我活該，但是不要玩弄我。」

「大家都說妳是聖女啊！」史蒂芬說。

「我……我會……」愛翠安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是什麼聖女，乖孩子，」愛翠安說：「我是個普通人。」

「我愛你啊，赫丘爾。」愛翠安靜靜地說：「我愛你，其實若是早知道，那麼多年前，我應該就嫁給妳了，只是我現在才懂。」

「所以你覺得我們打不贏囉？」

克蕾西嘆口氣，但還是伸出手。

「時間到了會怎樣？它們到底有什麼計畫？」

「剛好，維若妮卡，扶我起來好不好，我得動一動。」

「謝謝阿姨。」

「妳明白也好。」

「你很體貼，也做得很對，我現在一定要趕快回復體力，」她若有深意地看著赫丘爾：「我也得用上所有的力氣才行。」

「你為什麼要躲我呢？不能像以前一樣做朋友嗎？」

她看著赫丘爾一陣子。很久以前，她也這麼凝望過他，那是在兩人相遇之後不久。那一次，她踮起腳，輕輕吻了他的鷹勾鼻。現在看著他的微笑，愛翠安似乎又回到那一刻。

「上帝的憤怒，或者上帝的寬恕。」

「赫丘爾，你沒做錯什麼，我不會怪你、不會故意捉弄你，這是我的ｈtｔps://m•hｅt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om問題。我之前愛上的男人在戰爭中死了，我的孩子也被默勒庫綁走了，我實在很難……很難說服自己依靠你來繼續生活，因為每個我愛過的人都不見了。」

「小女孩別跑，不然我們把妳吃掉喔！」男孩叫道：「我是雙頭怪，不死法師寇緒伽派來抓妳的！」

「我想去找赫丘爾。」

「狀況跟『以前』不同了，愛翠安。艾蓮娜其實是個好太太，但是我卻沒疼愛過她。而且就算她死了，說不定在她斷氣的那一刻，我心上的人卻還是妳。我的兩個孩子……我很愛他們，但是他們沒了母親。我還是愛妳；不過，妳也還是不愛我，我真的覺得很可恥，艾蓮娜死的時候——」

大概一小時以後，克蕾西進了房間。

「那還有什麼事情要說的嗎？關於我兒子？」

克蕾西清了下喉嚨：「我該去看看守衛的狀況，赫丘爾，你接替我的位置吧。」

「我們都認識多久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根本不是什麼聖徒。」愛翠安回答：「只是正好有魔力而已。這一場仗，我想也不是單憑兵力就可以決定勝負。所以你們的責任不是殺死多少人，而是將我送到目的地、保住我的性命，這也是我對於你、對於我們的士兵，提出的唯一要求。只可惜，我並不能保證會勝利。」只要能靠近我兒子，或許我可以喚醒他的記憶，使他想起我是誰。

兩個小孩離開之後，赫丘爾轉頭過來：「妳怎麼勉強自己起床呢？」

「她不一樣。」

「那www.hetubook.com.com我還是先找地方坐下好了。」愛翠安在旁邊的長凳坐下。

「妳要給我什麼，我都接受。」赫丘爾說。

赫丘爾肩膀上有個小男孩，年紀大概才五歲，看來就是個小赫丘爾的樣子。他們兩個追著一個小女孩跑。小女孩年紀更小吧，應該才三歲？三個人笑得很開心。

「當務之急？我可不確定。」

「不了，從我遇到襲擊，他就一直閃避我。其實應該是說，從艾蓮娜過世開始吧——」

「他在那兒。」克蕾西說。

「聖女愛翠安！」男孩先叫了起來。

「別撒謊了，你們到底想對我的兒子怎麼樣？」

女孩尖叫起來，赫丘爾一把抓住他。「救命啊！」女孩也大叫。

「沒有了。」

赫丘爾親了親小男孩說：「可以啦，史蒂芬。晚一點好不好，我現在得先跟愛翠安阿姨說一些事情喔。」

走一點路似乎沒讓她累著，反而精神好了些。飛船底下依舊多半是開闊平原，只有河流邊會有一叢叢小樹林，彷彿是特地為人避開單調而空曠的景觀。

「妳這話有弦外之音？」

「的確是個問題。」愛翠安回答：「以前我們都會彼此扶持，你、我、克蕾西三個，但是現在卻都搶著自己攬下來。要是你把煩心的事情分一些給我，那我想我也可以分一些給你。」

「叫我過去不就得了，」他說得很生硬：「我好歹還是妳的軍官，不會抗命。」

「不，只是這幾天的心得而已。」

「基本上這是事實，但並不重要。」烏列爾回答：「當務之急，是阻止妳兒子繼續發動黑暗引擎。」

「她會幫妳告訴媽媽的，艾法娜，」克蕾西替她回答：「我會幫妳提醒她別忘記。」

「妳還不適合吧。」